「嗨……好久不見。」莫梓彧搖著手表情很夸張。
「是你。」覃為淡淡一笑。他跟客戶約在附近吃飯,吃完後東子帶著
其他人去夜總會瀟灑去了,他推辭沒去,車也沒開,一個人沿著路邊慢慢
散步,拐個彎意外地看見兩人在店里喝咖啡。本來不打算進來,不想他倆
的親密看得他腦子里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桌邊。
兩人認識?妞妞沒來由打了個冷戰。
「喝點什麼?」莫梓彧起身把座位讓給他,招手叫服務生過來。
「不了,看見你們在這兒打聲招呼。」
「來,給你介紹一下。」換到妞妞身邊坐下,莫梓彧手搭在她肩膀上
狂送秋波。「這我女朋友沈思琪,小琪琪……這我初中同學,覃為。哎呀,
好像你們認識哦。」
臉色一暗,覃為抿著唇沒作聲。
這瘋子到底想干嘛!妞妞頭疼得要命,只想摔桌子走人,手指輕劃著
褲子上的印漬。「不好意思,我想回家換衣服。」拿起包起身就走。
「我送你。」莫梓彧追上去挽住她的胳膊,回頭春風滿面地朝覃為笑,
「我得先送我女朋友回家,過兩天再聯系。哦,幫我結帳,下次回請你。」
妞妞頭也沒回快步走出店門,到了街角一拳送到他鼻子底下。「你吃
錯藥了?」
莫梓彧嘖嘖有聲︰「原來是他呀,你不早說。」
「關你屁事。」
「屁……事?看著水靈靈的小姑娘說話怎麼這麼粗……俗啊。」他失
望地喃喃,「唉,名花有主了,可憐我才貌俱全居然是自作多情,淒涼啊
……」
拳頭想也不想頂到他下巴。
他馬上老實了。「別打花我這張臉,還要騙小姑娘的。哎,說說你跟
他的事吧。」
「八婆。」
「不說是吧?那我自己算。」八婆不理睬她的黑臉,掐著手指嘀嘀咕
咕算,「他跟我同學那會兒沒找女朋友,高三那年出國……哎美女你出過
國嗎?沒有吧,那就對了,照年齡來看應該是高中談的戀愛。但為什麼分
開呢?應該是他出國的原因,現在算久別重逢嗎……」
「根本就不是!」妞妞被算得脊背發涼。
「切……」桃花眼中光芒一閃,「跟我耍心眼。」
「是啊,」她剜他一眼,「莫總您心眼多我崇拜您!」這事應該不是
謹言跟他說的吧?不可能,謹言不會無緣無故跟人聊這種私事。莫花花你
個大變態!
變態今天心情不錯,又扯著她打了兩個小時保齡球,快十二點才散伙。
送她到樓下,她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謝謝了,下次有空我請你。」
「美女說話要算話哦。小琪琪……」他突然拉住她露出滿臉花痴般的
笑容,「我好舍不得跟你分開。」
「出門右拐,香樟路上有家第三社會福利院。」這人總是處在抽風的
狀態,該治治了。
哼,讓他去精神病院……「沒良心。」親昵地戳戳她額頭,莫梓彧拋
個媚眼發動車子。
……好冷!她胳膊上根根寒毛聳立。兩盞路燈大概又被不良小青年砸
了,周圍被風吹動的花草樹木看著有點詭異,淡淡的煙草味道飄來,拐角
處閃著一點紅光。「誰?」嗓音有些抖,妞妞舉起薄薄的手機當武器。
紅光掉到地上滅了。「是我。」
她松口氣。「你來干嘛?」
「這麼晚才回來?」
「嗯。」越過他身邊時聞到酒味,他喝酒了?
覃為抓住她的手腕。「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兩根手指捏起他的衣袖,「放手,我要回家了。」
他沒松手。「為什麼相親?」
「找男朋友啊。」
「為什麼?」
這人是不是喝上頭暫時性失憶啊?「我現在年紀大了,相親就是為了
找個男朋友,看順眼的話就結婚過日子。這麼解釋懂了吧。」
覃為沒說話,抿著唇直直地盯著她,幽深的眸子里映著不知哪里的光。
看不清,但妞妞能想起他比女孩還要長翹的睫毛,刷過手心時癢癢的,眉
頭一定皺著,中間有個淺淺的川字。
「松手啊。」
「你到底想我怎麼樣?」緊抿的唇間終于迸出一句話。
怎麼樣?怎麼樣?「你不是有葉嵐嗎覃總?」
「別叫我覃總!」
「哦……覃先生。」
「我跟葉嵐不是你想你的那樣,她……」
「沒必要跟我解釋!」
「你听著!」他耐性頓失。
「我為什麼要听?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听你的事!」妞妞叫得比他更大
聲,「走都走了還回來干什麼?我告訴你覃為,你愛上哪上哪愛跟誰一起
就跟誰一起,我管不著,你也別來打攪我的生活!我相不相親是我自己的
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沒資格管!」手腕被握得生疼,她用力甩,
「你放手!」
他偏不放,眼里寒光乍現。「你還要跟別的男人相親?」
「關你屁……」早就說過不能學丁一一的口頭禪,最後一個字還沒吐
出來,一股力道猛地把她撞到牆上,砰!後腦勺肯定要起大包。周身燃起
熊熊怒火,妞妞在憤怒和疼痛中張口大罵,「你他媽……」
余下的詛咒被柔軟冰涼的唇堵上。她愣了兩秒才想起反抗,曲起雙肘
隔在他胸前,卻使不上勁。覃為只手抓住她的雙手手腕扣在身後,另一只
手掌住她的後頸不讓她動彈。很用力,牢牢地將她鎖在他與牆壁之間的狹
小空間,不在意她低低的痛呼。
吻密不透風,煙味和酒味浪一樣涌上來沖走所有空氣,讓她大腦缺氧
不能呼吸。他狠狠在她唇上輾轉甚至啃咬,刻意讓她疼,帶著焦躁,憤怒,
,瘋狂……她分不清。頸後的手移向前,急切地扯開一粒扣子覆在胸
口。
手心空空。
像是演奏到最高處琴弦突然斷裂,他猛地放開她,退後兩步怔怔地立
在原地。妞妞險些摔倒,撐著牆站穩,一只手抓牢散開的衣領,很久才能
發出聲音。「你……」喉頭哽住,其余的話根本說不出來。
覃為笑了一下,眼里的火漸漸熄滅。「對不起。」
「你走。」
「你先上去。」
「你滾!」
「我叫你先上樓!」
眼眶漸漸泛紅,妞妞狠狠抹了一把臉朝前走。
「妞。」他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她甩了一下沒甩月兌,另一只手順勢扇過去,到了他臉側又硬生生頓住。
黑夜中那張臉還是跟七年前一樣倔強,看著她哭,只是皺眉卻不哄人。他
一直在等著這一巴掌嗎?等著扇下去就能扇掉所有前塵往事?她不能。
「你別再來找我。」推開他沖進樓梯間。
「你回來了。」听見摔門聲,明月穿著睡衣從臥室跑出來。「啊,怎
麼了?」
妞妞捂著臉靠在門板上哭得像個小孩。
「怎麼回事?給誰欺負了?老娘我打不死他!」明月咬牙捋起袖子,
唱念做打俱佳。小孩還是掉著淚不說話,她眉頭一挑,「老大?」不會吧,
出手了?
妞妞一聲不吭奔進臥室撲到床上。
明月沒跟進去,躡手躡腳地搬了把椅子守到門口。這丫頭終于當著她
的面哭出來了,是好事,哭代表宣泄,痛也好怨也好,宣泄完了可以再重
新開始。
哭了很久妞妞終于抬起頭,發現門口的守門神……「你怕我自殺啊?」
「靠……」明月不自在地站起身,跺了跺有些發麻的左腳。剛才她是
有這想法,N年沒掉的眼淚攢在這一天掉了,心里一激動搞不好什麼事都能
做出來。而且哭了……眼楮瞄向桌上的電子鐘,好家伙,哭了半小時。
「你放心,我不會的。」妞妞臉埋在枕頭里悶悶地說。
「知道你不會,我看風景。」
「你眼楮能透視?」
「嘿嘿……」明月把椅子放回去,走到床邊坐下輕撫她的背。「現在
好點了嗎?」
「沒事。幾點了?」
「快一點了。洗澡嗎?我給你燒水。」
「嗯。」眼楮刺痛,枕頭也濕了一大塊,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一副
什麼狼狽相。妞妞模了模臉,猛然想起樓下那個吻,唇齒間似乎還留著濃
重的煙味和酒味……酒?「明月!」她突然坐起來,「明月!」
「怎麼了?」聲音從廚房一路飄來。
「我……他喝了酒,在樓下,你問問。」
這番吞吞吐吐語無倫次的話明月居然听懂了,抓起她床頭的手機翻號
碼。咦?找不到。跑回自己房間拿了手機撥過去。一會兒回來說︰「他到
家了。」
松了口氣,妞妞重新趴到被子上。
「擔心他就自己問問啊。」明月坐到床頭輕輕理著她的短發,以前她
頭發留得很長,他們幾個老喜歡模,緞子一樣很舒服。老大一走她就狠心
剪了。「你啊,你看你連他的手機號碼都不存,名字也不叫,有你這麼鑽
牛角尖的嗎?這世上這麼多煩心事,一個一個鑽哪鑽得過來。」
「我不是鑽牛角尖。」只是沒法忘記他突然的消失。
「剛剛老大問我你睡了嗎,他還是關心你。」
「不稀罕。我洗澡去……啊!」後腦勺一陣鈍痛。
「怎麼了怎麼了?哪兒痛嗎?」明月嚇一跳,繼續在她腦袋上按來按
去,弄得她更疼。「靠……好大一個包。」終于模到疼痛的來源。「在哪
砸的?」
「野獸撞的。」她咬牙切齒。
野獸?視線掃過她的臉停在嘴唇,紅艷欲滴,令人產生不太純潔的想
法。兩手手腕一圈紅印,明顯是人為,襯衫領口敞開著,扣子掉了一粒。
沒敢迎接面前曖昧的眼神,妞妞窘迫地扭開臉。
明月倒抽一口氣。「老大你個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