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的心情不錯?」看著坐在對面的司徒茜,陸鎮漢也被感染的彎起了唇角。
「有這麼明顯嗎?」司徒茜輕輕搖晃著盛著花草茶的透明杯子,唇辦的弧度又更大了些。
他點點頭,「你很少笑得這麼‘清楚’的。」
「你的意思是我都笑得很‘模糊’?也就是暗指我笑起來很丑的意思嘍?」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啦,我開玩笑罷了。」輕輕啜了口粉紅色的液體,她輕松的打斷他的解釋。
「呼,你真是喜歡捉弄我。」他松了口氣,真想拿出面紙擦擦方才冒出額際的冷汗。
「我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啊。」司徒茜淡淡的淺笑,讓陸鎮漢又看痴了。
他們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小時候的她,就出落得清秀標致,是一群小男生偷偷愛慕的對象。
在那段青澀的年輕歲月中,不知有多少男孩鼓起勇氣向她告白,卻沒有一個人達到她對男友條件的要求——會煮飯、洗衣、做家事,願意當個小男人。
這樣的條件看似簡單,煮飯洗衣做家事誰都可以學,但要真正打從心底願意當個小男人,那可就實在是太難了。
連從小就深深愛戀著她的他,都沒辦法「委屈」自己當個凡事唯唯諾諾,只會說「是」、「遵命」的軟弱鬼。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敢表白,只敢默默地陪在她身邊,等她哪一天突然「醒悟」,意識到自己的堅持有多不合常理,期待她發現原來最適合她的男人一直都在她身邊。
不過一年一年過去,他真懷疑自己是否有等到的一天。
唉。
「你的確是冥頑不靈。」陸鎮漢嘀咕道。
「你說什麼?」雖沒听清楚他說的話,不過直覺告訴她,應該不是什麼稱贊的好話。
「沒什麼。」他哪敢講啊,才不想找死咧!「這間店你常來嗎?感覺很不錯。」轉移話題是個好方式。
「你也覺得不錯嗎?」司徒茜環顧四周一圈,今天是假日,店里幾乎座無虛席,「這是我同事在雜志上看到,帶我來的。」
「喔?」他好奇的看出窗外,店前一棵樹上系滿白色的紙簽,樹下的石碑前,身影穿梭如流。
「她們是在干麼?」他問道。
司徒茜順著他的視線望向自己也曾站過的地方,「她們在膜拜傳說。」
「傳說?」他疑惑的問。
她點點頭,將傳說的內容簡述了一遍。
「你不會告訴我,你也相信這種騙小孩的玩意兒吧?」陸鎮漢訝異的挑起眉。
就他所知的司徒茜,絕對不會像那些正站在石碑前的人一樣。
她沒有回答,凝視著店外的紫荊樹,心里,是有些相信了。
「你會不會餓?要不要點些東西吃?」陸鎮漢知道她不想回答的事情,多問也無益,自動略過方才的疑問。
「不了,晚上我要回家吃飯。」
她回答得稀松平常,听在他耳中卻如平地雷起。
「你要回家吃飯?」不會做家事的她,一向是外食主義,什麼時候也能回家吃飯了?
她神秘的笑笑,「需要這麼夸張嗎?」
「呃,我知道了,你要買回去吃是嗎?」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性,「一個人吃飯很無聊的,有我作陪不好嗎?」
「誰說我是一個人的?」
「有人要去你家?」嫉妒的感覺在他心中緩緩生起。
「應該說已經‘在’我家。」司徒茜糾正他的猜臆。
「男人?」不可能,這不是她的作風。
「你問太多了。」她收起笑容,語氣帶著些許的冷漠。
她向來最討厭別人過問她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她要求的男友條件其中一項,就是不能干涉她的生活。
「我只是關心你。」看她似乎生氣了,陸鎮漢也只好壓抑住追問的。
「我知道你一向把我當妹妹照顧,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她淺笑的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
妹妹?這個名詞讓陸鎮漢不禁無奈的苦笑,「你只要記得我永遠在你身邊陪你就好了。」這樣的表白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謝謝。」對司徒茜來說,的確不夠清楚,他只得到了她一句道謝。
還是只能苦笑,他站起身道︰「我們走吧。」
「你先走,我還想再坐坐。」她沒有移動的打算。
「那我也再陪你坐坐。」他做勢又要坐下。
「我想自己獨處。」她的聲音溫和卻堅定。
她的確不需要他陪伴,這讓他心頭感到一陣落寞,卻無奈的只能接受,「好吧,那明天一起吃晚飯?」
「不行。」她回答得毫不遲疑。
「那後天?」他不死心的再問。
「暫時應該都不行吧。」想到家中有個會做家事又不用付他錢的男人,司徒茜忍不住彎唇淺笑。
陸鎮漢的臉色登時黯淡了下來,「可以告訴我原因嗎?」難道跟今天在她家等她的人有關?
她還是沒回答,只是平靜的提醒他,「你該走了。」
他知道再問下去,或許以後連下午茶都約不到她了……
「那我先走了,再見。」他強忍住心中對那個陌生人的護意,戀戀不舍的與她道別。
「再見。」她隨意的揮揮手,視線卻被朝她低飛而來的「不明物體」吸引,連目送他出店門都沒有。
一只鳥?司徒茜打量著停在桌上,跟她對望的鳥。
這是只色彩鮮艷的美麗動物,應該是鸚鵡之類的吧?
「將軍!」輕柔的聲音隨之響起。
司徒茜朝直盯著自己瞧的鳥兒道︰「原來你叫將軍。」
「你叫什麼?」將軍開口,嚇了她一大跳。
「你會說話?」真是太神奇了。
它嘎嘎叫的再問一遍,「你的名字?」
「司徒茜。」這只鳥真有意思。
「很好,我喜歡。」將軍拍拍翅膀道。
「我也喜歡你。」她微笑的回應。
她的回答讓將軍興奮的又拍打起翅膀,頭甚至湊過來蹭著她的手撒嬌。
「真不好意思,將軍遇到喜歡的女生就會這樣。」湛薇薇臉上帶著歉意的走近。
「沒關系。」眼前的女人留著一頭漂亮的長鬈發,美麗的臉上掛著讓人舒服的微笑,感覺很容易親近。
「我可以坐下嗎?」湛薇薇詢問著她,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才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我是湛薇薇,海廚房的老板娘,希望你還滿意我們店內的服務。」
原來她就是老板娘?難怪跟這間店的氣質超搭的。
「老實說,原本我很抗拒來這里,因為我不相信關于紫荊樹的那則傳說,是我同事強迫我一起過來,我才勉為其難的在樹上綁上許願的紙簽。」司徒茜誠實的說出自己第一次造訪的感覺。
「我記得那天,你們很晚才到。」她還記得同時還有兩個男人也待到將近打烊才離開。
「嗯,那時只剩下我們跟另外兩個男人。」只是怎麼也想不到,在那天之後,她竟然還會跟他們扯上關系。
「那現在呢?」
「呃,我跟他們只是很單純的關系。」司徒茜連忙澄清。
「我是問你現在對‘傳說’的想法?」湛薇薇美麗的臉上漾起了解的笑容。
「喔。」發現自己誤會她的意思,讓司徒茜有短暫的困窘,「我不知道。」
「那就是有進步了。」由不相信進步到不知道。
「願望真有可能實現嗎?」她的口氣很不確定。
「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只看你自己相不相信了。」湛薇薇凝視著她。
「相信是個很奇妙的感覺。」她還是決定保留一點得好,「我不知道該相信什麼。」
「你有太多的疑惑,那需要時間去解答。」湛薇薇理解的道。
「或許吧。」她好奇的偏著頭,看向湛薇薇,「你曾試過在紫荊樹上綁上紙簽許願嗎?」
湛薇薇淺淺一笑,沒有回答,但眸底的郁色染深了些。
「對不起,我是否問錯了什麼?」
湛薇薇搖搖頭,正想開口時,一道輕快的聲音插入她們之間。
「姊,我就說我那篇報導寫得很棒吧?」
司徒茜看著站在她們面前的女人,她長得跟湛薇薇很像,但氣質完全不同,一身的套裝,流露出時尚的干練感。
「我都要忙不過來了。」湛薇薇的回答算是對妹妹的肯定,——在雜志上對海廚房的報導,讓原本生意就不錯的海廚房更加的忙碌了。
「呵呵,沒辦法,我天生就是才女嘛。」湛——不害臊的自夸。
湛薇薇笑著搖搖頭,朝司徒茜介紹,「我妹妹湛——,漂亮美人雜志的采訪編輯。」
「原來那篇報導就是你寫的,真的很吸引人。」司徒茜朝她伸出手,「我是司徒茜,婚禮顧問。」
「婚禮顧問?那你一定知道很多浪漫的愛情故事了?」湛——大感興趣的問。
「其實沒你想像的那麼美好。」她苦笑的扯扯唇。
「行行有本難念的經吧。」湛——了解的點點頭,「不過以後你自己結婚的話,就可以很熟練的掌握婚禮的流程了。」
結婚?單丹英俊的臉龐閃過她腦中。
她現在怎麼好像越來越習慣他在提到「結婚」這兩個字的時候浮現在她腦中啊?
「我該走了。」司徒茜站起身來。
「呃,這麼快啊?」湛——驚訝的道︰「我還想跟你多聊聊呢。」搞不好可以寫出關于婚禮這個職業的報導哩。
「我會再來的。」因為她喜歡這問店,尤其是這對姊妹。
「等你喔。」一旁的將軍適時的插了這一句。
「大帥,你怎麼沒跟我打招呼?」湛蘇蘇打趣的道。
「將軍。」它糾正道。
「元帥就是喜歡漂亮的女人。」店里的工讀生顏艾兒,也跟著調侃將軍。
「我是將軍、將軍啦!」它生氣的拍動翅膀,抗議的飛起在湛——跟顏艾兒的頭頂上盤旋著。
「她們就是喜歡鬧它。」湛薇薇帶著笑意看著她們,此時此刻,她是滿足的。
「我一定會再來的。」司徒茜肯定的道,隨即微笑的道別離開。
出了店門,經過紫荊樹旁,越過那些虔誠祈禱的身影,她的心中生起一股奇妙的感覺。
她突然希望這個傳說會是真的,可以實現每個追求幸福的心願。
或許,她又能重新相信愛情跟婚姻……
jjwxcjjwxcjjwxc
「總裁,請問這樣可以嗎?」中年男人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五菜一湯,翠丹點點頭,「這樣就夠了。」
「因為總裁要求不用盡全力,所以我怕會不夠精致……」他是單氏企業的專屬廚師,專長是料理宴客的餐點,廚藝精湛。
可是今天他卻被叫到這里做「家常菜」?這還讓他有點無法適應,直擔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被「貶」到這個不起眼的地方做這種不起眼的菜。
「你可以回去了。」單丹淡淡的道。
「呃,總裁是否不滿意?我可以重做……」天,一定是他做得不夠豐盛,否則依以前的經驗,宴會進行間,他都得隨侍在一旁Standby的。
「回去做些宵夜,我會需要。」單丹的話表示了他的滿意。
看來總裁似乎沒有任何不悅的模樣,廚師總算松口氣,恭敬的道︰「是,我馬上回去準備,只是……總裁,還是要送到這里嗎?」
「嗯。」他應道︰「等候我的指示。」
「還是兩人份?」他真的是好奇死了,忍不住問︰「是何小姐嗎?」
「你問太多了。」
單丹的口吻嚴肅,讓他瞬間冒了一身冷汗。「對不起,我馬上離開。」廚師戰戰兢兢的道,隨即快速閃人,他可不想惹惱這個足以撼動政商界的傳奇人物。
單丹看了看桌上的菜色,這些應該足以滿足司徒茜的口月復之欲了吧……
不過也難怪廚師會覺得他的舉止怪異了。
畢竟,身為單氏集團的主廚,他向來沒有被要求做出這樣單調而普通的菜色。
來到客廳沙發坐下,他必須好好地想想,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擄獲司徒茜的芳心。
雖然她明顯的讓他感到特殊,但這個游戲他並不希望玩太久,他從來就不願意浪費太多時間在同一個女人身上。
即使他對她的感覺似乎有那麼些不同,但那也僅止于她是他從沒遇過的類型。
只是一種新鮮感吧。
很久很久,他沒有感受到這種新鮮感的滋味了。
他拿起她擺在電話邊的照片細細的端詳半晌。
她似乎很少開懷的大笑,淺淺的笑意掛在紅艷的唇角,讓人不由自主的好奇她的內心世界。
在那顆漂亮的小腦袋中,想的到底是什麼呢?
相信她的姿色不俗,追求她的人應該不少才是。
但是根據他的觀察,她現在身邊似乎沒有男人才對。
是因為那些嚴苛的條件吧?
那個傻女人,他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喜歡「軟腳蝦」?那種不事生產,愛吃軟飯的小白臉有什麼好的?
光是想像自己是個這樣的男人,他忍不住涌起一種想把自己殺掉的沖動。
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滿足她這樣的女人?
也許他能讓她明白,什麼樣的男人才是她該要的男人。
一個新的挑戰在他的腦中逐漸成形,單丹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為何會想推翻之前的想法,考慮著要多花點時間在她身上……
「 ——」鑰匙轉動的聲音匆地響起。
她回來了?單丹迅速的將手中的相框放回原位,站起身走到餐桌邊,拿起披在椅背的圍裙往身上一套,再端起一盤菜,佯裝剛要放下的模樣。
剛走進屋內的司徒茜的確被他設計出來的假象給蒙騙了過去。
「你回來了?剛好趕上吃晚飯的時間。」他揚起抹溫柔的笑容。
這種他以為該命名為「軟弱」的笑容,可是他在鏡子前練習很久才有辦法順利「使用」的。
看著他身穿圍裙,笑臉盈盈的將熱騰騰的菜肴放在餐桌上,儼然就是個賢慧的「家庭煮夫」,這一幕簡直就是她從小到大夢寐以求的景象嘛!
「這些都是你煮的?」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里只有我在。」他驕傲的攤開手道。
幸好早問過她回家的時間,否則廚師若還待在這里,他就糗大了。
司徒茜滿意的點點頭,將包包隨手放在一旁,在餐桌前坐了下來,看著滿桌的菜肴,感動得眼淚都快要飆出來了。
「嘗嘗看,希望這個足夠讓我繼續留下來。」單丹看著她那副驚喜的模樣,也忍不住彎起了唇角。
真奇怪,雖然這桌豐盛的菜色不是他做的,但是看到她開心的樣子,他還真有種莫名的成就感哩!這跟商場上戰無不克的勝利感不同,而是一種單純而滿足的感覺。
「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啊。」她邊招呼,邊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送入嘴中。
「好好吃。」還來不及將嘴內的食物吞入喉中,她就忍不住發出贊嘆。
「盡量吃。」她一定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就像個滿足的小女孩一樣可愛。
「嗯。」不用單丹多說,司徒茜早自動的大口將食物往嘴里塞,直到肚子撐得打了好幾個飽嗝,才心滿意足的移動身子往客廳走去,佣懶的賴在柔軟的沙發中。
耳邊傳來了輕音樂的聲音,是單丹放的吧?
她的眼皮越來越重,隱約知道單丹好像在收拾桌上的碗盤,雖然想打起精神和他說話,但還是不敵吃飽就想睡的,在音樂的伴隨下墜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