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蘇州一臉誓死如歸。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舒暢更是大義凜然,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絕不!」蘇州依然無比堅決。「死有輕如鴻毛重如泰山,就算你將我五馬分尸我也絕不退卻!」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啊!」在一旁听了半天的老爹終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玩個大富翁弄得好像上戰場一樣,你們快一點好不好,再不走我要回去睡覺了!」
「老爹,這一手關系到我能不能成立東區小蘇打集團,絕不可以這麼草率行事!」蘇州緊蹙雙眉嚴肅地盯著計算機。
「-小蘇打集團已經都佔領了兩個區了,還要怎麼樣?別那麼貪心好不好?」老爹望著計算機中自己那塊小得可憐的領地嘆了口氣。「給我點生存空間好不好?」
「傻大個兒也佔了兩個區了啊,你怎麼不說他?」
蘇州緊緊瞪著計算機,努力想著對策,而一旁的舒暢則輕松自如地微笑著,為自己超人的經?頭腦感到得意非凡。
「不錯嘛……」就在這時,一個從來沒听過的聲音突然在辦公室里響了起來。
「誰啊?」蘇州納悶地四處張望,但卻依然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小蘇打集團經營的不錯,但有一個致命傷!」聲音繼續響起。「唉,女人終究是女人,格局太小,不如舒暢集團眼光宏大!」
「你是誰?」終于,蘇州發現了一個矮得不能再矮的老頭站在舒暢的身後。「你憑什麼說我的格局太小!」
「-看這里、這里!」矮老頭用手中的拐杖指著計算機上幾個對角線。「根本是擺明了準備讓人拿嘛!」
「怎麼會呢?」蘇州皺起眉頭,腦筋不斷地轉動著,半晌後終于嘆了口氣。「唉,我怎麼會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
「不錯了!」矮老頭踮起腳尖拍拍蘇州的肩膀。「一個女人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有些男人還做不到呢!」
「你是誰啊?」望著那個矮老頭艱苦踮著腳尖的模樣,蘇州才驚覺這個人她好像從來沒見過。「廁所在走廊那頭,你走錯地方了!」
「沒錯沒錯!」矮老頭笑——地點著頭。「-是蘇州,他是舒暢,沒錯沒錯!」
「老頭兒,沒事別在這里鬼混,」蘇州好心勸告著矮老頭。「別的部門可沒一個可以像我們這里這樣好混水模魚的,你還是認命早點回去吧!」
「沒錯沒錯!」矮老頭依然拼命地點著頭。「別的部門確實都比你們紀律嚴明!」
「所以我說你還是趕快回去吧,要不然看到你這麼老了還得卷鋪蓋走路,我心里多過意不去啊!」對矮老頭揮揮手,蘇州又將頭轉回計算機前︰「喂,傻大個兒,我走過了,換你了!」
「小蘇打……」一直在旁邊不作聲的老爹終于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總裁!」
「別那麼早叫我總裁,我還差兩個區沒拿下來!」蘇州頭也沒回,徑自皺著眉邊思索戰術邊應。
「我說……這個人是總裁。」
「嗯?哦!」經過解釋,蘇州終于明白了一切,她轉頭看著不斷嘆著氣的老爹,再望向矮老頭。「有事?」
「沒錯沒錯,我的確有事找你們,不過沒那麼急,所以你們還可以再玩一會兒。等一下到四點半的時候自然會有人過來告訴你們具體的工作內容,至于現在嘛……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矮老頭說完話後,慢悠悠地又晃出了大門。
「這老頭兒挺識相的嘛!」望著矮老頭離去的背影,蘇州喃喃說著。「是不是也是個代班總裁啊?」
「我看整個公司會這麼說的也只有-了!」老爹聳聳肩。「你們走完沒啊,到底該我了沒?」
小蘇打集團跟舒暢集團的地盤爭奪戰一直持續到下午四點還難分難舍,老爹因為早已潰不成軍,只好舉白旗投降,依依不舍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但到了準四點半時,辦公室里突然沖進來了二男一女,他們很快地掃視辦公室一圈後,什麼話也沒說的便架起了原本擠在計算機前的蘇州與舒暢往更衣室走去。
「喂,干嘛干嘛,綁架也得先有開場白啊!」蘇州被女人拖往更衣室時一路嘟嚷著。
「沒時間了!」女人一邊說話,一邊開始撥掉蘇州身上的衣服。
「喂,干嘛干嘛!」在女人開始解自己的內衣時,蘇州突地臉色開始有些微白,並不斷地用手護衛著自己的衣服。「殺豬也不能直接拔毛啊,而且這間更衣室是共享的耶,給-看看我無所謂,可是被別人看了我多虧啊!」
「小蘇打,要不-也看看我好了,我們互不相欠!」舒暢的聲音在蘇州的背後響起,語中含滿笑意。
「誰要看你的一身熊毛啊!」蘇州沒好氣地說。「我沒看你,所以你也不能看我!」
「就算我想看也不行啊!」舒暢嘆了口氣,因為那兩個男人身手利落地將他轉來轉去的月兌衣、穿衣,弄得他的頭都快暈了。
「喲,身材不錯嘛!」女人訝異地望著蘇州雪白且姣好的身段。「手放下!這衣服里面不能再穿任何衣服!」
「太沒有人權了!」蘇州用手遮住自己豐滿的上圍。「這反勞基法!」
「嘴巴閉上!」
女人惡狠狠地瞪了蘇州一眼,然後開始在她的臉上涂涂抹抹,而此時的蘇州也只能乖乖地任人擺布,一邊還听著舒暢在身後大聲嚷嚷︰
「喂,不能刮,千萬不能刮!這胡子我留三年了!」
但舒暢的抗議聲終究還是掩沒在刮胡刀的聲響之後,等一切都恢復了原來的寂靜後,女人才滿意地站在兩人面前。
「勉強過得去了!」
「-把我弄成了什麼樣子!」蘇州望著自己那身晚禮服,除了胸口低得讓人不忍卒睹之外,絲緞衣料還將她整個曲線都一覽無遺地在眾人面前顯現了出來。「難不成我們要代表公司去參加人妖大賽?」
「記住,今天你們是要跟著總裁去參加海內外華人計算機公司聯合酒會,不能丟人!」女人嚴肅至極地盯著蘇州。「帶你們兩個去是為了給公司壯壯場面,你們可得好好表現!」
「干嘛連這種賣笑的工作都得做啊!」蘇州很不習慣的動動穿著三寸高跟鞋的腳,然後回頭對舒暢說︰「你說對不對……咦?你誰啊?」
「我才要問-同一句話呢!」舒暢盯著蘇州。「小姐貴姓啊?」
天!她完全沒法相信現在眼前的這個人竟會是原本那個大胡子傻大個兒!
因為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個滿臉光滑,一身西裝筆挺的翩翩佳紳士!
一雙深邃的眼眸晶晶亮完的綻放著智慧而又沉穩內斂的光芒,挺直的鼻梁、堅毅的嘴角、瀟灑率性的頭發、英挺的臉龐,這哪是舒暢啊,要說他是哪家公司的明星任誰都會信!
而現在,那對深邃的眼眸也正來來回回的打量著蘇州,他的眼神詭異得讓蘇州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喂,別像看猴子一樣盯著我!」
「要有猴子長成這副模樣,我看全世界的男人都要搶著去當猴子了!」舒暢自言自語著。
舒暢的話其實一點也不夸張,因為在他眼前的女人,任誰看到都會無法克制的緊盯著她而移不開目光。
蘇州他是認識的,但眼前的這個蘇州卻是他從來沒看過,甚至想都沒想過的。盡管她現在的站姿依舊是那樣率性,但她原本那頭梅格萊恩式的短發被發雕塑造得極富現代感,嬌小的鵝型臉蛋白里透紅的像似吹彈可破,一對長長的睫毛不斷地煽動著,鮑滿的紅唇閃爍著粉女敕光采,整個臉蛋細致而又精巧,絕美而又典雅。
順著頸項而下,依然是膚如凝脂的雪白一片,高挑而又均勻的身材,更襯出她的豐腴與縴細,像美人魚般的長腿若隱若現的被包裹在柔軟的絲緞中,任誰,也無法移開目光……
「喂,干嘛啊?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里上演經典鏡頭慢動作?」發現這兩人半天都沒有動靜,女人打了一下舒暢的。「趕緊下樓,車子在等了!」
「喔!」舒暢首先回過神來,他點了點頭對蘇州笑了笑︰「走吧!」
「幫幫忙,別對我笑!」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不自在,蘇州很快地轉身向門口走去。「再給我一點適應的時間,因為刮掉胡子的你,嘴巴看起來挺嚇人的!」
「是嗎?」舒暢模了模下巴。「有可能,因為我也有三年沒看清過我自己的嘴了!」
而這兩個人的出現,立刻引起了整棟大樓的側目,不少辦公室的門口都冒出了人頭,對蘇州及舒暢比手劃腳、指指點點著,他們只要經過一問辦公室,立刻就會听到像蚊子一樣的議論聲在身後響起,屢試不爽。
「我早說過你胡子不該刮的,不過我看最主要的問題,是你恨本不該出來嚇人!」蘇州淡淡地說,但其實她知道這根本是她的違心之論,現在的舒暢簡直俊氣逼人,人們的議論並非在于他胡子的存在與否。而是他那股幾近于貴族般的高貴氣質……
好不容易走出了大樓,當蘇州跟舒暢一起坐入指定的車子時,才發現矮老頭早己氣定神閑的坐在里頭了。
「沒錯沒錯,就該是這樣!」望著兩個人優雅地坐在他身旁後,矮老頭滿意地說。
「別說我沒先提醒你──」望著車子緩緩地駛出道路,蘇州再也忍不住開口了。「要我穿這樣跟你四處去丟人現眼是你自己的決定,後果怎麼樣你自己負責!」
「沒錯沒錯!」矮老頭依然慈祥地點著頭。「我會負責!」
瘋了!蘇州睨了矮老頭一眼後哀哀地想,因為要不是瘋了,怎麼會有人敢帶著她參加那麼重要的會議?
但讓她覺得有點納悶的是,舒暢似乎對這一切比她適應多了。自從他以新造型出現之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前他眼中常有的懶散及傻氣全消失得全影無蹤,繼之而起的是一股沉著而穩重的氣勢。
他變得靜默,讓人看了都不自覺地會被他那股氣勢威嚇住──現在的蘇州就是這樣,她幾乎不敢開口跟他說話,而這個中原因,竟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講不明白……
國際性會議果然就是不同凡響,因為到了現場後,就連蘇州這種在各大高級飯店都打過工的人,都不禁為這會議的嚴肅、隆重及氣派嘖嘖稱奇。
而矮老頭一下車後就挽著蘇州的手,舒暢則緊跟在一旁,當他們一路走進去時,四處都有人不斷地向矮老頭打招呼或點頭示意,而矮老頭就像個久經沙場的戰將,全場應付自如,一路勇往直前的往會議室緩步走去,壓根兒就不管身旁有多少人因不好意思超前,而將時速降到接近或等于零。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來干嘛的,所以蘇州只能睜著一雙大大的眼楮好奇地打量著四周,但她卻也在同時發現有更多的人盯著她看!
皺了皺眉,蘇州低聲對矮老頭說︰「喂,總裁大人,我可不可以去一下洗手間?」
「去吧!」矮老頭微笑點著頭。「別迷路了!」
「我還真希望能迷路呢!」蘇州喃喃說著,然後一路旁若無人的來到洗手間。
天!這是她?
來到洗手台洗完手、吐了口長氣後,蘇州抬起頭來,卻發現鏡中的人幾乎連她自己都不認識了!
再度看到盛裝的自己,蘇州心中有些許的不適,因為鏡中的華美服飾會讓她想起一段不願回首的往事。但她晃晃頭,深呼吸了幾下,讓過去的回到過去,然後挺起胸,堅強而毅然地走向她該去的地方。
「滿意了?」當蘇州走回矮老頭的身旁時,矮老頭突然悄悄地問了一句。
「很滿意!」
在酒會之前有個簡短的圓桌會議,會議里中文夾雜著英文的發言方式難不倒蘇州,唯一讓她不自在的就是,舒暢到現在為止都還沒跟她抬一次杠,這讓她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兒。早習慣跟他抬杠的日子,也早習慣他充滿傻氣的微笑,而此刻他那嚴肅的面容,竟會讓她覺得不舒服。
歸根究柢一句話──閑慣了!蘇州在心中罵著自己,要不然她怎會對這種沒杠抬的日子感到無聊呢。
「舒暢,你來!」當會議進行到一半,會議主持想請矮老頭說話時,矮老頭居然轉頭要舒暢發言。
嘆了一口氣,蘇州低下頭開始為舒暢哀悼,因為這老頭兒分明是自尋死路,竟然讓兩個垃圾場的清潔員來做教授的工作!
但讓她感到奇怪的是,想象中的那種窘迫場面似乎並沒有出現,她抬頭一看,只見舒暢緩緩地張開嘴,有條不紊的把公司的經營策略、未來方針交代得清清楚楚,听得她都不禁暗自佩服,當場就想為這個傻大個兒的兩把刷子大聲叫句「好」!
「蘇州,換-了!」但突然,矮老頭風向一轉,轉頭叫著在一旁還在努力思孛感嘆詞的蘇州。
「你是不是嫌錢賺的太多?」
聞言的蘇州愣了一下後,皺起眉由齒縫中擠出一句低語,但矮老頭卻只是笑了笑,一副天塌下來都無所謂的樣子,然後繼續與身旁的友人交談。
無可奈何地,蘇州只得張開了嘴,像流水帳一樣的把公司歷史、公司編制、各部門人員負責的工作、公司的產品等一一的報了出來。原本以為這樣就算交了差,誰知道竟有幾個不識相的家伙居然還提出問題,並且還很捧場的等著她回答!
「這可是你逼我的!」
在心中咒罵半天並睨了矮老頭一眼後,蘇州索性天花亂墜的開始吹了起來,其實連她自己都懷疑有沒有人听得懂她在說什麼,可是奇怪的是,居然還有很多人點著頭,一副專心得不得了的樣子。
十幾分鐘後,這場爛仗終于結束了,好不容易坐了下來的蘇州這才發覺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什麼時候竟開始冒汗!
原本想往衣服上擦的她,突然記起自己今天穿的可不是NIKE運動裝,只好又悄悄地把手放下。但就在此時,突然有一條手帕由桌下遞到她的手邊,蘇州悄悄抬眼一看,手帕的主人竟是舒暢,他偷偷地對她眨一眨眼之後,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態。
原本以為會議結束就是解月兌,但蘇州後來發現她的磨難竟然才剛開始。因為會議後的酒會里,竟有一群人擠到她的身旁跟她說話,問題是她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誰!
「總裁老大,我可不可以下班了?」再也受不了被圍著問話的蘇州,在假笑到臉頰都要僵硬之後,好不容易擠到矮老頭的身旁低聲問。
「可以,讓舒暢送-回去吧!」望著蘇州的苦瓜臉,矮老頭笑了笑。「-今天表現得不錯!」
「下回有這種差事別叫我,你底下有那麼多秘書隨便叫一個不就是了,干嘛非要我-這趟渾水?」蘇州沒好氣地對矮老頭低聲說。「說好了,以後可別叫我!」
「不一樣,不一樣!」矮老頭一點也不以為杵的呵呵笑著,然後對舒暢招一招手︰「舒暢,送小蘇打回家!」
原本也被人群團團圍住的舒暢好不容易得了個月兌身的機會,當然義不容辭的就答應了,然後兩個人大大方方在眾人的目光中離開了會場,回到現實的世界中。
「外面的空氣太美好了!」終于聞到了屬于自己世界的空氣,蘇州不由地長舒了一口氣。
「別說我沒告訴-,小心-的衣服穿幫!」瞄了蘇州一眼後,舒暢趕忙目不斜視的繼續往前方望去。
「穿幫就算了!」蘇州無所謂地說,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注意了一下領口,沒事!「你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家。」
「不行!」舒暢依然沒回頭,只是用手將原本一絲不苟的頭發撥回凌亂。「大半夜的-穿成這樣太危險!」
「那你把外套借給我穿不就得了!」蘇州睨了舒暢一眼。
「更不行,因為那樣我會冷!」舒暢笑得像個孩子一樣。
「當跟屁蟲很好玩嗎?」蘇州用那三寸高跟鞋踢著路上的小石子。「我倒不知道你有這個嗜好!」
「人人嗜好不同嘛,何必那麼在意?」舒暢故意逗著蘇州。「還是-家根本在垃圾山上,害怕被我知道?」
「你如果真對垃圾山有興趣我也奈何不了你!」蘇州沒好氣地說,但走著走著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老爸,你在這里干嘛?」
「小蘇打!」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呆呆地坐在路旁,听到蘇州的聲音後抬起頭望望蘇州,然後又看看她身後的舒暢。「-要帶人到家里怎麼不先打個電話通知我?」
「老爸,你腦袋『空固力』啦,你以為整條中山北路都是我們家啊,我怎麼通知你?打電話到路旁的公用電話亭?」蘇州歪著頭望著可憐兮兮坐在路邊的父親。「還有,大半夜的你不回家坐在這里發什麼呆?」
「小蘇打……」但蘇爸爸並沒有回答蘇州的問題,他只是抬眼看著蘇州一身的華麗,長嘆了一口氣︰「-終于還是換工作了啊!」
「沒換!」蘇州無力地搖搖頭,然後指著身後的舒暢︰「你以為台北市會有幾頭熊?!」
「說的也是!」蘇爸爸听到蘇州的話後眼光立刻閃亮了起來。「你好。熊先生,我們家小蘇打以後就拜托你了!」
「你好!」舒暢對蘇爸爸點了點頭,而他現在總算開始有點了解為什麼世上會有蘇州這種人了。
「熊先生難得來,到家里坐坐吧!」蘇爸爸在仔細打量過舒暢後,滿意又親熱地拍著他的肩膀。「小蘇打這輩子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到家里,我得先回去通知通知大家,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說完這句話,身高腳長的蘇爸爸倏地便消失在路旁街角的轉彎處,只留下一頭霧水的舒暢站在原處。
「別說我沒先通知你,你現在走還來得及!」蘇州轉頭望著舒暢。「你如果真要自尋死路我也救不了你!」
「-爸人滿好的嘛!」舒暢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地說。「就是好像有點急性子!」
「你真的要到我家?」蘇州嚴肅至極地盯著舒暢的臉,最後一次問。「不後悔?」
「如果-覺得不方便我不去就是了!但我想我還是把-送到家門口我會比較放心。」望望四周不斷盯著蘇州的男人後,舒暢淡淡地說。
「自作孽不可活!」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蘇州嘆了一口氣。「走吧!」
跟隨著蘇州的腳步,舒暢來到了一棟四層的樓房前,這棟房子很平常,看來與其它的住宅沒有什麼不同,但正當舒暢完成了使命想對蘇州說再見時,卻听到一陣劈哩啪啦的腳步聲向他直沖而來。
「熊先生是嗎?外頭風大,快點進來!」
一個個頭、噸位都不小的女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拉起舒暢的手便往里頭沖,不明就里的舒暢則被連拉帶扯的跟在女人身後,邁開大步進入了二樓的房內。
「餓不餓?冷不冷?想喝點什麼?就當這是自己家,千萬別客氣!」
到了屋內,蘇媽媽終于放開了舒暢的手,一骨碌將沙發上的報紙掃到一旁,按著舒暢便往上坐,然後一臉興奮地望著他,還不斷滿意地點著頭。
「您別忙,我坐坐就走!」
舒暢有些尷尬地坐在沙發上,然後看著蘇州晃悠悠地走進家門,換上一身運動裝後又走到客廳,一句話也沒吭就開始收拾四處散落的報紙。
「哎呀,別收了,反正還會亂!」蘇媽媽回頭對蘇州叫著,然後又一陣風似的走到廚房泡了一杯茶放在舒暢的面前。「熊先生今年多大啦?長得好可愛呢!」
「三十。」舒暢壓根兒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人都稱他為「熊」先生,他只能傻傻望著蘇州的爸媽親熱地坐在他的身旁,但蘇州卻依然沒停下手中的動作,仍然繼續整理著那雜亂無章的客廳。
「大我們家小蘇打五歲,剛好,剛好!」蘇媽媽很滿意地說,然後突然伸出手模著舒暢的臉︰「真的好可愛,長這麼大的熊要這麼可愛真的很不容易呢!」
這時,在一旁收拾束西的蘇州終于抬起了頭,淡淡地投給舒暢一個「你活該」的目光,然後自顧自地走入房間,再也沒有出現。
老實說,舒暢對這「特殊」的待遇並不感到特別難以忍受,反而還有種親切感,因為盡管蘇媽媽跟蘇爸爸都熱情如火,卻讓他產生了一種家的溫馨,而他幾乎都記不起來有多久沒有人對自己這樣噓寒問暖了。想到這里,舒暢輕輕地傻笑了起來。
兩個小時後,當蘇州拿了換洗衣物準備去洗澡時,听到客廳依然只有她媽媽的聲音,根據內容判斷,這時的進度正是「十五歲的小蘇打」。搖搖頭,蘇州知道憑這種速度,要講到二十五歲的她,看樣子到明天早上也說不完,真不知道舒暢哪來的耐心,居然還听的津津有味,也不覺得疼。
但等蘇州洗完澡出來時,她不得不開始懷疑了,究竟誰才是這個家的小孩啊?因為舒暢居然將西裝外套月兌了下來,袖子也卷到了手肘上,開始為蘇氏夫妻表演起穴道按摩──而那夫妻倆還一點也不客氣,讓舒暢的大手在他們身上游來走去的!
「媽,-的講古該講完了吧!」蘇州-著眼站在媽媽面前。「他明天不上班我還要上!」
「可是……」蘇媽媽有點意猶未畫並惋惜地轉頭看著舒暢。
「我確實該走了。」反倒是舒暢識相地連忙站起身來。「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這麼久。」
「要不這樣,小蘇打,-到巷口張媽媽家打個地鋪,讓熊先生睡咱們家怎麼樣?」突然,蘇媽媽靈光一現,興奮地說。
「沒問題!-高興怎樣就怎樣!」蘇州一副習以為常的回房拎起了一個睡袋,二話不說便往門外走去。
「別、別這樣!」看到事態居然發展成這種形勢,舒暢連忙一伸手,拉住了蘇州的手臂。「我馬上就走了,-別生氣!」
「我生什麼氣啊?」反倒是蘇州莫名其妙地望著舒暢。「我老媽難得有听眾捧她的場,我當然得孝順孝順她啊!更何況反正我住張媽媽家也習慣了,那兒可比這兒干淨多了!」
「是啊,是啊,熊熊你就別客氣了!」蘇爸爸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轉頭對舒暢說。「反正張媽媽家的那個混小子也不是天天回家!」
什麼跟什麼?這下子舒暢真的傻眼了,那個所謂的「張媽媽」居然有個兒子,而蘇州居然是要去跟人家擠?這可不行!
「下回吧!真的!」趕忙將身子移動到了門口,舒暢開始向二老揮手。「反正機會有的是,也不急于一時!」
「嗯,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盡管惋惜,但蘇媽媽還是笑逐顏開的站了起來︰「那就讓小蘇打送你到巷口吧!」
「不用了,太晚了!」舒暢邊穿外套邊說。
「你們再依依不舍下去就真的到明天了!」蘇州自顧自地走到樓梯間。「喂,傻大個兒,走了!」
「晚安!」
終于打完了最後一個招呼,舒暢連忙跟著蘇州漫步在幾乎沒有人的巷弄中。
就在這時,一個騎著機車的人影由燈光微暗的巷口快速地轉彎進來,就在舒暢想將蘇州拉到一旁讓車通過時,這輛機車竟在蘇州身旁表演了一個急煞急停。
「小蘇打,又睡我家啊!」
「今天沒機會,改天再去!」只見蘇州熟絡地走上前去拍著男人的肩膀。「沒想到你這麼想我啊!」
「是想啊,記得下回去的時候幫我把衣服丟到洗衣機里,我最近可忙了,沒空做這些雜事!」
男人在安全帽里的眼楮含笑望了蘇州半晌,然後一陣噪音之後,機車又在巷弄中消失。
「張媽媽家的混小子?不太混嘛!」望著早不見人影的街口,舒暢喃喃說著。
「那是因為你還不認識他!」蘇州邊伸懶腰邊打了個呵欠。「好了,沒事你就快點滾蛋吧,我已經比正常的睡覺時間晚了二十二分又三十八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