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真的很抱歉,因為臨時有事,手機又沒電,我一直很想與你聯絡……」章文清吞吞吐吐的說著。
「沒關系,你千萬不要這麼自責。」盧萸貞輕輕搖首。
章先生溫柔斯文,道歉又是這麼的誠懇。是了,這次絕對是她的真命天子。
「你不介意就好。」章文清松了一口氣,目光不時在她姣好的臉蛋上停留。
「一點也不介意——」她一抬頭,視線與迎面而來的男人對上,她一怔,發現他身後有個女伴,不禁有些訝異。
「怎麼了?」章文清發現到她的心不在焉,心里雖不滿,卻掩飾得極好。
「沒事,我們繼續。」她露出笑容,決定裝作沒看見,但心情卻沒來由的惡劣起來,她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好難喝!
長滿胡須的熱情老板,性格憂郁的鋼琴手,她就坐在店的角落,側著頭听著音樂,飲著老板的招牌啤酒,一切都如她的期待,只是心里老覺得空蕩蕩的一片——明明都在她的計畫內,為什麼她會覺得空虛得緊呢?
「小貞,你看起來悶悶不樂,是身體不舒服嗎?」章文清關心的詢問。
小貞?她抬眼望了他一眼,她有跟他這麼熟嗎?他該叫她盧小姐才對吧?
盧萸貞臉頰開始生熱;心里那不舒爽的感覺怎麼也退不去。
「人說酒可以澆愁,如果心情不好,小酌一番也是不錯的紓解方式。」他替她倒酒,眼鏡忍不住直盯著她嬌艷的臉蛋。
她皺了眉頭,忍不住往人性險惡的那一面去思考——章先生一直勸她喝酒,是否是別有居心?
她手支著額頭,閉上眼,假裝不勝酒力。
「你還好吧?」章先生模著她的手,藉著幾分酒意挑逗的輕撫。
不知是對面男士的關系,還是喝酒的關系,她忽然有點想吐,盧萸貞不著痕跡的抽回手,搖搖頭,確定章先生果然是只人面禽獸,在確認了對方低劣的品行,她當下決定收回所有的嫵媚風情,將這些心思花在這種人身上太過浪費。
「你今晚有什麼安排嗎?」
「章先生,真是抱歉,我突然想起家里還有些事,我該走了。」她抓起包包就要起身,不料手卻突然被拉住,她瞪著被抓住的手——她是犯了什麼病?只看他長得斯文就和他出來約會,她真是瘋了!
「別這麼急,多聊一會兒再走。」
她坐回位子,苦思對策的同時,虛與委蛇的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听出他話中對她的暗示及挑逗時,對他的反感更是無限擴大。
台北哪間旅館舒適和她有什麼關系?那個于默濤說話雖然討厭,但才不會像這位章先生這麼輕浮。
「小貞,你真是有趣。」章文清露骨的盯著她的面容。「看你長得這麼艷,在床上應該也很厲害。」
老天,她真的要吐了,她怎麼會覺得他的談吐不俗?偷偷瞄了一下時間,時間宛如龜爬的進行,她不想再和他說話,但又不想扯破臉,讓情況更難收拾。
「萸貞,我來接你回去了。」突然一記聲音冷冷淡淡的傳來。
盧萸貞听到熟悉的聲音,心狂跳著,突然沒有勇氣抬頭看向男人。
「這位是?」章文清不滿的皺眉,是哪個不識相的家伙要來破壞他的好事?
「他是我朋友,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她拿起包包,整個人被拉著走出小酒館。
盧萸貞跟在于默濤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微涼的台北街頭,她身體有些不舒服,想叫他走慢一點,但感覺得到他不悅的情緒,她只能忍著不適,快步追上。
「那……那個謝謝你的幫忙,可是你把女伴丟下好嗎?」沉默的氣氛壓得她快窒息,她忍不住又開口道︰「你的女伴還滿漂亮的。」
「他就是那個章文清?」他冷冷的問。
「對……」
「你們之前見過幾次面?」他記得上次那男人才放過她一次鴿子,這種毫無誠意的男人她也要?
「一……一次。」不知為何,她對自己的回答感到害怕、
「一次就跟陌生男子來到酒館?盧小姐,你是忘了把腦袋帶在身上了嗎?」他轉過身,神色嚴厲的盯著她。
「他看起來不像是壞人……」第一次明顯感受到于默濤的怒氣,她吞了吞口水,忽然有點害怕。就說他不適合她吧……前陣子她一定是昏了頭,才會被他給迷惑住。
「只因為長相斯文,你就覺得對方是正人君子?」他極為克制的深吸一口氣,怒火迅速燃燒中。
「我下次會注意的。」她頭低著,這次她是真的欠缺考慮,太過以貌取人了。
「下次?你還期待下一次?」只要一想到听到那個人渣對她說的那些放浪話語,他的怒火就捆高到不行!「如果你的行為跟不上你的年齡,那你最好少出門!」
他一想到今晚可能會發生的事,眉心便無法舒展開來。
她瞪大眼——她是很感激他立即趕過來幫她,但他有必要一直冷嘲熱諷的對待她嗎?
她氣憤的回嘴道︰「我要跟誰出去是我的自由,干你什麼事?反正你——」又不喜歡我……
可說不出口的話,她只能吞回肚里。
「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她皺著眉頭,反胃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不要鬧脾氣。」他拉住她的手腕,不喜歡她想跟他撇清的話語——她已經招惹上他,就得負責到底,他是不可能任由她說斷就斷。
「我鬧脾氣也不干你的事。」她死命掙扎的想將手抽回,無奈力氣不如人,只能瞪著他,反正他又不喜歡她,她再怎麼端莊,漂亮又有什麼用?
「你怎麼了?」他察覺到她的發白的臉色,將她的臉抬高。
「我想吐。」話才說完,已忍不住吐了出來!
伸手拿出面紙,擦著自己嘴邊殘留的穢物,發現自己吐了他一身,抬頭對上他難看的表情,雖然很沒良心,但她仍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她幸災樂禍的舉動替她帶來了麻煩,為了表示歉意,在受害人的暗示下,她百般不情願的請他來到她的愛窩里喝茶,消火。
回到家後,盧萸貞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拿著他的西裝外套丟到浴室的洗衣盆里,先用清水簡單沖洗後再浸泡著;走出浴室,就見于默濤舒適的坐躺在沙發上,她改走到廚房,拿了煮壞的紅茶放在他面前。
「很抱歉弄髒你的外套,我會洗干淨還給你的。」她低著頭道,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反省——反正只要讓他不再與她計較吐到他身上的事,她偶爾姿態放低一點也沒關系。
「身體好一點沒?」他順手拉著她做到身旁,打量著她的氣色。
「好很多了。」听出他關心的語意,她突然想把紅茶換上新鮮營養的現榨果汁。
他還記得關心她的身體,相較之下,她顯得對他很差……
「那就好,那外套明天洗干淨,還給我應該沒問題吧?」
他還是喝難喝的紅茶就好,狠瞪他一眼,她以為他是在關心她,結果他卻只在意他的外套。
「真的沒問題吧?」他手探上她的額頭,難得露出憂心神色。
她怔怔的瞅著他的眼眸,胸口微微發燙著,只覺得在他溫柔的眼神下,整個人就快化成一攤水了。
「你干嘛對我這麼好……是有什麼陰謀吧?」她以壞口氣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你自己慢慢想。」看她的樣子,應該是不要緊了。
「你今天是和女朋友約會嗎?」原來他喜歡那種長相清純的乖女孩。
「她是我表妹,你是在亂想什麼?」
他的那句「你是在亂想什麼」讓她紅了臉。
「我該回去了。」于默濤眼看時間不早了,原本想再多待一會兒,但明天還要上班,還是先離開讓她好好休息。
「等一下!」她下意識的拉住他。
「還有什麼事?」
「我……我身體不舒服。」她手撐著額頭,作勢要暈倒。
「不是說好很多了嗎?」他的眉頭糾結。
「頭還有點痛,可能是晚上一直吹風的關系。」她吞著口水低著頭,不敢看他。
「我載你去醫院。」
「不用了,醫院都關門了,我休息一下就好。」她看著他的神情,發現他沒懷疑,暗自松了一口氣。
「真的不舒服,明天就請假去看醫生。」
「好,可是我覺得喉嚨有點癢癢的。」她微笑的看著他,眼中有著期待。
他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溫水,「快喝。」
「謝謝。」嘴角忍著不要上揚,原來她生病時,他會比較溫柔的對待她。
「我的肩膀有點酸。」她故意用著可憐兮兮的語氣說著。
于默濤瞅著她好半晌,走到她身後,幫她捏起肩膀。
她享受的閉上眼,感覺好像還少了些什麼……「室內的溫度好像有點冷。」她看向他,手指著放置在沙發上的薄毯。
他將薄毯蓋在她身上,讓她舒服的躺著。
「繼續啊——」她眯上眼、指著肩,享受這難得的一刻。
他走到她身後,很用力的一捏。
「啊——」她立即發出慘叫聲,「你可不可以輕一點?我可是個金枝玉葉的大美人,哪容得你這般粗魯?算了,算了,我想听歌,你會不會唱張懸的寶貝?」
「不會。」這女人倒是把得寸進尺這四個字發揮得淋灕盡致。
「不然你隨便哼一首曲子也行。」她可以將就听一下。
「我說盧小姐,身為一個病人,你可真懂得享受。」溫雅的面容有著少見的笑意。
「我身體不舒服。」她手支著額頭,一副就要昏倒的虛弱模樣。
「哦?」
「當然,我好暈……」她哀嘆著,深怕被他看出破綻,急忙送客,「我累了,想睡了。」打了個呵欠,「你回去吧!」
于默濤伸手模了模她的頭頂,「你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盧萸貞目送著他離開後,忍不住模著自己心跳的地方,他又不喜歡她,這般溫柔到底是為什麼?
唉!他對她這麼好,害她又有點小小的心動——可才說要往前走,怎麼又想吃起這株回頭草?要是被他知道,她就一輩子別想在他面前抬起頭來,這種可怕的是非題得快點改正才行。
☆☆☆
「咳咳咳!」盧萸貞虛弱的走進辦公室,頭又重、又沉,手腳無力,動也不動的癱倒在桌上。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她的因果報應來了!
「萸貞,你還好吧?看起來很沒精神,生病了嗎?」同事關切的詢問著。
「咳咳!小感冒。」她用破嗓子說著,努力撐起身子——還有很多事沒做完,等工作告一個段落,她打算請假回家休息。
「盧大小姐感冒了啊?」小花故意學她的粗嗓子,整個人顯得十分欠扁。
盧萸貞沒好氣的瞟她一眼,想打人又沒力氣。
「昨天和夢中情人約會怎樣啊?」小花曖昧的眨眨眼。
盧萸貞一臉的莫名其妙,她沒有和于默濤約會啊!充其量只是請他喝杯茶、道個歉。
「就那個真命天子章——文——清。」
原來小花指的是那個禽獸先生,盧萸貞手比著自己的喉嚨表示不舒服,不想把口水浪費在禽獸身上。
「于默濤過來了,你現在生病中,忍耐點,不要和他起沖突。」小花為避免遭受炮火攻擊,決定遠離戰場。
看到于默濤走來,她下意識想逃走——在敵人面前露出虛弱的模樣,這樣她以後如何在他面前大聲說話?
可她前腳都還沒踏出,就听見熟悉的溫冷嗓音傳來——
「感冒了?」
「對。」答得又虛、又弱,氣勢完全矮人一截。
「看來我高估你的生活能力了。」昨晚他該堅持帶她去醫院才對。
「不用你管——」話說得很凶,可惜破鑼嗓子一點威嚇力都沒有,她睜瞪著他,生病的是她,他有什麼好不滿的?
也不想想她會生病還不都是拜他所賜——他回到家後,沒煩、沒惱的睡大頭覺;而她卻忍不住一直猜想著他昨晚種種行為的意圖,想著、想著一個不注意,便在陽台上多吹了幾小時的冷風。
「去請假。」
她眯起眼,對于他高高在上的態度極為不滿。
「你是想把病毒傳染給同事嗎?」
「我下午會請假。」要也第一個傳染給他,哼!他有本事就靠近她一點呀!她惡毒的想。
他仍對這樣的答案不滿意,斯文的臉一沉,「盧萸貞——」
怎樣?他是以為叫她名字她就會怕嗎?她懶得理他,昏昏沉沉的抱起桌上一疊文件,搖搖晃晃的打算先去發公文。
怎麼沒辦法走了?盧萸貞抬頭看著于默濤以雙手抓著她的肩膀,她急忙往後退一步,不想真的傳染給他。
「你小心一點。」
「哦——」難為情的應了一聲,發現自己太客氣,又沙啞的道︰「于先生我在忙,請你讓一讓。」
于默濤搶過她手上的公文,「你要繼續待著,就不要亂走動。」
工作被搶走,她樂得輕松,慢吞吞的坐回位子,難過的趴在桌上,病情似乎有加重的趨勢,看來她沒辦法撐到老板來,唉——先讓她眯一下就好。
盧萸貞心里這樣想著,不知過了多久,額頭上冰涼的觸感讓她嘆了一口氣,微微睜開眼,又看到于默濤臭了一張臉的瞪著她。
「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她不過就是一時失言向他告白,她道歉就是了。
「你在發燒了。」他的手停留在她的頰邊,透過手心傳來的熱度讓他的眉頭緊鎖。
「發燒了?」不知道是因為他,還是因為生病的關系,她覺得臉熱到都要燒起來。
「跟我去醫院。」
這次她沒意見,因為她也沒力氣再上班了,抱著病體一步步慢行著,看見他緊抓著她的手臂,她有種自己是老人家的錯覺。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美人,他就不會用公主抱的方式將她抱起,送她去醫院嗎?那畫面光是用想像的就覺得好美。
一坐上他的車,她立即昏沉睡去,不知如何到達醫院,待她再次睜開眼,才發現已身處醫院,並靠在于默濤身上。
「會冷嗎?」將覆在她身上的外套拉好。
「有一點。」她應該要離他遠遠的,並帥氣的堅持與他畫清界線,但又貪曖的不想移開,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嘴上說不要,身體卻挺誠實的真實例子呢?她可悲的想著。
「先生,身體不舒服嗎?」一旁年輕的護士倒了一杯水給于默濤,「多喝水對身體好。」
這位護士應該倒水給她才對吧?盧萸貞不滿的瞅著別有用心的護士。
「喝點水。」于默濤將杯子湊近她嘴邊。
她雖然沒什麼力氣,仍咕嚕咕嚕的一口喝干,「可以再一杯嗎?」對著護士甜笑著。
「好。」護士說完,沒有移動的打算,對著于默濤笑問︰「女朋友嗎?」
「才不是。」盧萸貞立刻否認,不想讓于默濤以為她還對他存有其他邪惡念頭。
「聲音難听,就不要說話。」他睨了她一眼。
這又不是她願意的,也不想想她在感冒前,可是有KTV女王的稱號,等她的病情好轉,一定要在他的面前高歌一曲。
護士小姐熱絡的想再聊,「最近感冒很流行——」
「可以麻煩你再倒一杯水嗎?」于默濤打斷護士的話。
盧萸貞的嘴角不住往上揚,雖然這樣想很對不起父母,但偶爾生病被人照顧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直到看完診,她坐在一旁休息,看著于默濤幫她領藥,想用手機將這珍貴的一刻拍下來留念,又怕被抓包讓他恥笑。
「該回家了。」于默濤領完藥,走回等候區,伸手扶她起來。
「那……那個……」想到他一直陪著她,她想對他道謝,卻拉不下臉。
「哪個?」見她吞吞吐吐,完全沒有平時的囂張氣焰,難道生病會讓她轉性不成?
「你先回去上班,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他花了這麼多時間陪她,她有良心的表達一點體貼。
「我下午請假了。」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這里。
盧萸貞怔仲不安的看著他,他該不會是為了陪她來醫院而請假吧?他不是不喜歡她嗎?還是他只是單純的不想上班?
「為了我嗎?」她這樣說好像太自大了,但怎麼想就只有這個理由。
「當然是為了你。」他嚴肅的看著她。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動,他他他他他……不會現在要、要對她說些什麼害羞的話吧?
「為了讓你欠我人情。」他勾起嘴角。
他這個人最令人討厭的就是這一點——動不動就把她的一顆心搞得七上八下,她報復的把重量壓在他身上。
「盧小姐,你的體重要控制一下了。」他不著痕跡的取笑。
「我是縴合度,你該不會喜歡那種紙片人吧?」她在身體難受之余,還是不忘探問他的喜好。
「我不喜歡你是紙片人。」她現在這樣子就很好了。
總之,他就是不喜歡她,她沮喪的想。
像來時一樣,盧萸貞坐上他的車,她的腦袋鬧烘烘的,他到底講了些什麼,她完全听不太清楚,直到要下車時,才驚覺他竟載她來到一處陌生的地方!
「這里是哪里?」若是他有什麼不良企圖,以她現在虛弱的模樣,就只能任人宰割,不過對方若是于默濤——一個對她興趣缺缺的男人——她一點都不擔心。
「我住的地方。」看她昏昏欲睡的愛困模樣,他忍不住用手模模她的臉。
「我要回家。」她想回家睡覺,就算他多麼的熱情好客,她都沒力氣應付。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的話?」她一個人住,他不放心,索性把她帶回家照顧省事。
他說了什麼?可以再講一次嗎?
還來不及問清楚,盧萸貞就被他拖著走進門,她一踫觸到沙發,立即淪陷在軟綿綿的椅子上靠躺著。
「先吃藥再睡。」于默濤搖醒她,將水杯遞過去。
她迷惑的看著他——他一下溫柔、一下惡劣,生病的人該是他才對吧?
「吃藥。」
「謝謝。」謝謝兩字幾乎是用氣音說的,接過藥丸,一口吞下,喝口水,倒頭便睡。
☆☆☆
她喜歡被單上淡淡的清潔香味,盧萸貞懶懶的翻過身,舒服的申吟出聲,好想就這麼一直賴在這里。
早上的溫度偏低,但身旁的體溫很曖,盧萸貞嘴角帶笑,她手一伸,忍不住抱著熱源……
下一刻,她猛然睜眼,入眼的是于默濤放大的熟睡臉孔!
這樣的沖擊太大,她動也不敢動的只能屏住氣,感覺他呼吸的熱氣在她的臉上。
他……他怎麼會睡在她旁邊?她……她又怎麼會睡在他旁邊?到底是誰先開始的?
察覺到他的臉又靠近她一些,她緊閉著眼,很緊張的忍耐著,深怕打草驚蛇。
過了一分鐘後,盧萸貞微微張開一只眼,趁于默濤仍在熟睡,打算將手縮回的同時,他懶懶的睜開眼,剛好對上她的。
「早安。」蛇說話了。
「早……」
「還會不舒服嗎?」手探上她的額頭,已經退燒了。
「我很好。」她小心翼翼的將手縮回來,偷瞄他一眼,他看似沒發現,她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他捉著她的手腕舉高,用不慢、不重的語氣指責。
她撐起身,抽回手順順亂翹的波浪卷發,「上次被我抱過的隔壁弟弟,現在考試都嘛一百分。」
他的語氣實在是太侮辱人了,害她忍不住說謊。
他想笑,但知道這舉動會惹惱眼前的女人——這女人對自己是真的非常有自信。
「我生病,為什麼會在你家?」她一臉懷疑的看著他,想起昨天她生病,他沒送她回家,反而把她載到他家……
「你昨天睡著了,怎麼叫都叫不醒。」他面不改色的說謊。
是這樣的嗎?「那你怎麼也睡、睡在這里?說!你覬覦我的美色多久了?」他剛睡醒時慵懶的感覺讓她感到很危險,她抬高下巴,借機躲避他的視線。
「這里是我的房間,我不睡這里是要睡哪里?」他睇她一眼,「去清洗一下,準備吃早餐。」
她大病初愈,得好好補充一下營養。
「等一等,我還沒問完。」她還有一肚子的疑惑,怎麼都想不透。
「盧小姐,你都是這樣對待照顧你一夜的恩人嗎?」昨夜她睡在沙發上又是冒汗,又是踢被,他索性將她抱回房間就近看管,這也讓他昨晚沒有什麼睡眠。
「你照顧我一整夜?」她簡直沒辦法想像那個畫面,「你有乘機偷打我吧?」依照他愛記恨的個性,不無可能!
「隨便你怎麼想,總之你欠我一次。」見她疑神疑鬼的猜測,看來他在她的眼中評價並不高。
她白了他一眼,和他在一起,病情加重果然不是沒有原因,但他好心收留她一夜也是事實,只是她記得在醫院拿藥,之後的過程卻是怎樣都想不起來……
「我昨晚有怎樣嗎?」
「你覺得呢?」他愜意的看著她,就愛看她緊張的模樣。
「我怎麼知道。」她丟的是問題,為什麼他回的也是問題?
「先吃飯,有問題晚點再問。」他起身,露出結實的上半身。
盧萸貞瞪大眼,看著他祼著上半身在屋內走動,突然覺得空氣變得很稀薄。
她好歹也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雖然是在他的住處,但他總該表示一些拘謹,哪有人會像他這般隨意的?
看著他走到衣櫃前,隨手拿了件襯衫套著,這平常的動作,但她突然覺得很煽情,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是衣服的關系嗎?可以要他換一件套看看,看她還會不會有臉紅心跳的感覺?
「看夠了沒?。」他拙著袖扣,頭也不回的道。
「誰、誰是?」她吞吞口水,臉紅的反駁,「是你自己愛賣騷。」
眼尾瞄見床邊的內衣,她眯起眼,這家伙是帶女人回來過夜嗎?內衣也不收好,是要在睡覺時回味嗎?
惡心!
最氣人的是,那女人的內衣還跟她穿同一廠牌——嗯——這家牌子果然賣得不錯,有口皆碑。
「于先生——」她冷冷的喊著,見他看著她手指著床邊的黑色內衣,「請你將私人物品收好。」
他這算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居然要她看這種「不堪入目」的東西!
有女朋友的人還來招惹她,她決定要跟他畫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
「那件是你的。」他連瞄也不瞄。
「我的?」她急忙伸手探上自己胸口,發現衣服底下空無一物,臉色一白。
于默濤走到床邊,拾起那件黑色內衣遞給她,一臉無辜的解釋,「你全身冒汗,我只是想讓你好睡一點。」
她丟臉的搶過內衣,十分憤怒道︰「你怎麼可以月兌掉我的內衣!」還好這件樣式很漂亮,不然她會更糗!
「我解釋過了。」是她熱到翻來覆去,他才好心幫她「解月兌」。
「你……你有沒有看到不該看的?」內心好希望他會君子的閉上眼楮。
「我忘了。」昨晚他只想著讓她好睡一點,其他什麼都沒想;不過她今天這麼一問起,昨夜入眼的香艷書面浮現,還算是不錯的回憶。
「忘了就好。」她得到滿意的答案,開始使喚起他來。「快去弄早餐,我不要沙拉、不要豆漿,土司的話要切邊。」
看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連忙解釋道︰「我是病人。」一手支著額頭,「頭還有點昏。」
明知她是假裝的,他仍皺起眉頭,考慮著要不要再帶她去一趟醫院。
等到他一走出房間,盧萸貞立即在大閑上滾來滾去的弄亂被單,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成果;走到浴室,發現多了一組清潔用品,她快速的刷牙、洗臉完後,又回到房間默默的將被單摺好。
踏出房間,她這才認真打量他的住處——明亮干淨,每樣物品都有秩序的收納著,看得出平時有整理的習慣。
她慢慢模到廚房,看見餐桌上擺著烤土司,「需要幫忙嗎?」雖然這麼說,還是坐在椅子上。
「不用。」
「我突然想吃中式早餐。」她故意找他麻煩。
他將一顆荷包蛋放在她的餐盤里,完全不予理會,「快吃。」
「你會下廚嗎?」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居家好男人。
「我只會簡單的,你不會嗎?」他倒了杯熱牛女乃給她。
她大口吃著早餐,不忘辯解道︰「不是不會,而是不想做。」天底下哪有難得倒她的事,是她太忙,沒時間花在煮食上。
「是嗎?那下次中午的便當就麻煩你了。」
「為什麼我要替你帶便當?」她慢慢啜飲著熱牛女乃,覺得身體暖暖的,得到了滿足。
「我想吃美食家的料理。」看她胃口好,恢復了精神,他不禁微扯起嘴角。
「好吧!等我心情好,就替你帶便當。」她被人輕輕一捧,整個人立刻飛上天。
兩人度過算是愉悅和平的早餐時間後,刀待在客廳里悠閑的看著晨間新聞;他則是在廚房里收拾著,等他從廚房出來,她看著時間也該回家了。
盧萸貞才要開口,桌上已多了一杯水。
「吃藥了。」
「哦——」原來他還記得這件事,她接過藥包,吞藥喝水,然後將杯子遞還給他。
于默濤又倒滿一杯水,「多喝水,喉嚨還會痛嗎?」听醫生說,她的喉嚨有輕微的發炎。
「還好。」昨晚他好像也曾這麼溫柔的照顧她,想到她只要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被服侍得好好的,她就滿足的嘆息出聲——現在的于默濤是溫柔的天命。
「盧萸貞。」他開口喚她,等她回過神來,「看你的表情,你該不會是又想對我告白了吧?」
溫而淡的嗓音澆熄了她對他的所有期待,盧萸貞氣到月兌下室內鞋,直往他的身上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