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 邂逅 作者 ︰ 醉笙

我囑咐一粒塵沙在揚風時探望你的雙眸,

于是在你扇動翦睫之前還未出現的我

在你再次睜開雙眼時卻映在你的雙瞳中。

這便是我用一光年的時間祈求而來的霎時的邂逅!

請你不要眨眼好嗎?

我怕只消你的稍許疑惑,

我便轉瞬灰飛煙滅。

七年之後

「雖然我的丈夫在外面金屋藏嬌,還與他的秘書和舊情人有曖昧關系,可我都假裝不知道,以為他這只是逢場作戲,遲早會回心轉意地回到我身邊。可是最近他不但徹夜不歸而且一回來就對我拳打腳踢,連孩子開刀住院他都不聞不問。我去公司找他理論,他卻說要和我離婚。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是那麼的愛他,在乎他,想挽留他,可是他卻那麼的無情。難道我真的應該放手嗎?」

「她不想放手,難道還想和她老公的情婦們一一握手,祝福他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嗎?」易闌的手從鍵盤上放下,捶捶自己酸痛的背。女人做到她這種程度真是一點自我都沒有了。她懷疑,如果她老公提出只要她和情婦們握手言和他就網開一面,說不定她真會接納那些鶯鶯燕燕。

易珊將手中的信紙重新折疊好放進信封再擺放到右手邊,看看左手邊仍堆積如山的來信她不禁打了個哈欠然後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像她這樣愚忠的女人實在已經很少了,真應該把她當做國寶放在國庫中供奉起來,就和那《烈女傳》放在一起。」易珊拿起另一封信,用拆信刀隔開信紙,「如果我是她,不把她的老公大卸八塊、抽筋剝皮才怪!」

按照她易珊的看法,做女人就應該學會獨立和灑月兌,讓那些自大的男人們知道女人沒了他們一樣能活,而且還能活得很精彩。不過,女人離開了男人、離開了愛情她就一定不能活了,誰讓她們雜志針對的群體就是情愛中的男男女女呢。大家都不談戀愛了,她吃什麼去?

易闌看著她晃動著手中白光閃閃的拆信刀用力地在空中做扎刺狀,滿臉笑容地送上她的寶貴建議︰「這個主意不錯,就這樣回信給你的讀者好了。順便讓她安頓好她的兒子,交代好身後事然後等著警察押她上法場。」

自知被揶揄的易珊鼓起腮幫子,幻想自己是只生氣的青蛙,但馬上她就纏上易闌的腰,「所以人家建議這個苦命的女人去你們事務所咨詢離婚事宜嘛。老姐,我這可是在幫你們事務所招攬生意哦,有沒有回扣可拿?」

「當然有。」易闌對著她眨了眨眼,「易小姐想要多少呢?」

「嗯……就先給個五千吧。」

易闌點點頭,拉開某人圍在她腰間的雙臂,笑容可掬地回道︰「付錢之前,勞煩你先把欠了三個月的房租共計六千元交出來吧。」

當初說好這里的房租一人一半,可是她只付了兩個月就拿出做妹妹的諸多權力來剝削姐姐的人民幣,搪塞過去了。她不計較,她就該偷著樂了,今天竟然還敢向她敲竹杠?嘿嘿,可別忘了她是做哪一行的。

有沒有搞錯?賺的還不夠賠的。這種賠本生意她易珊才不會做呢。

「為老姐提供客戶是做妹妹應盡的光榮義務,我們姐妹倆的情意可不是那區區幾張散發著銅臭的鈔票所能衡量的!所以,我們以後誰都不要再提錢的事了,多傷感情呢。」

「可剛剛還有人說要五千元呢。」易闌伸出手掌在眼前翻轉著。

「呵呵,純屬玩笑而已,玩笑啦。」把頭埋在信堆里,易珊裝鴕鳥。

「小珊,我真搞不懂,你負責的專欄明明是星座類的,但怎麼給你寫信咨詢的永遠是愛情問題呢?」易闌拿起另一份卷宗仔細地核對起來,她就是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麼有那麼多人為愛所困?

「老姐,這你就不懂了。一來,這星座本身就是愛情,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做星座測試是為了知曉自己的愛情指數,或者是另一半的星座與自己的星座是不是相襯;二來就是因為你小妹我擁有百萬伏特的個人魅力,誰讓我生有一雙深邃的眼能夠洞察愛情的實質,生就一雙靈巧的手能夠化解一切愛情的謎團呢?」說完易珊不忘得意地大笑兩聲獎勵並且激勵自己。

易闌朝著電腦屏幕翻了翻白眼,是生有一張吹得天花亂墜的嘴巴吧!

相信她這個從未談過戀愛的小鬼?但是儼然把她視為愛情專家、塵世丘比特的卻大有人在。那些讀者要是知道他們奉若神明的知心姐姐是個比自己還小,而且只會紙上談兵的黃毛丫頭不氣死才怪!

「老姐,你不要不信我哦。」

被看穿了?易闌無所謂地聳聳肩。

宛若吉普賽人托著晶瑩神秘的水晶球般,易珊將一副撲克玩轉于股掌之上,神情嚴肅得仿佛真是可以通曉未來的女巫。

易闌的嘴角微微上揚,她發現她妹妹如果改行當騙子或者拍女版的賭神或許會一炮而紅。不過就沖著她這副認真樣,不管待會兒算命的結果有多荒唐,她都不會去反駁。

「哈!老姐,撲克說你這一陣命犯桃花哦。」易珊湊近易闌,仔細端詳起來,她要看看老姐是不是真的面泛紅光。

易闌一掌將易珊的俏臉推遠,「我不知道你還會看相?」

「哼,你不信好了。時間會還我清白的!」易珊做出一臉慷慨就義的英勇狀。

「哦。」易闌挑了下眉,「那你就等著吧,我不會忘記你的。」

擺明不相信她。等著吧,當愛神降臨的那天她到要看看她這個凡事游刃有余的老姐手足無措的狼狽樣。這樣想著易珊的心情不覺也好了起來,可看到那些未拆封的信她又垂下了頭。

「老姐,我餓了。」不吃夜宵恐怕今晚是開不了夜車了。

「自己去冰箱里找吃的。」易闌連頭也懶得抬起來。

「冰箱昨天就空了。」易珊囁嚅道。

易闌伸出一指朝後面儲物櫃的方向指去,「那里好像還有碗方便面。」頭還是舍不得離開桌上的文案。

「呃,那包面早在今天凌晨就被我消滅掉了。」

這次易闌終于沒轍地放下紙筆,眯起眼望著面不改色的小妹,然後發出一記絕望的長嘆。

「好吧,我去樓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些吃的回來。」她也要往胃里塞點東西才能把這些工作搞定。

雖說她也是律師事務所里一名掛牌律師,但是所里不是把吵吵鬧鬧的家庭糾紛推給她就是把她當做跑腿端水的小妹,伺候事務所里幾個大牌律師。

這次好不容易所里讓她和一名大律師合作接手負責代理一起大案子。可她的激動還沒有維持一天就發現這雖美其名為「合作」,實則她成了那名大律師的小秘書,而且還是工作嚴重超負荷的秘書。反正累活都是她的,最後在法院、媒體上一展風采的卻永遠輪不到她。

難道,律師這個行業真的只是男人的角逐地?

管他呢!為了每月六千的月薪,就算真的只是讓她做事務所的禮儀小姐又如何?生活早就折了她的腰,骨氣在每月的日常支出面前頓時變得蒼白無力。

「我要吃海鮮口味的方便面,順便買些薯片、咖啡、話梅、瓜子回來。哦,還有,我隨身听里的電池也用完了。」關門前易珊大聲地喊道。

「知道了。」不勞而獲的家伙以為她要把超市搬回家啊。

果然被小珊料中,她今天果然有「劫」。只不過不是桃花劫,而是搶劫!

看了眼迎面的兩個黑影易闌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當初她們租房的時候,房東介紹這里環境好、通風好、交通好、綠化好、配備硬件設施好,反正沒有一樣是不好的。為什麼他就沒有告訴她們這里治安不好呢?

她剛走進這條暗巷就隱約覺得不對勁,似乎有兩個身影蹲在不遠處的角落里抽煙。等她走近看清楚他們確非善類準備要開跑的時候,那兩個黑影已經站了起來向她逼近。她就像他們等待許久的獵物般,他們豈會輕易放棄。而她只看見他們指間的煙頭在漆黑中閃爍著微弱的光,光雖黯淡但在處于驚惶中的易闌看來卻像巨獸的眼珠般噴射著噬人的鬼火。

「小姐,借點錢給我們花花吧。」其中一個黑影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你們、你們要多少?」易闌厭惡自己的結巴,可誰讓她既不會空手道也不會跆拳道,最多只會坐在茶幾前秀秀茶道。

「不多,先借個三千吧。」

三千?她下來買個方便面而已,怎麼會帶那麼多錢。

「我身上只有兩百元,沒有再多了。」

另一個黑影發出了冷哼,「小姐,你耍著我們玩啊!」語氣中已經露出凶狠的音調。

「你們愛信不信,這是兩百元,不要的話我走了。」易闌抽出兩張百元大鈔說道。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法律工作者,怎麼能讓惡勢力如此張狂呢?

兩個黑影顯然被她突如其來的勇氣弄糊涂了,稍許那個沙啞的聲音獰笑道:「不錯,我們確實不信。不過等我們搜完身,或許就會信了。是不是啊大哥?」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笑聲中滿是猥瑣。

「你們、你們……」知道周旋不過的易闌轉身拔腿就跑,此時她就恨父母生她時少生對翅膀。

「該死的想跑!」

兩個黑影丟了煙蒂,如鬼魅般地追逐易闌。黑巷中爆發出一連串的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易闌粗重的喘氣聲,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了全民健身運動的重要性。她在心里悄悄發誓如果能讓她逃過此劫,她一定盡心盡責地監督好易珊的體育運動。

易闌听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禁大聲尖叫起來:「救命啊!」

伴隨著易闌的叫聲,還有一陣男子吃痛的慘叫聲。易闌回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又多了名男子。而剛才追她的惡徒中的其中一人顯然被他打中某個部位躺倒在地上。

「小子,你不要多管閑事。」地上的劫匪跌跌撞撞地爬起來。

「救我!他們是強盜。」眼見有了救星易闌怎麼會放棄這個求救的機會。

「如果我說這樁閑事我管定了呢?」男子懶懶地開口。

兩個惡徒對望了一眼,便同時朝那名男子撲去,「那就是找死!」

頓時三條人影便打在了一起,易闌很想趁機跑開,但是她此刻渾身連一點邁步開腳步力氣也沒有;再者那個男子是來救她的,她怎麼能丟他一個人在這里不管?只可惜這個地段偏僻晚上九點就沒人走動了,她要呼救也沒有對象。而且她的手機沒有帶在身上否則就可以報警了。

看得出那名男子的身手很好,盡管同時對抗兩人卻不落下風。但是雙拳難敵四手他還是中了不少拳頭。易闌看得心驚膽戰,只希望他不要打輸才好,否則他們兩人就都落在他們手里,還不知道有什麼下場呢。

只見其中一個惡徒被他踢倒在地,那惡徒順手一抄朝著那男子的背後襲擊過去,而那男子正跟另一個劫匪交手,根本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危機。易闌只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

「小心身後,他手上有刀!」易闌緊張地喊道。

雖然那名男子已經避讓閃過致命的一擊,但刀鋒還是劃過了他的背。

「臭女人!先宰了你!」眼見到手的鴨子飛了,拿刀的惡徒朝易闌沖來。

易闌恐懼地尖聲驚叫,叫聲未落那名男子已快他一步拉住那惡徒的頭發,一個凌空踢欲把歹徒手上的刀踢飛,但歹徒側身一轉避過了這一擊,瞬間舉刀在他的手臂上也留下了幾道傷痕。那男子卻瞧準了時機,一個螳螂肘打中他的月復部,歹徒立即疼得彎下了腰。

男子趁另一個歹徒查看同伴的傷勢沒有追上來之前跑到易闌身邊,而後者顯然已經傻在了原地。

他拉住她的手,「還不快跑?」

「呃?啊!」

易闌緊握他的手,兩人拼盡全力向大馬路跑去。直到身後的追趕與咒罵聲逐漸模糊,兩人才放心地放緩腳步。

這時已跑到寬廣明亮的馬路上,借著路燈易闌看他衣服多處被劃破,鮮血把他的T恤衫黏在了身上。而他的臉上也有淤青,嘴角甚至還有血漬。

「我送你去醫院吧?」

許久得不到回答,易闌疑惑地對上他的眼,這才發現他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全然一副欣喜若狂的神色。

「你沒事吧?」易闌伸手在他眼前晃動,難道剛才不小心把腦袋打壞了?

「是你!」男子興奮地喊道。

「你認識我嗎?」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

男子只是笑笑並不做答。

「你到底要不要去醫院?你在流血耶。」看著他的傷口,易闌的眉頭皺了起來。

「沒什麼大礙,不用去醫院了。」男子看看自己的手臂一派輕松地說道,「只是皮外傷而已,久不打架竟然生疏了。」

易闌懷疑地挑眉。皮外傷?他以為他在拍武俠劇,說大俠的台詞嗎?如果這種也叫皮外傷的話醫院大概就要關門大吉了。

「那這樣吧,我家就在附近,你到我家去上點藥包扎一下。」無論如何他也救了她的命,她總不能看著他一路滴著血回家吧。

男子猶豫了下最後點頭道︰「那就打擾了。」

「我先到便利店買些東西,你等我一下。」

看來不止要買吃的,還要買雙氧水、棉簽和消炎藥了。

听到開門聲,易珊立即喊了起來︰「老姐,你怎麼去了那麼久?你可愛的小妹就快要餓死了。」

等她看到狼狽的易闌和渾身是血的男子後頓時變了臉色,「姐,遇上壞人啦?你應該把這歹徒扭送到公安局去才對,怎麼帶家里來了?」

易闌放下手中的塑料袋,招呼那名男子坐了下來,才對易珊白眼道︰「你當我練過什麼‘九陰神功’啊?你老姐我真有那麼厲害就不用人家拔刀相助了。」說完她頭也沒回就去找藥箱了。

「原來你真的遇到歹徒了。」易珊不敢置信地搖著頭,不過她很快就對那名男子產生了興趣,「那是你救了我姐姐咯?真是謝謝你了。這位大哥這麼樂于助人,勇于與惡勢力作斗爭,全身充滿了一股正義的王者之氣,一看就知道是獅子座的。說到這個獅子座呢,你今年的事業運可能差點,不過愛情指數相對就高些,但是……」

易闌的縴縴十指輕輕握住她妹妹美麗的脖子,對著目瞪口呆的男子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妹妹在一本小雜志上負責星座專欄,這是她的職業病。不過我們家里人都覺得是她小時候受了什麼刺激才變得有點神經質的。」

「咳咳咳,放手啦,我不說了就是了。老姐,你要考慮清楚啊,你就只有我這一個妹妹。」

易闌放了手,皮笑肉不笑道︰「爸媽身體還很好,我相信還能給我生一打妹妹,死一個兩個不打緊。」

「真是最毒婦人心!」易珊揉著脖子憤憤道,「不過像我這麼好的妹妹你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好妹妹,那麼你先告訴我你把藥箱放到哪里了?」害得她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藥箱。

「就在電視櫃旁邊的倒數第三個上鎖的暗格里。」不是跟她說過一遍了,還來問她,比她長兩歲果然記憶力衰退很快。

收藏得真是隱秘啊,一個破藥箱還上鎖?易闌無奈地輕嘆了口氣。

易珊手一撐,連椅子帶人一起滑到正在偷笑的男子的面前,「大哥……」

「我姓史,名浩泉,浩大的浩,泉水的泉。」史浩泉看到易珊的腿後微微皺起了眉。

「史大哥,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為什麼要用刀捅自己呢?」

易珊故作天真地指著他的傷口,但是她對自己的幽默實在太滿意了,還不等史浩泉回過神來她已經笑得前俯後仰。而易闌和史浩泉听了,也只能附和著笑出了聲。

「哈哈,史大哥,我開玩笑的,你別介意。」易珊指指易闌,「這是我姐姐,她叫易闌,我叫易珊。闌是闌珊的闌,珊是闌珊的珊。听我們爸爸說,他是取‘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之意。史大哥你一定和我一樣覺得很有詩意吧?」

面對這種強迫中獎,史浩泉只能點點頭,這個女孩子活潑熱情又頗有點捉弄人的小聰明,只可惜……他的視線又移到她坐在輪椅上的雙腿上。

「易小姐……」

「你就和老姐一樣叫我小珊就可以了。」易珊笑得一臉燦爛。

「小珊,你的腿?」

見易珊愣了一下,史浩泉以為是自己提到了她的傷心處,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小珊。我不是故意的,就當我沒問好了,實在對不起。」

「史大哥,沒事的。」易珊用力吸了吸鼻子,但眼圈卻有些紅了,「我這雙腿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不能治嗎?」看著易珊強忍悲傷,史浩泉也覺得心里一陣難過,這實在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易珊微微點頭,「醫生說治是可以治,只是國內目前的醫療水平還不行,也許到美國找這方面的專家治療或許有五成的希望。但是,為了我的腿,姐姐已經帶著我跑遍了上海的各大醫院,花了很大一筆數目的錢,我實在不能再拖累她了。」

她抹了抹淚,對著史浩泉努力綻放出一個笑容,「史大哥,你不必為我傷心。我現在很好,真的很好,就算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也沒有關系。其實就算去治也只有一半的把握,就全當手術失敗不就行了?」

史浩泉當下便掏出錢包,把里面的現金盡數取了出來放到易珊的手里,「這一千五百元你先拿著,回去我再去取。」

「這怎麼可以呢?史大哥,我不能要你的錢。」易珊推辭道。

「既然你叫我一聲‘史大哥’就把錢收起來吧,我也知道這只是杯水車薪,但是我也希望能早日看見你站起來。除非,是你嫌錢少。」

易珊感動道︰「不是的,史大哥我怎麼會嫌錢少呢?這……那我就收下來了。史大哥,你真是個好人。」

「我看是‘蠢人’才對。」易闌端著擺放著碘酒、紗布什麼的托盤走進客廳,「小珊,別再捉弄人了,快把錢還給人家。」

「老姐,這可是史大哥自願給我的,我不拿他會不安心的。」易珊吐吐舌頭抗議道。

易闌走上前作勢一掌便要在易珊的頭頂落下,易珊嬌笑著從輪椅上跳起躲到了史浩泉的身後。

這下換作史浩泉傻眼了,愣愣地看著那把空空的輪椅。

「你說想看到她站起來的樣子,現在看到了,有什麼感想?」易闌幸災樂禍道。

史浩泉笑著搖頭道︰「我在想還好我父母沒替我生這麼一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否則哪天被她騙去賣了還在樂呵呵地替她數錢呢。」

易闌知道他看著輪椅還存有疑惑便解釋道︰「這個小騙子天生的懶骨頭,能坐著就絕對不站著,能躺著就絕對不坐著。自從四年前她骨折坐上輪椅後就發覺輪椅是個好玩意兒,一到家就賴在上面不肯起來。她又無事喜歡捉弄人,所以……不過你放心,我敢保證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听完史浩泉不禁大笑起來,如此說來他這當還是必上無疑的了。

易珊一把將錢塞還到史浩泉的手里,噘嘴道︰「那麼快就把人家的底給掀了,一點兒也不好玩。」

她眼珠一轉,正視著史浩泉認真道︰「不過史大哥你可得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惡意的,我這樣做全是為你著想。我看你正氣凜然,心地又那麼善良,很可能中了社會上很多假裝可憐的騙子設下的圈套。所以為了你好,我才委屈自己扮演下丑角來提醒你切不可再上這種當的。」說完還煞有其是地皺起眉頭。

「如此說來,我還得謝謝你了。」史浩泉忍住笑道,心里卻暗忖,我從沒上過那些騙子的當,頭一回就栽在你這個丫頭手里了。

「不用謝,助人是快樂之本嘛。」

易闌將易珊的洋洋得意盡收眼底,手里已經端起棉簽和雙氧水,看了史浩泉一眼道︰「你把上衣月兌了吧,我替你消毒。」

史浩泉配合地月兌去T恤,露出一身壯碩的肌體。可易闌卻無心欣賞他的好身材,目光全被他不小心從T恤口袋中飄落的紙條所吸引。

于是她很自然地彎腰去撿,史浩泉一見那張紙條便緊張地也要去拾,卻被易闌搶先一步。她本來也無意看上面寫些什麼,但眼光一瞥後卻再也離不開。

史浩泉見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知道她已經產生了誤會但也只有認命地嘆了口氣。

易闌垂下手臂,直視著他,語氣中充滿了敵意與戒備︰「史先生,你到底是誰?來這里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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