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嵐誠沒有想到葉可可會跑到公司來找他,還是在晚上九點這種時間,第一反應就是出了什麼急事。
「發生什麼事了?」他走進辦公室就看到靠著沙發假寐的可可。
可可睜開眼楮晃動手中的雨傘,「沒事,正好順路就給你送傘來。」她知道他一貫懶得帶傘,還說女人麻煩,晴天陽傘,雨天雨傘,類別多多。
「樓下有便利店,我要用的話可以去借。」
看看,又來了,「那就當我借給你的吧。」要不是看他前幾天感冒的分上她才不介意他淋個落湯雞呢。
夏嵐誠抓起桌上的冷咖啡就往嘴里灌,「還好你來找我,讓我可以來歇歇,會議室里快把人悶死了。」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被老板听到小心扣你獎金。」可可蹺起二郎腿,她當然可以旁觀者「閑」。
夏嵐誠卻放不過她,拿起圖片資料虎視眈眈,「干脆你幫我想想?」
可可被動地看著眼前的圖片,听他的講解。
「這是公司推出的新款手機……」
「手機?」怎麼看都像手表。
「是運動型手機,可以綁在腕上靈活運動。」
「原來如此。」還是塊手表,只是可以打電話而已。
「老板要廣告部想方案,他們想不出就惡劣地將我們部拉下水。」夏嵐誠咬牙切齒。
可可捏捏他的臉,「誰讓你們部每年都是獎金拿得最多的部門,當然到處樹敵。」
「你男朋友我現在是江郎才盡,我們想了好幾個方案都被老板 嚓掉了,可可你一定要幫幫我。」
見他可憐兮兮,可可軟了心腸,「但是室內設計我還在行,廣告我卻一竅不通。而且這種手表,哦,手機實在奇怪,絲毫沒有靈感。」
他也不喜歡這款害死人的手機,「可是老板喜歡得很。」
「我猜到了,你們老板喜歡007的事地球人都知道。」可可想起007里詹姆斯邦德那塊無所不能的手表。
「他不止喜歡邦德,更喜歡那些邦女郎。」說老板閑話是每個員工都樂此不疲的事。
「可可。」
听他突然喊自己的名字,可可自然地抬頭張望,卻被他用新款手機「 嚓」一聲拍了下來。
「剛想告訴你這款手機還有拍照功能。」夏嵐誠看著她的照片止不住地笑,「夠猙獰,半夜一定能被你嚇醒。」盡管如此他還是將她設置為屏幕。
可可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我要找你的話,會直接砸你家的陽台讓你醒個徹底。」
「不愧是建築系的才女,‘拆’華了得啊。」
「就會拿我開心,你的廣告還要不要幫忙了?」
夏嵐誠坐到她邊上,疲倦地靠在可可肩上,「若不趁著此刻和你放松一下,恐怕一晚都放松不下來了。」
承受著他的重量,可可溫柔道︰「今晚睡在公司?」
「大概吧。」
胡秘書在外面敲門,「經理,總裁讓你過去。」
「又來催命了。」夏嵐誠笑笑,起身將西裝套上。
可可替他將領帶系好,「你去吧,我會記得替你想廣告的。」
「我送你出去。」
「嗯。」可可走在前面,「記得下次來還傘。」
「呃?」
「不是說傘算借給你的嗎?」
「那倒是。」
就知道他忘了,「記得出門帶傘。」這才是她想說的。
夏嵐誠笑著點頭,目送她走進電梯,回想著她的語氣,禁不住嘴角上揚。可可打電話給夏嵐誠說她想到了一些點子,或許可以幫到他們廣告的忙,兩人相約在夏嵐誠公司對街的一家咖啡館見面。
這是可可第一次來這家咖啡館,不過她知道夏嵐誠很喜歡,曾多次對她提起。咖啡館的裝潢和一般餐廳沒有什麼兩樣,幾張桌子,幾把椅子,長方形的料理桌,馬賽克的牆面,門口銅制的風鈴丁丁當當,這里的裝潢提不起可可一點興趣,或許是咖啡的味道比較獨到,她對自己說。
「小姐,你想喝什麼?」系著紅圍裙的店員笑容可掬,淡淡的酒窩讓可可心情很好。
「你們這里的特色是什麼?」
「咖啡很好喝就是我們的特色。」
店員天真的回答讓可可笑了出來,「那好吧,就給我來一杯你們這里好喝的咖啡吧。」
「我們這里每杯咖啡都很好喝。」店員皺皺眉,「如果你不願意等到老板來的話我推薦土耳其咖啡。」
「你們這里的土耳其咖啡最好喝?」
「我覺得店里的橙汁最好喝。」甜甜蜜蜜,她才不喜歡苦兮兮的呢,「只是老板每天只會親自煮一杯土耳其咖啡,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很多客人都喜歡踫運氣。」
「你們老板真奇怪。」
說到老板,店員笑得好開心,「所以老板也是店里的一個特色啊。」
「珍珍,又在亂說了。」
「哈,老板來了。」
玻璃門被推開,老板的額頭撞到了風鈴上,惹得珍珍一陣好笑。
「老板,你又長高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又把風鈴往下挪了。」
「嘻嘻,老板你又去廣場喂鴿子了?都不來看店。」
「店里不是有你嗎?今天是第幾天?」
「第九百三十六天。」
老板和珍珍進行著可可完全听不明白的對話,她撐著臉注視著門口的老板。
老板穿著淺色馬球衫,理著清爽的板刷頭,小麥色的肌膚看起來很健康,當他轉過身來時,可可和他打了一個照面,看到了他孩子氣的一張臉,大大的眼楮透著驚訝。
「明卓。」可可也愣住了。
只有珍珍左顧右盼,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老板原來你叫明卓啊?」老板從來都沒透露過自己的私事,連名字都吝于分享。
「珍珍,把門關了,我放你半天假。」曾明卓拉開店門。
「哦,知道了。」雖然珍珍很想留下來看戲,但付錢老板大,她還是听話比較好。
曾明卓在可可的對面坐下,「很久不見了。」
可可盡量表現得自然,「是啊,好久了。」
「四年零六個月二十三天。」
可可有些尷尬,捧起水杯便舍不得放下。
「呵,你怎麼想到開咖啡館?」她終于找到自己的舌頭。
曾明卓定定地看著她,「因為以為可以遇見你。」他記得她從前很喜歡出入各大咖啡館。
「得償所願了?」她裝作听不懂,笑得沒心沒肺。
曾明卓若有所思,「你沒有後悔離開我。」他從她的表情上找到答案,暗笑自己的執著。
可可對他突然切入正題感到不太適應,正不知如何應對時,他已經體貼地站起來踱到料理桌後。
「想喝什麼?我來弄。」
「呃,珍珍說這里的土耳其咖啡不錯。」
曾明卓的手頓了頓,點點頭不再說話。
可可看著他的側面,緊抿著唇,很嚴肅。她記得從前的他很喜歡笑,讓人如沐春風,醫院里不論病人還是護士都喜歡這個陽光型的男孩子。是的,他以前是名醫生,準確地說是實習醫生。
她第一次見到他是大一那年的寒假,她例行去醫院做全身檢查。走廊里排隊的病人很多,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哭個不停,路過的明卓停下了腳步哄了半天也徒勞無功,她拿出口袋里的糖果遞給她,一舉搞定。
他指指自己的胸卡,「我叫曾明卓,是這里的實習醫生。」
難怪看上去那麼年輕。
「葉可可,這里的病人。」說完,她還沒笑,他便笑了。
想不到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里,她又遇到這個曾明卓,他從她一進門便朝她使眼色。他的眼楮很大,好像會說話似的,可可一見了便笑。
她走出辦公室他追了上來,「如果今天能遇到你三次就代表我們有緣。」
「只是有緣嗎?我還以為你們醫院會免去我的醫藥費。」
她開他玩笑,他還沒反應過來睜大了眼楮看著她。
「再見,等待我們的第三次見面。」她朝他揮揮手。
或許他們真的很有緣,醫院門口她等了半個小時沒有攔到出租車,身後傳來自行車鈴聲。
「去哪里?我送你?」曾明卓踩著自行車,笑看著她,「雖然不能免了你的醫藥費,我不收你的車錢還是可以的。」
他終于听懂她的玩笑了,可可有些懷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跟著自己。
他指著手表,「我是正常下班哦,只是賭你叫不到車而已。」
「這樣看來真的挺有緣分。」
「那就不用客氣了。」他拍著後座。
可可但笑不語,一伸手一輛出租車停在面前,她打開車門,「我不習慣違反交通規則。」
「那告訴我你的學校和專業總可以吧?」
「既然這麼有緣,自會相見。」可可朝他擺擺手絕塵而去。
有句話叫人定勝天,當可可在自家樓下見到曾明卓時是在四天後,他還是踩著那輛自行車,沖著她微笑。
「我趁醫生不注意,翻了你的病歷資料。」他坦白。
可可無話可說,他用心良苦。
「我正要去學校,你送我吧。」她跳上他的自行車。
她知道他在追求自己,也和他交往了兩個星期,卻在第三個星期一提出了分手,她覺得良心難安。
「我還像你心里那個人嗎?」曾明卓將咖啡擺在可可面前。
「謝謝。」可可看著他,不敢點頭,怕仍會傷了他。當年因為他給了她夏嵐誠的感覺,所以她自私地傷害了他,時至今日,她仍深深後悔。
曾明卓自己調了一杯巴西咖啡,酸酸的口感,就像回味無窮的初戀。
「我一直不死心,不相信自己只是一個替身。」他苦笑,「被你拒絕之後便一蹶不振,直到現在仍視女人為洪水猛獸。」
「對不起。」可可頭低得好低。
「這三個字你當年就說過了。」曾明卓自言自語道,「我是個相信緣分的人,以為我們還會有第四次巧遇,但一直天不從人願。三年前,我離開了醫院在鬧市開了這家咖啡館,是希望人來人往的人流能把你帶來。」
「明卓。」她感動卻不是心動。
「我給自己定了個目標,這家咖啡館只會營業一千零一夜,童話故事經不起天長地久。」他笑了起來環顧四周,「不過看來從明天起或許這里就打烊關門了。」
「听說你這里口碑很好,關了未免可惜。」
「它的使命已經完成,留著干嗎?」
「其實不該這樣。」可可有些氣急,臉漲得通紅,「錯的是我,你不用受這樣的罪。」
「你認為我這樣是受罪嗎?」曾明卓將咖啡一口飲盡,「或許吧,請恭喜我,明天就開始新的生活了。」他舉起空杯子敲擊可可的咖啡杯。
「試試我的手藝?」他指著她的咖啡杯提醒。
可可端起杯子,沿著杯沿啜了一口,「好苦。」平時她都要放兩塊方糖。
「听珍珍說,這個是店里的特色?」她揚揚杯子,試圖轉移話題,「為什麼每天只煮一杯?」
「你喝完我就告訴你。」
「喝完?」可可猶疑著,但還是皺著眉一口吞下。
「如果答應我別的事能像喝咖啡這般痛快那該多好。」
曾明卓的右手朝可可伸來,她下意識地後仰,不料他只是接過她手中的咖啡杯,將杯子傾斜四十五度。
「據說土耳其人喝完咖啡後會根據杯底殘留的咖啡粉的痕跡來了解當天的運氣。」他說得煞有介事。
「那你也會看嗎?」
「我不會,所以我一直沒有好運氣。」他意味深長地道,「但卻仍傻傻地堅持著,一天一次,研磨著咖啡粉,攪拌著肉桂,將咖啡煮沸三次,最後淋上橙汁和蜂蜜。每天重復著這些動作,心底也像這些咖啡粉一樣慢慢沉澱下來。好運日積月累,總算達成心願。」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看一眼你心底那個人。」
分手那天他便提過這個要求,她當時沒有答應,現在也一樣不會答應。
「明卓,我能說的只有——認識你我很快樂,卻不料給你造成困擾。」她的回答不再似當年那麼手足無措,抱著臉逃開。「那真是可惜了。」曾明卓攤開雙手,「可可,我想告訴你,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因為我發現自己不再像過去,或者說想象的那麼激動了。或許對你的感情也已經隨著時間而淡薄了,我沒有恨過你,希望有一天也能夠徹底忘了你。」
他說得真摯,可可紅了眼眶。
「你呢?你和心底的那個人有結果了嗎?」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曾明卓嘆了口氣,「你也會等到我這一天的。」愛上一個人,埋怨一個人,等待一個人,最後忘卻一個人。
「或許我會比你更傻。」
「真遺憾,始終沒有見過他。」他微微嘆氣。
曾明卓突然站了起來,紳士地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曾明卓,很高興認識你。」他已非昨日情竇初開,年歲將他洗禮,此刻他願意重新開始。
可可的雙眼有些濕潤,卻笑著握住他的手,「我叫葉可可。」
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終于講完了,他的故事似乎也到了終結,咖啡杯里淡淡的一圈圈的粉末印記預示著今天是個好日子。
「老板,今天不營業嗎?」不明就里的夏嵐誠推門而入。
「可可,你到了?」
曾明卓只是停頓了幾秒,突然恍然大悟,「現在我最後的遺憾也解開了。」
可可有些羞赧,夏嵐誠卻走了過來拍拍曾明卓的肩。
「老板,我說過一定會為你介紹我的女朋友,眼下這位就是。」
「我知道,她叫葉可可。」
夏嵐誠還在驚訝,曾明卓續道︰「我們剛剛認識。」
他的體貼讓可可溫暖,卻悶悶地說不出話來。
「那他有沒有向你介紹他的看家本領?」夏嵐誠坐在可可身邊,拉著她的手滿臉笑容。
「看家本領?」
「就是他煮的土耳其咖啡啊,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板別扭地一天只煮一杯,我也只喝過幾次而已。」
「我……」
曾明卓拉開店門,「兩位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些私事,歇業一天。」
「那好吧,改天我們再來。」
走到曾明卓身邊,可可忍不住問道︰「這間店還會開下去嗎?」
他笑了笑,門前的鈴鐺似乎也感染了笑意「丁丁當當」不絕于耳,「會吧,我發現自己愛上煮咖啡了。」
「嵐誠。」他叫住夏嵐誠,「下次來喝土耳其咖啡吧,我決定無限量供應。」
夏嵐誠還沒回過神來,曾明卓已經關了店門。
「老板、老板,你別把我關在門外啊。」喜歡喝橙汁的珍珍不知從哪里冒出頭來,趴在玻璃門上看著老板晦澀的神情,心里竟然沉重起來。
「今天的老板有些怪怪的。」他嘀咕。
「嵐誠。」她突然喊他。
「嗯?」
「我們去騎自行車好不好?」
他有些驚訝,但還是點著頭,「好啊。」
「輸的人要學狗叫哦。」她拉著他便往遠處跑去。
可可一直以為和夏嵐誠交往以後,踫到他昔日形形色朋友的幾率會更大一些,她會為此煩惱,為他吃醋。可事實卻是相反,她也煩惱,他卻毫不知情。土耳其咖啡的味道還停留在口中,苦過之後竟是甘甜,真是神奇的咖啡。她不知道自己遇到明卓是幸還是不幸,但她肯定的是曾明卓不是能陪她走到最後的人,他只是她路過的一道風景,很美,卻不屬于她。在可可的幫助下,夏嵐誠的手機廣告圓滿完成,為了犒勞付出全部構思的可可,他約她去他家看剛剛出爐的廣告帶。
可可前一天晚上剛趕完一個設計,睡了沒有三個小時就被他拉起,但見他一臉興奮也沒有阻攔,洗了把臉就像幽魂一樣飄進了他家客廳。
畫面里一男一女正在晨跑,男子向女子搭訕,盡說些曖昧不清的話,女子有些動心便用唇膏寫下了電話號碼預備給他,一抬頭才發覺男子只是在講電話。他手上輕便靈巧的運動型手機正是夏嵐誠公司的產品。
「真是太棒了,老板一看就喜歡。」
「那就好。」可可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
「可可。」
「嗯?」
「可可……」
「嗯。」她的回答聲越來越弱。
「可可!」
「到!」哇,這個臭男人故意嚇她,始作俑者卻笑個不停。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只是把你的魂喚出來而已,找你過來看廣告,你卻把魂丟在家里睡大覺。」
可可努努嘴,好啦好啦,算她不對。
「現在廣告也看完了,我也稱贊過了,可以睡了吧?」
夏嵐誠無奈地嘆氣,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
「在這世上,我不能失去你。如果有一天不見了你,我必定手足無措,生活也亂了陣腳,所以……」
他的嘟嘟囔囔讓可可皺起了眉,接著豎起耳朵,再然後悄悄睜開眼楮,這個男人,是在示愛嗎?
「所以,我一定不會讓扒手偷了你!」
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可可瞪大眼楮,跳到他面前才發覺他對著公司的新手機喃喃自語個不停。
「夏嵐誠,你發昏啊,沒事對著手機亂說話。」害她心里小鹿亂撞。
擺明故意逗他的夏嵐誠將她拉到面前,硬是拉起她的左手,將手表戴在她手腕上。
「雖然你是這麼重要,但我還是要把你送給更重要的人。沒有你,我至多換部新的,沒有了她……」
怎樣?怎樣?沒了她會怎樣?天翻地覆還是食之無味?
「也能換新的。」他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去死。」她用力將他推開,他跌坐在沙發上,仍在大笑。
「放心,新不如舊,我是個戀舊的人。」他從後抱住賭氣的可可,輕聲安慰。
她卻不言不語,慢慢地,他知道他觸踫到了兩人的敏感話題,不自覺嘆氣出聲。
可可掙月兌開他的手,無需用力,輕輕一推,他便松手,讓她有些無奈有些失望。
「如果她回來找你,你會怎麼樣?」她輕輕問道,背對著他。
「什麼?」他沒听清。
「沒什麼。」轉身後已經是笑容滿面,「我回去了,一晚沒睡現在還困呢。」她夸張地打著哈欠,讓他看到了她的智齒。
看著可可跟他揮著手關上對面的門後,夏嵐誠的笑容才退下,將自己的房門緊緊合上。他也想要一睡解千愁,卻異常清醒,只能握著車鑰匙跑下樓去。將車開進隧道,昏暗的燈光將來路照得朦朧,RADIO里女歌手在唱《兩個女孩》。「兩個女孩你都傷害」的歌詞讓他心慌,一個轉彎差點和迎面而來的車輛相撞,嚇得他一身冷汗。
出了隧道,夏嵐誠將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抽煙。
「如果她回來找你,你會怎樣?」
他會怎樣?他就是不知該怎樣,才選擇逃避回答。他希望謝玉盈不要回來,那麼他可以免于選擇題的困擾。可他又盼望能再看她一眼,她過得好不好?她會不會回頭,發現他的好?
他本來就是個自私的人,是愛讓他無私,只因對象是謝玉盈。無私的愛讓他受盡折磨,他又蜷縮進小小的貝殼里。可可卻天天在貝殼外徘徊,探著小腦袋觀望,讓他又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對愛充滿好奇。不同的是這次他小心翼翼、斤斤計較地付出,慎之又慎地交往。如此自私的感情能支撐到幾時呢?或許撐不到風雨來臨的那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