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梅笙倚在裴定捷的懷里,懶懶地側身打量他的睡顏,長指輕輕劃過他深邃的輪廓。
「怎麼不睡?是不是不夠累?」他睜開惺忪的睡眼,一把抓住她頑皮的手指。
「我會認床。」她扁著嘴,一臉哀怨。
「夠累就不會認床,直接倒頭就睡了。」他轉身整個人懸在她的上方。
她一臉怔愕。「你真的還來啊?」他的體力竟然比習武多年的她還驚人。
他失聲大笑,攬住她的肩頭。「鬧-的。」
「無聊!」她鑽進被窩里,連續換了幾個姿勢卻依然覺得不舒坦。
「真的睡不著?」他低頭以鼻尖磨蹭著她的粉頰。
「嗯。」她的眼眶下多了兩道暗影,雙眼直溜溜的瞪著天花板。
「那我們來聊聊天好了。」
她興奮地貼靠在他的胸前,漾開笑容。「什麼都可以聊嗎?」
「只要-高興就好。」他體貼的配合她,要不然她像只毛毛蟲在被窩里鑽啊鑽的,他也別想睡了。
「那你以前交往過多少女生?」
他僵了三秒鐘,拍拍她的肩頭。「我交往過多少女人都是過去的事,最重要的是我一生的精華都奉獻在-的身上。」
「那是多少?」她對詳細數字還是很在意。「一個?兩個?三個?五個……」
「不記得了。」他俯身親吻她的肩頭,企圖打混過去。
「哼!」她轉過頭,拉起棉被蒙起頭,徑自生悶氣。
裴定捷也跟著鑽進被單里,懶懶地打了個呵欠。「本來想趁著這麼美的氣氛跟-說些體己話,現在既然-那麼愛困,我也不要打擾-,晚安。」
三秒後,她聲音悶悶的從被窩里飄出來。「她們是不是都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比我會撒嬌?比我會討你歡心?」
「我睡著了。」
「是不是?」她掀起棉被,耍賴地撐開他的眼皮,嬌聲質問。
「從我遇見-的那一刻,我就患有選擇性失憶癥,關于過去的種種全都忘光了。」
「好狡猾。」她扁著嘴。
「不要這樣,我們像現在能天天黏在一起的日子不多,-還要把時間浪費在生悶氣上嗎?」
「什麼意思?」
「我下個月正式接任曜風電通的執行副總一職,以他們業務開發的狀況看來,可能會常常往返兩岸。」
「什麼?」她從床上彈跳起來,連忙拉住被單遮住半果的胸口。「你買曜風電通的股票賠不夠,還要去接下執行副總一職?!當男人志的總監不好嗎?」
「听-這麼說我好傷心,曜風電通可是我們裴家的家族企業,我回去接掌是早晚的事。」
「難怪你上班一直專注地看他們的股價……」她愁著一張臉。「你回去曜風電通,那我怎麼辦?我還能待在男人志上班嗎?」
「當然可以-要好好的協助阿野,雖然他脾氣不太好,但還有小杜和喬治在,公司其它的同仁也都很喜歡-,我對-有信心。」
「話是沒錯,但少了你感覺很孤單。我以後是不是要一個人吃便當、一個人對著偌大的辦公室,發生什麼好笑的事都不能馬上跟你分享……」她難掩落寞神情,聲音愈說愈低落。
「那-可以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她的沮喪令他不舍,安慰的聲音格外輕柔。
她回眸深深地瞅著他,一種奇怪的不安感逐漸擴散。「當了執行副總之後,你的生活會變得很忙碌……」明明她就靠在他的懷里,身體親密得沒有一絲距離,但心和心的距離卻逐漸拉大,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不了解他。
她沒說出口的滿月復愁事,他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我可以為-設一個專線,電話接通的第一聲一定是我的聲音,絕不會是別人。」他長臂一伸,緊緊將她擁在懷里,修長的指尖揉著她微翹的發。
「電話錄音機和語音信箱也是你的聲音。」她咕噥的抱怨著。
「我只不過是從男人志換到曜風電通,又不是從台灣調到美國,還是可以天天見面。所有的一切都沒變,-還是我的女朋友。」
不是她想鬧別扭,只是消息來得太突然,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如果曜風電通是你們的家族企業,那為什麼你還要和阿野創立男人志呢?」
「因為繼承曜風是我這輩子的責任,所以我父親答應給我四年的時間,讓我可以隨心所欲去做想做的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這對我而言是難能可貴的自由。」
「我懂了。」她終于會意過來。「所以你才會一直在上班時關心曜風的動態,也故意將公司的大小事情交給阿野處理,只當掛名的總監。」
「真聰明!還是-最了解我。」他俯身親吻她的臉頰。「所以-會代替我留在男人志,好好監督阿野吧?看看那家伙有沒有在上班時間打混模魚。」
「全公司除了你,還有誰會模魚?」她睨了他一眼。
「我人都還沒離職,-的心就向著阿野。」
「阿野臉又臭又凶,我才不要向著他,我要向著你。」她終于又漾開笑容。
「-會支持我的選擇,對不對?」
「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如果那是你的責任,我希望能跟你一起承擔。」她握住他的大掌。「但我怕自己沒有那份能耐、沒有本事,只會給你添麻煩。」
「-留在男人志幫忙,就是分擔我的責任。」她的善解人意,令他備感窩心。
「我一定會讓男人志成為全台灣最暢銷的雜志。」梅笙信心滿滿的許下承諾。
「再過幾天是我三十歲的生日,到時候我帶-回家,介紹我爸媽讓-認識。」
「這麼快?」
「丑媳婦總得見公婆,還是-沒打算進我們裴家門?」他睇著她發怔的小臉。
「我可是以結婚為前提跟-交往,-該不會是把我當成失戀後的遞補情人吧?」
她翻翻白眼。「你又沒跟我求婚,我怎麼也構不上是丑媳婦;還有我早就把我師兄給忘了,你不要再提起讓我丟臉大半輩子的爛人。」
「-變聰明,口才也變伶俐嘍!」
「還不是被你們訓練出來的。」
他談過許多次戀愛,也換過很多女人,卻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思緒,也沒有人可以給他這種溫暖且踏實的感覺,但她卻改變了這一切。
她讓他想變成更完美的男人,有勇氣承擔身為男人的責任和義務,想成家、立業,想讓人生變得更加圓滿。
歐武度假別墅型的外觀,內有近百坪的優雅庭園,雕花的鐵門和圍牆上懸滿小燈泡,在漆黑的夜幕下,令人恍若置身在閃爍耀眼的燈海里。
「你家在開派對?」梅笙緩緩地按下車窗,凝睇眼前的一切。
他將車子停在專屬的車位上。
「不是普通的生日聚會嗎?」她局促不安的扭緊身上的安全帶。「怎麼弄得這盛大?」
「我媽生熱鬧,我也不曉得他們會邀請這麼多人。」他握住她汗濕的小手。「怎麼了?我媽人很好相處,不要擔心。」
「我想還是算了吧!」她有一股想拔腿就跑的沖動。
「-又想臨陣月兌逃?」他捏捏她鼻尖。「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霍梅笙哦!拿出-參加武術大賽的勇氣和自信。」
「這是派對又不是擂台賽,你每次都把問題看得太簡單。」她噘起紅唇,抗議他的霸道。
「見我的爸媽、認識我的家人,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嗎?」他抬起她的臉,定定地望著她。
「要是他們不喜歡我怎麼辦?」
他握住她的雙層。「別人對-的看法我管不著,我在乎的是-對-自己的看法。如果今天他們不喜歡-,-就會跟我分手嗎?」
她搖搖頭。「不會。」他是老天爺賜給她的幸福,她才舍不得放手。
「那就對了!沒有人能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除非有一方不愛另一方了。」他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她。「-會因為距離、我的工作忙碌,或者其它的原因而不愛我嗎?」
「不會。我這輩子賴定你了,要像黏皮糖把你黏得死死的,要像你的影子跟你如影隨形一輩子。」
他的指月復摩挲著她細致的粉頰,目光流轉間帶著溫情和寵溺。「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凡事不要預設立場,更下要去猜測別人的想法,那些都是杞人憂天,增加自己的困擾罷了。」
「我只是有一點緊張。」
「我分一點信心和勇氣給。」
「怎麼給?」在她說話的同時,他輕柔的吻上她粉色的唇,也吻走了她的自卑和恐懼。
良久,他與她額頭相抵,含笑的看著她紅潤的唇。
「討厭,我的唇蜜都被你吃光了。」她羞怯地揩去他唇上的口紅漬。
「那-吃回來。」他逗著她。
「無聊,我不理你了。」她羞怯的轉過頭,拉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梅笙,記住一點,對我而言-是最特別的、與眾不同的,是我千挑萬選的最佳情人。」
「我知道。」她深呼吸,綻出燦爛笑靨。
他跟著下車,兩人相偕進入裴宅。
空氣中浮動著各種高級香氣,賓客盈門,其中不缺乏商界名人和名媛淑女。
一進屋裴定捷就帶著她和裴氏夫婦打招呼。
風韻猶存的黎倩芝挽著丈夫的手臂,漾著笑意的眼尾浮現幾抹皺紋,卻無損她個人的風采。
「這位是?」黎倩芝的目光落在他身邊的女伴上,印象中他從未單獨帶女生回家,有的話也是大學時代一整群的朋友。
「我的女朋友--霍梅笙;這是我爸爸、媽媽。」裴定捷介紹三人認識。
她一身藍白相間裙裝,頂著俏麗的短發,露出潔皙的美腿,清秀的臉蛋略施薄粉,漾著甜美燦爛的笑容,讓人不自覺染上她的活力。
雖然外表稱不上艷冠群芳,倒也秀麗可人,但他們相信兒子在眾多女伴中選擇了她,她一定有特別之處。
「伯父、伯母,您好。」梅笙落落大方的向他們問好。
「定捷哥,你來了,人家等你好久了--」一名典雅的女子朝他們走過來,看著他手里挽著一名女子,笑容登時僵在臉上。「這位是……」
「我的女朋友霍梅笙。」裴定捷握緊她的手,兩人相視而笑。「這位是夏穎芯小姐,是我爸好友的女兒。」
「夏小姐。」梅笙隱約可以感覺到夏穎芯眼神中的敵意。
「-就是擔任男人志周年慶封面人物的霍梅笙?家里教打拳的?」夏穎芯故作驚訝狀。
夏穎芯暗戀裴定捷早已是兩家公開的秘密,雖然因為長年在國外留學不能待在他身邊,但她一直留心他的動態,當然也養成了定期閱讀男人志的習慣。
「她是霍元甲的嫡傳弟子,一家五代全都開武館,曾經得過七屆亞洲杯女子武術冠軍,也是我們最近一期男人志的封面人物。」裴定捷介紹道。
「霍小姐現在在當武術教練嗎?」黎倩芝關切道。
「伯母,您叫我梅笙就好了,我現在不當教練,在男人志里擔任總監助理一職。」梅笙巧笑倩兮的看著大家。
「不打拳去當助理會不會太可惜了?我看下回要是我們金控公司想找保鑣或保全人員,可以找-對不對?」夏穎芯看到裴定捷對她的保護欲,嘔得胸口直發脹。
「如果夏小姐有需要,我很樂意幫忙。」霍梅笙佯裝听不懂她話里的反諷意味,含笑說道。「伯父伯母要是對這方面有興趣,也歡迎到我們武館參觀。」
「我和-伯父都一把年紀了,怎麼會對打拳有興趣。」黎倩芝十分欣賞她的肚量,沒有一般女孩子小心眼的毛病。
「還是可以學氣功或太極拳啊!我可以幫伯母設計一套回春氣功,既能養顏美容又能強健身心,我們社區很多阿姨太太都有參加。」
「真可以養顏美容?听得我都有興趣了。」黎倩芝主動握住她的手。
「要是伯母不方便,我也可以來這里教您,包準一個月就能見效,讓您到一百二十歲還像現在這麼漂亮。」當黎倩芝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感覺到有一股溫晴滑過她的心底,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那她豈不成了老妖怪?」裴令權被梅笙的話逗笑了。「看樣子我也要學學才行。」
「都什麼時代了,你們還食古不化的相信什麼氣功?要是真的想學,我可以從紐約替你們請來彼拉提斯的專門老師。」夏穎芯噘著紅唇,嬌-道。
裴氏夫婦深知夏穎芯愛戀自家兒子多年,現在看到他帶女友回家,心里難免不是滋味,因此說話夾槍帶棍、任性傲慢,他們也就不加指責。
黎倩芝置若罔聞,含笑睇著準媳婦。「梅笙,家里還有什麼人?改天請-的爸爸媽媽一起上門吃飯,我露幾手家常菜招待你們。」
「我和我爸爸兩個人,我爸也很會做菜,也許改天伯父伯母不嫌棄,可以到我們家來吃飯。」
「不是說練氣功可以長命百歲,怎麼會連媽媽都沒有?我看她準是在唬人。」夏穎芯看她頗得眾人的歡心,故意潑冷水。
笑顏登時凍結在梅笙的臉上,眼神掠過一抹憂傷。「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過世了,不過從小我爸就教我各種武術,讓我身體很健康,所以氣功還是有效的。」她勉強咧開笑容,緩和僵凝的氣氛。
聞言,黎倩芝的心緊緊揪住,憐惜梅笙所受過的苦,還有穎芯給她帶來的委屈。
「那我們到那兒坐坐,我有些姊妹淘可能對氣功會有興趣。」黎倩芝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挽著她的手朝客廳里走去。
「定捷,今天來了一些商界的大老,還有曜風的老股東和資深經理人,我介紹你們認識,讓你能進一步對公司營運有所了解。」
「好。」裴定捷點頭道。
「裴伯伯、定捷哥……」夏穎芯氣得跺腳,不相信她就這麼被大伙兒冶落在一旁。
裴令權領著兒子頻頻朝熟人頷首微笑,同時也發現兒子的目光常常不自覺的飄向霍梅笙。
「你很喜歡那丫頭?她跟你以前傳過緋聞的女生很不一樣。」裴令權疑惑的發問。
「不夠漂亮嗎?」他在酒吧旁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父親。
「不是,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結果我哄她兩句,叫她不要哭,她就真的不哭了。」裴定捷溫柔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梅笙的身上。「就好像你去沙灘撿貝殼,撿到一顆最不起眼的,用海水洗淨之後,卻亮眼得讓你愛不釋手。」
「看她好像很得你母親的歡心,最重要的是你喜歡就好,我完全尊重你的選擇。」
「那穎芯怎麼辦?我以為你會希望獲得方盛金控的融資。」
「路怎麼走要看你自己的選擇,身為一個父親,我只能命令你繼承家業,再干涉你的婚姻就太霸道了。」裴令權拍拍兒子的肩頭。
裴定捷如釋重擔,露出笑容。
「你對曜風了解多少?對接任執行副總一職有信心嗎?」
「從年初開始我就把男人志全權交由阿野負責,專注于曜風的整體營運和投資計劃,雖然尚未正式接任,但對投資大陸市場開發和整體的統籌規劃已有概念。」
「對于我們大陸市場開發卻面臨資金不足,你有什麼應變方案?」裴令權試探道。
「我擬了兩個決策方法,其一是與大陸當地業者采合資方案,其二是爭取金控公司的融資。」裴定捷說出想法。
他以前總是擔心兒子的心太軟、太過體貼,沒有企業家該有的霸氣,怕他成不了氣候;後來他才發現原來定捷就像一頭沈睡的猛獅,靜靜的觀察獵物,然後伺機伸出利爪,冶靜果斷中流露出大將之風。
看樣子他已經可以卸下重擔,將曜風的棒子交給兒子了。
梅笙越過川流不息的賓客,踏上二樓的陽台。初夏的夜晚,漆黑的天空綴滿星子,在陽明山半山腰上的裴宅,恰好可以將台北市的夜景盡收眼底。
「夏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梅笙維持一貫的禮儀,盡管她隱約感受到她對她的冷淡與敵意。
「剛才在我裴媽媽面前要猴戲很好玩嗎?」夏穎芯雙手環胸,定定地瞅著她。
「我不懂-的意思。」
夏穎芯冷哼。「別裝無辜了-以為自己上了男人志的封面就是超級美人?說難听點,還不是一個打拳的穿了一套漂亮衣服而已。」
「我不想跟-爭論我的家世背景。」她深吸口氣,克制心中的怒氣,她從不以身為霍氏武館繼承人為恥。
「-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和定捷哥是什麼關系?」
梅笙轉身欲走,卻讓他的名字絆住腳步。
「我是方盛金控董事長的女兒夏穎芯,也是未來財團的接班人,和定捷哥更是青梅竹馬。」
「-的家世背景與我無關。」
「是和-沒有關系,但和定捷哥有很大的關系!因為我們即將會結婚。」
梅笙轉身,反駁她的說法。「夏小姐,我是他的女朋友,他喜歡的人是我,怎麼可能會跟-結婚呢?」
「定捷哥跟-只是玩玩,-很快就會像以前那些明星、模特兒一樣,馬上被拋棄。」
「我只知道他甩了很多明星和模特兒,現在只跟我一個人交往,我信任他。」梅笙故作驚訝地問︰「-該不會喜歡他很久了吧?」
「是又怎麼樣?」夏穎芯從不隱瞞她對裴定捷的感情。
「那他有沒有喜歡-,還是只把-當成妹妹?看-的樣子應該還在念書,想結婚還得等上幾年。」梅笙仗著身高的優勢,調侃道。
「霍梅笙,-真的不相信我的話?!我今年剛從美國完成學業,為的就是要回來嫁給定捷哥。」夏穎芯憤怒得雙手掄拳,激動回吼。
「我不相信。」
「-對定捷哥了解多少?-知道他是曜風電通的接班人嗎?-知道曜風電通現在面臨的問題嗎?」
「我不是曜風電通的員工,我的職責在于把男人志打理好,我們各司其職--」她的話被夏穎芯突如其來的笑聲給打斷。
「真好笑。只不過是一個體育學院畢業的人,什麼東西都不會,當然進入不了曜風電通!-知道什麼是企業管理、經營學的概念嗎?-知道曜風電通因為開發大陸市場而需要大筆資金注入嗎?」
夏穎芯強勢的逼問著,一連串尖銳的問題讓梅笙啞口無言。
「我為什麼這麼有把握定捷哥會娶我呢?因為他一定要爭取到方盛金控的資金,所以我可以大聲的告訴-,為了擴張曜風電通的事業版圖,定捷哥娶我是既定的事實,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騙人。」血色一點一滴從霍梅笙的臉上褪去,她兩腿發軟,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
「我騙-做什麼?定捷哥都可以為了接掌曜風電通而放棄自己的事業,還有什麼不可以舍棄的?身為企業的接班人,我們早已接受商業聯姻這種事。」夏穎芯雙手環胸,冷哼道。
「即使如此,他愛的人還是我。」她一時間難以消化夏穎芯所帶來的震撼。
「也許-現在擁有他的心,但最後得到他的人一定是我。」夏穎芯毫不客氣地伸出食指戳著她的臂膀。「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大草包,也敢奢望嫁給定捷哥?說出去也不怕笑死人。
「-知道身為定捷哥的新娘需要具備什麼條件嗎?起碼要擁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五種以上的外國語言、豐富的商業學識、漂亮的外表,-連一項都不及格,還想嫁給定捷哥?!」
「除非他親口提分手,否則我不會離開他。」她覺得自己被夏穎芯的話擾亂了,即使知道他們之間懸殊的差異,她還是不肯輕易放棄。
在遇到裴定捷之前,失業、失戀和負債等打擊,讓梅笙以為自己的世界會毀滅,一輩子就這麼完蛋了,因此天天買醉,過著行尸走肉的日子;但是他卻讓她擁有了一切,不僅給她工作、替她還債,讓她重拾自信和美麗,還讓她見識到生命中最美奸的愛情。
如果這世界上真有天堂,那麼對她而言,有裴定捷的地方就是天堂,她不敢想象沒他的日子要怎麼繼續?
「-這女人臉皮怎麼這麼厚啊!反正-就是想毀了定捷哥,要為難他就對了?」夏穎芯眼看離間不成,改換哀兵政策。
「-也知道,定捷哥一直都想當好人,他對人總是有求必應,要-離開這種話太殘忍,他一定會因為怕傷害-而不敢對-說。但是如果定捷哥不娶我,曜風提出的融資案,我爹地肯定不會接受,為了定捷哥好、為了曜風電通的前途,-應該要自己主動離開。」
梅笙難過的垂下頭,分不清是胃絞痛還是心痛,就是覺得好痛苦,失去方才的飛揚神采,整個人籠罩在深深的憂郁里。
夏穎芯很慶幸自己方才有听到裴媽媽和她的對談,才能對她和定捷哥的交往情況了如指掌;現在她只要叫爹地拿曜風的融資案壓著定捷哥,相信她得到他的計劃一定會成功!
見她愁著一張臉,夏穎芯又繼續說道︰「定捷哥給了-一切,而-能為他做什麼呢?難道-真的要在他身邊當保鑣,還是待在家里為他做飯菜?」
「如果他喜歡,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她傻氣的承認。
夏穎芯張狂地笑了。「要保鑣,有錢還怕請不到人嗎?洗衣煮飯這種事,隨便哪個歐巴桑都會做,根本輪不到-!-最好想想什麼是真正為定捷哥好,-能給他幸福嗎?」
「一樁商業聯姻就是給他幸福嗎?」梅笙反問她。
「起碼我能滿足定捷哥的需求,再說感情這種事可以日後再培養,只要定捷哥願意,我甚至可以把我的心和整個財團都雙手奉上,而-呢?-能給他什麼?還是-打算像水蛭一樣黏著定捷哥不放,什麼都不會做,光會阻礙他的前途?」
夏穎芯尖酸的逼問讓她覺得頭暈目眩,仿佛整個人被一團厚雲層層圍裹住,透不過氣來。
她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夏穎芯的說法,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向裴定捷求證一切,但又怕她說的都是事實,自己沒勇氣承受這一切……
「-自己好好想想吧!看-是要自己默默離開,還是當他生命中的絆腳石。」夏穎芯看著她悵然的模樣,得意的笑了,蹬著高跟鞋走出陽台,回到人群里。
怎麼會這樣?她原本只想擁有最平淡的幸福,談一場平凡的愛情,追求最簡單的幸福,但上天好像開了她一個玩笑。
她雙眼望著遠方的燈火,卻找不到焦距。
夏夜的涼風吹拂而來,帶著一股水氣,天空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