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媒體的炒作,綠苗基金會的案情逐漸明朗化,基金會負責人莊建邦涉嫌販毒、勾結黑道成立賣婬集團,證據確鑿,正式被檢察官起訴。
相關掩護該基金會的民意代表也列入偵調名單中,至于黑道勢力則已掌握特定相關人士,這則駭人听聞的新聞將路允璽的聲望推至最高峰,但同時也將艾寶貝逼至危境邊緣。
繼愛心牙醫診所被潑灑油漆、餿水後,艾寶貝又在寓所的停車場受到攻擊,路允璽馬上調動關系,私自請保鑣暗中保護她。
雖然敵人無法接近她的身邊,但她所受的騷擾並未曾間斷。
夜里,常有人打無聲電話去騷擾她。
白天,則有人惡意去診所搗亂,說她看診技術有問題,還揚言控告她。
她平靜的生活,從成為路允璽的女人那一天開始,變得不得安寧。她雖然不曾向他抱怨過什麼,但這一切卻讓路允璽難受。
她的態度愈是成熟、善解人意,他的罪惡感就愈重。
她愈是死心塌地,他愈是心痛。
路允璽僵著臉,看著艾寶貝的新聞上了社會版,氣得把報紙揉了。
「我猜莊建邦就是想利用艾寶貝,來逼迫你辭去辯護律師。」丁維希十分同情艾寶貝的處境。
因為她是路允璽的女朋友,所以受牽連了。
「莊建邦利用綠苗基金會來從事非法勾當,證據都在檢察官手上,已經進入起訴階段,他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就是要我難受,讓我後悔接下這個工作。」路允璽的額際抽痛,覺得自己欠她太多了。
「成也媒體,敗也媒體。」童威廷嘆道。
「當初我們利用新聞媒體的力量,激起民眾的正義感和輿論的壓力,如今卻也因此害了艾寶貝。」丁維希攤開那張被揉縐的報紙,看著艾寶貝被投訴醫療糾紛的新聞。
「如果她從來都不曾和我有過交集,也不用受這種罪。」
「話不是這麼說,應該說如果狗仔隊沒有偷拍到你們的照片,根本不會有人知道艾寶貝是誰,頂多只是一個有愛心的牙醫生。」丁維希客觀分析。
這時,丁維希不免暗自竊喜,他的女友艾安兒因為護照的關系,得先回加拿大一段日子,否則必定和她姊姊承受同樣的遭遇。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不用再受到騷擾?」路允璽心中早已有了想法,但還是想听听好友的意見。
「當初是狗仔記者拍到你們在一起的,不如再讓他們拍到你們分手?」童威廷道。
「也對!」丁維希附議。「如果艾寶貝不是你的女友,那麼莊建邦要拿什麼來威脅你呢?他再派人去騷擾艾寶貝也顯得無趣。」
「我覺得這個煙幕彈的可行性很高,你覺得如何?」童威廷撫著下顎。「如果你想這麼做,我可以替你炒作這個話題,讓大家知道你們分手的事。」
「如果我是真心想這麼做呢?」路允璽道。
路允璽心中有了決定,他和艾寶貝的愛情是走不到終點了。
曾經,一個是法律界的正義之神,一個是醫界的愛心天使,他們的愛情就像美麗的童話,完美得令人欣羨!但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在這段感情里,他非但沒有保護她,還讓她生命受到威脅。
她罔顧自身的安全支持他的理想,而他回報她什麼呢?
思及自己再也不能和她在一起,路允璽的心緊緊抽痛著,陰郁的眼底匯聚著酸楚。
「為什麼?」丁維希訝然,誰都明白艾寶貝愛他愛得死心塌地。
「只要我當一天的律師,她就得受一天的苦,不如放手讓她幸福。」
「別傻了,你要是真的放手,才會後悔一輩子!想再找個這麼愛你的人是不可能的事。」丁維希勸著。
要是艾寶貝真的和路允璽分手,那艾安兒從加拿大回來後,肯定第一件事就是先砍了他,怪他沒好好維系他們兩人的感情。
「而且這是過渡時期,民眾是健忘的,今天他們記得路允璽是誰,但官司結束後,新的話題出現,他們就忘了。」童威廷站在媒體人的角度客觀分析。
要是他們兩人真的分手,那他不就成為壞人姻緣的程咬金?!當初可是他提議要路允璽擔任此案子的辯護律師。
「你不要太沖動,不如就先演一場假戲,讓狗仔隊拍一下照片,讓莊建邦和相關人士誤以為你們分手了,和艾寶貝暫時撇清關系,等案情結束後再討論你們的未來。」丁維希建議道。
「我考慮看看。」
「反正你們協商好再通知我,我會負責派記者跟拍,替你炒這個話題。」童威廷道。
暈黃的水晶燈映在艾寶貝娟秀的臉上,水汪汪的大眼盈滿濃切的情意,義式餐廳里,駐唱琴師演奏著一曲曲醉人的情歌。
他看著她笑得傻傻的,心里又是一陣溫柔的牽痛。
「你怎麼了?東西不合胃口嗎?」寶貝用叉子卷起面條,看著他幾乎都沒有動到眼前的食物。
路允璽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冰涼的鑰匙,放置在桌上。
倏地,笑容凍結在她的臉上。
他的沈郁寡言,讓她的心惶惶然地發顫,一股不祥的預感竄上腦海。
「這是什麼意思?」那是她家的備份鑰匙。
「-的鑰匙,物歸原主。」
「我不懂。」
「我們之間最好到此為止。」
「我做錯了什麼?」她的小臉一片慘白,聲音在發顫。
「-沒做錯什麼,只是我們之間不適合。」
「哪里不適合?」她慌亂得不知所措。「是不是因為我被威脅的事件讓你自責?我會更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你還擔心我的安危,我可以先停診,等案子結束,官司告一段落,我再開業。」
「當醫生是-的理想,-想為此放棄?」
「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
「-有沒有想過,現在-為愛情放棄這麼多,委曲求全,有一天,-要是後悔了怎麼辦?」
「我不覺得委屈,我也不會後悔。」
「難道-生命里除了愛情,就沒有別的事情嗎?」
「我這樣單純的想愛你,有錯嗎?」她被數落得極為難堪。
「是沒錯,只是-的感情讓我負擔不起。」
「我知道跟你在一起之後,會變得很危險,可能必須放棄我原本平靜安全的生活,就像走在鋼索般,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但我不在乎。」
她真摯的告白,讓人感動得想哭。
任何男人被她這般美麗的女人如此掏心掏肺、無怨無悔的愛著,都會心軟,偏偏他無福承受。
若有再一次的選擇,在事業與愛情之間,他會毫不保留的選擇她。
「-可不可以冷靜下來?」
「我一直都很冷靜,愛你是我生命里最明智的選擇。」她握住他的手,鄭重地承諾。「我喜歡你,只知道沒有你,就算擁有全世界,我也不會快樂。」
「-清楚地看著我,我並沒有-想象中愛。」
「我不在乎。」她知道他在說謊。
「一開始,我是被-的美麗和獨立所吸引,但最後-愛黏人得讓我受不了。」
「那我可以不這麼黏你。」她退讓著。
「-還很無知。」
「你說女人不用太聰明,只要笨對人就好。」她把他的話視為聖旨。
「那是我在安慰-、在騙-、在哄-,-怎麼連這個都不懂?」
「你不要這樣……」她哽咽地求他。
他話講得如此薄涼,眼神這麼冷,會讓她的心里難過;一難受,她的眼淚就會不受控制。
「-看看這一切,除了我,還會有許多男人願意愛。」
「我什麼人都不要,我只要你。」
「很抱歉,我一直沒愛過-,或許曾動過情,但是-這麼美麗,男人會動心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懂嗎?」
「你以前說要愛我一輩子,陪我到世界末日的話,算什麼?」
「傻話,用來調情的,不具任何意義。」
她難堪得無地自容。
若是真心愛過一個人,怎麼舍得用如此丑陋的字眼傷害她呢?
「甜言蜜語就像空頭支票,永遠無法兌現。」他怕她不死心,用言語的利刃,再往她身上捅了一刀。
她的眼流著淚,而他的心在淌血。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听--」她-住耳,心痛得喘不過氣。
「是-想听實話的。我再告訴-一點,-知道男人最想要女人的什麼嗎?」
「心!」而她早就剜給他。
「錯,是身體。」
唯有傷了她的心,才能保全她的命。
「因為那顆牙,我們相遇,也因為如此,我和丁維希打賭,我說自己一定可以追上。恰好-被拋棄了,一個脆弱的女人最容易動情,所以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的心,包括身體。」
她隔著淚幕瞅著他朦朧的臉。
多奇怪啊,一個性感的唇可以溫柔地吻遞她的身,也可以說出如此殘酷的話?
「你好殘忍。」連回憶都不留給她,狠心地掏空一切,讓她的心成了一座空城,只留下怨。
「-知道何學啟為什麼要劈腿嗎?因為對男人而言,一個女人是不夠的,我們渴望多元的關系,只是-太單純才會沒發現。」
「那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又有什麼用意?」
「只是讓-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怎麼可以毫無歉意,理直氣壯的傷害我呢?」她握住水杯的指節微微泛白,強忍著把水往他臉上潑的沖動。
她到底是愛他的,即使在氣憤中仍顧全他的面子。
「我從不怨你,在事業之中犧牲掉我的愛情。」
「所以我現在放-自由。」他努力不讓她看穿自己的心緒。
「你替無辜的受害少女安萍伸張正義,但誰來替我主持公平?」她字字犀利的嘲訕,一滴傷感的熱淚凝在眼角。
「對不起。」
「我說過,這輩子我最不想听的就是這三個字。」她怨恨的低吼。
「我曾告訴-,要先學會愛自己,才有余力再去愛其它的人,-就是听不懂?」
「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傷害我真的帶給你這麼大的樂趣嗎?」
「除了抱歉,-在我這里听不到任何話。」
「路允璽,你真的好狠!」她將手中水杯的水,悉數潑向他,奔出餐廳。
路允璽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定格成一幅風景,深深地烙印他的心版上,他用自以為是為她好的方式,放她自由。
奔離餐廳的艾寶貝鼻頭一酸,眼眶氤氳起淚光,打從心里感到一陣冰涼,在人群浮動的街頭彎下腰,抱住發顫的四肢。
明明是三伏天,氣溫高得可以將人逼出一身汗來,而她卻心寒得發抖。
她忍下住掉淚,以為這份愛可以到天荒地老,但世界還沒毀滅,他就變心了。
感情不過是生活的一部分,愛得這麼用力做啥?既費神又傷身。
愛情走了,她的心碎了。
失去路允璽的愛,讓艾寶貝深受打擊,她找不到快樂的理由,眼里看不到這城市的繁華。
街頭的霓虹燈再燦爛,也照不亮她黑暗的心;豐富的餐點再美味,也誘惑不了她的味蕾。
她痛苦得快發狂,不敢相信真心愛上的男人竟然如此對待她?!
她一直以為遇上了生命里的真愛,而他的推拒卻將她帶往一條通向地獄的道路,先是教會她快樂、親吻的甜蜜、漲滿的幸福、的愉悅,卻也同時教會她什麼叫空虛、孤單、痛苦、眼淚、悲哀。
她的愛情就像一朵綻放的玫瑰,從熱戀的嬌艷,到失戀的枯萎,隨著花期的消逝而徒留枯枝。
最可悲的是,他們分手的畫面定格成一幀幀照片,成為八卦周刊的封面。
頓時,愛心牙醫診所又成為觀光景點,鄰居和病患不斷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數落路允璽的錯和負心。
「什麼王牌律師,我呸!」小芸氣憤地在路允璽的照片畫上烏龜。
「我還正義之神哩,明明就是欺騙艾醫生的感情。」小妮也加入批斗大會,為艾寶貝出氣。
「艾醫生,-不要為這種人難過,像他這種負心漢根本配不上。」
「對啊!不如-今晚跟我們去聯誼,憑-的美貌和職業,一定有一拖拉庫的男人想愛-,那個路允璽連替-提鞋都不夠格。」
「不用了。」她萎靡不振地坐在辦公室里。
「要不然我們陪-去喝酒?」
「我不想去。」她好想哭,好想見到路允璽,即使他對她這麼無情,那麼殘忍,她還是想念他,想他的吻,想他的聲音,想他現在做什麼?
「艾醫生?」小芸十分擔心她的狀況。
「我沒事。」
「-這樣還叫做沒事?-的黑眼圈都快比熊貓還黑,連聲音都啞了,瘦得一陣風就會把-追跑,還說沒事?!」小芸心疼著。
「我進去里面坐一下,有病人來再叫我。」寶貝進入專屬的辦公室里。
掩上門,阻隔了小芸她們的關心,忍不住打開抽屜,拿出雜志,看著路允璽的相關消息。
曾經他們靠得那麼近,現在只能透過媒體看到他。
明明是該恨他的,但又忍不住想起他,她討厭自己的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