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請父母在近日內過來提親,絕不會委屈劉大小姐的名節。」
當晚,崔護在飯桌上當著眾人的面提出解決方式。
劉家兩老听了之後,都很欣慰自己沒有看錯人。這小子悶歸悶,卻有現代年輕人少有的責任心,肯吞下這顆黃連真是苦了他了。
「我們要求的不多,最重要的就是在最快的時間內下聘、訂好日子,並且公開你們的關系,其它的一切都從簡。你們年輕人怕麻煩,我們老人家更怕,喜宴以不鋪張為主……」
哈哈哈,終于要辦喜事了,能踢掉一個賠錢貨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劉景祥毫不掩飾心中的快活,炯亮的雙眼難得笑眯成一直線。
「這主意在這里可以,但回美國後,崔家有許多的親戚朋友需要招呼,恐怕簡單不得。我是崔家嫡系的長孫,婚事不能草率,所有的親戚也一定不會放過來台灣見親家的機會,所以宴客方面還請劉師父、劉師母多擔待些,一切費用我會負責。」
「說這什麼話?!我們劉家會是請不起賓客的窮酸人家嗎?要幾桌你開口!」
「沒有一百也要五十──你們別露出這種表情。」崔護看見劉家姐妹不可置信的模樣,冷冷地解釋道︰「這是訂婚那天大概的數目,若是算起結婚當天在美國宴客的情況,最少也要五百桌。」
「你們家是做慈善事業的嗎?把街頭的游民算進去都不可能這麼多!」劉可希嘲諷道。
「慈善事業只是崔家女眷的小玩意兒。」
「你有其它兄弟嗎?」劉可盼好奇的打著歪主意。
「我是獨子,所以才會這麼慎重麻煩,請見諒。」
「那大寶可慘了。」劉可倩偷偷給大姐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
「別擔心,崔家不會給她太多的壓力,當家主母的擔子有我媽幫忙扛著。」他越說越嚇人。
「既然你們能湊來一百桌,我們劉家也不能輸陣,依我這幾十年來的交游廣闊,徒子徒孫滿天下,要湊個幾百桌也不是什麼問題,就這麼說定了。至于其它的細節,有關喜餅部分──」
正當劉大當家說得口沫橫飛之際,天外飛來一句涼涼的問話。
「請問一下,我有說要嫁人了嗎?」
這兩個男人當著她的面談論起婚事,卻連詢問新娘的意見一聲都沒有,讓劉可若覺得荒謬至極。
「咦?你听見什麼了嗎?」大當家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鴕鳥的轉向太座求助。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二當家無能為力,只能聳聳肩聊表心意。
「說什麼鬼話!你當這是辦家家酒喝?」劉景祥氣得吹胡子瞪眼楮。
「我還以為玩得最高興的是你們幾個咧!幾百桌、幾百桌的繼續玩下去啊,但我可不奉陪。吃飽了,我今晚不回來,有個報告要趕。」
劉可若推開椅子離座,瞧也不瞧一眼同樣震驚的崔護,甩著大波浪長發徑自走了出去。
「我以為……」以為什麼?崔護說不出一直存在自己心中的念頭。這幾天劉可若不斷的主動接近他,甚至使出許多讓他咋舌的手段,目的不就是為了攀上他這個崔家的繼承人嗎?
怎麼現在如她所願了,她卻扭頭就走?
說不出心中那股莫名難堪的情緒,仿佛一直以來自以為是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不可諱言的,從小到大,他一直就有著自己遠比別人優越的傲慢觀念,這是崔家給他的光環,讓他與眾不同,雖然相對的責任也多得足以壓死任何一個胸懷大志的人,但他做來卻如魚得水。
因此,他當然有理由比任何人更自負,只是他鮮少表現出來罷了。
所以面對劉可若的勾引,他是見怪不怪,能躲就躲,想要攀龍附鳳的女人他應付多了。但她似乎又不是他原本想的那種女人……到底有哪些不同呢?
她不愛錢財權勢嗎?崔家的壓力嚇壞她了?
他推測著各種答案,直覺卻告訴他,一定還有別的……
「怎麼現在才來台北?我以為你決定放棄了。」俊美無儔的男子優雅地蹺著二郎腿,將失蹤了許久的崔護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既沒缺胳膊也沒斷腿的,難不成這段時間你失憶了,想不起來聯絡我們的方法?」
「能失憶的話,我還真希望體驗一下。」崔護意興闌珊地跌坐到鮮紅色的牛皮沙發上,給人一種厭世離群的感覺。
「這不像你,我認識的崔護是沒有人打得倒的,在他的字典里沒有認輸這兩個字。」權浩然雙眼發亮,難得有好玩的事情發生了,怎能錯過?
「只是一點無法理解的小事。」他像揮蒼蠅似的把權浩然那張過分俊美的臉龐推開,導回正題,「你不是找到線索了嗎?說來听听。」
「我來說吧。」一旁的黑衣男子突然坐直身子,面無表情的開口,「浩然的弟弟前不久從日本的黑市中得到一個消息,多年前曾經有人傳出風聲要月兌手一枚價值千萬的石頭。」
「石頭?不是紅寶石?」崔護擰著眉頭,深思這其中的關聯。
「紅色的石頭,對方可能還沒切割琢磨。」
「因為重量和你說的很接近,我們才會把這事聯想在一起。你覺得呢?」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不發一語,靜待崔護理清思緒。
這是崔家一直在追尋的答案。
從上一輩傳到這一代,如今成了崔護必須解開的迷,因為事關崔家歷代的合作伙伴──駱氏家族。
二十多年前,駱家在基隆的鄉間豪宅內慘遭滅門之禍,那是一樁震驚華人世界的社會慘案,一連上了整個月的頭條,聞者無不毛骨悚然。
案發之後,警方積極的追查了許多年卻仍找不出凶手,關于下手的人和幕後的主謀究竟是誰,一直是個無解的謎題。
駱家人丁單薄,從內地舉遷來台後一直定居在基隆,得到致富的礦脈後更把事業觸角伸到各行各業,和崔家的合作就是那時開始的。
兩家在事業上的牽連幾乎難分難解,崔家曾經是警方認為最有嫌疑的對象,所以在崔家接手兩家所有的事業後,社交界中繪聲繪影的傳聞更是甚囂塵上。
但外界所不知道的是,崔駱兩家深厚的情誼讓崔家人從未放棄過追尋真相。警方可以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忘記這件轟動一時的滅門血案,但崔家卻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可以為駱家報仇雪恨的機會。
到那時,也就是還崔家清白的時候。
這是崔家二十年來代代傳承的責任,不管需要多久的時間,這個責任都會一直傳給崔家的繼承人,直到破案為止。
「紅寶石是那時候爺爺惟一推斷出來的線索,那是在駱家最後一次舉辦的社交晚宴上,駱伯父拿出來展示的東西,我爸爸曾經提議由他送到國外去切割,不過被駱伯父回絕了。」
「也就是說,當年紅寶石雖然現世了,卻只是顆未經琢磨的原石。」黑衣男子沉吟著。
「爺爺臨終前還念念不忘一定要先找出紅寶石,現在終于讓我得到這個線索,怎麼可以輕易放過?」
「那好,這事交給我們去查,一定能揪出那個放消息的人。」權浩然帥氣的站起身,知道自己又有事可以忙了。
「謝了,有消息再聯絡。」若不是必須利用特殊管道知的話,崔護真恨不得親自深入追查。
還好這些朋友都很閑,有事求助的時候,他們全都比他這個當事者還要熱心,甚至感激涕零。
「喔,對了。下次別在飯店房間見面了好嗎?」
三個外型出眾的大男人站在電梯內,有志一同的盯著燈號一樓一樓的跳過,感覺真的很無趣。「這是會員制的飯店,沒有雜七雜八的人會混進來,又可以看見全台灣最美麗的海景,氣氛美好、交通方便,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惟一讓我不滿的就是跟你們兩個男人一起進飯店。」
「卻什麼都沒做?早說嘛!我們回去房間隨你愛怎麼玩就怎麼……」
電梯門正好在權浩然說到興奮處開放,映入眼簾的是一樓大廳,崔護率先邁步走出電梯,不理會身後殷殷相詢的權浩然。
「你不是有很多不滿沒有發泄出來嗎?我們給你機會了還不上去?」
「請別把我算進去,我的車停在地下室,先走一步。」黑衣男子一腳將權浩然踢出電梯後,很抱歉的揮手道再見。
「等……我的車明明停在你隔壁呀!真死相!」看來這班電梯無望了。
權浩然想一想,不如再拉崔護聊幾句算了,就從讓他一臉陰霾的原因問起。沒想到他才剛要喚住走在前頭的崔護,一股香風便朝他襲來。
「呃……小姐,你沒事吧?」這是天外飛來的艷福嗎?
瞧這偎在他胸前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一流,既然有這等好事,還管崔護那個悶葫蘆做什麼?權浩然馬上放棄追回好友的打算,犯賤的毛手正考慮著該從小姐的細肩還是柳腰下手才好。
「可若!你去哪里?電梯快上來了!」
男子著急的催促聲驚醒了得意忘形的權浩然,更拉回崔護的注意力。
就見他霍地轉回頭,滿臉不信的表情在見到靠在好友身上的女人後,馬上幻化為可怕的閻王臉。
「該死的女人!你以為你現在在干嘛?!」崔護幾個大步沖過來,就把劉可若扯回自己的懷里。
「啊……是你……」劉可若眨了眨迷的星眸,在認清眼前大聲咆哮的男人是誰之後,她馬上展現嬌憨的笑容,而後戲劇化的送上嘟翹的朱唇。
「啊!那應該是我的呀!」那位小妞明明先選中他的耶!權浩然無限惋惜的看著眼前的俊男美女忘情擁吻。
這等難得一見的奇景發生在他面前,他當然得乖乖扮演好他的角色──煽風點火的觀眾。
「可若!你怎麼……」另一個男人顯然不甘願只當個觀眾。
「阿護,人家小姐好像有男伴喔!」
「你還有伴?你到底打算招惹幾個笨蛋才高興?」
狠狠的瞪一眼那男子後,崔護粗魯地搖晃著劉可若,把她原本梳得光潔亮麗的發髻都搖散了幾撮下來。
「好暈……住手……」
「住手!可若是我的女朋友,請你放開她。」男人想上前搶回劉可若,卻讓霸道的崔護一掌推開。「他說他是你的男朋友,是真的嗎?快回答。」又一次不客氣的搖晃。
「不……不要搖了……我快吐了……」頭昏腦脹的劉可若臉色慘白,幾個不舒服的干嘔後,終于忍受不住地潰堤。
「嘔……」一堆可怕的穢物從她的嘴巴狂涌而出,把閃躲不及的崔護濺得狼狽不堪。
「Oh,MyGood!」這種艷福果然比較適合堅忍不拔的呵護。
權浩然雙手捂著兩頰,受驚的表情就像一幅?喊名畫,雖然對好友身上的名牌服飾感到無比的同情,但心底真正是萬分慶幸。
「我……早說了,別搖我……」劉可若一臉抱歉地眨巴著大眼,無辜的神情讓人不忍苛責。
「你給我閉嘴!」早知道遇上她就沒好事。「可若,別怕,我剛才已經訂了房間,我帶你上去梳洗一下。」男子看情勢有變,馬上對著佳人獻殷勤。
「這樣啊……」劉可若竟然毫無戒心,一副準備跟人家走的樣子。
「你敢踫她一根寒毛我就宰了你!還有你,跟我來。」
不管男子的叫囂和劉可若的掙扎,當然還有權浩然戲謔的笑眼,崔護只想將這個笨女人帶離其它覬覦她美色的男人身邊。
還好剛才的房間還沒有退,拉著步履虛浮的劉可若回到房間內,他馬上叫來客房服務。
「啊,你也有訂房間嗎?」
「快把衣服月兌了。」崔護不理她,動作流暢的剝光自己身上的髒衣服後,隨手撈起飯店提供的浴巾圍在腰間。
他忙完自己的部分後,又從浴室拿了大浴袍準備為她服務。
「不用這麼急嘛!先叫瓶香檳,再洗個香香的泡泡浴……啊!你猴急什麼?!我自己來啦!」
劉可若氣惱的拍掉崔護伸過來的賊手,慢吞吞的月兌著身上的衣服。
看見她毫不避諱的當著自己的面輕解羅衫,崔護更是大為光火,心中連連咒?。
真是個浪蕩無恥的女人!她究竟把男人當成什麼了?或許招蜂引蝶就是她的本性,她可以從一個男人身邊跳到另一個男人身上,然後再轉進下一個男人的懷里。如此的女人,他還替她緊張什麼?
「你別生氣嘛,我可以解釋的……」
又來了!她又想用那種無辜的眼神來蠱惑他的心!崔護這次像是鐵了心,拿起兩人的衣物隨手扔到房外再鎖起門,知道那些臭衣服自有服務生會處理。
「人家才不是你想的那樣,都是方教授太過分了!我本來是好心陪他來這里參加他同學的婚宴,誰知道他會不安好心拼命灌我的酒,宴席還沒散就跑來訂房間,我在這里誰都不認識,只好跑出來求救了。」
劉可若可憐兮兮地噙著兩泡淚水,娓娓道出所有的經過。
「你的求救就是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里?」他不會再上當了!
「人家喝醉了嘛!」
「你難道不明白這種情況下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你是另有所圖?」她說的全都不是借口!
「我哪有什麼企圖?!」劉可若不滿的嘟嘴。
「你的企圖不是早就表現出來了?只穿著內衣褲在一個正常男人眼前展現你美好的身段,這不是邀請是什麼?!」
他氣憤難當的瞪著劉可若,在集中型內衣的襯托下,她飽滿誘人的胸脯拱出讓男人猛吞口水的,更別提那雙修長細致、毫無遮掩的美腿,還有包裹在小內褲里引人遐思的……
這個女人,本身就是萬惡的淵藪。
「是你逼我月兌掉衣服的!再說,我還有比這更暴露的泳衣,你要不要看?」她竟還不知死活的暗示。
「好啊,反正不看白不看。」崔護哪容得她如此囂張挑釁。
他氣勢凌人的走向劉可若,大手擒住她退縮的身子,輕松一拉就要把脆弱的內衣肩帶扯下來……
「不要!我又沒帶過來……啊!」
什麼都來不及了,看到內衣掉落在地上,劉可若既羞且怒的環住胸口,愴惶無措的雙眼像只受驚嚇的小鹿。
「要看就看個夠,要比暴露沒有什麼比你現在更暴露的。」
「好過分……」晶瑩的淚珠已經懸在她的眼睫。
如此受辱的表情,崔護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他有著不舍和罪惡感,但視線仍會無法自主的往下溜到她光潔的身軀上。
她真是美……
不自覺地伸手撫上她細致的雪膚,如此柔膩光滑,他相信絕對會有許多男人甘願為這些而死。
「吻我……」劉可若輕柔的呼喚著,看著他漸漸俯下的臉龐,心中有著快意和緊張。
四片唇瓣相貼的那一瞬間,仿佛有著天崩地裂的觸電感覺,唇齒的交纏是這麼的甜蜜,但這分美好只維持了短短的幾秒鐘。
他對她的美有著很深的感觸,就如同她的毒一樣。
隨時螫得人哭爹喊娘,所以……
他不會上當!
崔護倏地抽身離開她,吐出冷酷的話語。
「過分?你若真的感覺受到侵犯的話,就不會擺出楚楚動人的神態,還把你那對波硬擠出馬里亞納海溝勾引男人的野性,你連對人控訴的時候都不忘賣弄風騷,就不該怪罪別人過分。下賤!」他殘忍的補充,「還有,你要發浪是你的權利,但是請別把我拖下水,我對婊子最是無法忍受。」
崔護毫不留情的斥責讓她淒楚的表情瞬間轉變成錯愕難堪,然後忿恨地咬住牙,現出惱羞成怒的面目。
「算你狠!」她冷冽的眼神和幾秒鐘前的樣子簡直有天壤之別。
劉可若當著崔護的面甩上浴室大門,不想讓他瞧見自己沮喪的一面。
被他識破了又怎樣?反正成不成對他們兩人的關系影響並不大,他不要就算了,又不是非他不可!
氣死了!感覺好焊,沒想到手段玩到這種地步還是拐不了他,更可恨的是他毫不留情的批判。
他沒錯,全是她浪蕩無恥作賤自己的結果,她怎麼敢怪他?她恨死了!
氣急敗壞的月兌下小褲,用力扭開水龍頭讓溫熱的水氣將自己包圍住,沒有外物的干擾正好可以讓她靜靜的反省,這幾天的所作所為究竟哪里出了錯,惹得他這麼沒人性的反撲?
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她回絕他的提親,導致他自尊受創吧!不過這也真奇了,男人不都是不喜歡受束縛嗎?
好,他就是喜歡跟別人不一樣,她能了解。
但這樣的發展卻和她的計劃相違背,一定要設法扭轉。所以她定了一個星期的冷卻期,讓他見不到她,也省得他心煩或心癢難耐。
今天的出擊算是臨時的靈感,跟教授來到飯店的宴會廳時,正巧見到他在大廳等電梯,靈機一動下,她故意多喝了點酒讓教授有機可趁。
許多計謀連接起來都很完美啊!他明明也很心動的,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