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樹枝沾滿露水,地面泥濘潮濕,渾濁的空氣因昨晚一夜的細雨,而變得干淨清新。
時序雖然已近春天,無奈天氣猶如女人的脾氣般變幻莫測,好天氣總是維持不到幾天,便又被另一波寒流搞得陰雨綿綿、寒風刺骨。
而最深受其害的,莫過于居住在老舊公寓,而且還是頂樓加蓋的人了。
不但冬冷夏熱,還得忍受木板隔間所帶來的噪音。
清晨的陽光緩緩灑進這間四坪不到的雅房,瞬間趕走一室的陰暗。
睡夢中的沈韋珍似乎感受到侵襲而人的冷空氣,四肢下意識蜷曲縮進被子里,修長縴細的身材只佔據單人床一角。
「嗚……」薄被下的人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縴細的柳葉眉緊緊糾結在一塊,半夢半醒的懊惱著,昨天竟然被前兩天的好天氣騙了,還自作聰明的將所有厚被子全收起來。
害得原本打算睡到自然醒的興致全被打斷。
雖然只要下個床,再將毛球從箱子里拿出來,就可以安穩的繼續睡個好覺。
但已經被惡魔老板操了一整個禮拜的沈韋珍,此刻累得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更別提下床了。
「砰——」突然從隔壁傳來一道響亮的關門聲。
緊接著便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及從外面浴室傳來的盥洗聲。
「……」好不容易忍住寒意又重回夢鄉的沈韋珍,被這突來的聲響驚醒,在心里不知是第幾百次咒罵隔壁那位沒良心的室友。
「不會吧,才六點耶……」沈韋珍從縮成一團的棉被里伸出小手,模向床頭上的鬧鐘。
平常為趕上班這麼吵也就算了,但今天可是禮拜六耶,更何況現在才清晨六點鐘,這般十萬火急,不曉得為了什麼!
自從畢業找到工作後,為了節省交通費,她便在公司附近租下這間,僅能擋風遮雨的小窩。
但只要是看過她這間小屋的人,無不勸她早點搬離這里。
因為這里不但冬冷夏熱又潮濕,連浴室也要和人共用,而且房間里的木板隔音設備,糟糕到連隔壁室友睡覺翻個身她都听得見。
爸媽自從半年前,從彰化北上來過這里一次後,便嫌這里環境不好,還無所不用其極的逼她搬家。
連學妹康盂珊和林雅玲也在見識過她的香閨後,便對她撂下「再也不踏進她閨房半步」的狠話。
她的窩,有這麼糟嗎?
稍微清醒的沈韋珍終于坐起身來,睡眼迷蒙環視自己的香閨一眼。
憑良心說,還真是挺糟的。
光是床、書桌、電視等基本家具,就佔了屋子一半的空間。
加上平常自以為很會烹飪的她,又喜歡買些用過一次就被擱在角落的小家電,剩下的空間,也全被這些打入冷宮的電器淹沒,僅存一小塊可以站立的地方。
說真的,這間四坪不到的窩,看起來還真像個堆滿東西的小小倉庫。
有時她真懷疑自己,怎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里,待了一年多還不生病?
就她爸媽以風水的角度來看,這屋子不但風水不好,住久了還會連帶影響她的健康、事業跟最重要的婚姻。
她自己在眾人的勸說下,也曾相過換個較好的地方,但此念頭才一興起,隨即被自己戶頭里那所剩無幾的數字給打消。
每月薪水除了一半固定寄回家外,剩下的付完房租、生活費後,也沒剩多少。
偶爾還會瞞著爸媽,將好不容易存起來的幾萬塊,全數拿去資助比自己還可憐的好友宋心璦。
所幸心璦現在有她那位惡魔老板幫忙養,她再也不用老是為了偷偷借錢給她,搞得自己快三餐不繼還要被老媽罵。
算了,既然沒有能力負擔昂貴的房租,她只好暫時繼續在這間名副其實的「小窩」住著。
等到存夠錢或哪天中了獎,再來做她的美夢吧。
唉——台北居,真是大不易呀!
終于,听見隔壁室友關上大門離去的聲音,沈韋珍才又慵懶的滾回床上,打算好好補眠,睡他個天荒地老。
「叮咚、叮咚——」只是老天爺似乎不打算讓她好過,沈韋珍才一沾枕,門口便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天啊……大清早的會是誰呀——」沈韋珍將臉埋進枕頭里哀叫,對于響個不停的鈴聲置之不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然而那可惡的鈴聲卻是越來越急促,仿佛得不到回應不肯罷休。
「吼——就算有再緊急的事也犯不著一大清早——」鈴聲不斷轟炸著沈韋珍虛弱的腦神經,她粗魯地怒吼一聲,隨後從床上跳起來直接沖向門口。
滿腔無法宜泄的怒氣,隨即在開門的瞬間爆發出來,只是話語未盡,沈韋珍便被站在門外的人給嚇得徹底醒過采。
「爸、媽,你們怎麼來啦?」她黑白分明的水眸在看清楚兩老後,頓時瞪得老大。
「阿珍啊,你這孩子還沒睡醒嗎?昨天我們不是說今天要上來嗎?」沈母撥開沈韋珍還置在門把上的手,徑自帶領沈父進入這間殘破不堪的小窩。
「但你又沒說幾點會到,誰曉得你們會一掛上電話就開夜車上來……」將門關上,沈韋珍忙著騰出空位讓父母親坐下。
她臉上的錯愕僅發生在見著他們的瞬間,過沒多久便恢復正常,像是早已習慣他們這種率性而為的行徑。
「沒辦法呀,今天是假日嘛,要不是怕塞車,我們也不想這麼辛苦,連夜趕過來。」沈母嫌惡的環視室內,勉強找到一處空位坐下。
分別倒了杯熱茶給他們,沈韋珍坐在床上,不停搓著自己手中的杯子,想借由茶的熱氣,溫暖冷冰冰的小手。
「好啦、好啦,你們一定很累吧,先在這休息一下,下午我再帶你們到陽明山走走。你們還真會挑時間,現在正是花季——」
「阿珍啊,你到底醒了沒,我和你阿爸這次來台北可不是來玩的呀,吼,你這孩子,昨晚一定沒听我說完就睡著了對不對?」沈母直接打斷她未說完的話。
「咦?不是來玩?那你們大老遠連夜趕來這里做什麼?」沈韋珍一臉狐疑。
她昨晚的確是在電話那頭睡著了,才沒听見母親說的話。
不然要是讓她知道,他們在打什麼歪主意的話,她就可以事先預防了。
唉,真是失算
此刻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直覺告訴自己,爸媽這次特地北上準沒什麼好事。
「阿珍,我和你媽這次來台北就是為了你的房事啊。」始終沉默的沈父終于開口揭曉謎底。
「房事?!」聞言,沈韋珍差點沒將口中的茶給噴出來。
沒想到老爸愛說冷笑話的習慣,到現在還改不掉。
「天壽喲,你這老不修,怎麼可以在孩子面前開這種玩笑,阿珍啊,你爸的意思素縮,我們已經在你公司附近幫你找好新房子了。」沈母輕捶丈夫的胸口,連忙解釋道。
「新房子?!咳——」好不容易咽下的那一口茶,這下卡在喉嚨里,嗆得她猛咳嗽。
「是啊,明天就可以搬進去住了。」見狀,沈父體貼的抽起桌上的面紙,遞給沈韋珍。
「明天?!」一連串突來的沖擊,讓她只能無意義的重復父母親的話。
「是啊,所以我們今天才特地來幫你搬家啊,你看你,東西這麼多,一個人怎麼搬得完呀——」沈母邊說邊挽起袖子,開始動手打包起來。
好不容易理清思緒,沈韋珍又蚊他們的話弄糊涂了。「等等,公司附近?可是爸,我在這里住這麼久,據我所知,這附近並沒有房子出租啊。」
除了那棟距離公司兩條街外,上個月才剛完工,目前正在出售的高級大廈。
她還記得,那棟美得不可思議、設計極具現代感的高級大廈有個超俗的名字,好像叫什麼美滿幸福的。
「吼,你這孩子都沒在看報紙啊,你的新家就是那個,離你公司才兩條街的那個美滿天廈啊,廣告登那麼大竟然不知道——」沈母搖搖頭,捏著鼻子將一大籃未洗的衣物,統統塞進袋子里。
「是啊,我是不看報紙,只看電視新聞,干嗎浪費錢去買報紙,打開電視就有——等等——媽,你剛剛說什麼?!」
美滿天廈?!
她沒听錯吧!
「阿珍,我們已經幫你預訂好美滿天廈,明天就可以搬進去住,雖然我們已經先幫你致了頭期款,但接下來的房貸就得靠你自己了。」像最早預料到沈韋珍會有這一連串的錯愕和疑問,沈父耐心解釋道。
只可惜越解釋,越令沈韋珍感到糊涂。
「不可能,听說那棟美滿天廈頭期款要一百萬,你們哪來那麼多錢?上次不是才說店里的生意,都被新開的麥當勞搶光,大家都不吃我們的肉丸了嗎?」
自從知道,爸媽辛苦經營的肉丸攤子生意,因新開的速食店變差,她就心甘情願每天加班賺錢,無非就是想多寄些錢,給他們貼補家用。
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有余錢,來替她付頭期款?
而且還是那棟貴得嚇死人的美滿天廈?!
「還不是你那位朋——」沈父話還沒說完,就馬上接收到一記,親愛老婆投射過來的銳利眼光。
「唉喲,阿珍啊,你看你這地方哪像人住的啊,為了你未來的婚姻著想,爸媽就算是省吃儉用、拼了老命也要幫你——」沈母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得相當感人。
「媽——快說實話,不然我可不答應你們搬家。」
只可惜,知母莫若女,見母親兩眼飄忽、答非所問的,沈韋珍一眼就看出她在說謊,
她當然相信,爸媽會為了她做任何事。
但以家里目前的經濟狀況來說,除非是祖上積德,讓兩老中了樂透,不然不論他們再怎麼努力掙錢,也不可能在短期之內,有能力負擔起那棟大廈的頭期款。
「你這孩子真是的,問那麼多做什麼?我、我們還不都是為了你好才——」沈母頓時結巴起來。
「為我好就說實話,不然我絕不搬。」此刻,沈韋珍就像老師在訓誡學生般威嚴,堅決的態度不容敷衍。
「……」聞言,沈父與沈母兩人相對默默無語。
而沈韋珍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是定定的望著兩老,堅定的眼神說明絕不輕易安協。
「唉,事到如今,我只好實話實說了。」僵持不到幾秒,沈母便屈服在寶貝女兒的婬威之下,哀怨的開口說道。
「記住長話短說,我只听重點。」重新幫母親斟滿茶後,沈韋珍掏掏耳朵,準備洗耳恭听。
「那些錢是心璦給的啦。」沈母小小聲的說,還不忘留意女兒臉上的表情。
「心璦?」沈韋珍那雙大而靈活的水眸,瞬間眯起來。
「對啊,但我們可沒跟她要,是她硬塞給我們的。」沈父見情況不對,便趕緊插話,怕女兒誤以為他們是勢利鬼。
「爸、媽,我說過多少次了,就算是她主動拿錢,你們也不能收啊。」聞言,沈韋珍只覺氣惱。
心璦是她的好姐妹,見她有難,她當然義不容辭幫忙到底。
當時會借她錢,只是純粹想幫好友渡過難關而已,她壓根沒想過要心璦還這筆錢。
但自從心璦答應嫁給陸沐泛之後,她便多次找機會想要償還這筆錢,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如今父母親卻擅自私下接受她的回報,這叫她如何再面對好友?
父母親這種自私的行為,讓她覺得自己當初的本意已完全被扭曲。
更何況那些借給心璦的錢,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才三四十萬而已,現在爸媽卻收了人家一百萬?
天啊,這叫她情何以堪啊!
而且更令她懊惱的是,那一百萬準是惡魔老板為了討好心愛老婆,才捐贈出來的。
難怪,那魔頭最近總是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及態度,命令她加班,甚至還變本加厲加重她的工作量。
哼!她就知道陸沐泛那家伙,不可能白白吃悶虧。
「心璦本來就欠你錢,為什麼不能收?我們拿的光明正大、理直氣壯,有什麼好生氣的,真搞不懂你這孩子在鬧什麼別扭?」受夠了女兒的天真,沈母最後忍不住反駁。
「算了,反正說了你們也不懂。」沈韋珍認命的搖搖頭。
「阿珍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听爸媽的話乖乖搬家吧,千萬不要辜負我們對你的心意呀。」沈父見氣氛和緩,及時轉移話題。
「對呀、對呀,我和你爸可是排了好久的隊,才搶到美滿天廈的房子,你就行行好,為了我們搬進去吧。」沈母一見女兒態度軟化,也立刻加入勸說行列。
「可是你們為什麼別的房子不租,反而要那麼辛苦地買下那棟大廈的房子?而且以我的經濟能力來說,根本就負擔不起。」知道他們這麼做都是為了自己好,沈韋珍不再板著臉,心里只感到無奈又心疼。
沒想到父母親會為她砸下那麼多錢,將那一百萬存起來養老不是很好嗎?
那種高級住宅,可不是她這種小人物住得起的。
「听說那棟美滿天廈可不素蓋的,每一間的格局及裝潢,都是經過有名的室內設計師及風水師共同打造的,住進去不用一個月,包準你升官發財、找到好姻緣喲!」沈母興奮說道,雙眼閃著光芒。
「光是‘听說’,你們就甘心掏出一百萬啊?」沈韋珍不敢相信父母親,竟會這麼的天真單純。
「對呀,我還听說,那棟大廈是近幾年來,房地產不景氣中的惟一奇跡耶,而且還中西合璧,融合了現代感的設計及中國的風水論,噴噴,難怪這棟美滿天廈未蓋就先轟動……」沈父說著說著,雙眼也跟著閃起興奮的光芒。
「……」
唉,見兩老如此開心,她怎忍心再潑冷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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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小心翼翼環視這間漂亮夢幻得猶如時尚雜志所介紹的高級住宅一眼,此時沈韋珍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這棟美滿天廈的確名不虛傳,之前上班經過時,頂多只是被它華麗得外觀給吸引,而稍稍駐足。
但她沒想到,這里頭如健身房、游泳池、休間中心、卡拉OK等,只要是想得到的設備全部都有。
甚至連一樓接待廳的吊燈、天花板、大理石地板到一個花瓶,都精致華麗的令人贊嘆。
她總覺得平凡的自己,不適合住在這棟用錢堆砌出來的夢幻大廈。
「阿珍啊,你那邊都差不多整理好了吧,快進來幫我。」沈母站在廚房里忙碌的切著水果。
「洗干淨就可以吃了,干嗎切得這麼漂亮?」
一進廚房,沈韋珍便睜大眼楮看著那一盤只有在五星級飯店才會出現的雕花水果盤。
「又不是要給你吃的,這是待會要拜訪鄰居用的啦。」沈母無情地拍掉她伸過來的小手。
「不會吧,都什麼年代了,還要這樣挨家挨戶的按鈴打招呼。」沈韋珍相當不以為然。
「這是一定要的啊,多多敦親睦鄰,才可以守望相助。」沈母笑著說。
「放心啦,這里管那麼嚴。」還是偷到一粒葡萄,沈韋珍一口塞進嘴里,得意地說道。
樓下警衛室管理出入門戶相當嚴格,有客人的話,警衛一定會事先通報給住戶知道,而且訪客還必須換證才可進出大摟。
這里的保全系統做得這麼徹底、滴水不漏,果然適合需要極度隱私的政商名流居住。
「不行,媽可是早就幫你打听好了,听說住這里的幾乎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搞不好你隔壁鄰居就是個黃金單身漢,如果你們看對眼的話,喔呵呵,往後的房貸就不用擔心了。」想到女兒那幸福美滿的未來,沈母就情不自禁狂笑起來。
「媽,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沈韋珍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母親的幻想力是這麼豐富。
她行情還沒差到要靠這種方法找對象吧?
「不管啦,听我的準沒錯。」說完,便將水果盤放到沈韋珍手上,拉著她走出門。
「可是這樣很怪耶。」沈韋珍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拖出門外。
不是她小家子氣,而是在台北念書、工作的這幾年,台北人的冷漠,早讓她深刻體會到,「自掃門前雪」這句話的意思。
她可不想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
只是現下的情況,已由不得她反悔——
來到隔壁鄰居的門前,她都還沒站好,沈母便迫不及待按下門鈴。
「叮咚——」
緊接著,牆上的對講機傳來一道極具磁性的低沉嗓音︰「哪位?」
雖然冰冷的毫無情緒起伏,卻好听的令人心醉。
「先生你好,我們是隔壁剛搬來的新鄰居,想過來跟你打聲招呼啦。」一知道有人在,沈母興奮的音調不自覺提高起來。
而一旁的沈韋珍原本正為母親的唐突感到尷尬,但當她听到那人聲音的瞬間,不知怎的,心里微微震了一下,心跳頓時也跟著加快。
此時,她的內心竟然開始好奇起,擁有這般攝人心魂嗓音的主人,長得是什麼模樣?
「……」
一獲知對方來意,對講機只是「喀」的一聲無情掛掉。
過沒多久,那道始終緊閉的力門便緩緩開啟,緊接著出現一位高大的男人。
「啊,你好,我姓沈,我女兒韋珍今天中午才剛搬進來,我和她爸明天就要回去了,到時就剩她一人住在這,希望先生能多多關照一下啊。」沈母邊介紹,邊像是在物婿般,不停用滿意的眼神一下掃射這名男人。
嗯嗯,體格不但高大結實,那臉蛋更是俊得沒話說,至于身家嘛,相信只要是住得起這里的人,一定差不到哪去。
呵呵,配我們家女兒剛剛好。
這棟美滿天廈果真名不虛傳,沒想到還真讓她當場撿到這麼一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啊!
「嗯。」男人僅是禮貌上的回應一下。
「呵呵,請問先生貴姓呀?」
沈母以手肘頂著一旁呆怔許久的女兒,暗示她快點清醒,一邊熱情的試圖與這位酷哥攀談。
「我姓殷。」帥哥依舊惜字如金。
每晚慣有的閱讀時間突然被打擾了,殷凱收起稍微不悅的情緒,只是冷眼看著這兩位熱情過度的新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