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後,菱香依照慣例將烏山人參熬了湯端來,這一刻通常都是白雨芙最痛苦的時候,連續喝了幾次的藥湯,白雨芙已經忍受不住烏山人參苦澀的滋味,好幾次都想倒掉,菱香卻都守在白雨芙的面前,她只好作罷。
「少夫人!烏山人參來了,快趁熱喝吧!」
菱香興沖沖的將藥汁端到白雨芙跟前。
「怎麼又來了,不是才剛喝過嗎?」
白雨芙嫌惡的撇開臉,不願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湯發呆,真是最殘忍的酷刑,她真是萬般不願意的再踫觸烏山人參一口。
「少夫人!要不是有這個烏山人參,恐怕您現在還下不了床呢!」
「我寧可躺在床上……」
白雨芙咕噥了幾聲,這根本是自虐嘛?相公該不會是故意要整她吧,才叫她喝這麼可怕的藥汁。
「少夫人!快趁熱喝吧!」
菱香可沒忘記來這里的目的,每天強迫白雨芙喝下烏山人參是她最苦的差事。原因無他,皆因為白雨芙非堅持到最後一刻才肯喝,每天都得耗上一兩個時辰。
「菱香我想喝菊花釀,你可不可以幫我沖一杯?」
白雨芙的水瞳里閃著狡黠的光輝,這里仿佛有了主意。
「菊花釀?好吧,菱香去沖一杯,少夫人要快一點把參湯喝了喔!」
菱香果真轉身離開白雨芙的房間。
「我會喝的……」
對著遠去的人影喊了一聲,白雨芙露出狡詐的笑容,呵呵……菱香還真是好騙。
這麼苦的東西,她才不要喝,她端起瓷碗,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台邊,推開窗欞,底下正是一片開著茂盛的小白菊。
她還左顧右盼了一陣,確定附近沒有人,端起杯子,就往菊花叢輕輕的傾倒,一碗珍貴的藥汁全成了花肥。
「我、喝、完……」
正當白雨芙得意萬分將碗里藥汁傾倒完畢,露出燦爛的笑容,忽瞥見一條黑影,頎長的身軀映著月光拉的老長,沉靜、黝深的黑瞳正注視著俯在窗台做壞事的人兒,而她也立刻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不對勁。
「我……喝……」
那雙眸光該不會是……清澈的水瞳怔怔的注視著前方的黑影,慘了!
「少夫人!你的菊花釀來了,參湯喝完了嗎?」
猶不知情的菱香看著白雨芙手上的空碗。正要好好的夸白雨芙一番呢!
「嗯……應該算是吧!」
不好意思說是倒完了,白雨芙臉頰發白的應了聲,希望剛剛的那個影子不過是自己的幻想。
「太好了……那少夫人早一點歇息吧!」
菱香正要離開,門外的長廊卻傳來一陣腳步聲,每接近一步,白雨芙的心就少跳一拍。
「少爺?」
菱香打開房門,迎面而來的正是荊弄影,只見荊弄影繃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瞪著菱香後方的身影。
「待會兒再走!」
荊弄影繞過菱香,走到白雨芙面前,眯起眸光,上下掃視白雨芙一番。
「我……這……」
「菱香!再熬一碗參湯。」
荊弄影仍舊盯著白雨芙,而她就像是作賊心虛般,垂著螓首,不敢看著荊弄影。
「參湯?剛剛少夫人已經喝過了啊?」
「都當了花肥了,快熬!」
冰冷的語調,不容人忽視他的怒氣,白雨芙怯生生的看著荊弄影,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活命的機會。
「哦!是!」
菱香搞不清楚究竟怎麼一回事,只好趕緊奔入膳房,再熬一碗參湯。
待菱香走遠了,白雨芙害怕的看著荊弄影。慘了,不知道他會怎麼對她,想起菱香告訴她有關沈雲昕的事,她的心都涼了半截。
「相公……這個……」
「怎樣?」
荊弄影瞥著眼前手足無措的人兒,蒼白的臉色帶著點紅潤,鮮女敕欲滴的唇瓣微微的開合,白皙雪亮的皓腕緊握,不停絞弄著雙手的指尖,螓首低垂,看到白雨芙這等模樣,荊弄影不自覺逸出一絲笑容,剛毅的臉部線條也逐漸趨于緩和。
「你不是很忙嗎?怎麼……怎麼有空來這里……」
頭一次,白雨芙非常希望荊弄影忙到昏天黑地,就是不要在這里出現。
「避免某個笨蛋直往書齋跑,我只好自己來,這樣可以節省很多藥材呢!」
荊弄影觀察著眼前時時偷看他反應的人兒,第一次發覺除了溫柔以外,女人的另一種特性……這種特質是以前那個女人身上所找不到的。
「我好了……所以才……不想喝那個參湯。」
「少爺!參湯熬好了。」
菱香一踏進房間內,立即感覺到房間內詭異的氣氛,偷偷看了白雨芙幾眼,平時活蹦亂跳的人竟然乖的跟小貓一樣。
「嗯……拿一床被子來!」
「啊!啊……」
此話一出,菱香與白雨芙嚇了一大跳,雙眼瞠得老大,仿佛听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弄影!呵呵……別開玩笑了……我想……」
白雨芙只想趕緊逃離這里,現在又听聞荊弄影這樣說,立刻覺得頭上已開始烏雲照頂,看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了。
「少爺……」
「拿一床被子來,怎麼回事,我說的話這麼難理解嗎?」
荊弄影現在覺得自己可能太常留在御閣了,太多的奴婢、丫環都忘了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是!」
菱香趕緊飛奔出去,不一會兒,她果真抱來一堆被子,路過的丫環都十分驚訝。
「菱香!你搬這麼大疊的被子去哪兒啊!?」
荊舞兒的丫環沁兒自一旁的廊道走來,從剛剛就看到菱香不停地忙進忙出的,她好奇的問。
「沁兒,連你算在內,已經是第十個人問我這個問題了。我要把被子送到煙雲苑,少爺要在那里過夜。」
菱香自棉被的縫隙中看到沁兒的身影,這些棉被已經壓得菱香喘不過氣來。
「菱香!我幫你吧!」
沁兒拿走菱香懷里的幾層被子,菱香頓時輕松許多。
「沁兒!謝啦!」
「少爺真的要待在少夫人的房里啊?」
「可能吧,不然干嘛叫我抱這麼一床被子,不可能是給少夫人蓋的吧!」
「可是,少爺不是都待在御閣里?」
「呵呵……這你可不知了,少爺早就在煙雲苑里過夜了。那時候少夫人受了風寒,少爺還吩咐我每天熬三次烏山人參的補湯讓少夫人暖身!」
菱香笑的好開心,一直認為少夫人對她就像是親姐妹一樣,她很希望少夫人能跟荊弄影過快樂一些,多少能彌補雲少夫人對少爺的虧欠。
「少爺真對雲少夫人這麼好?」
沁兒不敢相信,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荊弄影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是啊!比對雲少夫人還好呢!」
兩人一同進了煙雲苑,將棉被放下後,沁兒不忘四處打量著荊弄影與白雨芙。
「菱香!把門關上。」
荊弄影喝令兩人離開,便再度將注意力轉回白雨芙身上,只見她芙蓉般的小臉瞬時垮了下來。
「你真的要在這里睡嗎?」
白雨芙恨不得能時光倒轉,她若早知道他會在那里,死也要把那碗黑藥湯吞下去,省得現在被瞪得頭皮發麻。
「過來!把這碗參湯喝了!」
低沉的語調不容白雨芙忽視其中的威嚴,緩緩的走向仍冒著熱氣的湯藥,一樣的黑沉,看到這里,她已經感覺到嘴里開始有苦澀的味道了。
「可不可以不要啊……我真的沒事了……不信你看看……」
為證明自己的確沒事了,白雨芙索性月兌掉外頭的紫羅衫,露出里頭金緞細絲的菊紅色褻衣,白女敕的香肩露了出來,也沒有打噴嚏、也沒有咳嗽,借此來逃避喝那苦澀的參湯。
空氣中飄散著白雨芙香恬的氣息,柔女敕白皙的雪膚在燭光的輝映下更顯得嫵媚,荊弄影感覺到下月復的昂揚急速挺立,白雨芙不停的在撩撥他的感官刺激。
「你……你怎麼不說話……」
看著荊弄影深沉的黑瞳緊盯著自己,白雨芙一陣嬌羞,如醉酒般的酡紅迅速爬上了粉臉,一路紅到白皙的頸項,忽覺自己全身又開始發熱,灼燙的溫度在兩人四周發散出來。
「還是要喝……」
荊弄影的語調不似先前冰冷,反而多了點不穩、不確定的情調在里頭,看著眼前鮮女敕的小娘子,他的喉頭一緊,下月復的硬挺也仿佛也所感應般,不停的腫脹。
「可是我……好熱……」
白雨芙的火熱薰紅了滿臉,一股莫名的熱氣直竄全身,以為又是風寒而引起的燥熱,她下意識的模模額頭,原本遮得密不通風的胸前,頓時現了影,更加引起荊弄影月復中的熱火。
「我看看……」
荊弄影來到白雨芙跟前,粗糙、冰涼的大手觸及白雨芙火燒般滾燙的雪膚,兩人的短暫踫觸,更加引起一陣火熱,擱在桌上的燭火仿佛成了一炬火把,灼燒著兩人。
「我……沒事……」
白雨芙貪戀的看著荊弄影堅毅的臉部稜線,深沉的黑瞳閃耀出自己的影子,這才發現她相公有著奪人心魄的俊顏,輕易地攫住她所有的目光,白女敕的指尖不自覺的撫上荊弄影的太陽穴,輕輕的揉撫著,像是在安撫最心愛的珍寶。
從來沒有產生過如今日這般的感覺,白雨芙迷惑了,為什麼今天兩人在一起格外的熱,也格外的燒。
「還是要喝……」
原以為可以逃過一劫的白雨芙,閑言頓時又垮了肩,還是要喝啊,月兌掉外衫都還不成啊!難道要她月兌掉里頭的……她粉臉又是一陣莫名的灼燒。
「好苦呢,不然你喝喝看,我喝不下……」
白雨芙撒嬌地軟語呢喃,瑰紅的艷色吸引荊弄影所有的目光,這才發覺他的小娘子有多麼的誘人。
「是嗎……」
荊弄影突如其來的端起瓷碗,在白雨芙的驚呼聲中,他一個傾身,擁住白雨芙縴柔的腰肢,深沉的黑瞳緊緊鎖住白雨芙清澈的靈瞳。
面對荊弄影逐漸逼近的薄唇,白雨芙情不自禁的微張檀口,瞬間,薄唇封住白雨芙柔女敕的唇瓣,含在荊弄影口中的苦澀藥汁隨即流入白雨芙嘴中。
白雨芙睜大星眸,一臉訝異的盯著荊弄影,兩人的四目相交,久久失了神,白雨芙更是在無形中將她百般推拒的苦澀藥汁吞了下去。
藥汁入了喉,荊弄影的如靈蛇般地舌尖依然眷戀的留連在白雨芙溫熱嘴中,像似在幫她掃除苦味般,她就像只貓兒,無助的癱在荊弄影懷中,被逗弄的丁香小舌發著燙人的溫度。
星眸悄然一閉,全憑感覺來知悉荊弄影的行動。荊弄影扶在腰際的手勁加強,將白雨芙擁進懷里,胸前的柔軟隔著縴薄的衣衫與他精壯的胸膛摩擦著。
猛然地,荊弄影離開了她溫熱的唇瓣,白雨芙這才睜開迷蒙的雙眼,彌漫的美顏映照著瑰紅的色澤,如玫瑰花瓣般地鮮艷,逐漸盛開。
「還會苦嗎?」
荊弄影帶著灼熱的眸光盯著懷中依偎的人兒,看著那張為他紅潤的粉臉,為他濡濕艷紅的唇瓣,心里莫名的得意與驕傲,怎麼從來沒發覺他的小娘子是如此地挑逗人心。
「嗯……」
忘了怎麼說話,白雨芙嬌羞萬分的搖搖頭,深不知這樣更引人遐想,不是擺明一定要他這樣喂,她才肯喝?
荊弄影果然又喝了一大口,白雨芙這次可自動了,主動的送上那張鮮女敕的美唇。
就在這一來一往中,才讓這碗黑藥湯給見了底,白雨芙則是仍舊杵在恍惚中,指尖撫著唇瓣,回味那溫熱的感覺。
「你要睡這里嗎?」
心里一陣雀躍,不似先前的驚惶,反而希望荊弄影能留下,她喜歡依在他懷中的感覺。
「御閣鎖上了……」
沒直接回答問題,可是荊弄影臉上的表情卻說明了今晚兩人將同榻而眠的事實,而他心里也多了想寵愛她的感覺。喜歡她噙著笑意窩在他懷里,自那天擁她後,白雨芙恬淡的幽香無時無刻不滲入他的鼻息,想忘都忘不了。
「那……我們今天……要圓房嗎?」
白雨芙依舊介意在洞房花燭夜時,自己獨守的可憐困境。現在荊弄影真的來了,心里反而惶恐不安。
「不一定要今天……」
荊弄影怎麼沒想到眼前這個嬌羞萬分的小女人,腦袋瓜里竟然浮裝著這等事,難道就不能單純地睡一覺嗎?
「沒關系……今天好了,洞房之後,不是就會生孩子嗎?我想懷你的孩子,當對真正的夫妻,這樣娘一定會很高興。」
白雨芙愉悅的坐在荊弄影的跟前,開心的笑了。荊弄影無言地看著白雨芙心無城府的淺笑,她的嬌艷,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弄著他瀕臨臨界點的爆發。她為什麼能笑得這麼自然,看到白雨芙漾滿愛意的眼神,是那般地灼熱。相較之下,自己便顯得冷清、冰涼,一絲愧疚的情緒突地縈繞在荊弄影心房。
一直以為自己早已心死,原以為對白雨芙起了灼熱的反應,不過是生理上的自然反應,可是現在不同,思緒里多了點異樣的情緒,好想擁她入懷,好想听著她對他說真心話,好想听她在他耳邊呢喃,荊弄影這才發覺他想霸佔白雨芙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