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飯店,曾以陽招來服務生送上餐點。
「吃吧!」他將餐點端到她的面前。
雖然在餐廳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他沒有問她,反而先照顧她的胃。
「以陽……」
「他就是你說要拜托的人?」
其實事情不必她說,他就知道了,因為當時他就在一旁。要不是她當時太專注于應付那只色豬,她應該會發現他也在餐廳里。
夏雁難為情地點頭,看他沉肅著一張臉,猜想他很生氣。
「原來日本人要這樣拜托才有用呀!」他故意諷道,仍無法苟同她的作法。
「我以為餐廳人來人往,不會有人這麼大膽敢亂來,沒想到他會這麼明目張膽。」
她只要想到剛才的事,便忍不住頭暈目眩。
幸好他在那里,護著她……
只是經過這麼一出手,蓮華園的事恐怕沒辦法再商量了吧!她不免擔憂起來。
「這種禽獸哪管你有人沒人。你也看到了,當時有誰出手幫你?」
她回想當時,確實沒有人出面,就只有他……
「是沒有,我不會再這樣了。」
「再有一次,你看我饒不饒你。」當時幸好他在場,否則她會怎麼樣他想也不敢想。
他無法用言語說出那時看到那群人將她包圍時,他那紊亂的心情,如果她真的出事,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對不起。」她低頭認錯。
「算了,我也不是為了要罵你才這麼說,只是你不該瞞著我,偷偷去見那個色鬼。」
「我才不是偷偷去見……」她咕噥了句,隨後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怎麼會在那里?」
「已經查出主因了,預定下午一點在旁邊的T大電視台召開說明會,午飯就到那間餐廳解決。」
「說明會?一點?」夏雁一听,趕緊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一點半了,你還在這里?」
「有蘇原在,不要緊。」只是他剛才就這麼沖出來,並沒有交代要蘇原出面說明就是了。
他還是第一次為了其他事,而忘了公事!
「真的不要緊嗎?要不要親自走一趟?你確定?會不會面臨下架?真的要消失在日本市場?損失一定很大吧?」
她丟出一堆的疑問,擔心的程度比自家美容中心還過。但這也不能怪她,美容中心的事很單純的,沒跨國企業那麼復雜。
「你問這麼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
「都要。」
「下架倒是不會。畢竟我們能夠提出這兩批鰻魚的來源證明,證實這批鰻魚是由經銷處魚目混珠,充當台灣鰻魚販賣給曾氏,優酪沙先也不是曾氏加入到產品里的,我們也是受害者。」
「真的嗎?你確定?」那她根本不用去找古川嘛!
「我是主導者,當然可以確定。」他用力摟住她的腰際,「你相信我就對了……那頭色豬叫古川是吧?我會斬斷他的後路的。」
就是他的這股保護力量和卓越的本領,才會讓她對他如此著迷吧?她想。
他是如此地出色,難怪可以締造出一番不凡的景象,再困難的事只要到他手里,都會迎刃而解。
她定定地看著他,確信自己的心已陷得更深。
這事意外地讓她悟出更多、更深的愛意。
她正要開口跟他說不須報復了,他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他微松開她,拿起了手機。「等我一下……喂?」
「曾總經理嗎?我是優子……」
說明會已經圓滿落幕,各家電視台紛紛以頭條新聞,播送這個近來引發消費者食用疑慮的蓮華園食品。
「來自台灣的蓮華園食品內含有優酪沙先,我方當局已經下令批號LM10427的蓮華園食品全面回收銷毀,據悉,被檢出有殘留禁藥的原料鰻魚來自中國大陸……」
「據蓮華園食品經銷處負責人松岡敦表示,當做食品主要原料的鰻魚經過加工再制,殘留的優酪沙先含量低,不會危及身體健康……」
「面對禁藥沖擊,初步估計,蓮華園食品的損失達百萬日幣……」
啪地一聲,電視屏幕呈現一片黑。
「我們走吧!」曾以陽放下電視遙控器,拉起夏雁的手。
「去哪里?」
「事情都解決了,當然出去慶祝一下。」剛才優子打電話給他,是告訴他媒體已經發布消息,要他收看電視。
他大致瀏覽了一遍,確認一切都解決了。
「不是說損失百萬日幣……」
「我會跟‘黑心漁民’索討回來,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況且曾氏這麼大,百萬元不會影響營運。」
他發現她很為他的荷包著想,將來如果財務交給她,她絕對可以替他看守得緊緊的。
「哦,那我們要去哪里?」
「台場,此趟日本行的最後一站。」他很快地應道。
或許是心中有事,坐上摩天輪的夏雁,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也沒有欣賞東京市區的心情。
「怎麼?你不想坐摩天輪嗎?」他注意到她悶悶不樂。
「沒有呀!」她趕緊搖頭。
「你看起來並不開心。不是第一次坐嗎?應該很興奮才對。」
他怎會不知道她還在掛意蓮華園的事,只是帶她出來玩,就是要她忘記這件事。
「以陽,對不起。」
「真要跟我說對不起,不如笑給我看。」
說實話,她笑不出來。
「不笑?那就給我吻一個……」他猝不及防地上前封住她的唇,毫不在意車廂內的搖晃。
「呀!」這突來的震蕩嚇到了夏雁,她驚叫出聲,正巧迎進他探出來的舌尖。
這在空中晃蕩的親吻,既驚險又刺激,令人心悸、暈眩、神迷不已……
早忘了,原來的困惑與不安。
這次曾以陽說錯了,日本行還沒有結束呢!
原因是古川。
不甘天鵝肉沒吃到又被痛踹的古川,告知警方他被曾以陽攻擊,再加上目擊證人夠多,以及錄像帶作證,警方不得不處理這件事,要曾以陽到案說明。
監視器的畫面只拍到他動手打人的那幕,古川的人馬動手拉扯夏雁的那幕卻無端消失……古川大概以為他沒有能耐,才這麼恣意妄為吧!
「他是活膩了。」曾以陽冷道,他還沒有出手找他算賬,古川竟不自量力地自投羅網。
「不論總經理想怎麼做,優子都會支持你的。」在一旁的優子主動地說。
在餐廳看見他出手打人的火爆模樣,非但沒讓她擔心他是個暴力分子,反而強化了他在她心中的英雄形象。
他的見義勇為讓她非常佩服,而且遠比她認識的人都要來得有正義感,她不傾心于他,要傾心于誰呢?
他睞了她一眼,這句話說的多余,他曾以陽做事從不需要誰的支持,遑論這事是對方有錯在先。
但是優子誤以為自己已經引起他的注意了,羞赧地朝他笑了笑,心頭小鹿亂撞。
「這事用不著你插手。總經理,你就安心回台灣吧!這件事我來處理就行了。」松岡敦巴結地說。
「不必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蘇原,你和小雁先回台灣。」
他料想小雁一定會阻止他,所以不打算讓她知道這件事。而不讓她知道的辦法,就是讓她先回台灣。
「是。」蘇原是不知道總經理和夏小姐的關系,不過那天她也在飯店參與討論,想必這位夏小姐在總經理心中佔有不小的地位。
「好了,既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你們就回去做自己的事吧!這件事你們誰都不許插手。」教訓那種人當然要親自來才會過癮。
但看在優子眼里,他真是果決、敢做敢當,心中的戀慕又更深了。
只是,夏雁是誰呀?
听起來好像是跟他一起從台灣來的人……
回到台灣後,夏雁因多日的工作累積而更加忙碌,她忙得忘了時間的流逝,沒有空閑像一個等愛的女人那樣,痴痴地思念一個人。
由于在日本時,她已確認自己對他的心意,加上他卓越的處事能力讓她有無比的信任,所以她很放心。
他也不曾多注意其他女人或者是跟哪個女人走得近,身邊唯一的女性是她。
他根本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爸爸擔心的問題是多余的,她也為之前誤會他是「劈腿」的花心男感到抱歉。猜忌、懷疑都是愛情里不該有的負面心態,她要謹記,不要再犯了。
叩叩!門板上傳來輕敲聲。
「請進。」
進門的是麗姿的櫃台人員,她遞給夏雁一張單子,「夏老師,這是印刷廠送來的樣本,你確認無誤就可以印了。」
「好的。」她仔細地瀏覽一遍。「排版做得很細致。沒問題了,可以下去印了。」
「是。」櫃台人員接回夏雁手中的紙,忍不住問道︰「夏老師是不是談戀愛了?」
「怎麼說?」
是哪里泄露了她正在談戀愛的訊息?她好奇地想要知道。
「呃……以前夏老師都不太稱贊別人的,臉上也一直都是掛著嚴肅的表情,可是最近好像……笑容變多了。」櫃台人員老實地說。
「是嗎?」
「嗯,整個人亮麗起來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夠亮麗嘍?」夏雁難得跟人閑聊。
「不、不是啦!以前是美麗,但不夠亮……哎呀!我不會講,反正就是這樣。」
「我開玩笑的啦!」夏雁笑說,讓櫃台人員又是一訝,原來夏老師也會開玩笑呀!真是奇聞。
「你沒事吧?」夏雁的疑問教櫃台人員終于回過神來,忙聲明道︰「沒、沒事,只是好意外……」
夏雁還未來得及響應,手機便響起,那熟悉的鈴聲讓她一听就知道來電的是曾以陽。
她趕忙接起,「喂?」
「是我,我要上飛機了。」
「真的!幾點到?我去接你!」
夏雁不同于以往的激動神態,教櫃台人員馬上就猜出這來電者絕不只是普通朋友。
說她沒在談戀愛,誰相信吶!
「幾天沒見,你有沒有按照我傳授的原則吃東西?」
夏雁開著她的雙門寶馬車,載著身形高大的曾以陽。
只有她一個人時,她還不覺得車子小,怎麼他一坐進來,她就覺得空間不夠。
「怎麼一見面是提這件事?不是應該說我好想你之類的話嗎?」曾以陽睇著她笑答,由她開著車,他才能專注地看她。
她一直是個孤傲而美麗的女人,卻會在他面前表現出小女人的嬌羞,這讓他感到很得意。
什麼好想你……單是听就臉紅了,哪還有辦法說出來呢?她想。
「麗姿又要開新課程了,我忙得很,哪有時間想、想……」
「想什麼?」他明知故問,對于她的口是心非,他當然是要找機會懲罰的。
他微勾起唇角,湊近她的耳畔輕輕呵氣。
「啊!」她輕叫,一時失神,差點兒撞上前車的車。「你離我遠一點啦!」
「不專心的人是你,不是我哦!」
他非但沒有听話退離半分,還在她頰邊親了一口,這才滿意地坐正。
「你……」她才要抗議,他趕緊指著前方道︰「小心車!」
她只好專注于眼前的車潮,直到前方的車子離她的車有一段距離後,她才得以分神跟他說話,豈知,曾以陽又把話題扯開。
「你開車技術還不錯,以後接送小孩的事可以放心交給你。」
她臉頰一紅。「扯到哪里去了……對了,你事情都辦完了?」
「是呀!總算告一個段落。」他語帶雙關地說。
之前他告訴她,要留在日本監看整個分裝流程以及銷毀過程,而考慮到她的教學工作,所以讓她先跟蘇原回台。當時他並沒有讓她知道,他要對古川的事業展開打擊,現在當然更不必說。
「那就好,原來做食品的也未必輕松。」她有感而發。
「各行各業都有其辛苦的一面,做美容的也不簡單。」
「我以為賣吃的沒有景氣的問題,大環境不管怎麼變,人總是要吃東西。」
「所以你才認為做吃的好賺?」經過這事,她八成改觀了吧?
「嗯。現在看來也未必是這麼回事。」
「不過人很奇怪,賺錢為的就是爭口飯吃,吃多了又要去減重,矛盾!」
「若不是這樣矛盾,我們兩個就沒錢賺了,不是嗎?」她提出「因為有需要,所以才存在」的論調。
「也是。既然吃和減重都這麼重要,怎麼不……」他頓了下,沒有繼續說。
「怎樣?」他不會又想說服她什麼事吧?其實她心里知道,不管他說什麼,末了,都是她屈服。
「你怎麼不曾把營養食譜做成代餐?現在外食族這麼多,要吃又要減太麻煩了。」
「當然我們也想過做代餐,只是中心沒有資源才放棄。要制作、試吃、測試報告,又要申請執照什麼的,太麻煩了。」
「你沒有,我有呀!我有整個研究團隊、工廠,連醫師、藥師都有,你只要負責開出菜單,剩下的由我們曾氏來做。」
夏雁听罷,陷入沉思,似是在認真考慮他的提議。
「怎麼樣?我這個男朋友不錯吧!還能分擔你的事務。」
「又往臉上貼金了,我又未必要你的公司替我做代工!」她笑睇他一眼,算是同意他的提議。
「我做才好啊,曾氏的質量可是有口皆碑。」
「臭美!」雖然他說的是真的,但她就是不想讓他太得意。
兩人就這麼斗著嘴,回到了台北。
一路上,甜蜜、愉悅的氣氛圍繞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