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蝌蚪兒童才藝班」位在南海路,跟植物園近在咫尺。
林海薇常常利用周六下午三、四點鐘,驕陽不再高張火傘時,帶著念小五的高年級小朋友,攜帶畫具到植物園的荷花池畔寫生畫荷。
十幾個小朋友三三兩兩各自找好位置,坐在自備的小圓凳專心作畫,林海薇適時從旁幫小朋友指點技巧。平時對小朋友沒啥耐心的小芬,難得自告奮勇主動跟著過來幫忙照顧小朋友。
今天,植物園的氣氛顯得特別喧嘩。小芬這個包打听不知道打從哪里听來的消息,興奮的跑過來告訴林海薇︰
「海薇姐,植物園另一頭有電影公司在拍外景耶。」
「還好電影公司沒看上這個荷花池,否則今天的寫生準泡湯。」林海薇慶幸地舒口氣。
美術班的小朋友引頸期盼寫生多時,偏偏台北一連兩個周末都是陰雨霏霏,難得今天風和日麗,小朋友個個興致高昂。林海薇不敢想象,萬一因為有人拍戲導致寫生不成,孩子們心里不知道會有多失望?
「海薇姐……我對畫畫沒天份,待在這里也只是對著天空發呆,不如……讓我過去湊個熱鬧看人家拍戲,好不好!」小芬打听到有人拍戲,說什麼也不放棄這個親眼目睹明星風采的機會。
「好吧!不過,你不可以去太久喔!」林海薇知道小芬是個愛耍賴的磨人精,若不答應準被她死纏爛打,直到點頭方休。
「我就知道海薇姐最通達人情,你放心!我只去瞄一眼,十分鐘之內就回來。謝謝啦!」嘴甜的小芬臨走前不忘回頭給林海薇戴頂高帽。
林海薇笑看著小芬甩著俏皮的馬尾,像只飛出牢籠的快樂鳥兒蹦蹦跳跳跑開,她不懂小芬過完暑假就升高三了,怎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時間一分一秒溜走。眼看著都已經過半個鐘頭了,揚言十分鐘回來的小芬居然還不見人影。
「小朋友們請靠過來。」
听到林海薇叫集合,小朋友們個個听話的全數靠攏。
「你們畫荷花時,色彩要講究層次感,荷花才會栩栩如生。老師為你們示範一次如何運用技巧以水彩畫出類似山水潑墨的渲染效果,重點就在于控制手腕的力道。記住!顏色淡力道放輕,顏色深則力道加重,就像這樣……」十幾顆小小頭顱聚精會神踫湊在一起圈成一個圓,將林海薇包圍在中間,數十只眼楮津津有味的盯著林海薇。
林海薇提起畫筆熟稔的在調色盤蘸飽水彩,先在畫板上勾勒層層荷瓣,再涂抹出由淺而深的粉紅色,為小朋友們講解示範。
「海薇!」康齊雙手交抱于胸,已然站了好一會兒工夫。認真教畫的林海薇渾然不覺,康齊耐心等她示範暫告一個段落,這才開口叫她。
她微訝的抬頭迎向康齊……他正對著她露出他迷死人不償命的招牌笑容。
原來跑去湊熱鬧的小芬擠在圍觀的人群中看明星拍戲,偏偏小芬個頭嬌小老是被擋住視線,情急的她不時探頭探腦格外引人側目。剛拍完最後一個鏡頭坐在旁邊休息的康齊一眼就認出她,趕緊派寶妹請小芬過去。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海薇的同事……小芬?!」
「是啊!我是小芬。你的記性真好,居然記得我這一號小人物。」小芬笑彎一對眯眯眼,點頭如搗蒜的夸獎道。
小妮子心里當然明白康齊之所以記得她全拜林海薇之賜,愛出風頭的她發覺周圍有數不清又羨又妒的眼光像亂箭紛紛投注到她身上時,她得意洋洋地咧著嘴兒笑得合不攏。
「你想喝什麼飲料?可樂還是芬達?」康齊打開冰桶問她。
「可樂。」哇!敢情今天是她的幸運日,光這段就夠她在同學面前神氣好一陣子。
「你喜歡逛植物園?」體貼的康齊為她打開拉環,才將可樂遞給她。
「才不呢!與其逛植物園,我寧可去唱KTV。我是陪著海薇始帶小朋友來寫生。」小芬仰頭喝一口可樂。
「海薇?!她也來了?!她人呢?!」急性子的康齊連忙起身舉目張望,尋找伊人芳蹤。
「她陪小朋友在荷花池畔寫生,走!我帶你去找她,給她一個意外驚喜。」
「嗯。方姐,麻煩你快點幫我卸妝。」康齊轉身找來化妝師方始為他卸淨臉上的粉妝。
「馬上。」方姐應聲打開化妝箱取出卸妝棉打濕,小心翼翼為康齊擦拭臉上的彩粉。
卸完妝,康齊伸手耙梳濃發,神清氣爽走過去跟導演打個招呼,隨即陪著小芬到荷花池畔找林海薇。一心急著去見佳人的他,沒注意到有一批沖著他才駐足圍觀的群眾,跟在他後頭轉移陣地。
「原來你在這里拍戲?」看著帥氣的他,林海薇心田泛出一絲甜意。
「今天在這里補拍幾個鏡頭。」康齊迷人的墨瞳眨也不眨地緊緊盯著俏臉蛋紅通通的林海薇,根本無視其他人的存在,仿佛悠悠天地間只剩下他倆人。
在眾目睽睽之下,林海薇被康齊熾熱眼神瞅得渾身不自在,赧紅的臉頰艷若一朵紅玫瑰。
「啊?!你就是演‘霹靂警探’的康齊?!」
有個小朋友興奮拍手跳叫著,康齊痴痴的目光這才轉移到發言的小朋友身上。林海薇繃緊的嬌軀頓時解除警報。不知道為什麼,康齊的深情凝睇總是引發她莫名的緊張,全身神經繃得死緊。
「你更厲害,一下就認出我。」康齊傾前笑嘻嘻撫撥小朋友一頭烏黑的小瓜呆發型。
「你才真厲害!壞人光听到你的名字,就……嗯……聞風喪膽,嗯……抱頭鼠竄。」小朋友帶著崇拜的眼神歪著小腦袋瓜擠出成語,天真的模樣惹得大家發出會心一笑,只有林海薇一頭霧水。
「我主演的‘霹靂警探’成功地把我推向演藝高峰,我在里面飾演一名渾身是膽、嫉惡如仇的警探。」康齊湊近林海薇的耳朵解釋。當下決定叫寶妹火速拷貝一份他拍過的電視劇跟電影VCD讓她惡補一下,免得她老是有听沒有懂地處于狀況外。男朋友拍過數十部叫好又叫座的好戲,她居然連一部都沒看過,這也太扯,太說不過去吧。
「海薇,你真是一位認真教學的好老師,你瞧……你的左臉頰不小心沾上水彩了。」康齊毫不避嫌拿手指為她揩去臉頰的污漬,這親密的動作立刻引來一連串「卡嚓!卡嚓!」頻按快門的聲音。
康齊錯愕地抬頭,瞥見幾名他熟悉的記者不知什麼時候也跟上來,康齊心中暗叫不妙!都怪自己一時大意,不慎被記者拍到他為林海薇擦臉的親呢動作,自投羅網的他心虛地梭巡一眼磨刀霍霍準備提問逼供的記者們。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記者跟過來,這下子不得不把你曝光了。」他笑得十分尷尬,低頭小小聲向站在身邊的林海薇道歉。
「沒關系。」既然躲不過,林海薇選擇大方面對。
「真的?!那記者問我,我就坦白承認嘍?」康齊喜得兩眼發亮。他內心巴不得早一日公開他倆的戀情,這樣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牽著她的手去看場電影或者上法國餐廳共度浪漫的燭光晚餐。
「嗯。」她點頭默許。
「康齊,這位……應該是你最新一任女朋友吧?」專挖藝人隱私的周刊記者首先發難。
「是。她叫海薇,是才藝班的繪畫老師。」
「大家辛苦了。」林海薇落落大方的跟大家打招呼。
「海薇小姐,能不能請問……你跟康齊在一起多久了?」一名毒舌派的記者語焉不詳,語意曖昧,故意留下無限的想象空間。
「你說……在一起?是不是指交往多久了?」冰雪聰明的林海薇才不上當,她溜轉著一雙靈活鳳眼,反問。
「是。你們交往多久?康齊,你真不夠意思!什麼時候交到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把我們全都蒙在鼓里。我們私底下還議論紛紛,以論你看破情關,收心收性,準備出家當和尚哩!否則,怎會這麼久沒傳出新戀情。原來是你刻意把她藏起來!」這些專跑影劇新聞的記者先生小姐們,跟康齊交情不惡,提問題就像哥兒們閑聊打屁,百無禁忌。
「拜托!各位親愛的大記者,你們手上那支寫稿的筆,毒辣無情似判官筆,我怕戀情一旦上報恐無疾而終,哪敢將海薇曝光!求求各位大記者筆下留惰,她不是我們圈內人,請你們放她一馬,不要干擾她的生活增添她的困擾。否則,嚇跑她,我惟你們是問。各位還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依我看不如這樣吧,晚上找個地方大伙兒聚聚,讓你們輪番拷問,現在……拜托!先閃人,不要妨礙小朋友寫生。」康齊見到自己不但引來記者采訪,更引來一堆看熱鬧的群眾圍觀,心里直發急,急著打發掉這些繞著他嗡嗡叫的記者。
「好吧,我們先回報社發稿。你決定好聚會的地點記得叫寶妹打手機通知我們。」資深的周刊記者老秦是眾記者口中的前輩,四、五位記者惟老秦馬首是瞻,大家二話不說各自散去。
「海薇,我先走一步好讓人群散開。否則,今天小朋友的寫生課程鐵定交白卷,到時候恐怕畫不到一池荷花,只畫到黑壓壓的人群。」
「謝謝。」林海薇感激莫名,頓松一口氣。細膩的她早就瞥見小朋友因無端被打擾,小嘴兒已經很不爽地嘟得半天高。
「謝什麼,我破壞你們師生寫生的興致,該我說抱歉。海薇……」康齊熱力四射的一雙電眼離不開她誘人的紅臉蛋。他困惑且納悶地暗忖,在他交往過的女孩里,林海薇稱不上最美,偏偏對他造成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拘謹的她不習慣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尷尬到連兩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擺。
「晚一點我再過去看你。拜拜!」他壓低嗓音跟她約定。
「好。拜拜。」
康齊瀟灑揮手離開,人群隨之散去,林海薇狂跳一百的心這才恢復正常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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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海薇一到才藝班,椅子還沒坐熱,猛然想起什麼似的整個人從位子上跳起來,一口氣搜來幾份報紙,揣著一顆忐忑的心開頭翻閱娛樂版。
「喔!謝天謝地!」林海薇捏了把冷汗。記者們賣康齊一個人情,並未將康齊跟她的戀情曝光上報。
然而,報紙不登並不表示不會走漏風聲。
當天晚上,元娜不知從何處打听到林海薇的住址,親自上門找林海薇興師問罪。
雖然林海薇曾經在周刊上看過康齊跟元娜的合照,然而,當她開門見到站在門口的居然是元娜這位歌壇天後級的紅歌手時,還是驚訝地瞠大眼。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林海薇跟元娜彼此瞅著對方上下打量,暗中較勁意味濃厚。
「你就是林海薇?」元娜沉不住氣,率先打破沉默。薄施脂粉的她穿著一條赭紅抽繩七分燈籠褲,上罩黑色細肩帶緊身皮衣,披著一條印著玫瑰和風信子圖案的抽穗寬幅絲巾,冶艷中不失浪漫風情。
「是,請進。」林海薇隨手掩門。
「你住的地方很隱密,鬧中取靜。」
元娜一進屋,立刻被懸掛在牆上那一幅原住民黯面老婦抽旱煙袋的大幅油畫吸引。她腳底踩著三寸高跟鞋婀娜多姿的走過去站在油畫前欣賞,一雙狐媚大眼溜到右下角處的簽名,指著油畫轉身問道︰
「這是你的畫作?」
「幾年前的涂鴉。你請坐。」她奉上茶水,輕描淡寫一語帶過。
五年前,她跟朋友結伴到南投廬山洗溫泉,當一伙人準備下山打道回府時,正巧遇見在廬山開雜貨店的黯面老婦人。林海薇當下為老婦人布滿皺紋、歷盡風霜的黯面深深著迷,不斷央求老婦人當她的模特兒,老婦人搗著黑黝的臉頰、咧著滿嘴吃檳榔的爛紅牙害羞的拒絕。最後,林海薇付出一條長壽香煙跟半打米酒的代價,總算打動老婦人的心。
「你是個漂亮的才女,怪不得康齊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元娜端起水杯喝一口,話中的尖酸刺兒螫得林海薇渾身不舒服。
身為主人的林海薇抑住怒氣,不想跟她一般見識。
「我來找你,令你意外?」元娜瞪著一雙美麗的限楮不客氣地在林海薇身上溜轉……
元娜困惑地偷偷在心中較量一番。論臉蛋,林海薇絕對稱得上是個清秀佳人,卻不及自己美艷;論身材,林海薇雖然骨架勻稱,卻不如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段來得惹火;論名氣,她是流行歌壇的天後,林海薇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才藝班繪畫老師。條件遠遜于她的林海薇,憑什麼搶走她的愛人?!
元娜百思不解,不懂自己哪一點不如林海薇?為什麼康齊為了林海薇不惜與她決裂?
「不錯,我除了感到意外,同時也覺得納悶。如果,你有什麼話要說,是不是應該直接找康齊談,而不是上門找我?」
「你既然敢介入我跟康齊的兩人世界,敢成為破壞我們感情的第三者,難道你不敢跟我面對面談判?」
「談判?!你今天來是找我談判?」林海薇輕蹙眉頭納悶不已。元娜既不是康太太,憑什麼身份上門找她談判?
「是啊!難道你以為我吃飽沒事干,找人串門子?」目中無人的元娜說話很沖,火藥味十足。
「喔,那……你有話請說,我洗耳恭听。」
「俗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你答應離開康齊,我可以給你一筆錢。」
元娜從皮包里拿出支票簿,飛快的填上數字,簽名,然後撕下來遞給林海薇,以慷慨的口吻表示︰
「這張一千萬即期支票彌補你。嘖……瞧你租住這種頂樓加蓋違建屋,想必冬天冷颼颼,夏天汗涔涔,你何不利用這筆錢為自己購書一個舒適的窩?」元娜一臉鄙夷打量她的住屋。
「你的錢不只侮辱我,侮辱康齊,更加倍羞辱你自己。」好脾氣的林海薇火氣不禁提上來。她連瞧都不屑瞧一眼,當著元娜的面將支票撕個粉碎扔進字紙簍。
「你真傻!就憑你一個小小才藝班的教畫老師,最起碼不吃不喝十幾二十年才有辦法攢到一千萬,你卻三兩下將它撕碎?!」
「愛情無價,錢非萬能……任你花再多錢也買不到愛情。」她兜頭澆元娜一盆冷水。
「愛情?!哼!我干嘛花一千萬去買個虛無飄渺的啥愛情?我付錢給你是要買回我孩子的爹地。」元娜苛刻掀眸,一臉譏誚。
「你說什麼?!付錢買回你孩子的爹地?!我是不是听錯了?」林海薇驚瞪得眼珠子差點掉出眼眶。
「不!親愛的海薇小姐你沒听錯!因為,我肚子里……已經懷了康齊的骨肉。」
「什麼?!你……懷孕?!」林海薇聞言如遭霹靂雷擊,倏瞪鳳眸。
懷孕?!
元娜懷了康齊的孩子?!
噢,不!林海薇痛苦的閉上眼楮。
「怎麼?!我懷孕的消息令你感到震驚?!你的臉色為什麼變得那麼難看?!我不懂,男人跟女人上床,讓女人懷孕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元娜轉眸冷哼,頗不以為然。
臉色死灰的林海薇,瘦削的肩膀因情緒激動,抑不住輕顫。
「我愛康齊卻更愛面子,所以,當他跟我提出分手時,我還來不及傷心就賭氣答應,壓根兒沒想到自己已經懷了他的種。直到一星期前我發覺。大姨媽遲遲沒來報到,我放心不下,于是,買了驗孕棒回家驗孕,才知道自已懷孕了。」
元娜的話令林海薇的心宛如刀割。
「為了康齊、為了孩子,我決定放棄我的歌唱事業在家相夫教子,所以,我勸你識相一點主動退出,否則……」
「否則?!如何?!」
「你若執迷不悟死才著康齊不放,眼前只有兩條路選擇。」
「我……」林海薇張口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干脆閉嘴保持緘默。
「第一條路是我偷偷墮胎拿掉孩子。」
「墮胎?!」林海薇倒抽一口氣,驚愕地抬眼瞠瞪元娜。她簡直不敢相信怎麼有人將墮胎這等殘忍字眼兒說得如此冷血?!不在乎?!
「不錯!我不要當未婚媽媽、更不容許別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墮胎是下下策,萬了……我走投無路被逼進死胡同,林海薇!你就是殺嬰的劊子手。」
「殺嬰劊子手?你不要血口噴人,你自自己決定……墮胎,怎麼可以將罪孽推到我身上?我承受不起。」林海薇聞言駭了跳。善良的她連看到惡心的蟑螂都千方百計驅趕,從來不敢拿拖鞋拍死它,更遑論一條寶貴的人命。
「哦?!听你的口氣,似乎……也反對我選擇走墮胎這條路?!」工于心計的元娜,一步步將林海薇引誘進入預設的陷阱。元娜暗自竊喜,卻不動聲色繼續說道︰「第一條路行不通,只好走第二條路……唉!」元娜惺惺作態喟嘆了聲。
「有話直說,何必賣關子?」
「第二條路就是由我出面召開記者會。」
「記者會?!」
「你想……康齊跟我,一個是影壇天王,一個是歌壇天後,相信我召開的記者會連電視台都會派出SNG車做live連線實況轉播。」元娜胸有成竹。
「你想跟記者說什麼?」
「我要親口對傳媒報料抖出我懷孕的事實。我要在全國女性同胞面前指控康齊始亂終棄、玩弄我的感情,我要指控康齊薄情寡義,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認。聰明的你試著想一想,當全國觀眾透過熒光幕看到我聲淚俱下的指控,康齊努力多年所掙來的影壇地位全垮了!他將遭到所有女性同胞的圍剿跟唾棄!我詛咒他從高高的雲端跌入十八層地獄!」元娜歇斯底里的揮舞一雙涂著蔻丹的縴縴玉手,睨眼噘嘴的表情像一個被寵壞的任性女孩,發覺自己心愛的洋女圭女圭被人搶走,大發脾氣。
「你好狠!口口聲聲說愛他,卻算計要親手毀掉他的前途,你……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得不到康齊,你也休想得到,我不惜玉石俱焚。」元娜妒火中燒,驟眯的瞳眸陰騖地冷冷瞅著林海薇。
「你真是個可怕的女人,嫉妒的火焰已經燒得你完全喪失理智。」
「你休想在我面前佔了便宜又賣乖。康齊的前途捏在你手里,只要你離開他,我可以當這一切不曾發生過,讓這件事圓滿落幕。」
「你以為我離開他,他就一定會回到你身邊,跟你終生廝守?」
「林海薇,你忘了我手上握有一張王牌?我肚子里正孕育他的骨肉。」
林海薇啞口無言,暗忖自己有什麼本事跟懷孕的元娜爭康齊。
「哼!認輸了吧?」元娜盛氣凌人的叫囂。
林海薇一顆心痛得如遭千刀萬剮,還得打起精神應付咄咄逼人的元娜。
五坪大的客廳彌漫一股莫名的緊張氛圍,安靜得連根針落地都清晰可聞。
「你不是挺伶牙利齒?怎麼在這個緊要關頭裝聾作啞呢?」自認佔上風的元娜得寸進尺挖苦道。
「好,我答應你離開康齊。」沉吟半晌,林海薇終于忍痛做出決定。
她承受不了殺嬰凶手這個罪名,更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康齊努力掙來的影壇地位因她毀于一旦。
經過兩個月的交往,她跟康齊雙雙陷入熱戀。然而,在她的信念里,愛情不是自私的佔有,而是無怨無悔地付出,保護對方不受傷害。
康齊能夠爬到今天的地位,全靠廣大影迷的死忠支持,只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影迷的心如潮汐,能把偶像捧上天,也能將偶像摔得鼻青臉腫。林海薇寧願自己躲起來舌忝舐情傷,也不願見到康齊遭人唾罵。
「你真的願意離開康齊?不後悔?」元娜喜出望外,沒想到事情進行得這麼順利。
「我既然做出決定就不後悔。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不許你傷害康齊。」
「你放心。康齊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一直渴望有個溫暖的家,養育一堆孩子。我相信,當他知道我懷了他的骨肉,一定欣喜若狂得跪下來跟我求婚。他是我的老公,我絕對不會說出任何傷害他的言詞。」元娜喜孜孜拍胸脯保證。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林海薇乏力的起身。
‘哪……我也不多打擾。不過,我把丑話說在前頭,一旦讓我知道你不信守承諾跟康齊一刀兩斷或者藕斷絲連,我立刻召開記者會。到時候,可別怪我翻臉無情。」元娜臨走前猶不忘再次警吉林海薇。
作風海派的元娜朋友多且個個樂意當她的眼線,任何風吹草動很快就會傳到她的耳朵里。今晚,她親自找上門,也是她的一名記者朋友通風報信,提供她消息跟地址。
「你放心。」林海薇打開大門,送客。
「嗯,晚安。」目的達成,元娜春風得意地旋身離開。
「晚安。」身心俱創的林海薇掩上大門,整個人攤靠在門板上,無力動彈。
听見身後傳來「砰」地關門聲。元娜霍然轉身斜倚著樓梯扶手,瞪著燦若星子的雙眸怨毒地瞪著刷上紅漆的鐵門,美麗的臉龐浮起一朵狡獪的笑靨。過了約莫一分鐘,她悻悻然甩著一頭挑染金紅的長發,踩著輕快的步伐「蹬!蹬!」跑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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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娜前腳剛走,康齊後腳就到,一前一後相差不到十分鐘。
「漂亮的桔梗花送給我心愛的海薇。」
林海薇誤以為元娜去而復返,沒想到甫打開門,撲過來的是一大把扎著紫色蝴蝶結的花束。康齊英俊的臉龐掛著一抹教天下女人無法抗拒的性感笑容,從花束後面探出腦袋,不由分說在她的粉頰啵了下偷個香。隨即大步走過去逗醒窩成一團趴在牆角睡覺的懶貓雪球,大而化之的他粗心遺漏掉林海薇滿臉陰晴不定的神色。
「雪球,猜猜爹地等一下會變出什麼玩意兒給你?」既然林海薇自稱是雪球的媽咪,他理所當然以雪球的爹地自居。
林海薇將花束整把插進花瓶,背脊抵住涼涼的牆壁,支肘睜著酸麻苦澀的眼默默凝睇精力充沛的康齊開始耍寶……他一個人唱獨角戲也可以玩得很開心,只見他擺出魔術師的Pose,煞有其事的伸出手朝空中瞎抓幾把,睡眼惺忪的雪球倒是很捧他的場,閃著一對幽青光澤的貓眼隨著他的手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奇地緊盯著他的動作,眨都不眨一下。
「哈!爹地變出一條項圈送給你。」
他瘋夠了,這才將右手繞到薄灰西褲的後口袋,取出一條藍絨銀質叮當項圈,抓住雪球為它系上。還得意的說︰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就連貓都要刻意打扮一下才神氣活現。海薇,你瞧瞧我們的貓兒子戴上項圈是不是帥呆了?」
他扭頭問她,卻別見她黯然神傷的素顏。
「你怎麼了?一臉落落寡歡,吃醋啦?」他嘻皮笑臉地問,還以為自己進門後只顧著跟雪球瘋瘋癲癲玩在一起,惹她吃味不開心。
她搖頭否認。
「那……一定是在才藝班上課時,班上小朋友淘氣不听話,讓你受氣?」他的手臂安撫地圈住她的縴腰,她卻像驚弓之鳥,奮力甩開他,仿佛撞到鬼似的躲開。
「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干嘛板著臉孔不吭氣?」他狐疑的眼光掃過她蒼白的小臉,越過她微顫的肩膀,最後落在幾上那一只還來不及收拾的水杯。
「今晚你有訪客?」他睨她一眼,皺起眉頭動動鼻子.東嗅嗅……西嗅嗅……咦?!屋子里怎會殘留一股他熟悉的淡淡葩子花香水味……
「元娜?!元娜找上門?!」他心口沉了沉,驚問。
「嗯。」她緩緩點頭。
「她找你做什麼?她又跟你說了什麼?為什麼你整個人看起來陰陽怪氣?」他抓住她瘦削的肩胛,低側一張俊臉湊近她的臉龐逼問。
「元娜找我……嗯……閑聊。」她舌頭打結。
「閑聊?唉!說謊不打草稿。你跟元娜互不相識,她怎會跑來找你閑聊?」他銳利的眼神始終徘徊在她精致的臉蛋里尋。
「我……」她吶吶地咬著下唇。
「親愛的海薇,光看你別扭的神態就知道你說謊騙人,還不快從實招來。」他不以為意地拿食指搔刮她的鼻梁。
「你……」她發糗地撫著發燙的臉頰,覺得自己真沒出息,連撒謊都因大舌頭而被當場抓包露餡。
「別你呀我的,快告訴我元娜找你做什麼?」他有力的雙臂從後面緊緊摟住全身發僵的她,親密的將下顎抵住她的肩胛,嗅吻她清淡的發香。
「她……」他溫熱的鼻息不斷吹拂她細白脖子的毛孔,溫溫癢癢的熱氣穿透進體內,林海薇心跳加速,艱澀地吞了吞口水。
「她怎麼了?」他挑逗的唇溫柔舌忝舐她的耳垂。
「她說她……她……懷孕了。」趁自己還把持得住,林海薇趕緊把溜到嘴邊的話逼出口。
「懷孕?!」他的身體倏地僵硬,像被定格般無法動彈。
林海薇趁隙倉皇掙月兌他的臂彎,跑離他三步遠。依偎在他懷里,她的腦袋渾渾噩噩無法冷靜思考,一心只想隨他沉溺愛河,想跟他提議分手,無異天方夜譚。
「她告訴我……她月復中胎兒的爹地!是你!」
「我?!她懷了我的孩子?!」他倒抽一大口氣,神采飛揚的俊臉倏忽血色盡褪得瞠大眼。
「有沒有跟元娜上床,你心里有數。」她瞪他一眼。
「我承認上過她的床,而且……不止一次。」他坦承,誠實得令她為之氣結。
「你!恭喜你升格當爸爸了。」她咬牙切齒,恨聲祝福他。
「不可能,開什麼玩笑,元娜不可能懷孕。」他咪著眼,神情篤定的搖頭。
「你……你想賴掉?!」她的心口沉了沉,想不到他居然推委卸責。
「元娜的演藝事業如中中天,她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懷孕生子,自毀前程。所以,她長期服用避孕藥,除非……」
他朝她跨前一步,嚇得她趕緊倒退兩步。
「除非……除非怎樣?」
「除非她瞞著我暗中停服避孕藥。」
「這……不無可能。男人拿愛情當作生活的一帖調劑,愛情卻是女人生命的全部。元娜信誓旦旦說愛你,為了你,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願意放棄演藝工作,洗盡鉛華。」
「她、愛、我?!」他表情滑稽的眯眼瞅著她。
「你不要用那種可笑的眼光看我,這些話都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為了我……她要退出演藝圈?!」
「嗯!」林海薇用力點頭。
「換作別人我或許相信,至于……元娜,打死我也不信。」他扁扁嘴,跨舉長腿整個人從沙發背滑坐下來。
「你何以這麼篤定元娜不會退出演藝圈?」她揀在他正對面沙發坐下。
「我所了解的元娜……她從小就愛出風頭,喜歡唱歌,喜歡跳舞,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像只傲人的孔雀,站在聚光燈下表演,接受歌迷如雷的掌聲。私底下她曾經不止一次跟我表示,天底下的小孩都是愛哭愛鬧的討厭鬼。再說,她今年的表演行程滿檔,甚至檔期已經延排到明年夏天。萬一她真的懷了身孕,就不得不停止表演工作。首先,她將面臨龐大的違約官司賠償,精明的她應該不會不清楚這一點。」
「你根本不懂女人心,女人懷孕後的思想跟行為絕對讓你捉模不定,你不可以用她過去的行為模式做主觀判斷。」
「哦?!」他大感興趣的挑挑濃眉。
「只要是女人,骨子里部潛藏著天生的母愛,一個母親為了孕育自己的孩子,沒有什麼不可以放棄,沒有什麼不可以犧牲。更何況,只是一個不斷上演曲終人散的表演舞台,有什麼好留戀?好執著?」
「你相信她真的懷孕?」有氣無力的口吻顯得很無奈,一雙漆黑的墨瞳蒙上一抹陰霾憂色,瞟向她。
「我相信與否無關系要,癥結在于你是否勇于負責。」
「我會找元娜當面問清楚,等我親眼見到醫生的診斷書,我才相信。」
他結識元娜用天雷勾動地火來形容再貼切不過,兩人撞出火花不到三天就上床,干柴烈火的處于半同居狀態約莫半年,他相當了解元娜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
「若診斷書證明她懷孕呢?」
「診斷書只能證明她懷孕,無法證明孩子是我的。」
「你……你懷疑她背著你另有男人?!」
「雖然我跟她分手,但我不想背後說她是非。我相信以現今醫學這麼發達,要證實誰是孩子的爹,一點也不難,等孩子出生後驗DNA,不就水落石出?」
「若DNA證實是你的骨肉呢?」她一點也不放松。
「那……該我負責我絕不逃避,我會盡快跟她……結婚。」他痛苦的眼戀戀不舍地穿透她的眼眸,苦澀地舌忝舌忝嘴唇,說︰「事情若發展到那般地步,海薇……我不得不辜負你。你……肯原諒我嗎?」他旋風似的大步越過茶幾,林海薇來不及躲開,整個人又被他環手緊緊抱住。
「你放開我。」她使勁奮力掙扎。
「不放。」他飆起拗脾氣,不但不放手反而愈抱愈緊,緊得林海薇呼吸困難,肋骨發疼。
「放開我!你即將跟別的女人結婚……我記得你說過,你從不跟有婚約的女人交往,而我也從不跟有婦之夫糾纏不清。」她沉下臉,郁郁恨聲。
他聞言臉色丕變,立刻松開緊纏繞在她嬌軀的臂膀,任由她溜開。
她緩緩抬起眼睫,不發一語地看著地面如灰土的攤跌在沙發角落,像只斗敗的公雞。
「海薇,模著良心告訴我,你愛我嗎?」
「你……現在才想知道答案不嫌太遲?」她撇過臉,避開他灼灼的探索眼神。
「我太在乎你反而猜不透你對我的感情。如果……你愛我,為什麼在事情尚未里清之前就大力排斥我?硬要把我塞進別的女人的懷抱!」
「你將為人夫為人父,我愛不愛你已無關緊要。」
「我從來不曾在你面前隱瞞過去的風流韻事。但,那都是發生在我遇見你之前。為了你,我斬清所有痴痴纏纏的藕斷絲連,一心只想跟你相愛廝守一輩子。沒想到元娜突然跑來告訴你說她懷了我的孩子,令你備感難堪,可……我心里也不好受。親愛的海薇,求你給我一點時間處理,或許……這中間存有某種錯誤也說不定。」自知理虧的康齊耐著性子陪著笑臉低聲下氣哄她。
「某種錯誤?你在暗示……元娜謊稱自己懷孕?」
「不錯。以元娜不服輸的倔強個性,一定無法接受我為了你離開她,甚至視為奇恥大辱,不惜謊稱自己懷孕,借此破壞我倆的感情。」
「不!我不相信!元娜是歌壇紅透半邊天的天後,沒必要拿懷孕這種私密事跟自己開玩笑,難道她不怕被人拆穿西洋鏡?阿齊,就算你沒這份勇氣坦然面對.也不能胡亂編派借口推諉卸責。」林海薇不加思索月兌口而出的話不可謂不重。
她發覺自己再不拿出決裂的強硬態度,能言善道的康齊一定反過來說服她。她真的很擔心元娜惱火之下采取玉石俱焚的激烈手段報復康齊,她愛康齊,寧願被康齊誤會,也要維護他的名聲。
「原來在你心目中,我不但亂搞男女關系,還是個玩大女人肚子卻打死不認賬的混蛋?」他氣綠一張俊酷的臉。
驚聞元娜懷孕已夠教他心煩,偏偏向來溫柔體貼的林海薇像吃錯藥似的,不但漠視他跌至谷底的心情,還從旁扇風點火。
「我只是提醒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元娜除了告訴你她懷孕了,是不是還威脅你?你是不是有事瞞我?說!」他情急的用力扣住她的手腕,逼問。
「沒有,你別瞎猜。」她慌地矢口否認,被他一步步從客廳逼進窄窄的走道,逼進敞開的工作室,直抵工作台。
「抬起頭看著我的眼楮回答我的問話。」他咆哮豹吼。
康齊憤怒的表情震懾住她。她順從地掀起低垂的眼睫,張著清澄澄的鳳眼瞠視他怒焰熊熊的烏眸。
「你究竟有什麼把柄落在元娜手上,被她拿來威脅你?說!你倒是說話呀!」他扭曲的臉孔湊近她發白的瞼,她甚至感覺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騰騰怒氣,她的胃袋不住翻攪……痙攣……
「笑話!我的生活單純,哪有什麼把柄。」
「喔……」他沉吟片刻,忽然問道︰「那麼……有把柄落入元娜手里的是我?她拿我威脅你?對不?」
「胡……胡說。」她心頭顫抖了下,險些招架不住他咄咄逼人的拷問。
「我瞎情?如果是我瞎猜的話,你的眼楮為什麼心虛的連續眨了好幾下?為什麼東瞟西瞟就是不敢正視我的跟楮?告訴我,元娜拿我威脅你什麼?」他從她脹紅的臉蛋肯定自己百分之百猜中了。
「你不要逼我,我一個字也不說。你自己闖下的禍自己收拾,我不想蹬這場渾水。」
「喔,你擔心我會給你添麻煩?」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不錯!你一籮筐的情史,族繁不及備載。今天.元娜找上門,那麼……明天呢?後天呢?還有誰會上門找我哭訴?我……我受不了。」
「你……我明白了,這下我全明白了。雖然,你再三保證絕不在乎我過去有多花心,原來只是嘴巴說說而已,其實,你把我過去的緋聞全烙印在心底!」他的臉色閃過一陣青一陣臼。
她緘默不語,心在哭泣。
「時光不能倒流,我無力也不能改變我荒唐的過去,只能許你一個未來。可……論什麼?為什麼元娜早不懷孕晚不懷孕,偏偏在我對你付出真情之後,跑來宣布她懷了我的孩子?老天爺!敢情這是您對我荒唐過去的懲罰?」他恨得掄起拳頭不斷重重撞擊林海薇的古董櫃。
林海薇一面心疼地覷著懊惱的他,一面提心吊膽的看著古董櫃在他的暴力撞擊下搖搖欲墜……
這座紫檀木瓖嵌花鳥珠貝古董櫃,是她花三千元的超低價從廈門街舊貨店撈回來的寶。雕工精美,可惜斷了一只櫃腳,還有些刮痕,珠貝也有些破損,怪不得老板很阿莎力地賣她三千元。
喜歡化腐朽為神奇的林海薇鋸了一塊原木棒塞住底部充當櫃腳,不遭受踫撞倒也四平八穩。只是,這會兒康齊像只受傷的獸,抓狂地頻頻掄拳捶打它,幾支林海薇得意的手拉胚陶罐被捶得左右搖晃……她擔心櫃子里的擺件受損又惟恐開口制止恰恰適得其反激怒他,只好閉嘴眼巴巴干著急。
「既然你巴不得扔掉我這塊燙手山芋,那……我立刻去找元娜,跟她當面求婚。你且安心等著收我發給你的喜帖,歡迎你來喝喜酒。」他撂下氣話掉頭就走。
氣得七竅生煙的康齊,臨走前居然拿無辜的古童櫃出氣,「踫!」結結實實一記重拳,捶得櫃子一陣眶啷唧,隨即滑出一只陶罐跟那尊飛天石雕……
說時遲那時快。
林海薇撲身上前伸手一撈。在離地不到一尺處保住陶罐,卻分身乏術來不及搶救另一頭的飛天石雕
「砰!」一聲,石雕摔落地面。
嚇得面無血色的林海薇緊緊揪著胸口,呆若木雞地瞪著摔斷手臂跟琵琶的飛天……欲哭無淚的她望著石雕碎片痛心疾首。
直到客廳傳來一聲「砰!」,鐵門被重重甩一的聲晉,她才倏忽回神。
她拉開工作台的抽屜,從中取出一塊干淨的棉布攤開來,蹲子收拾石雕碎片,放進棉布里包起來。
喵嗚!喵嗚……」雪球跑進來拿回滾滾的身體不斷磨蹭她的光腳丫,無助的她像見到相依為命的親人,緊緊將它摟在懷里,慰籍自已哀痛逾恆的心靈。
忽地,雪球昂頭抖晃一顆毛茸茸的頭顱,掛在脖子的鈴鐺立刻「叮當!叮當!」清脆響著,林海薇睜著痛楚的眼凝視康齊方才為它掛上的漂亮項圈。此時,她忍了整晚的情緒瞬間崩潰瓦解,整副身軀滑坐在地板,抱著膝蓋痛哭失聲。她斷斷續續對著雪球哽咽哭訴︰
「我愛他……我不忍心眼睜睜見他遭到影迷的唾棄…為了顧全他的名譽跟前途,我毫無選擇余地,狠下心將自己心愛的男人硬生生塞進元娜的懷抱。雪球。這滋味好苦……好苦!」
靈敏的貓咪不會說話卻善解人意,窩心的雪球湊上毛茸茸的貓臉,伸出黏呼呼的貓舌頭輕輕舌忝舐她的右臉頰,以行動安慰它情場失意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