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賽前兩個小時,威頓隊的球員尚未到達球場,在游覽車一向停駐的地方,卻已一如往常地站了眾多的球迷,帶著期盼的心情守候著。
舒品-並沒有如先前那樣站在人群外的不遠處,而是混在人群中等待,不過,個子嬌小的她,必須不斷地踮腳,才能將視線範圍擴大。
她今天的裝備除了平常背著的背包外,手中還提著一個印有可愛小熊圖樣的購物袋,里面裝的全是她在廚房忙了一個下午所準備的科理。
昨天在魔術山主題樂園的時候,他說過比起美國的食物,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吃道地的中華料理,所以她便煮了幾道簡單的家常菜帶過來。
其實她也不確定任崇威會不會看到她,但,踫踫運氣吧,或許她能幸運地把這些料理交到他手中也不一定。
「來了,來了。」有人見到游覽車開過來,高興地吶喊。
所有人全都爭相向前迎接即將下車的球員,當然,舒品-也不例外。她一邊努力地擠身向前,一邊將小熊購物袋抱在懷里,深怕被別人壓壞。
只是,嬌小瘦弱的地,根本擠不贏其他球迷。她像個任人擺布的可憐小皮球,被人推擠來、推擠去……
一個不注意,她的腳被人絆到,重心不穩,眼看就要跌倒。
慌亂中,她下意識地只想到要保護懷中的食物,兩手立刻高舉起購物袋,卻任由自己的身體往前撲倒——
「哎喲——好痛!」她的姿勢可說是標準的「五體投地」,下巴、手肘和膝蓋頓時傳來劇烈疼痛。
噢,痛痛痛——舒品-眼眶因疼痛泛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光,她抬眼向前察看,購物袋仍完好無損地在她手上。
呼,還好!她松了口氣。
她不能再趴在地上了,這樣的話,任崇威會見不到她。手抱著購物袋,盡管會牽動傷口,舒品-還是掙扎地想要站起身。
就在此時,她听見一聲聲驚訝的低嚷,緊接著,有人握住她的臂膀,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謝謝。」她抬頭向那人道謝。「嚇,怎麼是你?!」她怎麼也沒想到,來扶她的人竟是任崇威。
見到他,連帶地讓她想起了昨晚那美妙的親吻,頓時,迷人的粉紅泛上了她的雙頰。
方才游覽車一開進球場,他就清楚地瞥見她嬌小的身影。
然而,見到她不小心被人絆倒,卻又沒有人願意扶她起來時,他有些氣惱。於是車門一開,他便筆直地走向她。
瞧她白皙的下顎、手肘以及雙膝都沾染了沙塵,並且微微地滲著血水,他輕皺起眉,莫名地感到心疼。
「我——」她想要將手中的購物袋拿給他,但話尚未出口,便被他截斷。
「等會兒再說,你需要先上藥。」任崇威沉聲道。
他想也沒想地便將她打橫抱起,不理會周遭球迷的驚嘆,直接抱著她走進球員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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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崇威將她帶到休息室的角落,然後向醫護員借來急救箱幫她清理傷口。
「怎麼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如果用手撐著,應該不至于傷到下巴才對。」他邊上藥,邊問道。
「我跌倒了沒關系,可是這袋東西絕對不能摔壞。嘶——」碘酒涂抹在傷口的瞬間,她忍不住痛得低嚷。
「那是什麼?」他淡淡地瞟了眼小熊購物袋。
什麼東西可以讓她不顧自己跌傷的危險,而非得萬全保護不可?
「噢,這袋東西是我煮的一些家常小菜啦。」她靦腆地說。「你昨天中午吃熱狗的時候,不是說你還是喜歡吃道地的中華料理嗎?反正我下午也沒事,就到超市買了一些材料做了幾道菜。」
任崇威突然瞥見她手指上包著OK繃,迅即揪住她的手,緊張地問道︰「你做菜傷了手?」
她以為他認為自己的做菜技巧笨拙而不敢吃,連忙解釋︰「我只是不太習慣拿菜刀。簡單的幾道菜還難不倒我,你放一百個心吧。雖然味道不見得一級棒,但也不至于太難吃啦。」
她傻氣地吐吐小舌,倏地將袋子拿了過來,將袋口打開示意他看。「我知道你比賽前不能吃太多東西,所以我全都用保溫盒裝著,你可以把這些菜當作是賽後的點心。」
她的話,讓他怔愣地凝睇著她。
原來她只因為昨天他說了那句連自己都記不太得的話、為了讓他能吃到她做的中國料理,便搞得手指傷痕累累,甚至不惜跌傷自己,以求保全購物袋里的保溫盒完好無缺……
她真是個傻女孩,一舉一動都傻,傻得讓他覺得很可愛,也很感動。
他湛黑的眸緊凝著她可愛的臉龐,探進她燦亮的圓眸深處。那無瑕的眸底,赤果果地滿是對他的愛戀,以及純然的付出哪!
他突然想起昨晚送地回去,她的好友對他說︰
「任崇威?!品-怎麼會跟你在一起?」開了門,洪于璇詫異地問。
他將懷中的舒品-安置到房間里,才回答她的問題。
「我今天沒有賽事,開車閑逛時恰巧路過這里、遇見她,便和她結伴一起出去玩。」
「你是個受歡迎的棒球選手,多得是女球迷想要跟你一起出去玩,怎麼會這麼巧地開車經過這里,找品-一起出去?這該不會只是你對球迷的‘施舍’吧?
我警告你,品-是個單純可愛的女生,你如果要找球述滿足你的虛榮,盡管去找別人,但是千萬不要用這樣的心態接近品-!」
施舍?他知道自己對舒品-的感覺並不是那樣。
只是,那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呢?他實在理不清心中那無以名狀的復雜情感。
他只知道,他喜歡見到她,享受跟她在一起那種閑適自然的舒服感,喜歡她的笑容,也喜歡她那股傻勁以及渾身充滿活潑開朋的氣息,甚至還想念唇辦覆在她甜膩粉唇上,輾轉吸吮的美妙感受……
目光凝睇著她嬌女敕的唇,他突然又想吻她了。
原本他一直以為自己欣賞的女人類型必須性感而美艷,也從來沒考慮過像她這樣可愛單純的女孩。而且他把全副心力都放在熱愛的棒球上,根本沒想過身邊多一個人的事情。
然而,現在的他卻不排斥身邊有一個可愛的她!
「威,準備上場熱身了!」隊友提醒他。
「那——我不打擾你了。喏,東西給你,我先到看台的位置去了,今天的比賽加油啊!」
她將東西遞到他手上,然後站起身,小心地不牽動傷口,準備邁開步伐。
「等一下。」他叫住她。「你受傷了,不適合走太遠的路,而且你也得幫我顧著這袋食物,免得被其他的隊友偷吃。所以,你今天就留下來看比賽吧。」
是的,他承認自己似乎喜歡上這純真可愛的鄰家小妹妹,他不想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嗄?」舒品-睜大圓眸,怔愕地盯著任崇威。「我……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光是今天,之俊的此賽我部希望能見到你。」捧著她的小瞼,看著她錯愕地微啟小嘴,他忍不住俯輕啄了下她的唇辦。
倏地,舒品-羞紅了臉,小嘴驚訝得合不攏,唇上還殘留著他灼熱的溫度。
他竟然吻了她?!她的腦袋因羞窘而紛亂得理不清頭緒。但無論如何,她真的奸喜歡這樣的感覺。
她喜歡他捧著她的臉,他湛黑的瞳眸倒映著她的身影,那溫柔舉動讓她覺得自己仿佛是他捧在手心中的寶物一般珍貴。
「走吧,該上場了。」任崇威簡扼說道。
一切等比賽結束後再說吧,他會向她表明心意,然後將她攬進懷中,好好地品嘗那甜美可口的粉唇。
「嗯,謝謝你。我保證,我這次會乖乖坐在一旁,絕對不會干擾你比賽。」盡管下顎的擦傷令她疼痛,她還是綻放了最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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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你又來了呀。有你的加油,我看大家今天應該會很賣力喔。」野茂秀央悠閑地走到舒品-身邊。
今天他並不是先發投手,所以只需要在場邊觀看比賽,不用上場。
「嗯。」舒品-僅以點頭微笑回應。
她答應過任崇威下干擾他比賽,再者,她的手肘相膝蓋又受了傷,不適合做大動作,因此就算賽事再怎麼激烈精采,她還是只會靜靜地坐在球員休息區的角落。
「哎呀,你可愛的臉怎麼了?」他關心地問。
「我剛剛一不小心跌倒了。」
「下次要小心,可別又那麼迷糊。」他像是疼愛妹妹似的,輕拍她的頭。
然而,此時準備上場打擊的任崇威一臉鐵青地走到他們身邊,銳利的黑眸緊瞅苦野茂秀央放在舒品-頭上的那只手。
他覺得那只手——相、當、礙、眼!
「你在做什麼?」他冷冽的嗓音夾雜著濃烈的酸意。
「沒干嘛呀,我只是在跟-兒聊天,免得她一個人在這里覺得無聊。」語落,他又在她的頭上輕拍了幾下。
「把你的手拿開,別隨便踫她!」任崇威低斥。
無名的怒火在他的胸口燃起,他討厭別人觸踫「他的小-」!
他的小-?!呵,他喜歡這樣的說法!
「你火氣怎麼這麼大呀,我只是幫你照顧一下妹妹而已。」野茂秀央對他的態度略感莫名其妙。
「不需要!你最好離她遠一點。」任崇威丟下這句話之俊,便轉身離去。
就算是妹妹,他也不能讓野茂接近她,更何況,小-可是他喜歡的女孩,他又怎麼能忍受別的男人接近她呢?
輪到他上場了。任崇威暫且先收拾腦中紛亂的思緒,提著球棒慢步走上打擊位置。
「奇怪,威今天吃炸藥了嗎?脾氣怎麼那麼暴躁?我從沒見過哪個哥哥會把妹妹保護成這樣的。」野茂秀央自言自語地低喃。「-兒,他真的是你哥嗎?」
「呃……」他隨口亂問,卻讓舒品-瞬間不知如何反應,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哦——你的笑容很奇怪,該不會——被我料中了!」野茂秀央宛如發現新大陸似的張口大叫。「你們真的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舒品-立刻捂住他的嘴。「不要說。」她的身分要是被揭穿,就怕會給任崇威帶來困擾。
「你不是他妹妹,難道——你是他的‘女朋友’?」野茂秀央也配合地不大聲嚷嚷。
「不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其實我只是個球迷,單方面的喜歡他而已。」她羞紅了臉,承認自己的心意。
「不是妹妹,又不是女朋友?那他對你的佔有欲為何那麼強烈?不可能,他一定是在乎你的。」
「一定是你搞錯了啦。他怎麼可能在乎我……」
他真的在乎她嗎?
不可否認,野茂秀央的話確實影響了她,讓她的心中突然對任崇威產生了一點點期待。
另一邊,在場上打擊的任崇威,目光仍不時往舒品-的方向看過去。
瞧她與野茂秀央有說有笑,讓他心中莫名的煩躁起來,方才那把怒火不僅只在胸口盤聚,甚至延燒到頭上了。
可惡,小-柔女敕的手竟然覆上他的嘴!甚至還跟他挨得那麼近,狀似親昵地說著悄悄話!
「一好球!」
裁判的聲音響起,讓他暫時拉回自己的專注力。然而,沒一會兒,他的目光又自動瞟了過去。
該死,野茂那家伙對小-說了什麼?她竟然一臉嬌羞!
什麼會乖乖待在旁邊看球,哼,說謊!
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他、還憑著一股傻勁為他做了那麼多事,難道那些都只是假象?
說穿了,她不過是想藉由自己認識其他的球員,他只是個愚蠢的踏板!濃嗆的妒意霎時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令他無法遏抑地胡亂猜想。
「兩奸球!」裁判的聲音再度響起。
只不過,這一次並沒有成功地拉回他的注意力,他早已忘了比賽這件事,腦海全然被野茂秀央與舒品-親昵相處的模樣給佔據了。
說時遲,那時快,投手投出第三球,他想用偏低的內角球引誘任崇威出棒。然而控球似乎出現問題,出手的球不受控制地往任崇威身上飛去。
心思煩躁混亂的他也來不及閃躲,球硬生生擊中了他的腿,引起全場所有人的驚呼。
「任崇威——」坐在球員休息區的舒品-見到此幕,怔愕地站起身,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見到場上的他那張痛苦扭曲的瞼,她的心頓時也絞痛了起來。
天啊,希望他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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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崇威被人用擔架抬至場邊,經過醫護員初步的檢查、處理,已無大礙,-為了保險起見,賽後仍須到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
他因腳傷而無法再上場,便先退離球場,回到休息室去,打擊教練湯森也跟著回休息室。
「威,你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太失常了,以你靈敏的反應,應該閃得過那顆球才對。」湯森緊抿著唇,眉宇略帶不認同地皺起。
任崇威沉默不語地低著頭,一臉冷肅。
「是不是因為那個女孩?她根本不是你妹妹,應該是你喜歡的女孩吧?」湯森一提到舒品-,任崇威冷然的表情驟地有了些微的變化。
「你是球團的幕後大股東,我並沒有權力干預你帶任何人上場看球賽。但,身為教練,我不容許我的球員影響到球團的戰績,就算你是出錢贊助球隊的股東,我也絕不縱容!
請你搞清楚,比賽講求的是實力,並非身分。請你將私人感情問題帶出球場,否則就算你的表現有多奸,我依然會禁止你出場比賽!」湯森義正辭嚴地說。
「夠了!」任崇威心煩地低斥。「我從未利用特權參與任何一場比賽,這一點你應該相當清楚。我承認今天是找情緒不佳,注意力不集中而影響了比賽。但,絕不是因為‘她’!
她只不過是個從台灣來的煩人球迷,我只是好心地施舍她看場大聯盟的比賽!你就當我是在幫球團建立親和的形象,回饋眾多愛護我們的球迷算了!」
見到她和野茂狀似親昵,開心地有說有笑,什麼喜歡的心情,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噢,原來如此……」湯森點點頭,心中卻不這麼想。但,他不想去干涉球員的私生活。「不管如何,希望你的腳傷快點奸,專心致力于球賽。」
話畢,湯森轉身回到球場上。
而躲在門外的舒品-,听見他們的對話之後,忍不住刷白了臉。
煩人的球迷?施舍?任崇威說的……是真的嗎?她詫異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或許……或許只是他受了傷︰心情不好才這樣亂說的……
舒品-強迫自己不去回想那些傷人的言語,她深深吸口氣,平復怔愕的心情,然後提著購物袋,一跛一跛地走進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