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有心上人的話……沈望倒想瞧瞧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可以改變那不可一世、視女人如糞土的大哥。
發覺到她不擅掩飾的賊兮兮眼神,沈拓斜睨著她說︰「沈小姐,你的嘴巴啞了嗎?你的報告怎麼突然中斷了?」
沈望朝他吐了吐舌。「親愛的總經理大人,我已經報告完畢了,正在等候您下一步的指示。」
沈拓清清喉嚨,剛才腦中短暫的失神,起因是剛才一通來自美國的電話。
那是甄芹母親的主治醫師強森特地打來的電話,是為了通知他關于甄芹母親手術一事,所以他才會為此而恍惚失神。
「不需要我的指示,你應該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這個計劃就交給你了。」說完他便一把拿起披于椅後的西裝外套。
看見他的舉動,沈望不悅地皺起眉頭。「大哥,你很過分耶!一天到晚盡把公司的麻煩事丟給我,現在又要蹺班上哪兒去了?」
「我相信你。」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簡單地說出對她的信任。
「喂,大哥、大哥!」她在他身後急急叫喚,卻喚不回他急欲離去的身影。
「哼!可惡的臭大哥!」沈望氣惱地踢了辦公桌一腳,卻換來了腳尖的疼痛。「喔……天啊,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所以才派遣大哥來治我?」
天曉得她肩上的擔子一天比一天還重,相信大哥是故意將公司的業務一點一滴地轉移到她身上,這對她是何其不公平?
想她沈望正值青春美麗年華,為什麼每天得要埋首于一堆繁雜的公務之中,而那個該死的負責人卻逍遙自在?
「不公平!不公平啦!」她孩子氣地跺腳抗議。
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她一定要罷工!以罷工來嚴重抗議她所得到的非人待遇!
沈望氣憤已極的握緊雙拳,遲早有一天一定要向大哥討回公道!
「咦?小望,怎麼只有你在,阿拓呢?」邵燁在踏進辦公室後,卻赫然不見表兄的蹤影。
「表哥,你怎麼來了?」他的出現讓沈望詫異地睜大雙眼,仿佛剎時照亮了她晦暗的人生。
邵燁面露苦笑。「這個我們就不討論了。」要不是家中兩老頻頻向他逼婚,他也不會連夜從美國逃到台灣來。
瞧著她親愛的表哥,沈望腦中靈光一閃——既然她的心中有許多未解的謎團,那為什麼她不去跟蹤大哥呢?搞不好真的會被她抓出個什麼把柄。
心念一定後,她漾著滿臉的甜甜笑意,抱著手中的文件,走向被她視為新生希望的邵燁。「表哥,真是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辦,所以……」她一把將所有文件塞進邵燁的懷中。「這些文件就拜托你幫忙批閱了。」
「小望……」邵燁一臉茫然,懷中便被她塞滿了文件,想要問清楚狀況,只見她靈巧的身影早起迅速逃離。
去他的緊急文件!去他的公司業務!反正要蹺班,大家一起來蹺,公司要倒就讓它倒算了!更何況她還抓了個替死鬼表哥邵燁,哈!要死大家一起死。
沈望急急忙忙地往電梯的方向跑去,希望在她發牢騷的時間里,還能見得到大哥的身影,否則她要上哪兒去找他啊?
???
打從沈拓告知母親手術計劃已經進入倒數階段時,甄芹的心便一直忐忑不安、無法平靜下來,目光直往牆面上的掛鐘瞄,在此時此刻母親的手術應該在進行了吧!
她憂心忡忡地端坐于沙發之中,雙手合十頂在額間,雙眼緊閉虔誠地向上天禱告。
「爸,希望您在天之靈保佑媽的手術可以順利成功。」她喃喃低語,全副心思全縈掛著母親的手術。
沈拓一踏出臥房便見到甄芹坐在沙發中虔心禱告,他的眼中在霎那間充滿了絲絲憐惜。
「芹兒,你這傻丫頭。」他無奈地搖搖頭,緩步來到她的身前。
她睜開眼,對上了他溢滿柔情的黑眸。「拓,你起來啦?!」
「嗯。」沈拓輕吐口氣,大掌覆上了她合十緊握的雙手,目光流轉于她黑暗淡的小臉上。「芹兒,昨晚你一定沒有睡好,對吧?」
甄芹連忙搖頭。「沒有,我睡得很好,真的。」
「別想騙我。」她眼下的黑眼圈已清楚說明她的憂慮之情。「瞧你一副憔悴的模樣……昨晚我可是相當克制自己,你應該沒被我累壞吧?」
昨晚為了安撫她的不安,他故意以親熱的行動來分散她的注意力,在達到高潮的時候,他見她沉沉睡去,這才安心地抱著她一起入睡,沒想到她還是無法放松心情。
他的坦言、露骨惹得她臉上竄上一片紅潮。「拓……」
就是愛看她的害臊嬌美模樣,讓他忍不住在她唇上偷了個香吻,溫熱的掌心仍握著她的雙手。
「芹兒,你放心,強森醫師是最專業的腦科權威,由他親自執刀,你母親腦中的血塊一定可以順利取出,不要太過于擔心了。」
「可是……」這怎麼能叫她不擔心呢?
她只剩下母親這麼一位至親,若是失去了她,她不知道自己將會如何?更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承受得住失去母親的痛苦,且失去至親的痛悲情懷,她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沈拓輕輕將她抱在懷中,可以從她身上清楚感受出她的忡忡憂心。「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嗯」。她輕輕點頭,他的溫柔總是可以輕易撫去她的擔憂。
正當她沉溺于沈拓寬大溫暖的懷抱中時,眼光不經意地掃過牆上的掛鐘,便急急忙忙地推開他起身。
「對了,我都忘記準備早餐了,你上班都快遲到了。」她慌張地走進廚房,開始張羅起來。
看著她嬌小的身影在廚房忙碌的模樣,沈拓的心中涌上一團暖意。
這是一分奇異的感情,他正在慢慢去發掘其中的真實,不管這分感情究竟是什麼,他非常清楚的是,要他放開甄芹這個純美的小女人,已是不可能了——
???
「嗯——呵。」沈望頻頻打著睡眠不足的呵欠,目光迅速地瀏覽一家又一家的門號。
昨天她順利跟上了那個死沒良心、故意壓榨她精神體力的大哥沈拓,原以為她會跟不上他的車速,所幸在轉出公司的第一個紅綠燈口,瞥見了正在等待紅燈的他,方才能如此順利地一路跟蹤到這里。
果然如她所猜測的,這幾個月來大哥之所以沒回陽明山的家過夜,都是因待在他購置的公寓里。
沈望頻頻揉著身體的酸痛部位,發誓以後死也不要窩在車上睡一夜,嗚……她開始想念起家中舒適的床鋪。「臭大哥!死大哥!你倒好,舒舒服服地睡了個飽覺,卻可憐了我在車上睡了一夜。」
因她怎麼也沒料到大哥一進公寓後,便一直沒聲沒息,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看見他的黑色座車離開公寓,瞧見他那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她就更加氣憤不已。
一等大哥離開後,沈望立即下車進入這棟公寓,倒要好好瞧瞧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魅力,可以令她的大哥流連忘返,連陽明山的家都不回了。
來到了目的地,沈望毫不遲疑地按下門鈴,一個細微的腳步聲立即傳進她的耳中。
「來了。」甄芹輕應一聲,以為是沈拓去而復返,可能是什麼東西忘了拿吧!
可是當她打開門時,卻只見一位婷婷玉立的女子站在門前,她那張精致的臉蛋讓她不禁看呆了,而身上所散發出的尊貴氣勢讓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沈拓。
「小姐你……請問你找誰?」
當大門一開時,沈望同時也被前來開門的嬌柔女子給嚇了一跳,她那張純淨縴麗的臉孔,教她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而那縈繞著一股清新月兌俗的氣質,更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吸引力。
「你是誰?」沈望直覺性地月兌口而問。
「我?」甄芹皺起了眉,不太了解這位小姐的意圖。
「對,你是誰?」沈望終于明白了。
難怪大哥近日來會有那麼多改變,而她深信改變他的人就是眼前的柔美佳人,因這位佳人和外面那些艷麗的成熟女人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嘖嘖嘖,沒想到大哥也玩起金屋藏嬌的游戲來,當然如果她是男人,她也會為了不給其他男人覬覦的機會,而將心愛的人藏在自己家中。
「我……我是甄芹。」眼前女子所帶給她的威勢讓她不由自主地報出姓名。
「甄芹?」沈望眯起了雙眼,揮之不去的熟悉感讓她的眼光直往她的臉上瞥去。
直到一張濃妝艷抹的臉龐浮現于眼前,她終于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她不就是那一夜讓男人們為之騷動的紅牌小姐嗎?
大哥竟然把她給包下了?!而且還把她安置于自己的公寓之中,這……這實在不太合乎大哥的行事作風啊!
哈哈!她知道了,大哥那個笨蛋喜歡上人家了,雖然他的嘴上死不承認,但是他的行動卻已經泄露出他的心意了,更何況對方是這樣的美麗清純,大哥想不認栽都很難。
難怪前陣子她說他是否有心上人時,他的反應是那樣的激烈,因為像他那樣自傲狂妄的男人,要他承認自己愛上一個女人,還不如拿把刀讓他自刎來得痛快。
嘿嘿……不管怎麼說,她終于抓到大哥的小辮子,這下子她想怎麼整他都行了,這陣子她所受的不平冤氣終于可以向他討回來啦!
凝看著眼前一臉疑惑的天真佳人,沈望的心上浮現一個可以整整大哥的好法子。
「咳咳!」她高傲地抬起下巴,眼中朝甄芹射出一道冷冽的眸光。「你就是沈拓的情人?」
面對眼前女子的驟然變臉,甄芹無法形容此刻一片慌亂的心境,只能輕輕點頭回應她的質問。「嗯……」
沈望不客氣地越過她踏進門,以睥睨的姿態掃了眼室內的擺設。「這里還是沒變。」
她一副輕松自若的模樣讓甄芹有短暫的失神,接著又見她一派悠閑地在沙發中坐下,仿佛她自己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沈望背抵著舒適的沙發,雙腿交叉相疊,刻意表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尊貴模樣。「甄小姐,我想你一定對我的來意跟身份都感到好奇,對吧?」
甄芹誠實地點點頭。「我……不認識你。」
「哈!你不認識我這是當然的,但是我們兩人都同時認識一個人。」她眼中閃爍著狡獪的光芒,惡劣的因子在她體內完全蘇醒。
「誰?」她眼中有著濃濃的疑惑。
「沈拓。」
「拓……」她訝異地輕呼一聲。「你認識拓?那你是拓的朋友嘍?」她立即漾開了一張美顏。「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拓的朋友,所以沒有好好招待你,你等會兒,我去幫你泡壺茶。」
拓?!居然叫得這麼親密,教她這個妹妹听了都不禁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來。
「等等!」沈望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她。「你不用忙著招呼我,反正我很快就要走了。」
甄芹一臉惋惜。「走?為什麼不多坐一會兒?拓他一直都沒提過他的朋友,所以我一個都不認識。」
沈望沒好氣地睨她一眼,不知道該說她單純還是蠢?
「甄小姐,我想你搞錯一件事了!我不是拓的朋友。」她耐著性子與她周旋。
「不是朋友?那你……」她臉上清楚浮現出濃濃的疑慮。
沈望邪邪一笑,傲然地抿起唇角。「那還用說嗎?我當然是拓的女人,只不過我的身份可比你這個小小的情人強得多了。」
「拓的女人?」她的腦中盈滿了這句話,一顆心在瞬間受到打擊。
「你還不懂嗎?」沈望刻意亮出她右手上的閃亮鑽戒,這是她前幾天上街血拼的戰利品。「拓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即將要結婚了,雖然這個消息還沒有正式宣布,但是我希望你能夠識趣一點,離開拓。在結婚前我可以容忍他的花心,可是我們就要結婚了,我不希望有其他的女人破壞我們的婚姻。」
她所說的字字句句猶如一把利刃,在甄芹心上劃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痕。「你跟拓要結婚?!」
為什麼沈拓都沒有告訴她?難道他是刻意瞞著她的?原來他早就有未婚妻了,他一直都在騙她?!
瞥見甄芹臉上盡褪的紅潤,沈望的心底升起一抹愧疚,看來她的話已造成了傷害,但是要她的整人戲碼到此為止,她又覺得不甘願,說什麼她也要讓大哥嘗嘗苦頭。
其實想想她這樣做也是為了大哥及甄芹好,如果大哥對甄芹毫無愛意,那麼她的離去對大哥而言,是一點影響也沒有。
而且才剛與甄芹接觸不久,她便輕而易舉地看穿甄芹那顆愛戀大哥的心,如果她的愛戀得不到大哥的一絲回應,到最後受到傷害的人也是她。
自己的做法只是讓她提早了解到即將要面對的痛苦罷了。
所以說,這樣做一點也沒有錯,只是如果大哥真的愛上甄芹的話……那她這個始作俑者可能會死得很慘,不過那個機率應該是微乎其微。
「是啊,我們的婚期訂在三月中旬……我知道拓他一定沒有告訴你關于我的存在,男人嘛,總是喜歡在結婚前玩玩,可是在結婚後,他們的心就會安定下來了。」
甄芹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地听著她的敘述。
「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我之所以不過問,也是基于我愛拓的一片真心,只是隨著婚期的逼近,我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甄小姐,你跟我同是女人,你一定可以了解我的心,對吧?」沈望真是佩服自己的精湛演技,搞不好她可以朝演藝界發展喔!
甄芹茫然地點頭。「我了解……」
有哪個女人會大方地讓出自己的丈夫給其他女人分享?這一點連她也無法做到。
「既然你了解我的心意,那麼你應該知道我今天來此,只是希望你能夠離開拓。」沈望看了眼意志消沉的甄芹,鐵著心繼續說道。「只要你願意離開拓,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如果你要錢,我現在可以馬上開支票給你。」
看著沈望迅速地從皮包內拿出支票,甄芹游離的心思被她的舉動給震懾住了。「你……不要,千萬不要!我不要錢!」
「不要錢?那你要什麼才肯離開拓?只要你說得出口,我都可以辦得到。」這個女人的情操與大哥其他的女人比起來顯然高尚許多。
「我……」甄芹的心已然亂成一片。「我什麼都不要,我……我愛拓。」
有哪個女人不愛沈拓呢?只是又有誰可以有幸獲得大哥的愛呢?她不以為眼前的嬌弱女子可以擄獲大哥的心及他的愛。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愛他嗎?我可以告訴你,所有的女人都愛他,只是可以成為他妻子的人只有我,難道你願意當一個沒有名份可言的情婦嗎?」
「不!我不要!」甄芹猛烈地直搖頭。「我不要當他的情婦,我只是愛他而已。」
為了加強戲劇效果,沈望淒絕地呼喊出聲。「我也愛他!」
天啊,請原諒她這個善意的謊言吧!她對大哥的愛可是親人間的至愛,跟男人感情可扯不上半點關系。
听聞她的疾聲告白,甄芹僵住身子凝看著身前的美麗女子,她是那樣的美艷、那樣的高傲,渾然天成的尊貴氣質更是她望其項背所不及的。
她的確有那個條件可以與拓匹配,想像著她與拓站在一起的畫面,那個畫面是如此的美好,也唯有這般氣質出眾的女子才能成為拓的妻。
而她甄芹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沒有顯赫的家世、傲人的條件,只有一顆深切的真心情意,但是……她相信眼前的女子同樣也給得起這一片真心情意。
這是一場短暫的美夢,而今她的夢也該醒了……
深吸口氣,甄芹不願讓她看出自己的脆弱心防。「我明白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你答應了?」沈望表現出一副驚奇的模樣。「你願意離開拓?」
甄芹心情沉重地點點頭。「我願意離開他,只是……可不可以請你多給我一天的時間?我的母親正在動大手術,只要她的手術一結束,我保證會立刻消失在拓的眼前。」
望著甄芹那張痛徹心扉的蒼白臉龐,沈望也為之不忍。
她這個惡作劇會不會太過分了?這個女子是那樣無怨地付出她的一切……
算了,她所做的事都已經無法挽回了,反正她是在做好事,她在幫助一個可憐無知的少女遠離大哥的魔掌,讓她早早認清大哥的真面目。
「好吧!」沈望從沙發中站起身,依舊是一副傲氣凌人的模樣。「我相信你的承諾,希望你不會背叛我對你的信任。」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甄芹眼中透著堅決。
在沈望離開後,甄芹狠狠地哭了一場,她呆坐在沙發之中,一直回想著與沈拓之間的點點滴滴。
其實她比誰都明白,她愛沈拓,好愛好愛他,可是他呢?
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甚至沒有給過一個承諾,唯一的肯定就是要她成為他唯一的情人。
「情人……」情人到頭來只是情人罷了,在沈拓的心目她是個情人,其余的什麼都不是。
處于一片哀情之下的她,哭干了雙眼,在無法抑止的心痛下,她拖著疲累的身子走進臥室,將自己拋進柔軟的床鋪中,腦子又不覺地浮現與沈拓恩愛的種種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