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敲門聲引來鴻語的注意,他心想,豪宴不在,龍拓不會打擾他工作,青觀是從來不敲門,鴻門內的人更沒這個膽量挑戰他的權威,那麼敲門的人是……「請問……」先是傳來一聲遲疑的聲音,隨後自微啟的門後探出一個頭來,「我可以進來嗎?」
是她,葉曉汲。
「有事?」鴻語停下手邊的工作,好整以暇的凝視著她,深邃的瞳眸具有攝人心魂的魔力。
沒有人告訴她,這里是鴻門的禁地嗎?
曉汲吞了吞口水,有些結巴,「我……做了點心,伯母說你在這兒,要我拿一些來給你吃。」
「伯母?」他蹙起眉,心里有譜,八成又是母親玩的把戲。
五十幾歲的人了,還玩心重,有這種母親,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就……就是你母親啊……」曉汲緊張得臉紅通通的。奇怪,每次見到他,她的心跳就會莫名其妙地加快,第一次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我知道。」除了他老媽,沒有人會這麼無聊。
「我……」她實在好緊張。
「進來吧。」他揚起嘴角,感受到她的緊張。這個女人好像挺怕他的。
「好。」曉汲推門而入,手中還端了一盤小西點。
鴻語沒有再理會她,轉身繼續他的工作。
半晌,發現她仍然站在他的旁邊,他眉頭微蹙的問道︰「還有事?」
被他這麼唐突的一問,曉汲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又結巴了,「我……我……那個……點心你不吃嗎?是我做的。」
鴻語瞄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點心,但沒有要吃的打算。
他向來只吃中午與晚上兩頓正餐,但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眸,似乎透露出期待他吃的樣子。
「多少吃一點。」她將盤子推近他,「這樣才有體力工作。伯母說你一天只吃兩餐,這樣身體遲早會搞壞的。」沒有了健康,一切都是空談,這一點她體驗得比誰都深切。
「我不餓。」鴻語殘忍的拒絕。他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而改變自己的習慣。
「不喜歡吃嗎?」曉汲的眸子里有著明顯的失望。「那我端出去好了,等你餓了再吃。」
只見她清麗的小臉垮了下來,愁眉深鎖,這讓鴻語的心里驀地侵入一股愧疚的感覺。
他突然伸手拿了一塊餅干塞入口中。
曉汲錯愕地瞅著他,不敢相信所見到的,她還以為……「手藝不錯。」不油不膩,入口即化。
她愣了三秒鐘,隨即溫婉笑道︰「你真好,你一定是不忍心讓我失望,所以才吃的對不對?」他果然是一個大好人。
曉汲吸了吸鼻子,看樣子是感動得想哭了。
鴻語睨了她一眼。他不過是吃了一塊餅干,她感動個什麼勁兒,更何況他說的是實話。
「是嗎?」他嗤哼道,不想承認她猜中了一半。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憑什麼揣度他。
「一定是的,伯母說你只是看起來較嚴肅而已,其實你是個很好的人,可是我覺得你不止是好,還很親切。」曉汲愉悅說著,發現自己居然不結巴了。
親切?她確定她是在說他嗎?
他平常是鮮少動怒沒錯,但這絕對與「親切」兩字沾不上邊。相反的,正因為他喜怒不形于色,才給人一種孤僻、難以親近的感覺。
這個女人究竟是腦子有問題,還是她看人的角度與眾不同?
「還有事?」鴻語問道。他習慣一個人工作。
「我等你吃完,收盤子。」她笑咪咪地說,反正她也沒事。
鴻語聞言蹙眉。這個女人居然听不出他在下逐客令。
「那你恐怕要等很久。」他暗示地道。
「沒有關系。」曉汲左右張望了一下,起身到角落坐下。
「我不喜歡別人吵我。」鴻語又道,期望她能主動消失。
「我就坐在這里,不會吵你的,你放心。」她漾出笑容,看樣子是賴定了。
不想顯出自己的小心眼,鴻語不再多說,反正等她累了自己會出去的。專注的面向電腦,他沒再開口。
電話鈴聲打斷了正全神貫注坐在電腦前讀取資訊的鴻語。
「鴻先生,宏碩科技集團總裁拜訪。」說話的是鴻語的得力助手楚克寒。
「請人到會議室。」鴻語淡淡地道。結束手中工作,轉身才看到角落有個人兒蜷縮在椅子上,看樣子是睡著了。
她還沒走?
鴻語不自覺地放輕腳步,走至曉汲的身邊,凝望著她的睡顏。
瞧她柳眉微蹙的樣子,似乎睡得很不安穩,以她這種睡姿,怕再睡上半個小時,就會扭傷脖子。
「起來。」鴻語伸出一只手,不甚溫柔地拍她肩膀。
「嗯……」曉汲迷迷蒙蒙地睜開眼楮,伸了個懶腰,頓覺頸子好酸。
「想睡到房里睡。」鴻語好心建議。
「咦?」她揉了揉眼楮,「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嗯。」鴻語點頭。
「你工作的時間好長哦!平常也這樣嗎?」她等得都睡著了,還以為有錢人都該閑閑沒事做,只管花錢,沒想到他這麼努力。
「看情況。」鴻語淡淡答道。她的話太多了,盡管不想回答她的問題,但他總會不由自主應答。
「你好認真哦!」曉汲燦笑道。人家說認真的男人最帥,難怪她一直覺得他很好看。
鴻語愕然地看著她,懊惱自己的反常,他幾乎被她的笑靨迷惑住……一定是錯覺!他對女人一向沒有感覺。
「我有客人。」這個女人佔了他大多時間了。
「啊,對不起!」曉汲忙著道歉,都是她耽誤了他會客的時間。「客人在哪里?我去準備點心。」
「鴻門的家僕多得是,用不著你動手。」他冷冷地道。貴族世家又不是請這些下人來吃閑飯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做些事,不然我在這里白吃白住的,實在過意不去。」曉汲斂起笑意。他生氣了嗎?
鴻語看了她一眼。原來她對他猛獻殷勤,是因為他提供了一個免費讓她吃住的地方。不錯嘛!懂得報恩。終究是女人,總多了那麼一點心思,想必是怕被趕出去,或是期盼他在龍拓面前求情,才這麼做的。
無論是哪一點,顯然她都用錯對象了。以鴻門的勢力,甭說是多養她一個人,就算再多個上百人也不痛不癢;至于龍拓肯不肯醫治她,那得看龍拓的意願,他無權干涉。
「隨你。」鴻語伸手扭動門把,頓了頓,突然不情願的丟下一句話,「客人在會議室。」
解讀出他的意思,曉汲笑逐顏開。
她就知道他是一個好人。
好俊的男人。
俞靜-目不轉楮地痴望著走進會議室的鴻語。上次在貴族宴會上匆匆一瞥,就令她為他那股冷僻孤傲的氣質所傾倒,想不到闊別多日他更加吸引人了。
鴻語走進會議室,示意跟在身後的楚克寒開口,隨即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難得俞總裁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楚克寒形式化的說。
「楚先生客氣了,相信鴻先生應該已經听說過宏碩有意與鴻門企業合作的事,我這次造訪的目的,最主要是希望鴻門能答應與我們合作。」俞靜-舉止端莊,期望留給鴻語一個好印象。
鴻門在鴻語的帶領下,保密措施在貴族之中算得上首屈一指,但為了能夠接近他,俞靜-不惜做了巨額的投資,聘請國內外最頂尖的科技人員,花費了好大的一番心力調查有關鴻門的資料檔案,甚至冒著賠上家族企業的危險,找上最不具經濟效益的鴻門企業合作,這一切只代表了她一定要得到他的決心。
「鴻門不發展營利事業。」鴻語漠然的臉色不變,他最厭惡女人貪婪的神色。同樣是女人,眼前這一個似乎特別礙眼。
「鴻先生的意思是,我們公司向來只研發科技產品,盡管我們在科技界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比起從事多方面產品銷售的豪門企業仍是小巫見大巫,俞總裁若是想找合作對象,豪門企業應該會比鴻門企業更有前景。」楚克寒圓融的解釋著。
「鴻先生太謙虛了,我們會找上鴻門合作,當然是經過市場評估,再說宏碩在國際商場上也算小有名氣,假如宏碩與鴻門能夠合作,相信要超越豪門絕非難事。」俞靜-游說,冀望能與鴻語共事。只是她忽略了鴻門與豪門同是貴族世家的一部分,沒道理扯自己人的後腿。
貴族世家各司其位,表面上龍門、青門、豪門、鴻門各自獨立,實則是異脈同源。以龍門為首,豪門主控貴族經濟,青門負責貴族的安全防衛,鴻門的職務是所有情報的搜集;無論是哪一方面,只要攸關貴族,都是鴻門的職責範圍,甚至豪門企業的營利額度可以成為全球之首,除了商業鬼才豪宴獨到的經營手腕外,鴻門準確無誤的投資訊息更是功不可沒。
身為宏碩總裁,俞靜-當然也了解這一點,但同門操戈的例子比比皆是,就算是自己人,誰不想成為佼佼者?
但俞靜-小看了貴族的向心力與凝聚力了,撇開貴族世家的關系,龍拓、豪宴、青觀、鴻語四個人的友情是毋庸置疑、不可小覷的,也難怪貴族世家能在短短的數十年稱霸全球。
「鴻門只想超越自己。」鴻語起身,再與這個女人交談下去只會失了格調。「克寒,送客。」
「是。」楚克寒走至門邊,打開門,「俞總裁請吧!」
「鴻先生,我一直很仰慕你的才干,無論如何,請你再考慮一下。」俞靜-仍企圖說服鴻語。
鴻語冷睇了俞靜-一眼,對她的反感更深了。
假如她肯馬上離開,或許他的決定會有所更改,但這個女人太不識相了。沒有大腦的女人不但不受歡迎,反而更讓人厭惡。
「不用考慮了。」鴻語冷冷地道。
俞靜-不敢相信自己已如此低聲下氣仍然被拒絕,頓時又羞又惱,一張俏臉板得死緊,顏面掛不住的她才正要轉身離去,卻踫巧撞上端著點心走進會議室的曉汲,被端盤上的女乃茶濺了一身。
「哪來的下人,這麼不小心,我的衣服都讓你給糟蹋了!」俞靜-破口罵道,刻意保持的淑女形象全沒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曉汲連忙彎腰道歉,心虛地瞄了一眼俞靜-穿在身上的白色套裝,上頭的女乃茶漬大概是洗不掉了。「這件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
「賠?!」俞曉-眼神鄙夷地射向曉汲,「這套衣服少說也要五萬,你賠得起嗎?」
「五……五萬?」曉汲吃驚地張大嘴,心跳差點停了。這麼貴?她現在穿的洋裝才四百九十元,五萬塊錢可以買上一百件,有錢人果然不一樣。
「算了吧,我看你也賠不起,今天就算我倒楣,以後走路給我小心一點!」俞靜-傲慢說道,丑態畢露,先前的端莊模樣消失殆盡。
「該小心的人是你。」鴻語突然開口,惹來眾人詫異的眼光,「是你撞上她,你應該道歉。」
「是啊,剛才的確是俞總裁不小心撞到這位小姐的。」楚克寒也說了公道話。
「鴻先生,你……」俞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強烈感受到鴻語對曉汲的差別待遇。他居然幫一個下人說話!她堂堂一家企業集團的總裁,如何受得了這種冷落。
「你可以走了。」鴻語再次下逐客令,臉上仍是掛著慣有的表情,除了冷淡還是冷淡。
被掃地出門,俞靜-顏面盡失,她惡狠狠地瞪了曉汲一眼,驕氣十足地離開,臨走前不忘丟下一句,「你會後悔。」
鴻語冷笑。後悔?哼,在他的字典里,永遠查不到這兩個字。
「對不起,把你的客人氣跑了。」曉汲內疚極了。她本來是想幫忙的,想不到弄巧成拙,害他也得罪客人了。
「不關你的事。」鴻語向楚克寒點了點頭,示意他離開。
「真的很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曉汲依然覺得抱歉。听說那位小姐是來談生意的,假如因為這樣讓他少賺了一筆,那她對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我說了,不關你的事。」鴻語深邃的眼眸瞧著她,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愧疚。凡事吃虧禮讓的人,在社會上根本佔不了上風,難道她不明白這個道理?還是她真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
「我……對不起,給你惹麻煩。」她真笨,老是連累別人,在家時拖累父母,現在借住他家,連他也受牽累。
鴻語凝視著她依舊低垂的愁顏,竟有一股疼惜她的沖動,他一時無法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陌生意念。
「知道自己老是惹麻煩就別制造麻煩。」說完他告訴自己不可能的,他對女人根本沒有感覺,她不可能會是例外的一個。
「對不起。」她低垂著眼瞼,無辜模樣煞是惹人憐愛。
「道歉也沒有用。」鴻語突然郁氣橫生,一向沒有什麼情緒反應的他,不喜歡這種情緒波動,這讓他有種不能掌控自己的感覺。
「是嗎?」曉汲原就消瘦的瓜子臉更加黯淡了,她不想再給他添麻煩,「我還是回家好了。」反正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病會有痊愈的一天,鴻爺爺和他的好心她會放在心上,但假如因為她而造成他的負擔,她不如離開。
「既然來了,你就無權決定要不要留在這里,除非鴻長老帶你離開,否則你哪里也不許去。」話一出口鴻語就後悔了,他居然在挽留一個女人!
「是嗎?那等爺爺來了我再同他說。你放心,我不會待太久的。」她保證地說著。
不想再繼續這個惱人的話題,鴻語問道︰「你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咦?」她一時沒有听清楚。
「生病的人才需要找醫生。」會找上龍拓醫治的疾病,肯定很棘手,只是從她現在的樣子看來,除了臉色蒼白、身子消瘦了點外,倒也看不出哪里不對勁。
「你在關心我嗎?」她揚起一抹甜美的笑靨。她很喜歡這種被關愛的感覺,除了父母之外,她幾乎沒有朋友。
「隨口問問。」鴻語幽幽地露出嘲諷眸光。她未免太自抬身價,他怎麼可能去關心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人。
雖然他不承認,曉汲還是感動莫名。「你和爺爺好像。」
「爺爺?」鴻語皺起濃密的眉。
「就是鴻爺爺啊。」
「不像。」她竟拿他跟那個老頭比!
「可是我覺得像啊。」他們都讓她覺得好溫暖。
「你還沒回答我。」他回到方才的問題,沒有發現自己今天算是多話了。
「回答什麼?」她不解地看著他。
「你的病。」他提醒她。
「我的病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先天性心髒病,能醫得好當然是最好的了,假如醫不好,大不了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不能做任何劇烈運動,以後也不要結婚生子就成啦!」曉汲稀松平常的說著。她很喜歡跟他聊天的感覺。
她怎麼能說得如此輕松,一般人不都是自怨自艾地等著別人來同情嗎?「所以你才找上鴻長老?」
她搖頭笑道︰「不是這樣的。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病會有治愈的一天,在醫院躺了十年,一點成效也沒有,最後醫生只好建議我爸媽讓我在家休養。爺爺是我在公園里踫巧遇上的,爺爺說他有辦法找到名醫‘夜梟’替我治病,所以我爸媽才拜托爺爺幫忙的,然後我就跟著爺爺到這里來啦!」
十年?那表示她的童年都是在醫院的病床上度過的。鴻語竟有些心口泛疼。只是女病人大都一個樣,為什麼鴻長老獨獨挑上她?
龍拓討厭小孩與女人眾所周知,難道那老頭期望龍拓能與女病人擦出什麼火花?「你父母放心讓你跟著一個陌生的老頭子走?」
「本來是不放心的,但是爺爺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給他們看,還說什麼……對了,爺爺說他是貴族的長老,所以我爸媽就答應了。」到現在她還不明白貴族所代表的意義,竟可教向來對她有強烈保護欲的父母應允帶她走的要求。
「你真的以為鴻長老有這種能力?」鴻語諷笑道。在他看來,她的病是好不了了,假如龍拓有慈悲心,她也不會被送到鴻門來。
「不管有沒有,你和爺爺對我的好,我都會放在心上。」曉汲吸吸鼻子,又感動了。
「是嗎?」他向來對人只有冷言冷語,對她也一樣,而那個老頭子對她好,在他看來根本就是別有用心。
「當然是啦,你對我的好,我會記上一輩子。」她誠摯說道。
鴻語不想受她的影響,但仍無法不動容,莫名的悸動掠過他的心房。從來沒有人會真心覺得他是個好人,她是第一個。
「明天……」她支支吾吾,臉蛋酡紅,擺明了是有所求。
「有話就說。」原來話多的女人也容易結巴。
「嗯。」曉汲點了點頭,鼓足勇氣才道︰「明天我要做晚餐,你會回家吃嗎?」
「鴻門會館有廚子。」意思就是用不著她動手。
「我知道,可是伯母想吃我做的菜,欣姊姊也說想吃,所以……」她畏縮地看了他一眼,他好像不喜歡她用他們家的廚房。
伯母?欣姊姊?喊得倒是挺熱絡的,這個女人住進鴻門才幾天,竟籠絡了所有人的心。
「你會回家吃飯嗎?」她又問了一次。她想做飯給他吃。一股莫名的幸福感侵入鴻語的心,這種感覺以前從沒有過。
「不會。」但他卻殘忍地拒絕她的好意,將她推離自己的心房。
「是嗎?」曉汲黯下臉。她喜歡他,想討他的歡心,但他卻不肯接受她的邀請,害她好難過。
「反正她們會陪你吃。」不想看見她泫然欲泣的樣子,他快步離開。
「等等……」
鴻語聞聲停住腳,沒有回頭,但前腳就是跨不出去。
「吃過晚飯後,我可以陪伯母去逛街嗎?」她的音量好小,才剛被拒絕過,所以要求得有點心虛,即使自主權在她,她仍是想得到他的同意。
「那是你的事。」鴻語丟了話便走出會議室。
是啊!去不去是她自己的事,何必知會他呢?曉汲心情感到相當沮喪。
「曉汲!」鴻欣突然鬼鬼祟祟地跑進來,拍了一下正在發呆的曉汲。「怎麼樣?大哥答應回家吃晚餐了嗎?」
曉汲搖搖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想他可能不太喜歡我煩他吧!」
「沒這回事,你別亂想,我哥天生就是這副死樣子,你別介意。」鴻欣安慰道。
是她和老媽讓曉汲邀請大哥一起吃晚飯的,目的就是要多制造兩人的相處機會。難得有人肯要大哥那塊木頭,她們實在害怕這樁得之不易的姻緣因為大哥的不解風情而告吹。
果然,她們的憂慮成真了。
戀愛中的男女不都渴望有更多相處機會嗎?怎麼大哥淨是跟別人不一樣,心愛的人要做飯給他吃,應該是最甜蜜的,想不到大哥居然拒絕了人家的好意,大哥也太酷了吧!
「可是……」曉汲總覺得鴻語的態度相當冷淡。
「好啦!別胡思亂想了,你不是說晚上要做飯給我們吃嗎?」鴻欣興奮地拉著曉汲的手。中午和老媽看著曉汲做點心,算是開了眼界,不知道晚上曉汲又要做出什麼好吃的東西來。
「嗯。」曉汲點點頭,露出笑容。
「走,我叫司機載我們到黃昏市場買菜,然後晚上我們再一起去逛百貨公司。」
「好。」
「曉汲,這件洋裝好漂亮,你要不要試穿看看,一定很適合你。」鴻欣指著專櫃里的名牌衣服,直覺粉白色露背的小碎花洋裝能展露曉汲的曼妙身材。
準備晚餐時,曉汲不小心把自己的裙子弄髒了,鴻母這才注意到她似乎沒有帶什麼衣服過來,是以才想要帶她出來選幾件替換的衣服,順便挑一件稱頭的禮物作為她們的見面禮。
「是啊,試穿看看,如果適合就把它買下來。」鴻母亦認同的說,她心中對這個已認定的未來媳婦簡直滿意到了極點。
她那個楞兒子不知道上哪兒去拐來這麼一個賢淑的女孩子,不但乖巧,更重要的是烹飪手藝了得,這幾天讓曉汲的手藝養刁了,吃別人煮的東西根本食不知味。
曉汲瞄了衣服上的價錢一眼,差點被嚇死。天啊,一套要一萬多元耶!
「不用了,我不缺衣服。」她僵硬地笑了笑。
「怎麼會不缺,我看鴻長老帶你來時,你只提了一個小包包,里面能有多少行頭?」鴻母問道。她知道耿直的曉汲不好意思讓她多花錢。
鴻欣亦跟著說道︰「對啊,男人都愛會打扮的女孩子,像你這樣怎麼吸引我大哥的注意呢?」
「真的嗎?」曉汲疑惑的問,不太明白鴻欣的話。
「阿欣說得沒錯,女孩子要多打扮,才能吸引男孩子的注意。想當年你鴻伯父就是被我的花容月貌給騙的,伯母是過來人,听我的準沒錯。」鴻母自我陶醉的說,仿佛往日時光又在眼前一幕幕浮現。
「可是……」一件洋裝要上萬元,實在太貴了,怎麼說她也花不下去。
見曉汲仍然猶豫,鴻欣連忙將衣服塞到她手上,邊說邊將她往試衣間推去,「別再可是了,你盡管試穿衣服就行了。」
曉汲只好乖乖地進去試穿衣服。
半晌,她從試衣間走出,眾人眼楮莫不為之一亮。
「曉汲,你的背好白、好漂亮哦!」鴻欣目不轉楮地盯著曉汲雪白無瑕的背。
「是嗎?」曉汲扭扭捏捏的,她好不習慣,兩只手直扯著肩膀兩邊的袖子,生怕它滑下去。這件衣服好像太露了,她覺得整個背涼涼的。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你這麼一打扮,漂亮多了。」鴻母笑呵呵地道。
「好啦,別再拉了,衣服就是要這樣穿才顯得出女人的嫵媚嘛!」鴻欣抓住她的手,笑著道。
「就穿著吧!」鴻母揮了揮手,招來專櫃的服務小姐。
「鴻夫人,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嗎?」專櫃小姐恭敬地道。
「替我把這件洋裝包起來。」鴻母吩咐,儼然一副貴夫人的姿態。
「是。」
接下來,只見鴻家母女大包小包的買了一大堆,有的甚至連看也不看就包了,這可讓曉汲看傻了眼。她從來都不知道錢也可以這麼花,現在她總算有些明白她與鴻語的差距了。
「曉汲,走吧!」鴻欣推了兀自發愣的曉汲一把。「你不是想買東西給我大哥嗎?五樓是男性商品專櫃,我們去看看。」
「阿欣,等等你老媽啊!」鴻母跟在後頭嚷嚷著。
忽地,曉汲覺得呼吸困難,感受到心髒有一股無形的強烈壓迫,緊接著傳來陣陣的絞痛。「欣姊姊……等一等……」
「媽,你快點啦!」鴻欣拉著曉汲興高采烈的往電梯跑,沒有注意到曉汲漸漸泛白的臉色。
「欣姊……等等……我……好痛……」曉汲痛苦地蹲了下去,雙手捂著心口。
「怎麼了?」看到曉汲突然蹲了下來,鴻欣大驚失色。曉汲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剛才還好好的呀!
「曉汲,你怎麼了?」鴻母也趕來問道。
「我……」曉汲虛月兌無力地搖著頭,淚珠不听使喚她直往下掉,下唇都因她承受不了過度的疼痛而咬破皮。
「阿欣,快叫司機!」鴻母急忙吩咐。
朦朦朧朧地,曉汲只听一片嘈雜聲與雜沓的腳步聲,接下來便陷入昏迷……
搞什麼鬼?
鴻語一來到房間門口,便看到房里擠了一堆人,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床上竟然躺著一個女人。
「阿語,你終于回來了!」鴻母一見著鴻語便急切地把他拉進房間。「你怎麼不早告訴媽曉汲有心髒病,可把媽嚇死了!」
「對啊!都怪大哥沒有說清楚,才讓我拖著曉汲在百貨公司亂跑,害曉汲昏倒了。」鴻欣語帶責怪。
鴻語寒著臉,有點明白狀況了。只是她昏倒關他什麼事?把帳算到他頭上來未免太不應該了。
「這是怎麼回事?」鴻語掃向躺在他床上的曉汲。難不成她昏倒,他就該把床位讓給她嗎?
「什麼怎麼回事?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說話,曉汲是你的女朋友,她生病了,你當然應該照顧她啊!」鴻母氣結,不明白怎麼會生出這種笨兒子,也不懂得把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