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之前連續失蹤的幾名女子,竟在前天晚上皆奇跡似的突然現身,奇異的是,對于失蹤這幾日的行蹤.這幾名女子皆絕口不提。關于這幾起離奇的失蹤案,目前警方正深入偵辦中……」
晚間新聞的主播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報導著最新的新聞,而「龍」古董店里,幾名員工趁著吃飯時間店里沒什麼客人便紛紛圍著電視,目不轉楮的看著最新的新聞。
「這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哩。」小董一邊咬著便當里的大雞腿,一邊口齒不清的說。
「對啊,明明就失蹤了那麼久,回來了以後居然什麼都不肯說,這里面一定有鬼。」
「分別失蹤一起出現,隨便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幾起失蹤案一定有關聯……耶,之前不是有一個小姐是在我們店里買完東西後就失蹤的嗎?」
「嗯嗯,是有一個小姐是這樣,那個時候警察還……哇嗚!痛痛痛痛!」冷不防的,一聲殺豬似的驚叫聲當場響起。「方先生,你干麼突然用筷子戳我啊?」小董撫著被方再善用筷子狂戳的無辜手指當場跳起。
方再善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往店門口的方向看去。
不只是小董回頭,其它幾個人也順著力再善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雷泱雍今兒個全身穿著一身勁黑,眉頭緊得幾乎可以夾死一只蚊子,看得出來他似乎是火氣很大的樣子。
「別在老板面前提起向『失蹤』兩個字,當心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方再善一臉別具深意的這麼說。
「老板這兩天的火氣好象特別大喔!」雖然隔著墨鏡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不過從他緊繃著的臉部曲線還是很容易的看出他的怒氣。
「對啊,是怎麼了?」
「被甩了嗎?」
方再善聞言略略挑了挑眉,「老板看上的女人最近鬧失蹤,老板己經兩天見不到人了。」
「那可以去她家堵堵看啊!」有人馬上提出建議。
「你覺得他會沒試過嗎?」方再善看了那人一眼,露出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笑容。
听到他的話,眾人不約而同的眨眨眼,再次轉頭往雷泱雍的方向看去。
雷泱雍低頭猛按著手機,可是眉頭始終皺得死緊,連一句話都沒有開口,看得出來他打的電話似乎一直都沒有人接。
「那位小姐連店都兩天沒開了。」方再善淡淡的補充。
老板之前不是和那位小姐發展得挺順利的嗎?本來已經快到手的女人突然像空氣般的完全蒸發,難怪老板會抓狂。眾人的目光里除了畏懼之外,更多了一點對雷泱雍的同情。
拿起手機,雷泱雍忍不住再撥一次。
「您撥的電話目前沒有響應……」撥號確認鍵一按下,手機里立即傳來之前他就己經听過無數次的語音聲。
「Shit!」他臭著張臉,忍不住咒罵。
按下結束通話鍵,他墨鏡後的眼半起來。
搞什麼鬼?都已經兩天了,她居然就這樣消失無蹤,連一點消息也沒留下。
她不是一向說店租很貴,堅持一定要每天工作嗎?眼下連她最重視的店也已經兩天沒有開門,而隔壁鄰居說大概前天中午就有人幫她把店收好,之後也沒再看見過她。
「該不會她也趕流行跟人家鬧什麼失蹤吧?」雷泱雍看著手機喃喃念道,臉色簡直難看得可以。
這種找不到人的感覺,快叫他抓狂。她到底是到哪里去了?就算是失蹤,新聞里那些離奇失蹤的女子都已經回來了,為什麼就獨獨她消失不見?
陣陣高跟鞋輕踏地板的聲音在店門口響起;雷泱雍和店里的員工聞聲抬起頭,正好看到兩抹娉婷的身影朝這里走來──其中一名女子的面孔叫人十分熟悉,正是日前害他們店里被警察盤問許久的失蹤女子。
失蹤半個月歸來,那名女子看起來一臉精神奕奕,既沒消瘦反倒還多了幾分圓潤。
「老板,你好。」那名女子一看見雷泱雍,便笑笑的上前和他打招呼。
心情不好的他沉著張臉,完全沒有打算要招呼客人的意思。
「洪小姐,好久不見。」看到這種情況,向來八面玲瓏的方再善自是趕快上前去打圓場。「之前警方來我們店里還問了好多妳的事呢,如今看來,妳似乎沒事。」
說這話的同時,他的眼光忍不住和站在一旁的雷泱雍交流一下,他們兩個人都對這個為他們帶來許多麻煩的女子感到幾分的奇怪,才失蹤半個多月不見,這名小姐的穿著感覺似乎比之前更華麗昂貴許多。
听到方再善提到警察,女子和她身旁朋友的臉色皆不由自主的微微一變。
「本來就沒什麼事的,是我的家人太大驚小怪的硬是跑去報警。」她臉色有點難看的這麼說。「那種討厭的事,以後就麻煩請你別提了,我和我朋友也是剛剛才從警察局那邊出來,我已經受夠那些警察的盤查。」
「真是抱歉,我不該提那些事。」顧客至上,既然對方不想提,方再善當然很識相的不再過問。
「上次我記得我在這里看上一個宋代古玉鐲,那玉鐲還在嗎?」她道出來意。
「還在。」上次她不是嫌那個玉鐲太貴,說一百二十萬買不起,只好在那邊看著玉鐲干瞪眼嗎?怎麼突然又提起了?
方再善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笑容,心里卻是暗自咕噥。
「那好,你幫我包起來,我買了。」她一臉自信的說。
什麼?!
听到她這麼說,雷泱雍和方再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可是客人願意花錢,他當然也不能說什麼,反正付錢的是老大,詫異歸詫異,方再善還是繼續掛著和善的微笑,吩咐小董趕快去打包結帳。
而雷泱雍始終站在一旁沉默不語,默默的看著員工急急忙忙的趕緊打包,然後女子和她的朋友便高高興興的帶著玉鐲,離開古董店。
臨走前,坐在離店門最近的雷泱雍听到她們隱隱約約的對話。
「妳這樣好嗎?殷總裁給我們一個人三百萬,妳居然就這樣一口氣花了這麼多?」
「沒觀系,這是封口費嘛。」
「什麼封口費?要不是看他那麼痴心又可憐,就算是給我三千萬我也還是會跟警方爆料。」
「唉……對啊,不過听說殷先生找到一個和『她』幾乎完全一樣的聲音,所以才把我們都放走。」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前天我在窗戶那還看到那個女的呢,她看起來好象是昏了,然後被殷先生抱進來。那個女的一身中國傳統復古打扮,頭上還插了支水晶做的發簪。她的打扮雖然過氣,可是仔細看看其實還滿有古典韻味的……」
什麼!
听到她們的對話,墨鏡後的藍眸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哈……哈揪!」
冷。
冷,好冷,好冷喔……?
冰冷的空氣像是自身體的毛細孔竄人體內,驚人的寒氣讓寧寧忍不住的輕輕瑟縮。
原本在床上進入夢鄉的她幾乎是被凍醒的,她在黑暗中睜開雙眼,身子不自主的顫抖著。
「搞什麼,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冷?」她自軟軟的床鋪中抬起頭,身軀掠過一陣顫抖。
剛剛被帶到房間時,由于房間里有中央控溫的暖氣,因此即使只是蓋著薄被,她也絲毫不覺得寒冷。
可是現在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不知怎麼的,她一覺醒來,明明只是躺著,就是覺得全身往下沉,手腳都使不上力,全然無力掙扎。
「好冷喔……」她下意識的縮著身子,今天敲門叫了一天,她已經好累了。
這兩天情況真的有點奇怪,殷武日沒再出現,當然也就沒有人逼她說話。
可是他到底抓她干麼呢?他都說她的聲音不對了,干麼還死關著她不放?
「冷斃了。」寧寧勉強的以雙手撐起身子,打開床頭的燈,床上的被子不夠暖,她想看看房間里有沒有其它保暖的衣物。
她下床走到衣櫃旁,一把拉開衣櫃的門。
沒有。
偌大的衣櫃里居然什麼都沒有!
她訝異的微微睜大眼,不敢相信這間豪華漂亮的房里居然沒有其它保暖的衣物或棉被。
「搞什麼啊?」她吸了吸已經開始有點鼻塞的鼻子,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就算是用力的敲門叫人,應該也是沒用吧?她這兩天敲了那麼多次,不管怎麼樣都還是沒有人理她,現在時間又是大半夜的,應該更沒有人會理她。
不然只好等明天送飯的人來時再說了。
「哈揪!哈……哈……哈揪!」忍不住的,她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身體離開了床,感覺冽人的寒冷更是毫不留情的自她全身上下的毛孔入侵,寧寧不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下一刻她急急的沖向床上拿起涼被,緊裹自己勉強御寒。
好冷!這種天氣還開冷氣,這些人是存心想凍死她是不是?
「明晚的宴會我們都大致籌劃好了,晶華的主廚曾來這里掌廚,絕對保證宴會的食物有著一流的質量。」福伯有禮的站在一旁,巨細靡遺的報告著關于宴會的一切細節。
「那些就交給你全權處理,你可以不用再這樣事事和我報告,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殷武日埋首在一堆文件中,一邊處理文件一邊對他下達命令。
「是。」
空氣又沉默了,驀地,他頓了下,握著筆疾書的手停下來。「福伯……上官寧寧的情況如何?」
「呃……她今天早上就一直起不來。她有要求要毯子及衣物,可是我沒有給。」一提到寧寧,福伯的眼底閃過一絲愧疚與不安。
他們這樣做,根本是要害人家生病啊,他福伯活到這麼老,一生從沒做什麼虧心壞事,可是這會兒一想到可憐的少爺,他終究還是咬著牙照做。
「你房間溫度調到幾度了?」
「十度。」
听到福伯這麼說,殷武日的眼中閃過一絲期待的神色。
「十度嗎?那麼應該是夠了……」他喃喃的說道。「這樣我終于可以听到那個聲音了。」
無聲地打開房門,燈光將殷武日高大的身影照得長長的。
他踏入房中,迎面而來的寒氣讓他不由自王的皺了下眉頭。這個房間的溫度果然夠冷,看來這下應該是可以了。
「嗯……」突然而來的強烈燈光讓躺在床上的寧寧皺著小臉。「好亮……好冷……」
听到她的聲音,他的臉上出現驚喜的神色。
「對了!就是這個聲音,隔了那麼久……我終于找到這個聲音了!」他感動的沖上前,用力的搖了搖已經昏躺在床上的她。
嗯……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人強烈搖晃著,原本身體就有些不舒服的寧寧勉強睜開了眼,印人眼廉的是殷武日的臉龐。
「好冷喔……」該死的,她的喉嚨好干好痛,感覺像是被卡車輾過似的。
「咳!咳!我想要一條厚一點的被子。」
一模一樣,真的是一模一樣……
殷武日的眼底出現了感動,只見他激動不已的半跪子,拚命的晃著她的身子。
「妳再多說幾句話!就是這個聲音!我尋尋覓覓了這麼久,終于听到了……」接著便是一陣低啞,他的聲音好低好啞,像是在呢喃,也像是在低泣。「見不到她的人,只能隔著廉子听著她的聲音,如果當初不答應她那種要求就好了,至少我可以錄下她的聲音,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只能在腦海里想著她的聲音。」
「少爺。」一旁的福伯听到他這麼說,眼眶不由自主的泛紅、「現在你不用找了,你終于听到你要的聲音了……」
這兩個人在說什麼?
寧寧閉上眼,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踫上這麼荒謬的事。為什麼她從頭到尾听了那麼久,卻什麼也听不懂?嗚,她的頭好暈,她覺得自己一片混沌的頭腦已經沒辦法再思考了。
「你們在搞什麼啊?我說給我毯子……」她以著沙啞的嗓音說。
「妳說話,妳再多說一點話看看。」他又用力搖了搖頭,絕對不允許她就這麼昏睡過去。「快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快說!」
怎麼又是海上生明月?這首詩對他來說有這麼重要啊?
寧寧皺著眉頭,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簡直快被他給搖散了。「好……你別搖,我說就是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殷武日的身子整個一僵。
隔了那個久,終于讓他听到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還有那首她臨走前留下的詩句。
她愛美,總希望能在他心中留下最美好的印象,所以自她病了以後,她總是隔著一層不透光的布幔和他相會,她甚至要他發下毒誓,連看她的最後一眼都不允許……
一想到這里,殷武日沉痛的閉上雙眼,他深吸一口氣,繼續搖著床上的寧寧。
「快說!說妳愛我,說妳再也不會離開我!」
听到那麼沙啞又沉痛的聲音,她有點詫異的微微張大嘴。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傷心喔,可是……
「我不愛你,我討厭你!」她一雙漂亮的眼微微半起來,他把她害得重感冒,她為什麼還要听他的話?
「小姐!」一旁的福伯焦急的叫了她一聲,「拜托妳,就說一次……」
因為鼻塞而感到呼吸極度的困難,寧寧呼吸急促的一連吸了好幾口氣。「不……我才不要哩!」
這個男人瘋了!她在這邊又冷又病,他居然還要求她說「我愛你」?
「不,她不會討厭我的,她才不會這樣說……」殷武日閉上眼,雙手緊緊握拳,像是極度壓抑激動的情緒。「她喜歡古繡品,我就一樣樣的收集買給她。她說不能再看她,即使痛苦我也忍著依約照做。我……我只是想再听到她的聲音而已,听她再說一次她愛我,說她不會離開我。」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啞沉痛到幾乎叫聞者都為之動容。
這個男人,一定是一個傻男人。
不知道怎麼的,看到這樣的他,居然會讓寧寧突然想起雷泱雍。
她消失了那麼久,他必然已經發現她失蹤了吧?他會不會著急呢?會不會也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這麼焦急瘋狂?
真是糟糕,離開他以後,她才發現自己似乎是愛上他了。她的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種遺憾與後悔的微笑。
下一次見到他,她一定不曾再遲疑了,她會告訴他,她想要那塊古玉,更想要他的人。
在陷入昏迷前,寧寧這麼想著。
在一片黑暗中
「拿到帖子了嗎?」
「你都這麼強烈要求,我當然拿到了。」
「很好。」男子的聲音有著壓抑己久的怒氣。
「只是,你確定人真的在那里嗎?」另一道溫和的男聲里含著濃濃的疑惑。
「已經確定了,她的店附近有一名老太太看見她被他帶走。」他再確定不過。
「可是……如果人真是在那里,他看到你赴宴,必定不會讓你進門。」
「是嗎?」男子的薄唇揚起一個得意的弧度。「你放心,他是絕對認不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