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車內靜得嚇人。
歐正揚和汪巧鈴兩人都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汪巧鈴真怕自己的心跳聲大得會讓歐正揚听見。當了一夜的灰姑娘,十二點鐘聲即將響起,地決定就照汪可風建議的──向他告白!
她和正帆的朋友關系結束後,過了今夜,她和歐家再也沒有交集。她也可能再見下到歐學長,再不說,可能永遠部沒有機會說了。
「學長……」歐正揚挫折得真想大叫!
歐學長!歐學長!對巧鈴來說,他永遠都只是「可敬的學長」──即使在當了她一夜的假男朋友後!
「巧鈴,你不覺得,對我們往後的關系來說,叫我的名字比較不會生疏嗎?」嗯──不錯,歐正揚,你這一次說的好!
汪巧鈴原本要說的話,全因他這句話又吞回肚里去了。關系?往後他們還會有什麼關系?
「呃……歐學長,住後還有事?」
「當然!我們只出現一次,不可能止住謠言的。往後我出席的場合,都還需要你的配合。」幸好巧鈴不看報紙的「閑言閑語」版,否則她就會知道,他有不少的「一夜女朋友」。
直到車子停在汪巧鈴的公寓前,她還是無法從歐正揚的話中恢復。
這不是個結束,而是個開始?
汪巧鈴迷迷糊糊地下車,卻被歐正揚叫住。
「巧鈴,你忘了東西了。」
汪巧鈴轉頭,看到歐正揚手中的眼鏡,直覺地伸出手。歐正揚卻捉住她的手,用力地將她往自己身上一帶,汪巧鈴即穩不佳身子地趴在他懷里。
在她還來下及意識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歐正揚的頭已經猛然壓下來,霸氣地吻住她。
歐正揚的舌恣意地在她柔軟的口中掠奪所有,雙手緊緊地抱住她,宜泄壓抑了一晚的熱情,也用肢體語言告訴她,她──屬于他!
雙手搭在歐正揚肩上的汪巧鈴,亦熱情地回應著。昏黃的路燈,映出兩人的身影,兩人之間貼合得不容一絲空隙。最後是汪巧鈴的肺尖叫抗議地向它的主人要求新鮮空氣,她才掙扎地略推開歐正揚。
歐正揚凝看仍在自己懷中急喘的汪巧鈴,艷紅的雙頰、迷蒙的眼神,讓他又忍不住在她嘴上輕啄兩下,才不舍地把她推進門。
「明天接你去看電影。」
等到汪巧鈴撥開腦中的迷霧,恢復一絲清明的時候,歐正揚的車早不知開到哪了;若不是她唇上還留有刺痛感,她真會懷疑剛才那一幕是不是她欲求下滿幻想出來的。
「外國的道別吻,都是這麼熱情嗎?」汪巧鈴輕撫著唇,有點懷疑地自問。
她像做賊似的,悄悄地打開自己的房門,就是怕驚動隔壁的汪可風。
只是她太低估汪可風的決心了。他早等在她的房內,守株待兔了。
「小姑姑,還好玩吧?」
看到汪可風嘴角似有所指的笑意,汪巧鈴的臉驀然紅了。
「好……好啊……歐學──正揚……很保護我,沒有人說出難听的話。」汪巧鈴結結巴巴地說著。
打死她,她也不會透露剛剛樓下那一段。
由「歐學長」到「正揚」?進步可真快啊!就算他沒有「不小心」瞄到樓下那一幕,看到小姑姑打散的頭發、紅潤的嘴唇,他也猜得出小姑姑剛遭「狼吻」了!
歐正揚不愧是調情聖手,出手這麼快。
不過汪可風也承認,小姑姑從沒像今太這樣美過,美得不像剛被拒絕的人!
而剛才樓下歐正揚的熱吻發出的電波,強得連他在二樓都有被電的錯覺──不像登徒子企圖吃豆腐,倒像被棒打鴛鴦的痴情漢。
「小姑姑,明大我請你去大吃一‘攤’,慶祝你擺月兌歐家。」汪可風試探地說著。
「可是歐學──正揚……說……明天……要帶我……去看……電影……」汪巧鈴囁嚅地說著,她可沒忘記汪可風對歐正暢的觀感。
汪可風的雙眉高揚。
「為什麼?」這事透著蹊蹺。
今天晚上,他獨自坐在沙發上等小姑姑,愈想事情愈不對。他們學建築的,講究的是邏輯,可是這件事,他愈是想,愈是感覺他漏掉了重要的一環。
「因為正揚告訴我,我們單只有露面一次,還沒有辦法給人深刻的印象,所以我需要多陪他出席幾次公開場合才行。」汪巧鈴一邊低著頭解釋,一邊擔心地用眼角注意汪可風的反應。
而汪可風則雙手抱臂,高深莫測地看著她──這景象乍看之下,真有點像晚歸的「女兒」在向等門的「老爸」說明理由。
汪可風的雙眉簡直聳到天際去了。
「這個‘假約會’,是歐正揚自己提議的?」
「對,而且我已經答應歐學長了。」至少再給她一次當灰姑娘的機會吧!
不知道小姑姑有沒有察覺到,歐正揚的理由很牽強。一個在外國逗留四年下回家的人,會忽然對自己弟弟的婚事關心萬分,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自由和一個女孩假扮情侶?
就算有事,以他們歐氏的財勢,憑歐國豪多得足以壓死人的錢,和他們赫赫有名的資政外公,有什麼事擺不平,還需要小姑姑幫忙?
如果歐正揚「假約會」的目的不是為了幫助歐正帆,那為的是什麼?
「我反對有用嗎?」汪可風試探地問。
「沒用。」她心意已決。
看到小姑姑揚上的下巴,他知道再說什麼也沒有用。小姑姑平常像塊黏土似的隨人掐、隨人捏,一旦她拗起來,固執程度不輸給水泥。
「小姑姑,我是為你好。」
汪巧鈴心虛地別過臉去。
「我知道。可風。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會笨得去當真。」
這個是謊言,他知道,她也知道。四年音訊全無,她都能單戀歐正揚不變心,現在兩人假扮情人,她又怎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
汪可風現在比較能了解「飛蛾撲火」的無奈了。
他實在兩相為難。他不想小姑姑再受傷害,但足如果他猜測沒錯,或許……或許歐正揚也不是無動于衷。
他的假設很離譜吧?但是他就是有這樣的念頭。
丁眺芳輕敲幾下書房的門,便逕自推開門,打斷她丈夫手邊的工作。
歐國豪一直有晚上睡覺前看國外分公司報告的習慣,連他住院做健康檢查,都叫人把報告送到醫院去。所以,即使今天是歐正帆訂婚的日子,她也很肯定自己可以在這里找到他。
夫妻三十多年,她一向自認為了解自己的丈夫,但是……從今天的情形看來,她似乎放心過了頭。
「你不是一直希望正揚娶翠華嗎?」
翠華的父親是連任立委,連哥哥也打算明年出馬競選,她的舅舅在財經界亦頗有名聲,再說翠華本人也對正揚感興趣,如果能將她娶進門,對兩家的關系都好,她知道江父和國豪打這樣的如意算盤很久了。
正帆的事定下來後,國豪到英國說服正揚回來,目的為的就是要把正揚和翠華拉在一起,所以今天國豪為了汪巧鈴訓斥翠華才令她覺得驚疑;而國豪他們父子對汪巧鈴的態度,也令她模不著頭緒。
「正揚一直都不欣賞翠華。」
「喔?」一直站在門口的丁姚芳走進來,坐到旁邊的牛皮沙發上。「正揚一向就花心,他應該也了解江家的背景,娶了翠華,對我們的事業有較多幫助,至于婚後……就是他們兩人的事了。」歐國豪拿下眼鏡,走到酒櫃前倒杯酒,一邊思考如何勸服妻子。
姚芳的冷靜、犀利,一向令他激賞;當年兩人認識沒多久,他立刻看出她的家世、背景、個性,對他的事業、對歐氏財團的發展會有多大的助益,便立即把握住機會向她求婚。沒有甜言蜜語,因為兩人誰也沒有愛得山崩地裂的感覺;可是出身政治世家的她,也分辨得出兩家聯姻對她有利。
婚後,她利用她娘家的人脈關系,歐氏財團才有可能發展得如此快速。
即使在這個年代,「聯姻」仍是兩個家族勢力結合最常用的方法;他和姚芳就是因為這個因素而結婚。但,他現在要說服她,歐氏財團的本錢已經不需要犧牲兒子的幸福,就能自行茁壯。
「姚芳,嫁給我三十多年,你覺得你快樂嗎?」
歐國豪看見丁姚芳驚訝得睜大了眼,遲疑地點了點頭。她大概以為歐國豪神志不清了,居然這樣問她!
「當初我們都夠理智,知道我們的婚姻很實際;我們也都沒有愛上人,所以我們結婚這幾十年,各取所需,你有我的錢,找召你的人脈。但是有時候,這些是不夠的,我們都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痛苦和快樂!」
丁姚芳沒有應聲,只是像尊雕像動也不動地瞪著歐國豪,咬得無血色的下唇泄露她內心波濤洶涌的情緒。
歐國豪沒有注意到妻子的異樣,他還是瞪著酒杯,考慮哪些話可以說服她。
「其實汪巧鈴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她文靜、乖巧、听話、個性柔順。現在已經很少有像她這麼溫柔的女孩子了。」
「所以?」丁姚芳幾乎是屏著氣輕聲地問著。
「其實歐氏財團已經有夠多的錢了,它現在根基扎穩了,需要的下再是更多的資金和管道,而是要有一個領導人,將它導向國際化──」
「國豪,你究竟要跟我說什麼?」
歐國豪輕嘆一口氣。為了正揚,他一直希望能讓姚芳接納汪巧鈴。兩兄弟中,姚芳一向偏愛正帆,如果姚芳能喜歡汪巧鈴,那他們母子的關系可以有很大的改善。
「我們當初逼正揚放棄汪巧鈴,是我們錯了!我們都一直以為正揚不過是玩玩,不是認真的。事實上──正揚一直愛著汪巧鈴;在英國陪著正揚的,是汪巧鈴的一張照片。」
丁姚芳放松地輕吐一口氣。
剛剛有那麼一會兒,她瘋狂地以為歐國豪要告訴她,他愛上了汪巧鈴,而歐氏財團不再需要她家的勢力了。
「姚芳,我不會逼正揚娶翠華。再多的錢,也換不來兒子的快樂,如果正揚要娶汪巧鈴,我也不會反對。」歐國豪看向妻子,表明立場。
丁姚芳站起來,撫平睡衣上不存在的皺褶。
「如果正揚愛她,那就隨他們去吧!反正孩子也長大了,自己可以作決定。很晚了,你那些資料看完,也早點休息。」
說完,她似乎沒看到歐國豪訝異的表情,往門口走去──打開門,丁姚芳停了一下,才丟下一顆炸彈︰「剛剛有句話你說錯了。我曾愛上一個人,我愛他三十多年,並且嫁給了他,只是那個人笨得從來也沒有察覺出來而已。」
丁姚芳說完,關上書房的門,輕步地離開。
歐國豪震驚得手上的酒杯掉了都沒感覺。
暗紅色的酒,在白色的地毯上染出一片刺目的酒漬。
看到丁姚芳在客廳看報紙,歐正揚有片刻的時間認真考慮,是不是要假裝視而不見地直接出門?
對于一個四年不見,見面後關系依然弄得很僵的「母親」,該怎麼打招呼?
「媽!」歐正揚還是硬著頭皮叫了一聲。
出乎他的意外,丁姚芳居然放下報紙,並且試著對他一笑。
「要出門?」
「去公司。」
「今天就要去公司?才剛回來,怎麼不多休息幾天?」
歐正揚嚇得差點沒跌倒。他有多久沒有听到他媽對他如此的關心了?
「不用了,我還在等英國的一份資料。」
丁姚芳輕輕領首。
「今天和你爸早點回來。你們這兩個工作狂,一工作起來,全不知道天黑、肚子餓。」話意雖然是責備,語氣卻是寵溺。
歐正揚難以決定地猶豫著。不管今天為了什麼原因,媽好不容易才對他如此和顏悅色,他不希望破壞這分得之不易的和諧。但是,今晚他和巧鈴約好了──「怎麼?有因難?」
歐正揚嘆了一口氣,決心坦白。
「今晚我和巧鈴約好了去看一場首映電影。」
丁姚芳又發揮了嚇他一跳的本領。
「去接汪小姐的時候,記得帶束花去。你爸以前啊──去接我時都是‘空手道’,真沒情調!」
震驚過度的歐正揚已經不管自己張大嘴巴像個呆瓜了。
天要下紅雨了嗎?他媽媽不僅關心他,甚至還教他「泡」巧鈴的方法?
歐正揚想了片刻,立刻了解他媽媽的問題出在哪。
「媽,有些事是拖不得的,我立刻幫您跟魏醫生預約。您放心,魏醫生是腦科權威,他絕對會醫好您的病的。」
歐正揚認真地說完,開門上公司去。
丁姚芳心不在焉地重新打開報紙,心里有股又好笑又心酸的感覺。
正揚以為她頭腦不清楚了,才會對他好,可見她這個「媽媽」做得有多失敗。
「伯母──」江翠華人未到聲先到,聲音嗲得丁姚芳雞皮疙瘩掉滿地。
「翠華,你今天可真早。」
江翠華沒听出丁姚芳的暗諷,依然坐到丁姚芳的身旁,撒嬌地拉著她的手臂。
「伯母,昨天我爸知道我在這受到委屆,他好心疼呢!直嚷著要找歐伯伯理論。又知道正揚帶來汪巧鈴那只狐狸精,對正揚有些不諒解呢!」她沒忘記她對歐家最大的「資產」,就是她爸爸。
「既然你爸對正揚有誤解,你就放棄正揚好了。」丁眺芳淡淡地諷刺道。她的把戲她會不知道!
糟了,玩火自焚了!
「伯母,我爸那邊我會跟他解釋,他最听我的話了;歐伯父那邊,您也幫我跟他道歉,我昨晚冒犯他老人家了。」江翠華急得直拉丁姚芳的手臂。
老人家?國豪要是知道他已被歸列為「老人家」之流,不氣得口吐白沫才怪!
「翠華,這陣子你還是別來了,讓正揚有時間來了解你的‘好’。」
雖然不願意,江翠華還是嘟著嘴巴點頭。
汪巧鈴揉揉太陽穴,企圖阻止她腦中的小人兒蓋摩天大樓。
簡單一句話,就是她宿醉未醒啦!汪巧鈴現在才了解她的酒量有多「好」。宿醉?
她才好奇地喝一口雞尾酒耶!
每天汪巧鈴一下班,即立刻趕赴歐正揚替她跟造型設計師訂的約。因為他們每天去的場合,不是某某開幕酒會,便是什麼周年慶;這些都是跟歐氏財團扯得上關系的企業。
以前歐正揚在英國、歐正帆腳不方便的時候,這些應酬大都由歐國豪夫婦出席。但是這一陣子,不知道是歐國豪累了,還是故意給他們兩兄弟曝光的機會,現在有這種場合,歐國豪都叫他們出馬,他自己則樂得和丁姚芳在家輕松翹腳看電視。
歐正揚和汪巧鈴、歐正帆和方若茵,則「兵分兩路」去參加那些似乎永遠沒完沒了的宴會。
她不知道歐正帆他們那一組情形是不是也和她跟歐正揚一樣,每次他們一入會場,總有無數的閃光燈沖著他們照,麥克風近得都快砸到她臉上了。
就算是港台大王巨星的排場也不過如此!
她現在才知道歐氏財團的財力有多少,歐家對台灣的經濟影響力有多大;連身為歐正揚「女朋友」的她,家世背景都被記者挖出來問。
幸好歐正揚有應付這種情況的經驗──從他以前一「拖拉庫」的女朋友累計出來的經驗──對付這些記者就像吃飯一樣,易如反掌啦!所以歐正揚總是摟著她,排開群眾,淡淡地扔下一句︰「結婚典禮上,你們就可以好好拷問我岳丈了。」
歐正揚像是玩上了癮,昨大居然連他外公做大壽,有上百個賓客、連總統先生也到場賀喜的壽宴,也帶她一起出席!這個舉動,讓那些個好事者更是嘩然,最後連總統先生也忍不住追問他「好日子」訂在什麼時候。
已經面對眾人的逼婚了,歐正揚仍是親密地擁著她,不慌不忙地把這顆燙手山芋扔給她。
「就看巧鈴什麼時候肯點頭嘍!」
汪巧鈴捧著這顆燙手山芋,差點沒昏死當場。什麼叫「只等她點頭」?
有一秒鐘,汪巧鈴真想賭氣點頭,到時昏倒的人就要換成歐正揚了。
不過氣歸氣,她可沒那個勇氣這樣做。
不能點頭,汪巧鈴只能臉紅地躲在歐正揚的身後,要他自己想辦法解圍。
眾人一片惋惜聲中,汪巧鈴沒注意到,就屬歐正揚嘆得最大聲。
又失敗了!明明差一點就可以「逼婚」成功了。歐正揚無限扼腕地想著。
如果說汪巧鈴和歐正揚的「假約會」形式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的話,唯一不變的就是「道別吻」的熱度嘍!每次「吻別」後。汪巧鈴都無限訝異于衣服居然沒有因為她身上的溫度而「自燃」,而她那個「外國的道別吻都如此熱情嗎?」的疑問也一直沒敢問出口。
昨天,像是為了宣泄逼婚失敗的挫折,歐正揚給汪巧鈴的「道別吻」熱情得讓她招架不住,即使在汪巧鈴掙扎著要求一點空氣時,歐正揚仍霸道地不肯放手。等到歐正揚結束這個吻時,汪巧鈴已經全身無力,跡近虛月兌地癱在歐正揚身上了。
至于是因為歐正揚的熱情,還是肇因于窒息,這就不得而知嘍!
歐正揚輕撫汪巧鈴因剛才熱吻而垂瀉放下的長發。
「我送你上樓,小心樓梯間藏有。」最色的就是他啦!
想到歐正揚送她上樓,和等門的汪可風遇上的情形,就足夠讓汪巧鈴原本虛弱的手腳神奇地充滿力氣。
天啊!絕對不可以!就算可風現在不再批評正揚,也不能保證可風在看到正揚本人時,不對他口出嘲諷。
「不用了,不用了,樓梯間很亮,不會有問題的。」
汪巧鈴急得直搖手。
「瞧你緊張的,該不會房里藏有男朋友在等你回去吧?」
歐正揚只是隨口說笑,當他看到汪巧鈴真的因此而臉色微變時,心里不禁警鐘大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巧鈴絕不可能有男朋友的!可是──「正揚。再見!」
看汪巧鈴慌張上樓的身影,歐正揚不經意地抬頭,注意到她家陽台上一閃而逝的黑影,他心中的疑慮更深了……
踫!
一位同事不小心踢到汪巧鈴的椅腳,將她從沉思中驚醒。她這才注意到早到的同事,全聚集在另一位櫃台小姐──魯仁儀的座位旁,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天啊!這麼清新、絕塵,如果她是我女朋友,我死也甘心了。」一位男同事陶陶然地說著。
「你省省吧!除非你爸叫歐國家,否則這輩子沒指望了啦!」陳明秀不留情地損他。
汪巧鈴好奇地走過去。等看清楚他們討論的焦點後,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啊!他們是在看她和正揚的照片!
這個月的《歐氏月刊》封面,正好是她和歐正揚參加歐正帆訂婚party時,不知是被誰拍下的照片。
照片里歐正揚正在她耳邊說話,因此只照到半邊臉;也因此才沒有人發覺照片中的「歐氏太子」,就是汪巧鈴的「黑道大哥」。
而汪巧鈴呢?拔下眼鏡、綰上頭發,再化上一點妝,改變之大,恐怕連她媽媽都認不出她這個女兒來喲!偏偏有的人哪,眼尖得像探照燈似的。
陳明秀看看汪巧鈴,再轉頭看看照片,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地尖叫︰「你們看!你們快看!汪巧鈴是不是和這個女孩好像?」
一時之間,五個人十只眼楮的眼光,全往汪巧鈴的臉上瞧。
「陳明秀,你饒了我吧!拿烏鴉跟鳳凰比?汪巧鈴和她除了同是女人外,其它哪一點像。」原先那男同事不客氣地回嘴道。
對他來說,汪巧鈴只是個會說話的影子,脾氣好得你打她左臉。她會把右臉也轉給你打,因此即使汪巧鈴在場,他說話一樣尖酸。
「可是……」陳明秀還想爭辯,卻讓她旁邊的魯仁儀用手肘一拐給堵住嘴。
魯仁儀傾身,用「全辦公室」都听得到的聲量,向陳明秀「耳語」道︰「你忘了汪巧鈴已經有一個黑道大哥男朋友了。雖然同姓歐.可足此‘歐’非彼‘歐’啊!她怎麼可能是照片中的女人。」
想到汪巧鈴的黑道大哥,陳明秀這才收起猜疑的目光,「好心」地勸告汪巧鈴︰「汪巧鈴,我們是同事,我才好心提醒你。交朋友啊,要慎重選擇,那些對我們心存利用想法的人,我們還是少接近為妙。」
除了汪巧鈴蠢得以為陳明秀說這番話真是為她好,尷尬地直點頭外,其他同事和魯仁儀都是一副「你在說誰,大家心有底」的表情。
「你在說你自己嗎?」一等汪巧鈴走出听力範圍,魯仁儀便不留情地折陳明秀的台。
「小儀,當心未老先衰啊!老人痴呆癥的毛病都出來了,一個人自言自語的。」
「你少跟我來這套哈拉!你剛才故意用話激汪巧鈴,為的不就是希望汪巧鈴會怕得和她的‘大哥’分手,你好‘乘虛而入’嗎?每次下班,‘歐先生’來接汪巧鈴的時候,就見你猛對人家流口水,你可別忘記了,你還有一個‘阿忠’哪!」
「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呀!如果汪巧鈴和‘歐先生’在一起,人家一定會恥笑汪巧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為了同事情誼、為了汪巧鈴名譽著想,我才不得已地犧牲我的阿忠和‘歐先生’成就‘男財女貌’的組合啊!」瞧陳明秀說得自己多可憐委屈啊!
「惡!你先等一下,等我去廁所把早餐吐完,再來听你說──我的天!你還知不知道‘恥’字怎麼寫?如果汪巧鈴是‘癩姑蟆吃天鵝肉」,那你就是現代版的‘帥哥與怪獸’!」
汪巧鈴當然知道銀行的同事都誤解歐正揚為黑道分子,但她既然不能公布歐正揚的真實身份,當然就無法澄清謠言了,只好繼續接受同事們「關愛的眼神」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