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陽光普照的白天,光線卻透不進合之嶼的森林,高大的熱帶植物矗立其中,越往內走枝葉越繁密,阻擋了太陽的拂照,陰暗成」片潮濕青苔。
為了躲避追擊,莫逐日只能選擇往更危險的小徑前進,漸漸的,就連路都被藤蔓所埋沒。而那幫嗜血的亡命之徒也舍棄了座騎,一路追逐而來。
她艱辛的走著,並非沒有接受過野戰訓練,只是從馬上摔落時扭傷了右腳踝,手臂也感覺疼痛,可能是骨折了。她抵著粗大的樹干喘氣,心知腫成饅頭大的腳踝是撐不了下一個半小時了。
倏地,她僵住四肢,風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才剛移動腳步,一枝羽箭已迅雷不及掩耳的劃破空際,驚險的擦過她臉頰釘在樹干上。
她壓低身子利用草叢做為掩護移動,然而,從暗處竄出的羽箭卻如影隨形,總是擦過她沒入林木中,不消幾刻,她渾身已傷痕累累。
莫逐日猛地站直身軀,大聲咆哮,「卑鄙小人,出來!」她清楚自己的位置已經曝光,對方是刻意戲弄她,而非學藝不精。
周遭響起低低的嘲笑聲,一個陰沉的男聲自暗處威脅道︰「我還以為永夜的畫帝有多能干,竟然敢跟FBI勾結,我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的。」
「別無的放矢,我沒必要為沒做過的事遭受非難。」她冷靜的回應,豎耳分辨聲音來源方向,握緊的手心冒出冷汗。
男聲冷笑,嗜血的聲音宛如從地底深淵傳來,「叛徒就只有等死的份,沒有資格做任何解釋。」
一枝羽箭在剎那間破空射出,她翻身閃躲,同時,準確的按照羽箭射出的方向將手中預藏的小石子擊出,男人吃痛咒罵,氣憤的走出陰影,他連發數箭,箭箭追魂。
「沒想到永夜有你這麼一個標致的美人兒,而且還成為當家的。」將弓弦拉滿架上羽箭,乃猜將軍舌忝了舌忝手臂上方才被石頭擊傷的血跡,黝黑的眼眸中有病態的興奮,「讓我想想,先將你釘在地上好好的享用後,再殺了你,把你的尸體切成一塊塊分批寄給那些混帳三八蛋。」
莫逐日緊盯著他,節節後退。乃猜是泰國擁兵自重的將軍,吃過不少追風和隱雷的苦頭,他懷恨在心已久,她一點也不不意外他會栽贓嫁禍、挾怨報復。
‘誰會先倒下還難很說,像你這種角色,永夜的女人就可以擺平,根本不需要男人來出手,畢竟,方才我只用了一顆石頭就把你逼出來了。」莫逐日諷刺道,手里不時拋擲著幾顆小石頭,她就是故意要激怒他。
乃猜出身軍旅,但近年來酒色財氣早已迷醺了他的搏斗能力,」是他屢屢栽在追風和隱雷手里的原因,只要他失去理智,她就有機可趁。
果然,乃猜惱羞成怒,面目猙獰,他壓低弓身將箭對準她,「臭婊子,我現在就讓你躺下」。
羽箭從弦上躍出,早已是莫逐日預料之事,她偏頭閃過,同時拋擲石子正中乃猜的眼楮,他蒙著淌血的雙目在地上哀嚎翻滾。
壓倒性的勝利讓躲在暗處的其他人倒抽了一口氣,卻沒人出手相助,他們只是共享游戲的玩家,稱不上任何關系,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莫逐日從地上撿起乃猜的犀角弓與箭,緊抿著唇,冷冷的說︰「我無意與各位為敵,但若是欺人太甚,休怪我不客氣。」
或許是她的表現獲得某個程度的肯定,攻擊不再,一陣聲後,拄著拐杖、面容滄桑嚴厲的老人緩緩走出,「少耍激將法,你還不夠格跟我們平起平坐,把永夜搞得烏煙瘴氣,叫地神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
莫逐日一眼就認得他是掌控中歐市場,自荷蘭起家的毒品大亨,永夜曾接受委托,替他除去幫內窩里反的份子,雖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壓根不承認你是永夜的領導者,所以殺了你也無所謂吧?」另一個語調尖酸刻薄的中東女人腳踏高跟鞋踩著落葉出現,她是軍火走私的大盤商,曾暗戀過地神,因為她喜好挑起戰爭,所以神兵堂從不把武器賣給她。
一些跟永夜交易過、吃過永夜悶虧的罪犯、黑幫老大陸續出現,他們對于永夜逐漸退出黑道,有不滿、懷疑和恐懼,更有些人想趁機落井下石,就如同羅伊所說的,如果不好好處理那些秘密,恐怕這些人說什麼也不會放過她。
環顧四周,莫逐日凜眉端顏,試圖說明,「各位,听我說——」
「你們還遲疑什麼?人就在眼前,現在不殺,要等到何時動手呢?」葛拉蒂絲高分貝的挑撥,指著她尖聲喊叫,「退出黑道是這女人一個人的決定,殺了她,赤鬼堂堂主會感激你們的。」
風魔?!莫逐日警覺的望向葛拉蒂絲。她為何提起風魔?!
眾人一陣鼓噪,卻沒人真有所行動。「男人不好下手是嗎?讓我來吧。」中東女人惡毒的盯著她,舍棄弓箭,掏出手槍。
莫逐日渾身一顫,想逃,四周卻被重重包圍,眾目睽睽下,根本無處可逃。
原來,黑暗要吞噬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奪取性命就是最方便、最干脆的方法,她冷傲的覺悟了。昂著下巴,她不後悔,無論如何都不會求饒。
中東女人露出陰毒微笑,「莫逐日,下地獄去吧!」準心對莫逐日,她重重扣下扳機。
就在那百分之一秒,一只羽箭鑽入空氣的隙縫貫穿手槍槍管,射出的子彈因彈道偏離,錯過莫逐日的眉心,轉而劃破她額際發稍,驚險的削下幾許青絲後,隨著尖銳的響聲沒入樹叢。
生死一瞬間,莫逐日緊咬著下唇,沒有恐懼申吟,更沒有虛軟無力,她驕傲的挺直站著。
「嘖嘖嘖,如此有趣的余興游戲卻沒有通知我,真是太不夠意思了。」羅伊優雅的步出暗處,臂上的象牙長弓弓弦因殘留的力道仍抖動著。
黃金色眸子閃著幽光,宛如隨時都能撲上前啃噬獵物頸項致命的黑豹,他充滿魔性的壓迫感讓鬧烘烘的現場頓時噤聲。
「雖然不在乎解釋的內容,至少要一個公平的比斗吧?耶娜姐,將槍口對準手無寸鐵之人,手槍會哭的喔。」他略帶笑立息的責難口吻,仿佛在對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說教。
中東女人耶娜姐哼了聲,忿忿不平的撇過臉去。
「你不也同樣不滿永夜,又何必阻撓我們殺了她?」老人眉頭擰起,不悅的用拐杖敲擊泥地。
「您誤會了,我只是要求公平,可沒有說不贊同這項娛樂的進行。」羅伊淺笑出聲,眼眸帶著令人畏懼的邪惡掃過在場的每張臉孔,最後停在莫逐日的臉上,「我的確是十分不滿永夜,所以更不希望她死得如此輕松。」
莫逐日背脊凜過一陣冷意。到頭來,他也是希冀她死于非命的幫凶,她早該預料到的,他們本就是敵對的立場,只是為何,胸腔會如此間痛,就像有人不斷的捶搗她的心房。
「你想怎麼做?」耶娜姐陰狠的冷笑,眼中充滿嗜血的期待。
羅伊搖了搖頭,「別著急,耶娜姐,我們該給畫帝一個特別的優惠,讓她向死神報到時,不至于滿月復牢騷。」他拋給莫逐日一把匕首,同時也亮出手上銳利的獵刀,「打贏我,所有恩怨一筆勾消。」
這句話引起一陣騷動,有人興奮期待兩人廝殺的場面,也有人不服羅伊獨裁自決的舉動,但可以肯定的是,沒人敢否決他的提議。
握緊冰冷的刀柄,莫逐日壓抑心中波濤的思緒,冷盯著他,「我會殺了你。」「我等著。」羅伊微笑以對,那微笑很深,像是刻意隱藏某些情感。
莫逐日有片刻的恍惚,覺得這樣的對話很熟悉,彷佛在三年前,也就對她如此說過,等著她殺了他。
他真的是這麼想的嗎?等著她終結他的生命,等著她了斷他的罪惡。在那雙太深、太幽黯的眼眸中,她什麼都無法解讀。
「女士優先。」他揚了揚刀,一手禮貌的擺出邀請的姿勢。
莫逐日不再多想,先發制人是最佳戰術,與其防守,不如進攻。
目光一冷,她揮刀向前,在空中畫出完美的弧線,準確的往羅伊的咽喉刺去。
「很棒的眼神,已經下定決心了嗎?」他往後閃躲,用著只有近距離格斗的兩人才听得到的聲音輕語。
「我從未猶豫。」她哼了聲,心知肚明那絕對是謊言。
「是嗎?」羅伊勾起一抹嘲諷的唇形,用刀身擋開她差點插入他心髒的利刃,「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一種恩惠。」
「口是心非!」她低罵,手腕承受他的反擊而發麻。想死的人哪來這麼大的反抗力道?
「你不也是。」他莞爾,輕易閃過她下一波攻勢。
莫逐日揮刀如舞,覺得他的笑容可惡至極,咬牙道︰「我只想用這把刀貫穿你的心髒。」
兩刀相抵,羅伊壓制她的刀身,湊近她耳邊輕輕吹氣,「噢哦,生氣啦,真是可愛。」
莫逐日一凜,抬頭怒瞪他,「盡管嘲笑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刀鋒交錯後滑開,撞擊出些微火花。
他轉身,刀尖挑起她一繒黑發,眷戀那淺淺的馨香,迂回的情感全化成戲謔般的請求,「只希望屆時你會記得在我的墳前,為我跳支舞。」
「放心吧,我絕對會親手書寫你的祭文。」發絲在空中飛揚,莫逐日甩開他,咬牙說出明知不是真心的詛咒。
以生命相償為約定過招的兩人全然沒發覺,他們並不像生死相搏的斗士,反而像訣別時共舞的情侶。
這番你來我往究竟持續了多久,沒人計時,羅伊身手矯健,宛如一頭美麗且致命的野獸,游刃有余的挑弄著他的獵物,而莫逐日輕巧靈敏,彷佛擁有羽翼的精靈般,完全抵銷了力量不足的缺陷,將自身的優點發揮得淋灕盡致。
莫逐日的大膽、羅伊的優雅,對于這兩人交織出的精彩比斗,眾人有瞬間的目炫神迷,但所有的競賽終究需要一個結局,尤其是當觀眾已經開始不耐煩。
沉下臉,羅伊一記手刀劈向莫逐日的手腕,那爆炸性的疼痛使她不得不松手,匕首落地被踢開,她握著受傷的手,不停往後退,直到背抵上樹干,無路可退。
「心髒和咽喉,你選哪一個?」羅伊面無表情的逼近。
莫逐日別開臉,不住的喘息,「少廢話,快殺了我。」
不看他,是生怕那金色瞳光太過無情,會刺傷她偽裝的堅強。
她眸色黯然,壓抑不了心頭的苦澀,不管是過去或現在,她勝不了他,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注定輸給他。在他眼中,她堅持的光明不過是黑暗中的燭火,一吹即滅。
然而,失敗並非最沮喪的主因,她自嘲的是自己的心,居然還抱持著一份微薄的期待,那不應該的期待讓她想大聲諷罵自己︰你真是太蠢了,莫逐日!
「逐日,看著我。」他突然輕聲的說,「請你,看著我。」
莫逐日一愣,因他突兀的溫柔而怔仲。
「逐日……」羅伊輕喃,彷佛無法承受這個名字的重量。
也許是他的請求太過溫柔懇切,也許是靠死亡太近以至于矜持變得可有可無,她緩緩的看向他,看進那一雙異色的雙眸中。
一向邪惡耀眼的金眸在此刻意外的變得極為柔和,冰藍色的眼眸則依舊深邃難測,分明是不同的顏色,卻奇特的協調成邪魅的美麗,散發無形的吸引力,讓人不經意便沉溺其中。
莫逐日甩了甩頭,禁止自己對于眼前這個要結束她生命的男人有所遐想。
她喊叫著,「死神都不能讓我有所畏懼,快動手,別以為我會哀嚎求饒。」
羅伊揚起一抹淡笑,靠在她耳邊,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嗓音說︰「追逐日光的畫帝,死神跟我一樣,沒有資格擁有你。」
宛如上好絲綢被撕裂的聲音,刀刃刺穿肌膚劃開肌肉,尖銳的那端全然沒入人體中,幾乎貫穿。
血液溢滿雙手,莫逐日因震驚而無法動彈,刀柄易主握在她的手心,那大量涌出滴落至塵土中的濃稠液體來自羅伊,而他依然保持著那股淡然的微笑凝望著她。
他手推樹干使力往後退,刀身被拔出的聲音清晰可聞。
「令人遺憾,我輸了。」聳聳肩,羅伊輕松的口吻彷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眾人一陣嘩然,葛拉蒂絲臉色蒼白得像是要昏倒,她向前要替他止血,但羅伊卻推開她。
他手一揮,冷冷的對莫逐日說︰「你贏了,按照約定,在場所有人與永夜的仇怨紛爭,從此煙消雲散,你可以走了。」
莫逐日瞠大眼,清楚的听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在這一刻,生死攸關的轉瞬,許多模糊的事都逐漸清晰了起來。
他幫了她一個大忙,替她解決了一直無法妥善處理的燙手山芋,用他的狂妄抵擋了所有揮向她的毒刃,就算代價是他必須與全世界的罪犯為敵……
莫逐日的身子晃了晃,用盡全身力氣站直,當尖銳的那端刺穿他時,她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無盡的空虛侵襲了她,鮮紅的血液灼熱了她的眼。
她彷佛看見撒旦吹起邪惡的風,將她送至天堂的入口,即使黑斗蓬下的羽翼匍匐著妖魔襲擊,他依然微笑如故,反過身後,撒旦走進更深更沉的黑暗中,揚起的鐮刀卻掛著無盡的悲哀。
為什麼?這一切是為什麼?
「怎麼能就這樣放過她?」耶娜妲尖叫。
「你有其他的意見嗎?」羅伊反問,漠然的環顧四周,「有人要提出反駁嗎?」
即使月復部多了個血窟窿,依舊絲毫不減羅伊一身邪惡魔性,眼眸底比極地更冰冷的無情讓所有人選擇閉嘴。
沒有人有膽量上前挑戰他的權威,近年來黑手黨快速的擴張說明了,任何敢低估羅伊的人,下場會比死亡更淒慘。
羅伊勾起唇角,邪佞的睨著莫逐日,「這次算你走運,還不快滾,小心我改變主意喔。」
血液渲染了他白色的襯衫,似有若無的微笑,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惡魔的化身。莫逐日的目光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喉嚨像是火團燃燒般無法成語,沾滿鮮血的雙手沉重得握不住獵刀。
風魔從人群中走到她跟前,「畫帝,永夜的專機已經待命,我們走吧。」
莫逐日很慢很慢的看向他,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的臉孔陌生得令她心寒。
他冷眼旁觀了多久?當她生命遭受脅迫時,他在做什麼?他還是那個對她許下承諾的負魔嗎?
一語不發,莫逐日揮袖離開這座陰冷的森林,風魔跟隨在後,在經過葛拉蒂絲身旁時,他和她交換了一個只有彼此才明了的眼神。
縱然腳踝腫大難行,莫逐日卻加速步伐,她的心,每踏出一步遠離那個受了傷卻依舊傲然自大的男人,就像遭受凌遲般被割下一刀,很痛、很痛。
飛機在合之嶼機場跑道上滑行,揚翼飛回遙遠的東京,莫逐日將手掌貼在玻璃窗上,那冰冷的觸感讓她想起羅伊的體溫。閉上眼,她依稀還听見他的聲音,那極輕的口吻說著︰死神跟我一樣,沒有資格擁有你……
紅點閃耀,風魔打開私人的通訊器,令人意外的,葛拉蒂絲出現在視訊螢幕上,她輕柔的吩咐,「全部按照計畫進行,事成之後,地球和平解放機構答應讓你接手永夜的一切。」
「知道了。」他切斷聯系,抬頭,視線飄往前方沉默的莫逐日,他忽地開口問︰「你的傷嚴重嗎?」
她沒回頭,久久,才輕描淡寫的回答,「已經沒事了。」
風魔無聲的凝視著她的背影,從合之嶼一直到東京,這漫長的旅途,兩人從此保持緘默,連一句話都不曾再交談。
日本東京
奇非十分擔憂的望著眼前,背對著他面窗而立的女子。
從合之嶼回來後,畫帝就不太對勁,她好像有什麼事沒完成似的,有時會流露出異常焦慮的神情,要不就是忽然陷入沉思的狀態,就像現在,他已經報告完畢許久,她卻遲遲沒有反應。
莫逐日的視線停留在那斷裂的紅色燈管上。
從高樓往下望,對面原先隸屬于同一廠牌的兩家服飾店,因股東分裂正在拆換招牌,聯系彼此店面的霓虹燈線路整個被拆下來扔在路旁,玻璃燈管碎了一地。
那徘色透明的碎片,像他的血讓她刺痛,更像彼此之間斷裂的聯系,從此咫尺天涯,再無理由接觸。她迎向光明,他走入黑暗,曾經錯身而過,不該留戀的,為何遺憾會這麼深,深得幾乎溺斃了她的心。
「畫帝?」奇非忍不住出聲。
意識到自己又恍神,莫逐日深吸口氣,轉過身說︰「這個想法很好,就按照你的方案進行吧。還有事嗎一.」
闔上手邊的卷宗,奇非搖頭,反問︰「你沒事吧?」
「再好不過了。」她聳聳眉毛,一副粉飾太平的無事樣,「你去忙你的事吧。」
奇非無聲的嘆了口氣,猜想是他多慮了。準備離開的他,手還沒踫到辦公室的門把,莫逐日卻忽然叫住了他。
「地球和平解放機構最近有沒有什麼動作?」她問道。
這個以鏟除所有破壞和平的犯罪份子為宗旨的組織,總是對永夜窮追不舍,尤其在天王、地神引退後,更是小動作不斷,就算莫逐日一心漂白,他們依然故我。
奇非想了想,繼而皺起眉,「沒有。」
「你也覺得很不尋常吧?」她從他的表情解讀出同樣的困惑,地球和平解放機構最近和平得太可疑了。
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般,自從黑道中人不再挑釁找麻煩後,最近的太平日子過得讓人心生不安。
辦公室門忽地被人推開,莫逐日抬眼,不悅的看見未敲門就進入的風魔。最近他處處找碴,兩人間的氣氛又回復到去合之嶼之前的僵持。
「我和奇非有正事要談。」她瞪著他,很明顯的下逐客令。
「我知道,我也有很要緊的事要找你談。」風魔聳聳肩,一路走向她,雙目虛實難測的緊盯著她,完全無視奇非的存在。
莫逐日站起身,因他囂張的舉止動了怒,「沒有任何重要的事非得急于在這幾分鐘內,請你出去!」
「我可不這麼認為。」風魔狂妄的一笑,手指沿著桌緣移動,腳步輕盈如野生動物,冷不防的閃身至她身後,用冰冷的槍口抵住她的後腦。
「負堂主,你做什麼?」奇非驚叫。
「沒什麼,不過是請畫帝去參加一場宴會罷了。」他用槍口敲了敲莫逐日的後腦,「乖乖听話就沒事了,知道嗎?」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後的機會,風魔。恍她冷靜的說。
「再多次都是白搭。」哼笑著,風魔用槍柄重擊她的肩頸,莫逐日忍痛悶哼,他得意的吹了聲口哨,「沒想到畫帝這麼不堪一擊,那我之前干麼忌諱那麼多呀?真是。」
「別亂來,風魔。」奇非斥喝,隔著辦公桌與他對峙,卻可恨于找不出他的破綻。
「安排一架私人飛機,清空航道,不許追蹤,不許埋伏,只要讓我發現不符合條件,我就——」他忽地拉開手槍的保險上膛,奇非一凜,風魔勾唇冷笑,「在她腦袋穿出一個洞。」
「沒有什麼條件好說的!奇非,停止談判,召集梟鷹堂,絕不能讓他踏出永夜大樓一步。」莫逐日大聲下令。
她很痛心,沒想到他還是叛變了,而且選擇如此直接的方式——挾持她,難道他之前的表現不過是個幌子,目的是要松下她對他的戒心?
風魔揚揚眉,忽然以手刀擊昏莫逐日,一手攬住她癱軟的身軀。
他笑睨奇非,「梟鷹堂堂主,你听誰的呢?」
背脊淌下冷汗,胸膛彷佛有巨石壓迫,奇非來回看著莫逐日和風魔,驟然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