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潔璃被逮捕的消息引得大批的媒體記者聞風而來,將警察局前擠得水泄不通。
當警車到達時,方潔璃一下車,馬上被蜂擁而至的記者給緊緊包圍,就連警察強制驅離都無效。
「方律師,檢方將以什麼罪名起訴你?和林海生一案有關嗎?」
「方律師,可以請你說明一下這次的事件嗎?」
「方律師,傳言你與龍幫過從甚密,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七嘴八舌的,方潔璃第一次覺得這些記者是可愛的,因為遭到誣陷的人是她,但是他們看起來卻比她還在乎這場牢獄之災,雖然他們問話的方式依舊是刻薄得很。
方潔璃難得的在鏡頭拍攝下笑了,她停下腳步,在進入警察局前,伸出手向記者們示意安靜。
所有的人在她高舉右手片刻後,竟然統統靜了下來。
「我是犯了錯,我的錯是太愛他,愛到忘記自己是誰。」方潔璃環視著每位記者,她的眼神是清楚明智的,「現在的我不是以律師的身份在發言,希望你們在報導時能排除我的職業。」
所有的人全呆住了,方潔璃留下這句像啞謎般的話後,便在多位警察的圍繞下進入警察局。
檢方和警察局的人對這件事是三緘其口,事實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也不清楚,是誰搜證的,是誰偵辦的,職責又是歸誰的,像羅生門一樣混亂,只知道伊凡斯領了高層的絕對命令,誰都不能不服從。
在偵訊室內,伊凡斯單獨對方潔璃問話,並喝令不準錄影
「為什麼你要這麼包庇他?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個罪無可赦的殺手嗎?」
「我知道。」方潔璃冷靜清晰的說。
「而你卻是個伸張正義的律師,這實在是台灣司法界前所未見的丑聞啊!」伊凡斯嘲諷的說。
方潔璃並沒有激動的加以反駁,也沒有感到羞愧。她看著伊凡斯,眼神澄澈,不語。
「你大概沒看過那些死在寧槐手下的人吧。」他冷冷的盯著她,一臉不屑。「他們也是有家庭、有朋友的人,卻活生生血淋淋的遭受殺害。」
見方潔璃無動於衷,伊凡斯像是火大了,他」拍桌子站起來,俯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如果被殺的是你的家人朋友,你就不會這麼冷漠了」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
她沒有被嚇倒,也沒有因此而困惑,她的心志是堅定的,她並不閃躲伊凡斯的眼,而這點更讓他氣憤。
「就是因為有這麼多像你一樣冷血的人,才會讓這些人死於非命。」伊凡斯僵硬著嗓子,听得出他在忍耐著自己心中的憤怒。
「比起寧槐,我更痛恨你。」他日氣森冷,語帶脅迫的繼續道︰「我不會放過他的,我一定會抓到他,殲滅他的組織,讓他永不得翻身。」
伊凡斯說得信誓旦旦,方潔璃的態度卻不曾改變,她以一種絕不後悔的姿態捍衛她的愛情。
「你一定不曾深愛過一個人。恍她打破沉默,緩緩的說,「面對愛情,我是渺小的,正義是渺小的,法律是渺小的,時間是渺小的,世界是渺小的。」
伊凡斯不可思議的看著方潔璃說話,好像她說的是外星人的語言。
「我不否認你所說的一切,那都是真的,也是事實。」她說著,無視他的表情,「站在愛情面前,我只是一個自私的女人,我不是什麼律師。如果我有罪,也是為愛犯的罪,你、水遠不會了解,那是怎樣的心甘情願。」
「我用不著了解,也不想了解。」伊凡斯嘲諷的立刻接著說,「上帝要毀滅一個人之前,必先使他瘋狂。這種瘋狂是你自取的,我不子置評?
「如果你堅持用瘋狂形容我們之間,那麼你所擁有的正義何嘗不是一種瘋狂!」方潔璃淡淡的反駁,「在法律上,我是無罪的,但是你卻打著正義的旗幟將我拘禁,建構在卑鄙手段上的正義,又比我乾淨幾分呢!」
「你窩藏殺人犯就是罪!」他氣憤的否認,「不要用高明的辯駁作為藉日,這令我作嘔。」
「殺人犯?你有證據嗎?」方潔璃睿智的看破伊凡斯的盲點。
事實上,就是因為寧槐沒有留下任何犯罪證據,加上永夜與日本政府保持著某種程度的默契,所以伊凡斯才必須抓方潔璃威脅寧槐。
缺乏直接政據指證寧槐,一直是伊凡斯心中的不快,他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凶惡羞怒的大吼,「我遲早會找到他殺人的證據。」
她發現這樣的對話是無意義的,她和他永遠也不會找到共識,他們根本是身處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她疲憊厭倦的說︰「我和你已經無話可說,你請回吧。」
伊凡斯來回煩躁的踱步,他從沒遇到像方潔璃這麼頑固的人。
來的人有兩個,一個是那個女警二個是莫逐日。
莫逐日一身黑色勁裝,從日袋里拿出鑰匙要為方潔璃解開手銬。
「你們怎麼進來的?」外面有一堆監視系統和警察啊!方潔璃看她們大剌刺的走進牢房,外頭絲毫無動靜,她還以為這場劫獄會是轟轟烈烈的。
「監視系統播放的是之前重復發生的畫面,所以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進來了。」莫逐日邊解開手銬邊說著她剛剛動的手腳。
「快點,把衣服月兌下來和追風換。」莫逐日細聲細語的說。
「追風?他在哪里?」方潔璃疑惑的問。
「我就是追風。」女警將假發和膠皮面具拿下,露出一張純男性的臉孔。
這是在電影里才會出現的惰節,方潔璃簡直不敢署信。
「方小姐,你和追風的衣服互換,追風會代替你待在這里。」莫逐日簡單的說明他們的金蟬月兌殼之計。
方潔璃遲疑的轉過身去,背著兩人月兌下自己的衣服,換上莫追風身上的女警制服。
「我們只有五分鐘,監視系統就會切換回來,所以要怏!」莫逐日著急的替方潔璃戴上短發,化妝易容。
「可是追風待在這里,被發現了怎麼辦?」方潔璃擔心的問。
「我是地神訓練的,這點困難還不是問題。」莫追風換好她的衣服,笑著對她說,「方小姐,地神在機場等你,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你會合一同去日本。」
莫追風說完就躺在床上鑽進被窩里裝睡。
方潔璃跟著莫逐日出了牢房,莫逐日邊鎖上牢門邊說.「我是偷潛進來的,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出去。」
「那我……」她對警察局一無所知,馬上就會穿幫的。
「走廊外已經有人在等,你只要跟著他,什麼都不要說,他會帶你出警局的,過了前面的馬路,我把車子停在那里等你。」莫逐日說完,便往另一個方向離去。
方潔璃壯了壯膽子,她低下頭,拉低帽檐,沿著長廊走到盡頭。
「一切正常吧?」另一個警察站在走廊盡頭對她說。
「是啊。」她胡亂的回答。
「那我們走吧。」警察帶著她走下樓,樓下辦公廳的人看見他紛紛打起招呼。
「今天累死了,我和我老婆先走嘍!」警察大方的對其他人揮揮手,方潔璃也照做,警察刻意讓她走在前頭,他則是應付著後頭同事們的玩笑。
直到出了警察局,那位警察才輕輕吐了口氣,「你快走吧,他們待會就會發現了。」
方潔璃過了馬路,果然看到一部車的車窗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快上來。
她一上車,莫逐日馬上飛快的往中正國際機場直奔。
在車上換下警察制服,卸了妝,方潔璃穿上準備好的衣服,回復成原來的模樣。
「寧槐他還好嗎?」方潔須知道此時此刻不適宜問話,但是她還是十分不安。
伊凡斯該不會已經開始采取什麼他們想不到的行動吧!她實在為寧槐的處境擔憂。
「地神沒事,只是快氣死了。」莫逐日笑嘻嘻的回答,「現在一切順利,等地神見到你,就什麼事都沒了。」
「我希望真能一切順利。」方潔瑪喃喃的說。
伊凡斯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他很快的發現不對勁,當他發覺待在牢房中的人不是方潔璃時,立刻發動之前布線的人追緝她。
他早料到寧槐不會死心的,寧槐一定會想盡辦法帶著方潔璃日日本,所以他在警察局到機場的各個路點安排人手待命,不管寧槐再厲害,也是插翅難飛。
莫逐日一上高速公路後就發現有車跟蹤,她想盡辦法擺月兌,可是對方跟得很緊,像是在確認什麼,最後竟直接在車頂掛上警嗚。
「方潔璃,你已經被包圍了,快投降吧,別做無謂的抵抗。」座車內的人拿出擴聲器喊話。
四周的車輛因為害怕受波及而紛紛減速遠離,最後莫逐日連間躲之處都沒有,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跟監範圍內。
情況十分不妙,就算他們到達機場也是徒勞無功,方潔璃依舊會被帶走。
莫逐日乾脆逆向行駛下交流道,擺了那些人一道。
「我讓你下車,我來引開他們。」莫逐日緊急停車,她打開車門,對方潔璃說,「你快搭計程車到機場和地神會合,只要上了飛機,一切就沒問題了。」她不忘拿了些錢給方潔璃。
「你自已要小心。」方潔璃將錢收好,依言下車,關上車門前,她對莫逐日說。
「你也要小心,我和我哥都衷心祝你和地神幸福。」莫逐日望著方潔璃,發自心中真意的道。
關上車門後,莫逐日接著轉彎將車子開往反方向,她要走另一條遠路,讓他們誤以為她是為了閃躲他們才走遠路。
航空公司和永夜有交情,已經說好,人一到立刻通關登機啟航,只要拖延他們到登機就OK了。
方潔璃毫不遲疑的照莫逐日的話做,她一下車,馬上伸手招了部計程車,以高額代價要求司機趕往機場。
為了避免被認出,方潔璃伏在後座,不敢露出瞼。
沒有行李,也許到了日本連真實身份都得隱瞞,但是方潔璃發現自己對于這整件事的發生,卻一點也沒有掙扎猶疑。
她覺得自己像是投奔自由的烈士,拋棄了所有的一切,只為追求自己心中崇高的聖地,而現在的她的確就要拋棄一切,投奔到寧槐的懷里。
她是愛情的烈士,終於她還是無法躲過宿命的感情,違逆了命運的轉軸。
誰都沒有想到,多年前在巷道內相遇的那個小男孩、小女孩,在多年、多次的相遇後,終於確定了每一次相遇的意義-而決定廝守終生。
緣份是如此奇妙,如此不可言喻。
方潔璃回憶著過去每一次與寧槐相遇的點滴,他們相聚的時間是如此短暫,卻牽絆了她成人至今半輩子的日子,那些分離的日子並不是愛情斷絕的時刻,而是思念延續的愛情茁壯期。
計程車很快的抵達機場大門,方潔璃付清車資後,提步奔跑進機場大廳,她著急的四處張望,環顧四周找尋她熟悉的面孔。
然後,在一個角落,她看到了寧槐。
同一時刻,寧槐也看見了她。
兩人就隔著一小段距離相視無言,彷佛這樣看著對方是他們此生最大的願望。
方潔璃覺得自己心中的熱情快樂全在此刻被點燃,她要飛奔到寧槐懷中,她要緊緊抱住他,她要緊緊吻住他。
寧槐見到她平安比什麼都重要,他是無神論者,但是在此時此刻,他頁的很想要感謝上蒼,感謝各方神祉,感謝將方潔璃送進他生命中的那股冥冥的力量,感謝方潔璃,因為她是如此無怨無悔的愛他。
她快步向他奔跑而去,在他為她張開的雙手中,找到她最溫暖的歸依。
「我們快走吧。」方潔璃一罪著他緊張的說,「逐日開車引開那些人,我是坐計程車來的,我想他們很快就會追來的。」
「嗯。」寧槐松了松手,讓她月兌離他的懷抱。
他早為他和自己準備好假身份和護照,他們沒有任何行李,所以兩人快速的通過海關的檢查,進入出境大廳。
「飛機已經在等了,你不用擔心。」寧槐握緊她的手,感到她的手異常的冰冷。
「我知道,我不害怕。」方潔璃反握住他的手,他總能帶給她力量與勇氣。
突然一聲吆喝從後頭傳來,兩人回頭,果然伊凡斯還是追來了。
「寧槐,你們搭乘的班機已經被勒令停飛,你乖乖束手就擒吧。」伊凡斯狂妄的大吼著。
追到方潔璃和寧槐的成就讓他忘記這里是機場,還有其他人,他卻高舉著手槍對準寧槐,而他身後的干員也緊隨著擺出作戰姿態。
看到槍和武裝警察,讓這些準備登機的人嚇壞了,他們尖叫著、奔跑著,寧槐拉著方潔璃,想藉此機會隨著人潮離開。
但伊凡斯像是瘋了般,居然在大庭廣眾下開槍,他並沒有射中寧槐,反而波及到無辜的人。
「方潔璃你看看,你看看這些人,他們都是因為你的包庇而受傷的,你還要執迷不悟嗎?」伊凡斯狂叫著,他已經失去理智了。
其他的警察見伊凡斯有意引起槍戰,趕忙驅散民眾,害怕恐懼的人潮紛紛往出口狂奔而出。
因為伊凡斯的射擊,寧槐和方潔璃撲倒在地。
寧槐並不想反擊,在這里開槍只會造成民眾受傷,誰都佔不到便宜,但伊凡斯像是非逼他開槍不可般瘋狂,再這樣下去,情況只會對他們越來越不利。
他要方潔璃躲在一個服務櫃台後,決定和伊凡斯做個了斷。
「不!你不要去,我很害怕。」方潔璃拉著寧槐的手不肯放。
她終於知道她的不安是什麼了。
她想起伊凡斯的話,她完全明白了,伊凡斯並不是瘋了,他是要引寧槐開槍射擊,這樣就構成殺人的理由,不管寧槐有沒有傷到人,只要伊凡斯在彈道比對時動手腳,寧槐就一定會因為在台灣殺人而被依法判刑。
「對不起,潔璃。」寧槐硬是拉開她的手,「這次我不能听你的,這是我的職業,我不能像個老鼠般躲著。」
「我們會沒事的,我一定會帶著你安全離開這里二他在她冰冷的頰上落下一吻,然後也掏出槍來往前沖去。
方潔璃听不到他說了什麼,她只知道如果她下阻止寧愧,那麼他就完了,他的事業、他的人生、他的o口尊,都將因為伊凡斯的陷害而毀滅。
不行,她不能讓寧槐就這麼被毀了。
「你開槍啊,寧槐。」伊凡斯繼續他的激烈言語,他就是要激寧槐開槍,「你不是亞洲第一殺手嗎?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像只縮頭烏龜啊!」
「我會讓你如願的。」寧槐突然現身,他就這麼站在伊凡斯的射擊範圍內,毫無畏懼。
伊凡斯作勢要開槍,於是寧款一個側身問躲伊凡斯的槍火,他的手臂平舉開槍。
「寧槐持槍殺人,他是現行犯,立刻逮捕他,快,」伊凡斯指使著下屬包圍寧槐,有了他開槍的直接證據,他絕不放過他。
寧款在扣下扳機的剎那,方潔璃自後方沖了出來,她听見伊凡斯的聲音,在寧槐開槍的同時大喊著逮捕,但她還是趕上了。
子彈穿過方潔璃的胸口,趁寧槐一臉驚駭時,她伸手輕易取走他手中的槍,握得緊緊的,這才感覺痛意蔓延。
望著她在他眼前浴血倒下,寧槐心肺中的氧氣像是瞬間被抽乾了。
他看著眼前宛如默劇般的景象,殷紅的血液自她胸口涌出,她卻溫柔的對他笑著,多麼無悔,多麼憐憫的微笑啊。
時間似乎靜止了,就靜止在子彈穿過方潔璃的剎那,寧槐的靈魂也隨之被貫穿而支離破碎。
干員一擁而上,他們押住根本失去知覺的寧槐,而伊凡斯則是抱起方潔璃,既生氣又懊惱的看著她。
「你、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槍是我的,是我自己扣扳機自殺的,與寧槐無關,與他無關……」方潔璃呢喃的說,不停的重復著這句話,「伊凡斯,你沒有證據起訴他,槍是我的,我是自殺的……」
一直處於震驚、呆滯狀態的寧槐听到她的話,他什麼都明白了。
天!他做了什麼?他立見然開槍殺了他深愛的女人!
「潔璃,不!潔璃。」寧槐嘶吼著死命昀掙扎,那些干員擔心他會傷人.也就拚命的壓著他。
「潔璃,你會沒事的,我會讓最好的醫生為你動手術,我還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你會是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子,潔璃,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啊!」寧槐瘋狂的叫著,干員壓著他,他就扭動身體往方潔璃倒下的方向過去。
方潔璃覺得好痛,胸日像是被切開了,有一把火熊熊的在里頭燃燒著,她覺得頭好重,昏沉、倦怠,寧槐呼喊她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般,她想要回應他,卻絲毫沒有力氣,她想自己是累了,該休息了。
寧槐顧不得許多,他瘋狂的一舉打倒七、八個壓住他的干員,跌跌撞撞的推倒伊凡斯,從他手中抱過已經昏迷的方潔璃。
「不,潔璃。」他心碎了,眼眶紅了,淚水無聲的跌落在方潔璃的瞼上,他朝四周狂叫著,「救護車呢?快叫救護車啊!
「求求你們,去叫救護車,救救她吧!」他哭喊著,那聲音哀戚得令人動容。
看著失去理智,瘋狂痴癲的寧槐,伊凡斯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就是他所知道的那個陰冷寡情的殺手木鬼,是永夜智勇無雙的領導者地神。
他突然想起方潔璃在偵訊室對他說的話
面對愛情,我是渺小的,正義是渺小的,法律是渺小的,時間是渺小的,世界是渺小的。即使是無情者如寧槐,也是如此渺小。
東京地方法院外,SNG現場連線車幾乎把停車道給佔滿,攝影師舉著機器隨時待命著,記者不畏寒風颼颼已然播報起來,現場是一片混亂。
東京地方法院內,一場官司正要結束,只等檢察官和辯方律師作結語,然後就是法官宣告判決結果。
辯方律師是一個長發披肩,穿著藍色套裝的女性,她極具自信的站在法官面前,將她腦中的意念翻譯成文字,侃侃而談。
「……綜合以上各點,我們有理由相信,阪本健一並不是蓄意傷害上野夏彥,這是正當防衛。」她加重語氣,對著檢察官再對著法官重復說著,「如果因為上野夏彥是一名警官就輕易定罪,那麼阪本健一未免也太可憐了,他只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少年,甚至我不認為有起訴阪本健一的必要。上野夏彥在值勤時,竟然枉顧職務而和柏青哥店女服務生塔訕……」
「抗議!」檢察官舉手說,「辯方律師口說無憑。」
「這張是這個月的警察輪班表。」她示意助手將證據上呈法官。一上面說明了十二月三日晚間十點到-十二點正是上野夏彥巡邏的時間,而他居然待在同一家柏青哥店長達半小時,如果真要評論對錯,就先好好檢討一下警察的風紀問題吧!以上就是我的結論。」
她帶著一抹饒富興味的微笑回到座位,全場因為她的發言而嘩然,這份新證據使得局勢產生大逆轉,原本雙方各執一詞,渾沌膠著的官司一下子明朗化。
法官敲槌,沉重的說︰「休庭十分鐘,十分鐘後將宣讀審判結果。」
女律師啜飲了一口桌上的黑咖啡,信心十足的瞥了眼對面的檢察官。
檢察官丟下手邊的資料,無奈的踱步到她桌前。
「真是敗給你了,我還以為這次可以打破你的不敗神話呢!一開口克形自我調侃的搔搔頭發,「沒想到還是在最後關頭輸給你了。」
「結果都還沒出來,別說喪氣話啊。」女律師安慰著他,輕輕的笑著。
「無法不喪氣,我已經和署里的人打賭,輸了可要請吃飯的。」關口克形懊惱的說。
「看得出你很努力,真是辛苦了」女律師放下咖啡,對著他微微鞠個躬。
「你也辛苦了。」日本人的禮節就是這樣,他馬上鞠躬回禮。
「唉!連我也被蒙在鼓里,沒想到那家伙居然怠忽職守,總而言之,是我冤枉好人了。」關口克形頗自責的說,他突然抬起眼,瞼色一正,對女律師說︰「不如你參加考試吧!你一定會是個出色的檢察官二
「我?」女律師驚訝的指著自己,見他這麼嚴肅的表情,才知道他不是說笑的,也就正經回答,「關日君,這是不可能的。」
日本的檢察署會允許黑道老大的女人當檢察官嗎?不會吧!
「那麼和我喝杯茶呢?這總可以了吧!」關口克形話鋒一轉,瞼紅耳赤的邀請眼前他愛慕已久的女人。
「這恐怕也不行。」看得出他是鼓足了勇氣才開口的,女律師實在不想傷他的心,但話總是要說清楚。「我已經結婚了,我很愛我的老公。」
「啊!」這是繼官司失敗後的第二個大打擊啊。
關口克形歪歪斜斜的走回他的座位,等候早就可以預知結果的判。
審判結果就如他所料,阪本健一因正當防衛而無罪釋放,審判終結後,還要調查上野夏彥是否有瀆職之嫌,這次檢察署臉可丟到姥姥家了。
女律師一下法庭便換上便裝,她一身淺藍色和服搭著同色皮襖,一點也沒有法庭上咄咄逼人的氣息,彷佛是氣質高雅的少婦。
所以當她步出法院時,記者並沒有追上來,她也就樂得清閑,把一切都丟給她的助手和關日克形去面對。
「不管到哪里,你都會引起騷動」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從後抱住,男人在她耳邊落下一吻,溫熱的唇有久違的憐惜。「我真想把你放進日袋里,隨身帶著你,一分一秒都不分開。」
方潔璃笑了,銀鈐般的笑聲有說不盡的幸福,「我才不想躲進你的口袋,我要化身成一把槍,隨時保護你。」
寧槐也笑了,「我一點也不希望你是把槍,否則我可寂寞了。」他愛憐的撫著她臉頰旁的落發,「晚上醒來,身旁居然躺了把槍,多嚇人啊。」
兩人去年在東京正式結婚,雖然那已是一年前的事,但是每天看著方潔璃的睡顏,寧槐總不敢相信這份幸福是真的。
在機場的那場槍戰,她受了重傷,是新堂修派來的人及時開刀救了她一命,子彈差個零點五公分就會射入心髒-到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日天乏術。
而伊凡斯決定不再追捕寧槐,他們結婚當天還收到了他寄來的賀禮,現在他已是自由之身,沒有志任何機構做事。
「正義有時是一種高明的謊言,想起過去曾經錯殺的人,我就覺得自己罪過重大。」伊凡斯寄來的加貝卡上如是說。
「我們好久沒旅行了。」寧槐突然感嘆的說,「去中歐玩,怎麼樣?」
「你不是比我還忙嗎?」方潔璃懷疑的看著他,「你現在可是永夜集團的總裁耶!這樣好嗎?」
永夜在這幾年有著大幅的改變,透過層層的漂白,組織的一部份成立日本數一數二的新興科技企業,前景看俏。
「還有單耘疾啊!」總不能都是他一人賣命做事,之前他單身一人所以沒關系,可是現在有了潔璃,他對工作一點興趣都沒有「公司還有追風、逐日,以及其他人,別管這麼多了!」
「現在我什麼都不想,只想要好好和你環游世界。」寧槐己不再有過往冰冷的神情,面對方潔璃他只有用不盡的柔情萬千。
「環游世界?听起來滿不錯的。」她輕輕刮著他的下巴,這是他的敏感地帶,「那什麼時候出發呢?」
對不起啦!耘疾、追風和逐日,親密愛人第一優先嘛!
「等你喂飽我就出發。」寧槐的眼神黯了下來,他的眼神顯示赤果果的,要不是在大馬路上,恐怕他已經將她壓倒了。
「那有什麼問題」方潔璃頑皮的在他唇上一啄,露出勾人的微笑。
在大雪紛飛的街道上,他們的相遇再不是短暫的交會,而成為永恆的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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