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追風扔下手上的東西,幾乎是破門而入的沖進房內,床鋪上並沒有人,浴室的燈是亮著的,他急忙敲著浴室的門。
「珍,珍,你在里面嗎?發生什麼事了?」他大聲的叫著,「你還好嗎?回答我,珍!」
浴室內除了嘩啦水聲,再無其他聲音。
莫追風心急如焚,擔心珍是不是在浴室中昏倒了,再也不做他想的開始撞門,沒兩三下,浴室的門就被他撞開。
珍並沒有昏倒,蓮蓬頭的水開著,淋得她渾身濕透,而她雙手握著已經松開的前襟虛掩著,衣衫半解出整個後背,直挺挺的站在鏡子前一動也不動,雙眼大大睜著,急促的喘息。
「珍!」莫追風著急的大吼,關掉水龍頭,很快的拿來大浴巾緊緊裹住她全身,「你為什麼把自己弄得濕淋淋的?這樣會感冒!」
他這樣對她吼叫,珍只是怔怔的看著他,他動手要將她抱出浴室,她卻死抓著洗臉台,不肯離開。
「放手,珍。」他拿出耐心,緩著口氣哄她,「你的頭發都濕透了,讓我幫你擦干好不好?」
她轉身,雙手攀著他的胸膛。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她嘶啞的嗓音倉促的問著,不知冷還是情緒激動,她渾身顫抖,就像他在馬路旁遇到她時那般。
「看到什麼?」莫追風不解。
她的手顫巍巍地觸模著自己的胸口、後背,突然一把拉開莫追風圍在她身上的大浴巾。
「你沒有看到嗎?」珍輕聲呢喃,踫觸著自肩胛骨蔓延到腰部不同于她臉上膚色的紅色痕跡,甚至是手臂上方,也都是深淺不一的紅。
她抱著頭哀傷的喊著︰「我的身體變得這麼可怕。紅色的火,到處都是紅色的火,在我身上燃燒著……」
這次莫追風清楚的看見了,那怵目驚心的傷痕讓他的心猛一緊。
他是醫生,很明白那是被火燒傷後痊愈留下的痕跡,其實他曾經料想過她可能是咽喉嗆傷,卻沒想到會如此嚴重。
「我的聲音,我的聲音也變得這麼恐怖,我……我還是我嗎?」淚水目蔚藍的眼眸中淌下,她驚惶的望著他,「爸爸死了,媽媽也死了,玄哥哥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是嗎?所有人都死了嗎?」
「珍,你清醒點,你還是你,一點也沒變,還是這麼美麗。」莫追風急切卻溫柔的說著,他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進他懷中,輕輕搓揉著她的頭發。
他全然不知她在說什麼,也沒心情問明白,他受不了她如此傷心驚懼,看著她一臉淒楚,他的心如千刀萬剮。
珍抬頭傻傻的望著他,他趕緊再次用大浴巾裹住她,將她打橫抱到床緣邊坐著,此刻他再也無心忌諱男女之別,幫她穿上他干淨的T恤與牛仔褲。
「沒有你的衣服,你就暫時湊合穿我的T恤,雖然穿在你身上有點大。」莫追風一面擦拭著她的長發,一面語氣輕快與她說話來緩和她的情緒,「這是我第一次幫人擦頭發,如果弄痛了你,要告訴我喔。」
珍不答腔,突然又安靜下來,任憑他照顧她。
看著她慘白的臉,一股油然而生的不忍讓他駭然。
她必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與傷害才會如此精神不穩定,現在問她不是更加重她的負擔?但是,收留她已經是很糟糕的事,他怎能不問明她的來歷?
莫追風擱下毛巾,蹲跪在她面前,一手輕撫著她白玉似的臉頰,既煩躁又矛盾的喃喃自語。
「珍,你到底是誰呢?」
珍的雙眸緩緩聚焦在他臉上,輕輕的說著︰「我叫珍-諾里,我的父親是皮耶羅-諾里,我……我的家人都死了,死在一場大火里。」
莫追風皺起眉,他記得黑手黨的各大家族,但是並沒有諾里,而高層中也沒有人叫皮耶羅。
「你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路邊?沒有親戚收留你嗎?」他依循著她的話試探。
「收留我?」她歪著頭,像是不懂他的意思。
也許珍無法表達她心中的想法,莫追風凝視她迷惘的神情想著,如果由他提問題讓她回答,也許會容易得多。
換個方式,他又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小島,你還記得嗎?」
珍遲疑了會才點點頭,「那里是……暗之嶼,迷幻之境……」
她還記得地名!莫追風心中燃起希望,緊接著問︰「那是你的親戚家嗎?你認識那里的人嗎?」「不,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她緊張的咬起唇瓣。
「那是誰帶你到那里去的?」
如果不是認識的人,那麼她可能是被擄去的,只要知道是誰,那麼她的身份就好確認。
「我、我不記得了。」珍害怕的雙手交纏,目光左右飄移。
「你再想想!」莫追風捧著她的頭,強迫她的眼楮看著他,「這很重要,你一定要想起來。」
珍被他認真的態度怔住,她的思緒混亂、記憶翻滾,在她的腦海中,片段片段的影像像飄落的照片,掠過她眼前又很快的消逝。
「我的頭好痛!」她突然尖叫,雙手壓著額際,整個人往前撞。
她的沖擊毫無預警,莫追風摟著她的腰被她的沖勁撞倒在地,就在同一時刻,一顆銀彈劃破夜色,射穿玻璃,在牆上射出一個彈孔。
玻璃碎落的聲音引起珍的驚恐,她放聲尖叫,瑟縮著身體躲在莫追風身後。
莫追風是慣用手槍的人,看那彈道就知道是沖著他來的,如果珍沒有撞開他……
接著一連串掃射,將地板打出一排洞。
「該死!」
莫追風將珍護在身後,掏出隨身手槍,根據彈道判斷狙擊手的方向連發射擊,這種手槍可自動調整遠近距離,是莫逐日的杰作之一。
對面大樓一個人影中槍墜落,可是他很清楚狙擊他們的不會只有一人。
「快點,我們走!」他趕緊拉著珍的手臂,沖出房間。
旅館內的房客因為槍聲而慌亂四竄,正好給了他們極佳的掩護,莫追風冷靜的拖著珍的手臂快步走著,遠離了人群一段距離,閃躲進一條隱蔽的巷子。
珍渾身顫抖,不住喘息,渾身無力的倒在莫追風身上。
「我想起來了……」她的聲音本就沙啞難听,經過一陣嘶吼尖叫更是恐怖,「羅伊……他是羅伊,他說‘羅伊-卡麥隆,我的名字。’一只金色、一只藍色眼楮的人。」
听到羅伊的名字,莫追風渾身一凜。
珍一說完,就不住的抱著後腦勺直喊頭痛,在他懷里搖晃。
「珍,珍。」他既心疼又自責,只能緊緊的摟住她。
也許是痛得太劇烈,不一會她就昏厥,他打橫抱起她往暗處走去。
此刻,莫追風腦中一片混亂,他一直將自己的行蹤藏匿得很好,是誰能發現他又狙殺他?羅伊嗎?他已經發現他了?而羅伊和珍又是什麼關系?如果是他將珍擄進黑手黨,這五年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珍的存在?!
汗水不停從額際滴落,莫追風從未如此焦慮煩躁,他仿佛墜入一團迷霧,身處危險之地,卻又不知敵人在何方。
西西里是受阿拉伯影響很深的地方,這里的雪糕很有名,松軟香甜,內餡不是豐富的軟酪就是開心果制成的女乃油,再加上杏仁醬和水果糖做裝飾,十分適合當作飯後甜點。
在帕納里雅島的別墅內,羅伊在享受過豐盛的晚餐後,心滿意足的看著瑪莉太太剛端上她最拿手的雪糕。
「主子,行動……失敗了。」單膝跪在地毯上的男子西裝筆挺,卻面如死灰。
羅伊專注地用刀子切割他的雪糕,淡淡的啟口︰「說說看。」
「他躲過狙殺,我們下天羅地網,盡力的搜查,但就是找不到他的下落,讓他跑掉了。」
「天羅地網?」羅伊冷笑一聲,跪在地上的男子雙腿不住的抖動,羅伊見狀,笑得更是張狂,他手一揮,「下去吧,你的樣子實在太難看了。」
男子連滾帶爬的離開餐廳後,一個美麗冶艷的女子翩然而至。
色雅-貝提,歐洲當紅的室內設計師,她的美是野性的,充滿著南歐陽光熱情般的膚色與五官,一襲橘色沙龍簡單的罩著全身,那肢體與肌膚所呈現的狂野,叫任何男人都難以將目光移開。「果然給你料中,畢竟是亞洲第一殺手的首席弟子,不是這麼容易擺平的。」色雅掠著她紅色波浪似的發,雙手撐在餐桌上,一瞬也不瞬的瞧著羅伊,「不過,也有出乎你意料的事,‘她’居然還記得你,把你給供出來了。」
羅伊一口一口將甜點送進口中,對于色雅說的話不甚在意。
他的冷淡反應,色雅早就習慣,她揚揚細眉,款擺腰肢自顧自地在餐桌旁坐下來,拿起桌上瓷盤中小餅干品嘗。
「倒是有一點是讓我比較驚訝的,听他們的對話,好像他們早就認識,他對‘她’還挺關心的。」
「他們的確早就認識。」羅伊擱下銀叉,拿起餐巾優雅的抹著嘴。
「原來如此。」色雅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轉性了,居然用起美人計這樣不入流的手段。」
羅伊勾唇一笑,「美人計?那我應該派你去才對。」
「承蒙不棄呀。」色雅咬著餅干,巧笑倩兮,「不過寧槐也太看不起你了,我還以為他會親自動手,沒想到派了個小鬼來。」
「太過輕敵,你遲早會吃到苦頭。」
「你的意思是說你怕那小鬼嘍?」色雅偎近羅伊,手指不安分的畫著他的臉頰,「沒想到你大名鼎鼎的羅伊-卡麥隆,西西里之豹,也會怕一個小鬼頭。」
羅伊笑著偏過頭,燦金眼眸似黑暗中的妖火閃爍,「色雅,我是不是對你太過縱容,否則你怎麼會以為這世界有令我害怕的人?」
一般人要是看見羅伊這種表情,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但是色雅是何許人也,她輕輕收回她的小手,又拿了塊餅干,一面咬著一面吃吃的笑。
「平常人都把你羅伊當神似的,以為你當真天不怕地不怕,事實上呢……」她媚眼瞧了眼羅伊,沒再把話接下去,語鋒一轉,「根據‘她’身上的發射器,我已經追蹤到永夜在西西里的據點,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色雅,你永遠學不會內斂。」羅伊淡淡的說,面對她的調侃,他一點也沒有被激怒,「該怎麼做,我已經跟你講得很清楚了。」
「你真的要我親自去監視他嗎?」她輕蹙眉頭,「只是監視、跟蹤,什麼都不做?!」
「不要打草驚蛇,他不是你可以應付得來的角色。」羅伊啜了口餐後酒,又說︰「近期他一定會有行動,想取我的項上人頭,明晚應該是最好的時機。」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色雅嬌嗔,豐唇噘得高高的,「已經知道永夜的重要據點,連他們的對話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你還在猶豫什麼?」
「莫追風是你想象不到的人物。」羅伊並不想多作解釋,尤其是對色雅這樣固執自負的人,「要不是因認他是這樣的人物,我不會讓‘她’出這趟任務。」
「你越是這樣說就越讓我想會一會他,否則就好像是我技不如‘她’!」色雅嬌笑著,眉間盡是滿滿的殺意。
她的氣話並沒有讓羅伊動怒,他彈彈手指,示意下人將餐桌收拾干淨。
「色雅,你知道我的脾氣。」他起身,拍拍襯衫上的餅屑,無視于她難看的臉色,轉身離開。
「羅伊!」色雅大叫,被他漠然的態度氣得跳腳。
他轉過身,金色的眼眸出現野獸般的光芒,「記著,如果你搞砸我的計劃,就算你是我的親妹妹,我也會殺了你。」
羅伊說出這話時聲音十分輕柔,一點怒氣也沒有,但是這種不帶情感的聲音反而讓色雅渾身一震。
不是永夜的人是不準進入永夜在任何地方的據點,這個律令莫追風很清楚,但是在昨晚的情況下,他不敢冒險帶著珍到任何不安全的地方。
珍只是暫時香厥,她一醒來,不管莫追風再怎麼問,她就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只想起了十歲時所發生的慘劇以及與他相遇的片段印象。
她記得有人要追她,卻不知道為什麼。
他沉重的看著她迷惘害怕的神情,珍要不是第一流的演員,就是有外力因素使她失憶。
現在,莫追風只知道那場大火是十年前發生的事,珍被黑手黨的羅伊救起安看在暗之嶼,所以她遇見了他,然後某天她突然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處西西里被追殺。
「我給你帶來麻煩了嗎?」
莫追風回頭,看見穿著他過大T恤與松垮培牛仔褲的珍。
「沒有。」他隨口回答。
失去記憶,她比誰都感到不安,但是現在的他心煩意亂,無法時時顧及她的感受,口氣難免敷衍一些。
「可是你看起來很煩。」珍走到他旁邊,抬高小小的下巴看他。
「我懷是因為別的事。」莫追風告訴自己要有耐心,他握住她的肩膀,「你的身體還很虛弱,應該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不該到處亂跑。」
「你一直叫我休息,我不要休息。」她皺著鼻子,文文弱弱的嚷著,「我沒有到處亂跑,我只是不想見你那麼心煩。」
莫追風嘆了口氣。
「我沒有‘那麼’心煩,我只有‘一點點’心煩。」他用手指比了個「一點點」的距離,「如果你肯好好休息,我就會連一點點心煩也沒有。」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一點點心煩?是不是因為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珍咬著下唇,每次她一緊張就會習慣的咬唇,「就算我一直睡,也是什麼都想不起來,還是會讓你一直煩。」
「我會煩真的不是因為你。」莫追風再次強調。
她望著他,從他焦躁的情緒中知道他不過是在安慰她,她難過得泫然欲泣。
「你說過那很重要,可是我居然怎樣也記不起來,到底要怎樣我才能夠記得過去的事呢?如果有辦法讓我記得,我一定會去做。」
莫追風苦笑,他要是知道讓失億癥立即痊愈的方法,早就拿諾貝爾獎了。
「你記不起來就算了,別再一直想它。」他松開她的肩,走到一旁,煩躁的一抹臉,「听我的話去吃點東西,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珍的心里還是不安,她走近他。
「可是你……」
「夠了!」莫追風心煩意亂,耐心用盡,他口氣凶惡的打斷她,「是,你猜對了!我是很煩,因為你什麼都不記得而煩,這樣可以了吧!」
她被他嚇了一跳,小小聲的問︰「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他自嘲地反問自己,轉過身,冷冷的看著她,「你知道我冒著多大的風險帶著你?你又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來意大利嗎?」
珍只能反復搖頭,迷惘的看著他。
接連失利,讓莫追風壓力大得情緒失控,他沖動的月兌口而出︰「我是個殺手,是來執行任務的,我要殺的那個人叫羅伊,也就是救了你的那個人!」
珍眼楮睜大,抽了口冷氣。
「他救了你,必定與你關系匪淺,你能夠住在暗之嶼,你的身份也一定與黑手黨月兌不了干系,而你現在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什麼都不記得,哭著要我救你。」
莫追風越說表情越冷,他為了珍而違反寧槐定下的規矩,罪惡感與自責一直啃噬他的心。
他困擾的耙著頭發,「我應該不理會你,盡快完成任務回日本,可是我卻把你帶進永夜重要的據點,非但沒完成任務,還暴露自己的行蹤,你認為我該不該煩?」
珍震驚得一連倒退好幾步,囁嚅的說︰「你說的不是真的,追風,你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我不是個殺手,怎麼會有人追殺我,在旅館的事你都忘了嗎?」
莫追風自我厭惡的笑了笑。
「我是個殺手,你現在會害怕我了吧?!」他深深的望著她,望著她一下子變得慘白的臉,「其實你第一次見到我時就應該知道,我並不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是不會出現在暗之嶼的。」
珍一語不發,垂下頭,小小的肩膀在過大的衣衫下顯得更加單薄。
一股難忍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看著她縴細身影,莫追風心中盈滿憐惜與自責,他明明知道這一切不是她的錯,卻對著她大吼大叫,他真想拿把刀砍自己,讓自己清醒點。
兩股不同的罪惡矛盾得快撕裂他,而莫追風知道他注定要對不起地神,因為他的雙臂感到一陣空虛,他想要將她納入懷中,緊緊的抱住她。
他陷進去了,那種名為愛情的陷阱中。
「我……」良久,珍抬起頭,臉色還是蒼白如紙,「我沒想到自己居然帶給你這麼大的困擾,卻還一直追問你,讓你更煩,我真是蠢,像個笨蛋。」
說著,她露出一個悲傷的笑容。
不是的!莫追風張嘴想解釋道歉,但珍很快的接著說,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我沒有害怕你,你是個好人,這麼照顧我,我怎麼會怕你。」她一面說著,難忍的淚水撲簌簌的淌下,「我真的很感謝你這麼照顧我,我……我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我希望能、永遠待在你身邊,可是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一定會害了你,我不能害你,所以……」
珍抿了抿唇,用力吸口氣,轉身就往外跑。
她的一字一句都那麼突然,讓莫追風完全不能反應的愣住。
她說喜歡他……而他卻做了什麼?
對她說了這麼可怕的話傷害她,為不是她的錯誤責怪她,莫追風,她喜歡你啊,她喜歡你才會向你求救啊!
「該死!」莫追風詛咒著自己,慌亂的追著她的身影跑出去。
珍是莫追風帶回來的客人,所以當她一路奔跑出這棟位居于海邊漁村的小木屋,暗哨巡崗的人都不敢多加阻撓。
她實在是太傷心了,淚水模糊了她的眼楮,讓她分不清楚東南西北的亂跑,當她喘不過氣而停下腳步,四周的環境全然的陌生。
「為什麼什麼都不記得呢?我到底是誰?」發絲散亂,她以沙啞的聲音叫著,握緊拳頭猛敲自己的頭,「快想起來啊!我到底是誰?」
「我告訴你你是誰。」
是個陌生的女聲,珍猛一抬頭,還沒看清來者,眼前便閃過一道強光。
色雅迎風而立,風吹拂著她的松發似浪花,耳朵上大大的紅寶石耳環閃耀著不尋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