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悟禪寺附近的一座宅子里的地窖中,關著兩個小姑娘,她們正是彩虹的貼身侍女。
「小翠,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小倩輕聲地問著身旁另一個女孩。
「噓!小聲點,別讓人听到了。」小翠較年長些,所以也比較懂事。
「你冒充郡主被他們抓來,萬一他們要殺你怎麼辦?」小倩很害怕地問道。
「唉!若這是命中注定,我也不會有怨言,我只擔心小郡主不知流落何方?會不會遇到壞人?」她對自己目前的困境並不放在心上,反而擔心下落不明的小郡主。
「都是我們不好,才會發生這種事。不知道王府會不會派人來救我們?」
「你別想那麼多了,還是想辦法先逃出去再說吧。」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響,好像有人在打斗的樣子。
踫!
一聲巨響,門被踢開了。
小翠跟小倩兩人害怕地瑟縮在牆角。
有人沖了進來,一曲膝便跪在她們身前。
「小郡主,末將來晚了,末將該死,害郡主受驚。」白清風拱手低頭,嘴里還說了一大串話。
「白護衛!」小翠、小倩她們兩人齊聲喊著,並撲到他身上,拉著他的衣服大哭起來。
白清風抬頭看了房內一眼,便問︰
「小郡主呢?」
「我們也不知道。」小倩哭著說。
「她跟我們走散了,當時我怕他們抓到小郡主,就冒充她,讓他們抓到這里。」小翠急忙解釋道。
「唉!這叫我怎麼跟王爺交代呢?」白清風失望地嘆氣著。
「白護衛,都是我們不好,才會讓小郡主受難。」兩人又哭成一團。
「小翠,你把當天的情形說一遍給我听,也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小翠擦著眼淚,順了氣道︰
「那天下午,我跟小倩兩個偷溜下山到市集去玩,正巧在回程時看到一些很奇怪的人,我們听到他們說︰‘老大收了人家不少錢,要我們去禪寺里找一個叫彩虹的小姑娘,今晚我們就潛入寺內把她抓出來。若是她長得不錯,我們還可以……’我們沒听完全部的對話,就趕緊奔回禪寺里。偏偏,禪寺內一些大師們都外出,一時間也找不到人商量,又怕泄漏小郡主的身份,于是我們和小郡主換上僧袍後,就一起逃了出來。」
小翠喘了一口氣後,接著又道︰「山路又黑又暗,我們也弄不清方向,一直到拂曉時分才被他們追上。我怕他們加害小郡主,便先把她藏在草叢里,自己跑了出來稱說是他們要找的人,小倩也跟了出來叫我彩虹郡主,所以他們就信以為真,把我們帶來這里。」
「還有呢?」
「對了!我當時告訴小郡主,要她等那些壞人走了之後就快往北逃,因為他們應該不敢輕易闖入北境國去鬧事才對。」
「小翠,你現在快帶我去找小郡主。」
「可是,都過了那麼多天,我根本忘了地方,再說……」她害怕小郡主已經出事了,但不敢說出口。
一旁的小倩也開口說︰
「早知道白護衛會來救我們,就讓小郡主也跟我們一起被抓來。」
小倩無心的話語反讓小翠更難過,因為她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被抓來的人沒事,逃走的人卻是生死不明。
「你放心,小郡主一定沒事的。」白清風輕拍著她們的背,試著安慰她們。
但,他的心卻是如萬蟻穿心般的疼痛。自從他初次見到小郡主後,就無法自拔地迷戀著她,且許下重誓要守護她一輩子。萬一,這次因他的疏失而讓她受到傷害的話,他將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這幾日來,他找遍兩國相連的山區,也不曾發現過什麼蛛絲馬跡,而且那里人煙稀少,野獸出沒,小郡主又如此嬌貴……一想起這些,他再不敢有任何的把握。不過,不管小郡主是生是死,他都要給王爺一個交代,若是小郡主已不在人間,他必會以死謝罪,以慰她在天之靈。
***
彩虹獲救的事情很快的就傳到南瑞國的鳳吟宮中。
「你看你辦的什麼好事,居然還讓人給救走了!我們也太小看白清風了。」南後盛怒地斥責著張公公。
「娘娘請息怒,小的已派高手去半路攔劫,應該不成問題。」
「但是這件事萬一鬧開了,誰敢承擔?」
「啟稟皇後,為了保密,請準許小的派人除去彩虹郡主,以絕後患。將來就算慶親王知道了,死無對證,他也奈何不了我們。」他為了避免此事曝光,只好獻上惡毒之計,以求自保。
「這妥當嗎?」南後懷疑地問道。
「娘娘,你若為彩蝶公主著想,就不會有此顧忌了。不然,只好眼睜睜地讓彩虹都主嫁到北境國——」
「不行!」彩蝶公主大聲叫道,打斷了張公公的話。
「唉!好吧,你就看著辦,一切由你全權處理,不得再有差錯。」
「謝謝皇後,那小的這就去進行。」
見張公公退下去後,南後走近彩蝶的身旁,露出慈母的關懷說道︰
「蝶兒,這次為了你,娘可是豁出去了,希望你能體會為娘的這一番苦心。」
「娘,謝謝您,我知道了。」
望著彩蝶的身影,南後希望這次能順利結束這件事情,不再多生事端,她也好向皇上進言,早日讓彩蝶嫁到北境國,了卻這個心願。
***
這幾天,一大堆人都擠到兩國交界的山區,白清風也帶著大隊人馬在附近搜查著,大地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不祥之氣。
就因最近的閑雜人等特別多,三天兩頭都有人來找人,所以,歐陽劍修他們幾乎是足不出戶地待在靖廬小築內。
幸好,嚴國師有先知之明,幫他們準備了不少食物。
然而,歐陽劍修很怕那些外來者是針對彩虹而來的。因此,趁著天明時分,他先將彩虹藏在密室後,自己偷偷帶了一些糧食到湖邊去,準備在湖底的密穴中儲存一些食物,以備不時之需。萬一哪天靖廬小築待不下去了,他們可以去那里避避風頭。
經過那夜的事後,連著幾天,他們都刻意避著對方,但對彼此的關懷依然深藏心頭。
當歐陽劍修自彩虹湖返家時,屋外正下著大雨,才一進門,就听到房內傳來一個重重的撲倒聲,他心急地沖了進去,只見彩虹倒在地上,一臉痛苦的樣子。
「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他奔了過去,焦急地詢問著。
她對他點點頭,表示他猜對了。
他趕忙抱起她,走到床邊放下她,用著責備的口氣道︰
「你受傷了,怎麼不叫我一聲?」話才一說完,他就發現自己失言了,便立刻改口問︰「很痛嗎?待會我幫你推拿一下就沒事了。」
然後,他在藥櫃里拿了藥酒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他見彩虹痛苦地揉著腳踝,不免心疼地說︰
「讓我來吧。」
他正想伸手幫她月兌下襪子時,她卻把腳藏了起來。
「你如果不讓我治療,我保證今晚你一定會痛得睡不著,還會好幾天下不了床。」
並非他這番帶著威脅的話讓她順服,而是他不管她的反對,就硬拉住她的腳,月兌下她的白襪幫她推拿起來了。
這種小扭傷對習武的歐陽劍修是家常便飯,但傷在她腳上可就嚴重得很,他雖已盡量放輕手勁,她仍是痛得臉色發白、淚水直流,還好她是個啞巴,否則一定可以听到殺豬般的慘叫傳遍整座山谷。
為了讓她早日痊愈,他特別用心地幫她按摩小腿上的肌筋,這種親密的動作,叫他熱汗直冒又必須刻意地保持規律的呼吸。
待按摩完畢,他還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後,才有「力氣」將剩下的藥酒放回藥櫃。
見他滿頭是汗,她比著手語問︰
「你是不是太累了?」
「有一點,因為我用內力幫你療傷,所以要休息一下。」他找了一個很差勁的藉口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話一說完,他就走到前廳住椅子上一坐,好像在運氣練功一樣盤腿閉目著,而她也痛得倒在床上休息。
末久,在她睡得正熟時,突然听到一些吵鬧聲,就見歐陽劍修沖了進來,一手抱起她往後院跑。
她回頭一望,看見他們身後竟然有許多陌生人追了過來。他也沒跟她多解釋,直直朝彩虹湖的方向奔去。
大雨阻礙了他前進的速度,但是他還是拼命地跑著,那群人不友善的態度似乎非逮到他們不可,就在快到湖畔時,他們終于被趕上了。
在泥濘的大雨中,歐陽劍修一個人跟他們十多個人對打,還要護著腳傷的彩虹,讓他空有十八般武藝也無法盡數施展,況且對方出手狠毒,招招均是致命的出擊。
雙方交戰數十回合後,歐陽劍修已疲于招架,他慢慢往湖岸退去。
就在戰況混亂之際,他的身後冒出一個人來,對著他們發出十數根毒針,待他察覺時已太晚,他僅能揮手一擋,並用身子護著彩虹。
霎時,十數根毒針盡數落在他肩上。
他立刻拔除毒針並點穴封脈,防止針毒隨著血脈擴散。
隨即,拉著彩虹往湖里縱身一躍。
***
連日的豪雨使湖水濁如泥漿,在水中他幾乎失去方向,且一手拖著彩虹更叫他難以潛入湖底。
他數度浮出水面尋找方位,又擔心被發現,而針毒已經開始在他身上發作,他感覺手腳已不听使喚,動作也慢了下來,但他還是咬緊牙根,拼命地往湖底游去。
受到水的阻力,彩虹抓住他的手也漸漸松開,他怕她會撐不下去,便拉近她,把含在口中的空氣給了她,而自己僅靠著肺部的少許空氣支撐著。
好不容易找到了入口,他使盡最後的力氣往前一游,幸好運氣不差,順著水流的力量,他們進入洞穴內,免于沉尸湖底的命運。
他浮出水面,大力地吸了一口氣後,才拖起已經昏迷的彩虹,讓她伏在他肩上,用力拍打著她的背,大聲喊道︰「吸氣!吸氣……」
直到她吐出肺部中的積水開始呼吸後,他的手才敢停下來。
見她雖未清醒過來,卻已無大礙,他才安心地靠在岸邊。
因中毒的關系,他已元氣大傷,無法立刻帶她離開水中,只好暫時先抱著她休憩,待她清醒再作打算。
過了大半個時辰,她才醒來,張開眼楮一看,卻見眼前昏迷不醒的他還用他未受傷的那只手緊抱著她,他的臉色慘白,左肩及整只手臂皆呈紫黑色,這才讓她想起當時驚險的情景,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淚水也順著眼眶流了下來。
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試著拖他離開水中,但是她奮斗了半天,他那巨大的身子卻動也不動,她無助地依偎在他身旁,抱著他落淚。
面對一個性命垂危的他,她只能不知所措地守著他哭,也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些什麼。
大約過了一刻鐘後,歐陽劍修醒了過來,或許是听到她的哭聲吧。
他掙扎地爬出水中倒在岸邊,安慰她道︰
「你……別……哭,我……死……不……了……的……」
他有氣無力的聲音及緊閉的雙眼,叫她更是心痛。
她含著淚水搖晃著他的身體,好怕他再也不會張開眼楮了。
他勉強地撐開眼楮看著她,就見她焦急的比著手語︰
「我能做些什麼?」
「腰……包……上……有……解……毒……藥。」他很辛苦的說完這句話,因為每說一個字他就多痛一下,也多耗損他的體力,而且還會讓針毒快速蔓延,所以他只能盡量少說話好節省體力,以便為自己療傷。
救人要緊,她毫不猶豫地拿下他的腰包,取出幾瓶小藥罐送到他眼前。
照著他的指示,彩虹打開其中一瓶,倒入他的口中後才安心了些。
「幫……我……把……衣……服……月兌……下……來……」
他又慢慢說道,並未說明意圖,這種曖昧的話,讓她愣在一旁猶豫著。他知道她想歪了,雖不知自己是否能活下來,但還是不改玩笑的個性,故意用著催促的眼神望著她道︰
「這……是……我……最……後……的……要……求……」
這種絕望的話,她幾乎不敢相信是他說的,但她還是忍著錐心的悲痛替他寬衣。
就在她月兌下他的上衣,準備解開他的腰帶時,他伸出未受傷的那只手,抓住她的手,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用比較正常的語調說︰
「我是要你月兌下我的衣服,又沒有說要月兌褲子。」
一听他說完,她才知道自己受騙了,生氣地白了他一眼後,跑到另一個角落,背對著他坐了下來。
真想不到他惡習難改,都快沒命了,還在開玩笑。
待她一坐定,背後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她好奇地回頭一望。
歐陽劍修正拿著一把小刀,嘴角咬著衣服,準備把左肩及手臂上受傷之處劃開,再將毒血擠出。他是因為不想讓她看見血腥才故意氣走她。
每見他劃下一刀,她的心就抽痛一下,像是在割自己的肉一樣。她雖然害怕,卻不由自主地跑了過去。
驀然,她記起醫書上曾記載著吸毒血一事,恍然大悟,便拉開他的手,俯去,在他肩上吸啜起來。他想阻止她這種危險的動作卻無能為力,他不敢推開她,深怕她不小心吞入毒血跟著中毒,便喃喃著︰
「不……行……你……這樣……也……會……中毒……的……」
當她吸完毒血後,他已精力耗盡,昏睡了過去。而她也累得靠在他身邊,靜靜地合上眼楮休憩。
不知過了多久,她醒了過來,兩人身上的衣裳依舊是濕漉漉的,她笨手笨腳地找了些薪柴升起火來。
晃動的火苗產生昏暗的光影漫布整個洞穴,好似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們,看得她好不舒坦,這種恐怖的感覺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見他不安穩地昏睡著,她可以感受到他正在跟體內的毒慘烈的搏斗著,並努力想掙月兌出。她想幫他、代他受苦,卻無能為力,傷雖不是在她身上,卻是一樣的痛。
她無助的握著他的手,在心里大聲喊著︰醒來吧!醒來吧!希望傳遞一絲力量給他,好讓他快點再張開眼楮。
以她這些日子在藥譜及醫書上所學來推斷,他所中的毒不輕,若非平日勤于習武,有著深厚的內力,可能早在湖畔時就不支倒地了。
只是……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
洞穴上方的壁縫,滲入少許月光。
她跪在月光下不斷的誦經,希望佛祖能听到她的祈禱,趕來救他。她也解下帶在身上十多年的護身符——七彩石項鏈,掛在他身上,企求奇跡出現,能保護他免于一死。
他昏睡了一整天,發著高燒,忍受毒發的痛苦煎熬,還不時地喃喃自語,好像在擔心她的安危。
她凝望著他那痛苦的臉,努力想著解毒的辦法,但左思右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幫他才好,而那瓶解毒藥也快用光了,此處又沒有其他草藥可用,真是急死她了,她除了束手無策的守著他外,就只能不斷地念著經文為他祈福。
***
又過了兩天,歐陽劍修還是沒醒過來,眼見他的身子漸漸虛弱下去,好像快要撐不下去了,她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恍惚間,她記起了「處女血」的事,經過一番掙扎,她打算姑且一試,便拿起小刀住手腕上用力一割,讓她的血流入他口中。
就在此刻,他竟奇跡似地醒了過來,眨著眼楮望著眼前迷蒙的她。
一種黏稠的液體不斷地滴入他的口中,他認真地舌忝了一下唇,才察覺是血的味道。
他驚訝地睜大眼楮定神一看,只見她的手腕緊緊地貼在他的唇上讓他吸吮著。
「別做傻事了,你的血對我沒有幫助。你這樣做只會比我早一步去閻王爺那報到。」
他一邊說著,一邊使盡全力拉開她的手,並立刻撕了塊布條幫她止血,同時搶下她手上的小刀,狠狠地往水里一丟。只听到「撲通」一聲後,就沒再听到任何的聲響,那支可憐的小刀大概已經落到無止境的深淵下了。
她知道他在生氣,但還是很有自信地對他比劃著︰
「怎麼會沒用?你不是已經清醒了嗎?」
「那是巧合!」他對她搖頭說著,還閉上了眼楮。
她不死心地搖晃著他的身子,而他卻不理會她。
為了跟他交談,她便在他的手心上寫著︰
「真的有效,不過你要告訴我‘處女血’其他的解毒方法。」
他搖著頭拒絕回答,還學她在手上寫著︰
「我餓了。」
見他不肯說,她只好先找一些吃的東西喂他。
***
從洞穴壁縫中,有些激光線照射進來,大致上還能分辨出白晝與黑夜。
接下來的兩天,歐陽劍修又跟前幾天一樣都受針毒的影響而昏睡,只有在不定時的毒發時,他才會痛醒。雖然他的病情好像穩定了些,但每次見他毒發攻心、強忍痛楚的模樣,叫她也心痛地咬著自己的手指,陪他一塊兒度過每一刻。
這幾天,她一直很努力地絞盡腦汁想著解毒的方法,卻一無所獲,而唯一的一把小刀已被他丟到水底。否則,她一定會再試一次,即使吸干她的血,她也願意。
她很懊惱自己為何在靖廬小築時不多用功多看些醫書,現在才深深感到「書到用時方恨少」的無奈。
到了第四日,她才想起了那本令她臉紅的書,她很清楚地記得他曾說那是本「練武強身」、「治病解毒」的書,或許真的有用吧!再這樣耗下去,他也撐不了多久,萬一他真的……那她一個人也活不下去了。雖然他們認識不久,但這些日子朝夕相處又共患難,早在無形中萌生了一份難分難舍的情感。
為了不讓他再受毒發的折磨,她下定決心今晚要照著書上所載放手一試,這是最後的辦法,也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在等待日落之時,她跪在一旁,低著頭雙手合十地念著佛經,一面求著佛祖保佑他平安無事,另一方面也請佛祖原諒她的決定,即使不原諒也沒關系,只要他能活下來。
黃昏時分,歐陽劍修又醒了過來,一張眼就急著找尋彩虹,比對自己的傷勢還關心,待他看到她正專心地在一旁念經時,才安心地再合眼。
他伸手輕撫著下巴及臉頰的短髭,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應該有好幾天才對。每次陷入昏迷時,他都擔心著自己是否能再睜開眼楮。
在他最痛苦的時刻,卻感覺到胸口有股特別的力量在幫他抵抗針毒入侵心脈,當時他沒想太多,現在一記起,便下意識地模著胸口,手上竟抓到一串小珠子,他驚訝地舉起一看,原來是彩虹的護身符。難道是這條項鏈救了他嗎?還是佛祖听到她的求救,趕來幫忙?
想到這里,他又看了彩虹一眼,回想當天發生的事情,一幕幕混亂的片段在他腦海中晃動……
那些人是誰?
為何要追殺他們?
而且還下此毒手?幸好被他擋了下來,若是毒針射中彩虹那瘦弱的身子,只要一針,她的小命就嗚呼了。
每當一想到︰他若真的死在這里,她也會被困死在此穴,那他先前的努力奮戰豈不白費了?就是這股求生的力量一直在支持著他,讓他從昏睡中再度醒來。
「唉!」他輕輕吐了一口氣,又閉上眼楮,不再傷神想那些惱人的事情。
能熬到現在,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雖然為了對抗針毒,內力盡失,且余毒未清,不過再休養過數天,應能很快痊愈才對。
在他腦海中還是不停地在思考著兩人的「未來」。他們總不能一直躲在這里。
再過幾天,他應該可以起身,也能帶彩虹離開。不知那些壞人是否還在等著他們,以他現在虛弱的身子,連一個小嘍羅都應付不了,更別提要保護彩虹了。算了,冒然出去外面反而危險,倒不如先在這里等待救援。
不知師父回來了沒?
他深信嚴國師一定會趕來救他們的,而現在能做的事只有等待了。
***
洞穴內的光線變暗了,夜晚又再度來臨。
她結束了祈禱,慢慢地站了起來,緩步走向他,輕輕地跪坐在他身邊。
望著他熟睡的臉,她害怕起來,好怕他不再醒來。
這種恐懼催促她不得不趕緊行動。
于是,她開始替他寬衣。
或許是心電感應吧。
意識到不尋常的事情要發生了,他張開眼楮,對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驚愕不已,急忙問道︰
「你在做什麼?」
她沒回答,還是繼續解著他的衣服。
他嚇得抓住她的手,試圖阻止她。
「你不要這樣子,佛祖會看見的,到時你就慘了。」
她甩開他的手,好像沒听到他那帶著恐嚇意味的話,繼續伸出「魔掌」。
他被她這種著魔似的舉止嚇呆了,只能眼睜睜地看她扯下他的上衣。
當她的指尖滑到他的腰帶時,她停了下來。
他以為她會停手,卻見她跪在他面前,解著自己身上的衣裳。他很想叫她停手,卻又說不出口。
稍後,一件件的衣服散落下來,她身上僅剩下肚兜及薄薄的綢褲。
就在她動手月兌掉身上最後的衣物時,他轉過身閉上眼楮,裝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叫道︰
「你趕快把衣服穿上!離我遠一點!」
他開始在懷疑著。她是不是中邪了?還是知道他快好了,故意要試探他一下?這可不是他喜歡的方式,他無法保證自己有那麼大的克制力。
過了好一會,沒听到她的聲音,他以為她走開了,便回頭一看,沒想到她竟赤果果地撲了過來,緊貼著他的背。
天啊!她瘋了嗎?
他知道她沒有,但是卻這樣問著自己。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痛苦地問道。
這時,她才在他背後寫著︰
「我要救你。」
「救我?」
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是在救他,這簡直是要他的命嘛!她根本不知道這會讓他血脈賁張,加速體內的毒素蔓延。她又寫下︰「你快告訴我‘處女血’的用法。」
原來如此,難怪她會這麼大膽,想必她也下了很大的決心。
「天啊!你別傻了,我是騙你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快穿好衣服。」
他認真地說著,她卻不相信。
「你說謊!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這樣一直抱著你不放。」
她的手指故意在他背上撫動著,逼得他快發瘋了。
「你不可以這樣。」
他試著推開她,又緊抓著衣裳,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
他大呼了好幾口氣,強忍住心中的那股,還不斷地勸著她︰
「你是尼姑,這樣做會被逐出佛門的。」
「我不管!」她又寫著。
「佛祖知道也會生氣的。」
「我不怕!」
「這還會下地獄的。」
「我不在乎!」
「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
她那副堅定的樣子,竟讓他「說」不贏她,甚至還開始動搖了。
「天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壓抑著那股即將噴出的大聲喊道,很想跟她說個清楚卻又無從說起。
「我要救你。」她寫完這些字,就在他背上輕輕地畫著小圈圈。
天啊!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尼姑,竟然敢這樣挑逗他,她根本搞不清楚後果如何!
難道這是天意嗎?
老天爺故意安排這一段,讓他們無法逃躲。
他很想對她說,他已經沒事了,不需要她這樣犧牲,但是卻說不出口。他不想,也不願意離開她,或許這樣做是讓她永遠留在他身邊的唯一辦法。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緩和自己的沖動,為了不想讓她以後知道了會恨他,他再次強調︰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不’,我數到十,如果你後悔,就趕快離開。」
「一……二……三……四……五……」都數到五了,她還沒動靜,難道真的要他對她——「六……七……八……九……十。」
他已經數得夠慢了,見她還不走,他真的無法再拒絕她的「好意」,便轉身壓著她,狠狠地叫道︰「是你逼我的!」
之後,她就掉入他的陷阱中,無法再逃月兌了。
***
翌日初曉,她在他懷中醒來,羞愧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不敢抬頭。
他知道她醒了,也不驚動她,就順著她,讓她繼續躲在他懷里。她總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吧!若真是如此,他也願意。
她知道他早已醒來,便在他胸上劃了一個小小的「?」,想探問他的傷勢如何,但他裝作不懂她的意思,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反問道︰
「你是在問我的傷勢?還是昨晚的事?」
這句話叫她原本等著他回話的她,又害羞地躲了回去。
昨晚——那是多美好的一夜。
她不知道那種令人羞于啟口的解毒秘方是否是真的,但是她知道他活過來了,她相信她沒做錯。
「我弄痛你了嗎?」他體貼地問道。
她雖搖頭,卻伸手按著微痛的下月復。這個小動作逃不過他的眼楮,他拉開她的手,大手輕撫著她的月復部,他的唇貼在她耳際低聲說︰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很想再跟你……」
她嬌羞地推開他,對他比著︰
「你不是已經好了嗎?」
「才不呢,我只是醒來罷了,說不定待會兒我又昏迷,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說著說著,就閉上眼楮裝成昏死的樣子,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她身上。
見他又突然昏迷不醒,叫她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緊緊抱著他低泣。
歐陽劍修不忍心見她落淚,便緩緩地挪動身子,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用吻舐去她臉上的淚,然後俯身壓住她,叫她再也不能掙月兌出他的懷里,任由他……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沉浸在無人打擾的兩人世界中。
而他也藉此表明他的心意,企圖說服彩虹跟他回宮中。
可惜,他沒能成功,她依然執意要回禪寺終盡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