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凌赫茲好奇的起身,觀望門口騷動所為何事。
遠遠見一名女子怒氣沖天,不顧攔阻的直往大堂闖來。
「是她!」他心生訝異。
她來玉瓊樓做什麼?他皺眉。
不一會兒工夫,秦板兒來到大堂,不理會眾人的驚異與阻攔,目光逕自在人群里搜尋,似乎在找人。
當目光不經意與凌赫茲交集時,她吃驚的程度不亞於他。
「你也在這里!」她的口氣有些失望。玉瓊樓是什麼地方她清楚得很,無事來這里廝混的男人,她多少看不起。
「我是男人,在這里自然不足為奇,你一個姑娘家來此做什麼?」他極為不高興她出現在這兒,口吻倒像丈夫在教訓舉止不當的娘子一般。不是叫她明日再來找他的嗎?這會兒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她听了臉上微慍,揚起下巴說︰「來找人。」
「莫非找我?」他笑嘻嘻地問。看來她還真有本事,這麼快就找上他了。
「我是要找你,不過我們冤家路窄,這會兒要找的不是你。」
「莫非找相公來著?你是哪家的夫人?嗯,生得可真標致。嘿,大夥瞧瞧,她還有幾分像紫瀟姑娘,兩人莫非是姊妹不成?不過這位姑娘又比紫瀟媚上幾分呢!」林棋右見她姿色頗佳竟挑逗起她來。
「好個明媚燦爛的姑娘,容貌身段竟不輸給紫瀟姑娘,若我家中有這麼個甜姐兒,是絕不會踏足玉瓊樓的,只盼天天留在府里和你溫存呢,哪會讓嬌娘子氣呼呼地找上妓院來要人,你家相公是誰,還真不懂得憐香惜玉。」李浩山蠢蠢欲動。
秦板兒在溪邊梳洗過後,恢復本來面目,立即顯得明艷動人,比之方才的狼狽狀判若兩人,當真是繼紫瀟之後難得一見的美人。
「我何時說過是前來我相公的,請你們自重,別胡說八道,毀了我的名譽。」她怒目而視。
「太好了,言下之意表示姑娘尚未婚嫁,敢問姑娘是哪戶人家?近日可容在下登門造訪,」林棋右馬上說。正懊恨可惜這麼個美嬌娘已經名花有主,這會兒一听,立刻躍躍欲試。
「不,還是由李某先行拜訪尊親,讓兩老了解一下在下的家世背景,以便老人家放心,姑娘以為如何?」李浩山搶著說,盼以傲人家世打動芳心。
兩人這會兒倒像蒼蠅見了蜜糖般糾纏黏膩上來。
「你們往口!」凌赫茲氣沖沖的大吼一聲,惱火地將秦板兒拉至身旁。「你們誰也不準打她的歪主意!」
「什麼話,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述,你凌大少憑什麼不許我們與這位姑娘交往!」李浩山氣憤的嚷道。
「沒錯,凌赫茲,你身邊已經有了個絕色美人紫瀟姑娘,現在居然還要和我們爭這位姑娘,你可真貪心!」林棋右不甘心的怒罵。
「我說誰也不許動她,就是不許!」凌赫茲低聲警告。
眾人吃了一驚。
一旁的紫瀟更是面容青紫難看。
「凌赫茲,你是什麼意思?所有好事全讓你一人佔盡,好歹紫瀟姑娘就讓給你了,你別欺人大甚,將這名姑娘留給我們吧!」林棋右說得像是將秦板兒當物品一般分贓買賣。
「你們說,妻子豈能相讓!」凌赫茲勃然大怒,從不曾發作的醋勁狂浪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眾人聞言,錯愕不語。
「你說什麼?」秦板兒驚異的大叫。這人在胡說八道什麼?
紫瀟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鐵青著臉問︰「茲郎,你再說一遍!」
「阿泰,你說。」凌赫茲莞爾一笑,要阿泰說。
「說?我說什麼?」阿泰一頭需水,也心驚少爺說出要娶妻的話。
「你把我送出『鴛鴦玉佩』的意思告訴大家。」凌赫茲示意。
「少爺——這——」阿泰遲疑,不知少爺究竟是開玩笑還是真心誠意的?
「這什麼,還不快說!」凌赫茲催促。
看來少爺是玩真的!阿泰只好硬著頭皮道︰「少爺自幼從不離身的鴛鴦玉佩,是凌老夫人逝世前規定象徵凌氏後代子孫定親的傳家寶,只有少爺在覓得終生伴侶時方可托付。」
「鴛鴦玉佩?!我見過,那是茲郎長年懸配腰際的一塊玉佩。」紫瀟道。
原來那塊玉佩意義重大,難怪幾次見玉佩溫蘊質良,向茲郎索討一看皆被茲郎拒絕,幾次後她只當茲郎對這玉佩愛不釋手,不願割愛,這會兒才知原來王佩之於凌家的意義。
她暗忖定要哄得截郎獻上玉佩,以做為她與茲郎的定情之物。視線不由得往凌赫茲腰際看去。
「咦?茲郎,你身上那塊玉佩不見了!」她驚叫。
「沒有不見,它就在這位姑娘身上,少爺將鴛鴦王佩送給她了。」阿泰語出驚人,指向一臉茫然不知的秦板兒說。原以為少爺只是一時興起,萬萬沒想到竟是認真的。
一時間一干人目光全驚異的轉向秦板兒身上,紫瀟更是瞠目不信。
「我不信,茲郎不會輕易將如此特別的玉佩贈人。」紫瀟妒意高張。
莫說紫瀟不信,阿泰更是不信少爺會將玉佩贈與一名才剛認識的女騙子,雖然這名女子秀麗不可言,但美女少爺兒多了,紫瀟姑娘就曾多次暗示願從良專心伺候少爺一人,奈何少爺就是不為所動,唯獨對這個初識的姑娘特別。
「玉佩呢?」凌赫茲詢問泰板兒,要她取出證明。
秦板兒怔怔地由懷中取出玉佩。
紫瀟立刻倒抽一口氣,幾欲昏厥。
「鴛鴦玉佩在她身上即可證明地即將是我凌赫茲的發妻。」他聲明。
「什麼?」秦板兒驟然怔住。這人無禮到了極點,也不先問問她的意願,就自行作下如此荒唐的決定!
「茲郎說的可是真的?!」紫瀟大怒。她不相信茲郎有意棄她迎娶別的姑娘。
「是真的,這位姑娘就是我尋覓已久的娘子。」他聲音低沉的宣布。
「你胡說,我才是你應該考慮的娘子人選。茲郎,求你不要在今日我的壽宴上傷了我的心。」紫瀟狀似嬌弱,委屈的哭泣起來。
「我——」見她這模樣他著實為難。這場合是不好讓紫瀟太難堪,但他又不想讓板兒有所誤解,他心意已定,非娶板兒為妻不可。
「喂,我連你的姓名都不知,你莫要胡言亂語!」秦板兒甚為氣憤。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我可不是胡言亂語,我們成親後多得是時間互相了解對方,你是注定要成為我凌赫茲的娘子的!」他說得斬釘截鐵。
「你!」她氣結。
「玉瓊樓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阿泰,先送她回凌府,我隨後就回府。」他竟真當是她夫婿似的霸道的吩咐阿泰將她帶走。
此處龍蛇雜處,又有像林棋右等行為不軌的登徒子,實在不適合未來凌府少女乃女乃駐足逗留。
「是,少爺。」阿泰听命行事,朝秦板兒恭謹的比了個請的手勢,盼她配合乖乖听從少爺的話跟他走。
少爺向來說一不二,不喜歡他人執拗反抗。他可不希望未來的少女乃女乃還未進門就先惹惱了少爺。
她怒不可遏。「我不是你什麼人,不需要听從你的命令行事,我說過我是來找人的,找到了我要找的人自然會離去!」
「找人?找誰?」凌赫茲一臉不悅地問。莫非她早有意中人,此番為找尋意中人而來?
「找——他!」她瞥見了露出桌腳邊的一塊粗衣袍料。終於教她逮著了,沒出息的家伙,竟躲在桌下!她啼笑皆非地搖頭。
「他?他是誰?」循著她的目光他也瞧見藏在桌子底下的人。他示意阿泰將此人揪出。他倒要瞧瞧她要找的究竟是什麼人。
「不要拉我啦」秦客商教阿泰給拖了出來,狼狽地整理衣襟。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凌赫茲撇著嘴問。這人行為不端但相貌堂堂,有些眼熟,這人與板兒是什麼關系,竟能讓板兒不顧矜持的闖進煙花之地尋人?
「嗯。」秦板兒悶著氣點頭,快步來到秦客商的跟前。「我就知道能在這兒找到你。」
「我……這個……」秦客商尷尬的乾笑不已,一雙眼心虛的不敢瞧向她。
「咱們走吧!我有帳要同你算呢!」她咬牙切齒的說完,掉頭走人。
「等等!」秦客商期期艾艾地叫喚住她。
她挑眉回身,目光帶著怒氣。
「板兒,我只想對……紫瀟姑娘說句話就走,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的。」他冒著被殺的風險說出心里的話。
「說什麼?」明顯可以看出她憋在胸口的怒氣即將發作。
他快速走到紫瀟身邊,握住她的手。「說……說我愛上她,要娶她為妻。」
「你做什麼?!」紫瀟大驚。
「我在向你表白。」他一副萬分迷戀的樣子。
「瘋子!」她嫌惡的躲至凌赫茲身後。
「紫瀟姑娘——」他猴急的想繼續表白。
「大哥!」秦板兒禁不住發怒的喝止他。
真受不了,大哥又來了!今日在王母娘娘廟前毫無義氣的丟下她,自個兒逃了,事後也不知來找她,她氣急敗壞的回到他們躲藏的地方也沒看到他,就知道這個哥哥又來尋花問柳了,早忘了他這個妹妹是死是活。
想來就有氣,恨不得跟他斷絕關系。
「板兒,我再說一句就好了。」他連忙轉向紫瀟傻笑道︰「紫瀟姑娘,在下秦客商,你莫忘了我,我會再來探望你的,美人兒。」
「我不用你來探望。」紫瀟不屑的說。〔茲郎,這人好不知羞。」她緊摟住凌赫茲的手臂,故作驚惶。
凌赫茲沉著臉。瞧見秦板兒輕藐的神情,他滿心不安,悄悄撥開紫瀟的手。
「茲郎?」盡管是不著痕跡,紫瀟還是發覺他的異樣。他在意這個叫板兒的姑娘,為了板兒他有意冷淡地,就怕這個板兒姑娘不悅。
紫瀟開始驚慌,一向放浪不羈的茲郎心有所屬了!
「原來你是板兒的大哥?」凌赫茲臉上一掃方才的疑惑,心胸頓時爽朗,也想起這人便是與板兒一搭一唱行騙走江湖的秦姓漢子,他將落腮胡子給剃了,難怪他一時沒認出來。
「正是,我是板兒唯一的大哥,如果你有意提親,必須經過我的允許才行。但我認出你了,你就是今日壞我好事的臭家伙,板兒不會嫁與你,你少痴心妄想了。」秦客商氣呼呼的緊握拳頭,銳利的神氣與方才急色的模樣判若兩人。
凌赫茲暗自心驚,此人不可小覬。
「我明白了,近日便會親自造訪兄台。」他有禮的說。
「好說、好說,不過在下想先與你打個商量。」秦客商又恢復不正經的賊樣。
「商量?」
秦客商避開眾人,向他眨眼、揮揮手,傾身小聲的朝他說︰「咱們談個條件,你說如何?!」
「什麼條件?」對秦客商孩子氣的行徑凌赫茲感到好笑,好奇他所謂的條件是指什麼。
「我這人向來不記前仇,拿唯一的妹妹與你找紫瀟姑娘,你以為如何?」秦客商摩挲著掌心期待的看著他。
他有些愣住。「你拿板兒換紫瀟?」
這人真是板兒的大哥?凌赫茲不可思議的在心底打個問號。
「噓!小聲點,別讓板兒知道,她會宰了我的。」秦客商緊張的將他拉至一旁。
「可是紫瀟有權選擇地的對象,我無權拿她當交換條件。」他驚愕之後言明。
「言下之意你是不肯羅?我可告訴你板兒的性情刁鑽得很,若無我從旁協助,你休想獲得青睞,更遑論想迎娶她!」
「哦!」他思索著秦客商的話。「首先,板兒不是貨物是無法拿來交換的,至於紫瀟,我更是勉強不了她,請恕我無法答應你的條件。」他對於秦客商拿板兒的幸福當兒戲感到憤怒。
「我當然了解你的意思,」遭到拒絕,秦客商急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成為我追求紫瀟姑娘的障礙,那麼我也不會阻止你接近板兒。」他退而求其次。
他沉思了一會兒,心中有了譜。「那……好吧!」
「那就一言為定了!」秦客商喜出望外。
「你們在說什麼秘密,如此神秘?」秦板兒狐疑的問。哥哥又在搞什麼名堂?
「呃……沒什麼?」秦客商馬上說。
「當真?」她看看秦客商倉皇的笑容,再瞧瞧凌赫茲挑眉奸笑的模樣,心中頗為不安。這原本不相識的兩人這會見竟連成一氣?準沒好事,她心里犯嘀咕。
「我們可以走了。」秦客商怕她瞧出端倪,主動推著她離開。
她滿月復疑問,卻也無可奈何。
「慢著,我還有東西要索回。」秦板兒朝凌赫茲伸出手。「東西可以還給我了吧?小賊。」她故意說。
眾人一陣詫異,她竟喚富可敵國的凌赫茲為「小賊」?
凌赫茲不理會眾人的反應,逕自說︰「不能還。」
「你又想如何?」秦板兒手插著腰,惱怒不已。
「我想你們和我一道回凌府。」他尚有事要問她。
「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隨你回凌府!」秦板兒當然不肯。
「因為東西在我府上,要索回當然得跟我走。」凌赫茲根本不管她同意與否,拉著她就要走。
「你這無賴!」秦板兒掙月兌不開,氣得直跺腳,朝一旁秦客商求救。
秦客商看都沒看她一眼,只顧著猛朝紫瀟眨眼放電,壓根就不反對凌赫茲的決定,而且板兒要討回什麼東西也不重要,反正有人願意免費收留是好事,起碼好一陣子不必煩惱吃住問題了,最重要的是有地方可藏身,他們原本就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再加上今日身分再次曝光,正需要一個隱密的藏身地點,而凌府是家喻戶曉的大戶,窩藏於那一定沒有人會疑心他們的身分,一切等風頭過了再說。
「紫瀟姑娘……」他不死心,臨走前又送了個飛吻給紫瀟。
可惜紫瀟不須情,皺眉的避開,一心只想往凌赫茲懷里貼。
秦客商一臉失望,朝凌赫茲使了個神色,凌赫茲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實不用秦客商暗示,礙於秦板兒在場,他也會冷淡地閃過紫瀟主動貼過來的成熟身軀。
紫瀟大怒,這已經是今天茲郎第二次當著別的姑娘的面有意的避開她,他從不曾刻意這般對待她,有種即將失去他的惡兆!她心驚膽跳,秦板兒成了她的情敵,她紫瀟可不是省油的燈,敢與她手槍男人的女子從來沒有好下場。憤恨的眼神直掃秦板兒,令秦板兒感到一陣刺骨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