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次的農會,公布了令藍琳身心雀躍的事,她的徹夜未眠,她的辛勞汗水,終于沒有白費,在今年的人事升遷中,她成為公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理,她的編制下有四個小組,每個小組有三名成員,而她需帶領這十二名人員,執行二十家廣告主的廣告整體企畫。
最讓她高興的是她證明了不需要學歷、不需要特別身分、不需要利用或排擠他人,她一樣可憑著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出人頭地,最重要的是讓柯幗嘉看到她的優異成績。當她正欣喜若狂之時……「很行嗎?現在你是我的頂頭上司,我可要好好稱呼你一聲藍副理了。」柯幗嘉那該死的大男人心理作祟,他當然不願他的女人比他強,故冷言冷語刺激著藍琳。
「嘉嘉,你干嘛嘲諷我?」
「對呀!一大早,王副總就對著大家說你是‘初試啼聲,一鳴驚人’,還教大家要和你切磋琢磨、學習學習,我哪來的態心豹子膽敢和你作對?」他仍舊用出言不遜的口吻。
「你存心想氣死我,你明知我不是……你要我怎樣你才高興?」
雖明知她沒有錯,而自己也以游戲般的進入公司,但無論如何也憋不住這一口悶氣,對他而言,自己一直都是眾人矚目服從的焦點,但從今天開始他卻要听命、服從于她,這股窩囊氣說什麼也咽不下。
于是眉頭蹙成一直線,冷硬的對著藍琳,「你是我的主管,庥煩你代為請假,下午我生病不舒服,先走了。」說完即大剌剌地頭也不回的走了。
藍琳望著他的背影,難過得嘆了口氣,如果升遷的結果是引來他這樣的態度,往後要如何相處?她寧可不要副理這個職稱,只要她自己心理清楚明白,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就好,倒不是一定要得到金錢上或名譽、地位上虛偽的表象。這時候她多想沖出去找他,即使他像沙文主義豬那樣的不可理喻,但畢竟她是在乎他的。
「小琳,這個Case很棘手,廖總是個愛吃女人豆腐的老豬哥,但他在媒體界佔有一席之地。不可忽視,你就忍著點,下午去拜托他趕快把那幾篇稿子發一發。」王副總打斷她的凝思,並交代給她一件新的任務。
因廖總外表上的特征,他們總是在背後以「四不像的老家伙」來損他,歸結其因,主要是他有一雙賊不溜丟、充滿色欲,而又目光如「豆」般大小的雙眼及那一團豬公似的鼻頭和肥而厚的闊嘴;論及身材,因那一圈又一圈似車輪般的肚子,讓人總認為他的腿是得了小兒麻痹般。
尤其最令人詬病不屑的是︰在言行舉止上他總愛「手來腳來」,像八八章魚般在女人身上爬來爬去;最卑鄙無恥,莫過于他利用自己的聲望及權勢和一些沒沒無名想換取一些報導的影-小歌女從事「身體交換報導」的非法勾當;但正因他是媒體界的龍頭老大,因此沒有任何人給他顏色讓他得到教訓過,所以直到今天仍跋扈下流得很。
拿起會客室的報紙,不耐的翻過來翻過去,今天她不是來這里看報紙的,但她已經足足等了四十二分又八秒。
「藍小姐,對不起,廖總在接听電話,馬上就好,您先在會客室等一會兒。」從小妹告訴她這句話到現在,這一等已經可以讓她從忠孝東路三段逛到五段了,如果把這時間拿去逛街,不僅可健身,還可購物,總比像現在坐在這像個白痴好。
終于,過了一個小時又十分,他出現了。
「藍小姐,你還在呀!那進來吧!」露出色迷迷的小眼,將眼光從下瞄到上,再從上瞄到下。
藍琳心想,還好今天有備而來,穿了條寬松長衣長褲,「看什麼看,死豬頭三。」她在心里罵著,但臉上仍堆砌著笑容。
「你今天來是為了哪幾個廣告?」搔搔那油膩的頭,仍用那副色眼盯著藍琳。
「嗯!這幾件廣告表現,希望能藉由您的關系除了上cF及MG外,能和企業體作Event,強塑出效果。」站起身,將幾張設計稿平鋪在會議桌上。
不知何時他以極快速度,移動他那臃腫的身材無聲無息出現在她後面,待藍琳說完話後,即伸出兩只肥而不見五指的手環繞住藍琳,形成一個V字型。
藍琳心里雖害怕,但為避免造成誤會,于是技巧性地推開那只肥手。
「廖總,您能幫這個忙,今天就幫我了吧!」
「你想上哪幾家?」
「三台都上,外加二大報杜及十大雜志杜。」
「哈哈!你口氣不小,光講講我就要幫你完成,那我不忙死了,像你這樣每天上門要我寫評語,拉關系的人多得數不清,如果我都得照辦,不早賠上我這條老命了。」
為達成目的。藍琳心想,自掏腰包也得完成,更何況這是她走馬上任接的第一個大案子。上頭願意將這耗資千萬的廣告案交給她,可見對她的期望很高。
于是盤算著要和他談價碼,「那您需要多少錢才能安排上檔?」
他邪惡地展開闊嘴笑了笑。「錢?你和我談錢?你有沒有搞錯,向來只有我對女人談錢,而女人……嘿!」又移動那肥腫的身材,伸出手捧起藍琳的下巴。
「你說呢?」
對他那拋「色眼」的丑陋面孔,藍琳覺得惡心想吐。說什麼她都不願也不會出賣色相去換取成就,于是勇敢地說︰「你要我以身體作為報酬嗎?」
「嘖!嘖!嘖?小女孩別激動,你似乎誤解了我的好意。」
藍琳吃了秤鉈鐵了心,下意識決定要教訓這「豬頭三」︰「是嗎?很遺憾,我知道再沒有比你的好意更可怕的東西了。」
「你說什麼?」他訝異這張牙舞爪的女孩竟敢如此對他說話。
「別裝胡涂了。就算殺了我也不會議你得逞的。」
「哈!哈!」他突然抖動一身肥油,狂笑起來。
「你笑什麼?」
「你一定是處女情結作祟,才會這樣緊張兮兮的。」他曖昧地取笑著。
「你真是變態。」轉身收拾桌上東西正欲離開。
「你不怕嗎?」
「怕什麼?」藍琳將頭拾得高高的,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不是寫好,就是寫壞。」
「哼!我怕?你說我怕你?真是天大的笑話。」
「別逞強,只要你過來對我說聲對不起,你可能還有機會哦!」
「老豬頭!你實在是個大變態,你怎麼還沒死呀!」藍琳抑制不住,開口大罵。
孰料,一只豬手掐住她粉女敕的臉,指甲嵌進去,弄得藍琳淚水快掉下來了,他已被她惹得老羞成怒。
「你最好放開我,先搞清楚我是誰。」藍琳痛苦的說著。
「你是誰?你只不過是你們公司的行銷企畫。嘖!還听說升上副理了,罷了,難道還有更可觀的嗎?」
「我是潛意識廣告公司大老板的女兒,也就是合縱集團董事長藍文彬的女兒,也就是合縱未來的繼承人。」
「你……怎麼可能?」他手已放松了些。
藍琳乘機撥下他的手,急促喘了口氣。
「不相信?你可以撥七八五一二三四查證。」
他終于將眼楮撐到極限,害怕地看著眼前的她。
「所以你最好盡快完成這件事,我知道我父親和你的頂頭老板姜董事長有生意上的往來,你這惡行惡狀,只要再侵犯我,擔保你絕對吃不完兜著走,到底是你吃虧還是我吃虧,你心里應該比我還清楚,識相的話,我相信你該不會告訴別人今天所發生的事,以免自找罪受,而且你也不會笨到告訴別人我的身分,一旦你說出去,我一定會讓你的惡行上報,即使所有媒體都被你收買,我仍有我的通路及可行的管道,況且你的身分絕對比不上我來的有用。」
藍琳此時才了解到金錢、身分、權勢竟是如此偉大,在雲譎波詭的現實杜會中,竟能發揮極大作用。
只見剛剛劍拔弩張的人現在卻前倨後恭,真令人覺得人心之丑陋。
出了大樓門口,藍琳不禁倒抽一口氣,不寒而栗。
「好想見嘉嘉。」心中如此想著,于是走著走著停在公用電話亭,撥了七個心里早就倒背如流的號碼。
藍琳絲毫沒有察覺,現在當她有委屈、不安的時候竟已經不會想向藍文彬傾訴,而是轉向柯幗嘉,他已取而代藍文彬成為她心中的依靠者。
「嘟……嘟……」沒人接听電話。
初戀的喜悅強烈的沖擊著她,期待的心情令她踟躕的撥了又撥。
終于用力掛上了電話,一股強烈的失落感籠罩在心頭,連剛剛遇到的挫折也一並涌上,交雜濃濃失落的沮喪、疲憊和渴望,當她正準備轉身離去時突然一個男人從後方抱住她的腰,順勢一把將她拉進他的懷里,藍琳警覺的心想會不會是那豬頭三老羞成怒追出來,于是拿起提案袋,正想往那個色魔身上打下去。
對方趕緊放開雙手,「藍琳,是我。」柯幗嘉吼著。
藍琳楞住了,呆呆地杵在原地,她沒想到她這樣思念他,他就出現了。
「我打電話去公司,他們說你外出;本來是想為早上的事向你說聲sorry,怎麼,還在生我的氣?我只是一時模不著頭緒,因為我不想讓你看不起我……」低下頭便望見神色憔悴的她。
「怎麼了?你的氣色很差,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柯幗嘉露出關懷的口氣,令藍琳一時悲從中來,撲入他的懷中嗚咽地將事情敘述了一遍。
柯幗嘉握緊拳頭,十分憤概地罵道︰「死豬頭,竟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塊才怪。」
藍琳看著他那耍寶似的模樣,不禁破涕為笑,剛剛的不悅均煙消雲散。
「看見你笑,我的心情也跟著微笑;看見你哭我的心也隨著飲泣,小琳,以後你有什麼委屈或我有哪里不對,惹你傷心,你都要告訴我,我要你每天笑咪咪的,這樣才是我最喜歡的小琳。」
他輕撫著她額前的劉海,帶著深深的愛憐和依戀,「我可以邀請你到我家坐一坐嗎?」
她莞爾一笑,朝他露出最清新甜美的笑容。「好!」
藍琳手足無措的坐在他那所謂沙發兼床的彈簧床上,看著他東掃西撿的收拾房間。
「不好意思讓你看到這麼亂的房間。」
「你一個人住嗎?」
「對呀!不然你認為我和誰住?」
「你不要每次都想歪了,我是指你的家人呢?」
「他們在國外,我高中時就全家移民了。」
「那現在台灣就只有你一個人-?」
「哦,不,我還有表姊……」他驚覺差一點說漏嘴,連忙打住,把話題岔開。
「小琳,你喜歡跳舞嗎?我很喜歡?!」
他走向櫸木地板上放著的一台超廣角,身歷聲空間超寬螢幕電視,而在電視兩旁還有兩個獨立的喇叭,另外還有一台卡拉OK,除了可以听CD還可以欣賞LD影碟;扭開開關後,輕快的西洋舞曲即傾瀉而出。
她的視線遇上一對漆黑而柔情的眸子。
他靠近她,從背後摟住她,帶著她隨著音樂婆娑起舞。
她的一顆心不禁又開始狂跳,他呼出的熱氣均勻的在她耳邊來回游移,他那挺拔壯碩性感的身軀隨著音樂不斷踫觸她的胸、她的腰,燥熱涌上臉頰,縱使她知道應該保持理智冷靜,奈何卻控制不了。她的一切反應都看在他的眼里,人類原始的渴望欲念,讓他的理智崩潰,決堤。
他在她的耳邊廝磨,陶醉于曼妙的音樂中。
「給我!」他輕柔小聲地說著。「小琳,我想要你。」
她垂下限睫,羞澀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緋紅的兩朵紅暈浮在象牙白的肌盾上,整個臉龐發出的光彩極為誘人。
他的雙眸灼灼地燃燒著,一連串的熱吻令地無法抗拒,他貪婪地啃噬輕咬著她身上的每一-肌盾,她微微顫抖,微微恐懼,及微微的興奮,而他探索著地那美麗的胴體。
美妙的音樂旋律,摻雜著纏綿俳惻的情愛。
她伸出手輕輕撫擦他的臉、他的背及結實性感的臀部,一股令人萌生欲念的溫熱,無法抵擋地自指尖竄升上來,他不自覺發出一陣申吟聲。
「哦!寶貝!小琳,你真是太迷人、太誘人了!」
彼此享受著的歡愉。
「嘉嘉……」藍琳放肆的親吻著他結實的月復部,及那性感的叢林地帶。
「哦!不要!天啊!」柯幗嘉無法忍受那甜蜜的折磨。
他翻身停止她的逗弄,緊緊摟著她的臀部,將自己送進她的體內……「啊!」一股疼痛貫穿藍琳,使她眼眶注滿淚水。
「抓住我。」他命令道。
「哦!嘉嘉。」她的腳出于本能地緊緊纏住他,兩手交纏在他的背部。
隨著一上一下的擺動,疼痛逐漸轉為歡愉,最後和諧而狂熱的達到巔峰,將她帶入恍惚而又愉悅的高潮中。
仿佛過了半個世紀,他親吻著喘吁的妯,用手輕輕撫著因激烈運動而濕透的發絲。
「小琳!你真的好棒!我愛你。」說畢,又沿著她的鼻尖,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看著那似櫻桃般的紅唇,他再次俯下頭痴痴的吻著咬著合著,又是一陣暈眩……「小琳,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人了。」他霸道的說著。
「討厭,你好壞!」她羞赧的把頭深深埋進他懷里。
柯幗嘉突然感到憂心忡忡,一切似乎進展得太順利了。
但是,這一切並不是為了表姊他才如此做,他完全是出自于對藍琳的感情才會讓結果演變成這樣。
他喜歡她,他愛她!
他不能讓黎惠的陰謀得逞,他要藍琳是真心地愛上他。
但如果有一天藍琳若是發現他是黎惠安排來接近她,以達到黎惠計畫中的一顆棋,她會怎樣?
哦!不!他不容許這件事發生,他要向藍琳坦白,他要告訴她,這全是黎惠的詭計。
他在心底嘆口氣,卻不知如何啟口,害怕她單純的個性無法理解反而弄巧成拙,還是等時機成熟再說吧!他欲言又止……「嘉!你怎麼了?」
「沒什麼。來,躺在這。」他把她的頭抬起來枕在他的手臂上,無限憐惜的望著她。
「你偷看我。」她仍天真她笑著。
「你呀!就愛撒嬌。」他捏捏她的鼻子。
「呵……」藍琳打著呵欠。
他眯起眼,並啾著她看,「這樣就累了,我還想要再來一次,你行不行呀?」
「可以呀!反正我又不用動。」她機靈的回答著。
「那……就再來一次吧!」轉過身就要撲向她。
「不要啦!人家受不了。」
「好!好!我也是逗你的,好好休息歇會兒,等一下再送你回去。」
而這一休息兩人竟到隔天才醒來。
***
而在藍家,凌晨三點半了,錦姨來回踱步著,手也來回摩擦著。
藍文彬正坐在沙發上。
「小琳有沒有說下了班去哪?」
「通常她加班或有其他的事,都會打電話回來交代我,只有今天……」錦姨心急如焚的說著。「我連地公司也打了,但是沒人接。」
藍文彬將手上的煙熄了,「會不會出事了?」
「你不要嚇我,小琳她-大俞大,老天一定會保佑她的,何況太太也在庇護著她……」她說著,就快要哭出來了。
「錦姨,你不要緊張,你看她會不會去朋友家,有事耽擱忘了打?明天一早十點前,小琳若還沒到家,我們就報警。」
一整個晚上,錦姨直念著阿彌陀佛,而藍文彬則滿懷愧疚,自責不已。
他又坩燃一根煙,「都是我這些日子被愛情沖昏了頭,減少了對她關心,連自己女兒都照顧不好,怎麼還想寄望照顧亦築?哎!不知小琳能否接受一個只大她三、四歲的媽媽,那孩子一直到現在仍念念不忘理繪。」藍文彬失神的想著。
他回憶起他和理繪的往事……他和理繪的相識是當時他在國外留學,奉父母之命回國,因商業性的利益而和她結合。
在當時,藍家與江家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大企業,為提升在社會上及經濟上的權勢和權威,他們是成婚後才開始戀愛、培養感情的夫妻;而理繪的確是一位盡職的好太太、好母親,更是一位成功男人背後優秀的女性,也是藍琳心中的好母親。
但那場該死的車禍讓理繪為了救小琳,枉做車下魂,可憐的小琳眼睜睜的看著母親離去,有一陣子她幾乎不吃不喝,經過時間的流逝心情才較為平復。
想著想著,陽光自窗外照射進來,映著玻璃一閃一閃的……***
藍琳醒來後驚覺自己竟一夜未歸,「嘉嘉,你快醒醒,慘了慘了,我一晚上沒回去,錦姨一定小題大作打電話給Daddy了,趁現在天還沒完全亮,你快送我回去,若被Daddy知道我徹夜未歸,他一定會發脾氣的。」
「現在幾點了?」柯幗嘉睡眼惺忪,揉揉眼楮。
藍琳著急地看著桌上的手表,「已經六點五分了。」
柯幗嘉轉身欲睡,「還早嘛!」
「嘉嘉!我再不回去,Daddy一定會大發雷霆,說不定還會報警哩!」
柯幗嘉連忙跳坐起來,「沒那麼嚴重吧!」
「我不管啦!」藍琳催促著。
「好,好,你別擔心,我一定盡旱讓你回到家。」他手一拉,將T恤往頭上套。「要不要我順便見見岳父大人?」
藍琳嚇了一大跳,「不行啦!我是說時候未到。」她趕緊解釋。
「好!你別緊張成這樣。」
「我還沒向你道早安,」他親吻她額頭,「老婆!早。」
昨夜的纏綿又再度熨燙著藍琳的心頭,甜甜的、羞赧的對柯幗嘉說聲︰「老公!
早。」然後給他一個深情的吻。
「走吧!」他牽著她的手往車上走去。
在七時三十分時,柯幗嘉終于將藍琳送到門口,然後依依不舍的離去。
藍琳推開大門,看見藍文彬就坐在沙發上,知道他一夜未合上眼楮。
藍琳從未見過藍文彬流露出如此焦急、不安及害怕的一面,記億中的父親一直是充滿自信、豁達樂觀的人,由此可見,他一定是為了等她,而把自己弄成這樣,不由得愧疚了起來。
「早安。」她怯怯的說著。
「你回來了,昨晚去哪了?」他盡量控制著情緒。
「去一個朋友家。」她緩緩吐出一口氣。
藍文彬正色望著她,「去做什麼需要一整個晚上不回來?你知道錦姨和我有多著急?」
她明知難辭其咎,但如果告訴他們真相,他們不發瘋才怪,況且她不希望他對柯幗嘉留下壞印象,只好編一個善意的謊言。
「Daddy!」話未說完,只見錦姨從廚房奔出來,「小琳!你去哪里了?你讓我們擔心死了。」
錦姨惟恐藍文彬責罵小琳,趕緊接了一句︰「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Daddy,錦姨,對不起,讓你們為我操心了,昨天我加班到八點多,後來有同事提議到他家繼續共同討論,所以幾個人就去吃了消夜,討論到一半,我困了趴在桌上就睡著了,他們怕吵醒我也沒叫我,所以一直到早上我才發現天亮了。我答應你們,以後要加班,絕對會先打電話回來,好不好?」
見藍文彬仍垮著一張臉,「Daddy,你就別生氣了,錦姨,你告訴Daddy,我不是故意的。」
藍琳知道錦姨是最疼她的,絕對會替她求情。
錦姨見氣氛這麼僵,不用藍琳求情她也會替她向藍文彬解釋︰「藍先生,你就別生小琳的氣吧!她已經知道錯了,何況她又不是故意的,人平安回來就好了。」
藍文彬嘴角微征上揚,疲倦的嘆了口氣,「以後別再如此,我無法承受你有個萬一,我會很傷心的。」
他心想,能責怪她什麼?自己並未盡到為父的責任,她能平安回來已經讓他很安慰了,還責怪地做什麼,該反省的是自己,不是嗎?
藍琳心里一陣翻騰,不斷地譴責自己,對他們的關心竟以欺瞞的方式來平息,不禁對自己萬分嫌惡起來。
她的心不斷痛苦地吶喊著︰「Daddy!請你不要怪我,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我只怕對您坦白,反而會引起您的不悅。」
兩人心中同時充塞著傷懷與自責。
***
近十一點時,藍文彬打了通電話告訴亦築他要過來邀她一道共進午餈。
自從亦築完成了大學學業畢業至今也近兩個月,白天她在家中進修語文,晚上仍任職于雪神,她也曾想過找個白天的工作,晚上的時間讓它歸于應有的平靜,無奈一直對有恩于她的雪神開不了口,所以就一直將問題擱著,畢竟她好不容易靠自己的能力完成大學學業和自己的心願,下一步她必須好好想清楚才行。
終有一天她一定要和平常人一樣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正常生活。
面對面前的美食,但藍文彬食不下咽,「文彬,你今天怎麼悶不吭聲?而且好像食不知味的樣子。」亦築不解地問道。
「築!還是被你看出來了,盡管我不願讓我的心情影響到你,但聰慧如你,事情仍逃不過你的眼楮。」
「說出來或許比較好,我也許也能提供些建議,除非你看不起我,不過,我也是慘了幾年的商業管理哦!」亦築故作調皮狀。
「亦築,我怎會小看你呢!但不是因為公事,能讓我煩心的只有我那寶貝女兒藍琳和心愛的你……所以……」藍文彬並未發現亦築眉頭深鎖,繼續說著。
「什麼?你剛才說……」亦築以為自己听錯了。
「什麼問題?」他不知為何他說的話,引起亦築如此緊張的情緒反應。
「再說一次你女兒的名字?」
「哦!對了她和你是同一所學校的,小妹二歲,你是有可能認誠她,這麼久以來,我都未向你提起她,也還未向她提及我們的事,不過你放心,小琳脾氣雖然倔,但心地還不壞,這麼久了,我現在對她提這件事,她一定會諒解的,你別怪我一直沒向你坦白,我只是在等一個成熟的時機,畢竟小琳她媽媽是為救她而意外喪生,她一定無法在短時間之內接受……」
「不!我不是怪你未向你女兒提及你和我交往的事,而是為什麼你在這麼久以後才讓我知道你女兒原來是藍琳。」
她愛上的人竟是她同學的父親!
「亦築,亦築,你怎麼了?」他伸出手握住她。
餐廳里不少人注意起這對年齡有些差距的情侶,並頻頻投以異樣的眼光。
他擔心的頻頻問著,而她不言不語。
亦築抬起頭,眼神定定的看著他,淚在眼眶里打轉,心在默默絞痛著,「文彬,分手吧!」
她突然蹦出的一句話,教藍文彬模不著頭緒,「你說什麼?」因無法相信而再問了一次。
「分手吧!」
「為什麼?」
「你不要問,什麼都別問。」她站起身,正欲轉身離去。
藍文彬一把住她。「坐下,不準走。要判我死刑,也該有個理由吧!」
「沒有理由!」她心里掙扎著,不是我不告訴你理由,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呀!」
「我不服!」
你別不服啊!我也不服!為何老天始終在捉弄我,好不容易給了我愛,卻是這種難聲音因激動而提高分隕,引起他人側目。
堪,尷尬的愛。
手關節處傳來隱隱的刺痛,像是告訴她必須面對著他;他仍緊緊地抓住她,深怕他一放松,她就會像一陣煙似的溜掉了。
「你弄痛我了!」
他何嘗能狠心的看著她傷心欲絕,但也不願在未來承受痛不欲生的煎熬生活下去,她不說出理由,絕不願讓她從手中溜走。
面對著他,內心不斷交戰著迷惘與愛戀,「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沒有通你,是你在逼我。」
僵持了半個小時,她靜靜的開了口︰「對我而言,在這個熙攘紛擾的世界,生命最美好的事是擁有平凡的愛,能讓我愛得自由自在、問心無愧;認識了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如今它就像曇花一現般失落,這種滋味,是多麼的難以吞咽……」
「為何你要如此悲觀,說什麼曇花一現?我們的愛是永生永世的啊!」他不解的說道。
「你不會懂的。」
「就是不懂才希望你告訴我,有什麼困難,我們可以共同去面對,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寧願選擇逃避的方式來回避?甚至你覺得我何處惹你不開心?你得告訴我,你這樣毫無眷戀的就要與我分別,你情何以堪,又于心何忍呢?」
一番話又換來她的沉默,淚已在不覺中滑落指間。
看著不語的她,直教他憂火如焚,「告訴我,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的反應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築,別折磨我了,求求你!」
沁心的感覺由指端百溯而上,同時有個聲音不斷由心里冒起」」告訴他吧!他應該知道的。
「我……認識藍琳……她是……」不知如何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你們同校並不為過,但我不知道你和她認識……她和你有過過節、傷害過你,是不是?」
對他的胡亂猜測,她真不知該如何說清。
「不是的,你別胡猜,她是很善良、很天真的女孩子,在她心里存在的是無邪的世界,她並不知道人有時為了活著,為了某些生活理念,是需要付出極大代價的。」
「那……」他仍不懂她執意分手的真正理由!
「是我……」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是我自己厭惡自己,竟愛上同學的父親,我怕會引起別人的不諒解及藍琳的誤解而看輕我,況且,你是那樣令人崇拜的成功企業家,原本和我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一切都是我不知好歹,認不清自己的身分,錯把你的同情當成愛,引誘你來愛我,是我,全是我……」
藍文彬見她愈說愈離譜,只好打斷她的話︰「築,我愛你,你絕對沒有做錯任何事,如果你要離開我,才真的是大錯特錯。」
「我去向小琳說清楚,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她接納你,築,我愛你,嫁給我!」
此時,亦築臉上已掛著兩行淚,她只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孩子,何德何能教他來愛她這沒沒無名、無權無勢,更無完整家庭跟他完全無法匹配的人?
「哦!不要,千萬別告訴她,你答應我,暫時別向藍琳提起此事,讓我有時間靜一靜;好嗎?」
看著她如此激動︰「好!只要你不要執意要離開我,一切都尊重你,照你的意思做。」
「文彬,對不起!等我想通了,我會和你聯系,請你原諒我的任性。」
他轉身,不願再接觸到她的眼光,因為,只要再看著她,他惟恐克制不了無法再見她的痛苦,及她那令他心碎不舍的表情,于是答應她。
「好的!我等你,我也相信你不會狠得下心離開我這上了年紀的中年人。」語畢,追開大步朝櫃欄讀飼,即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唯有如此才能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亦築低下頭,裝出愉悅的語調像是說給自個兒听似的道了聲︰「再見!」此時,眼中卻盛滿了無限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