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登往樹下一躺,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在這里不也一樣很好嗎?以我的旅游經驗,我喜歡在一個定點,然後玩它個三天二夜,干麼像逛市場,這襄看看,那里瞧瞧的?」
想偷工減料?門都沒有!顏蓁把大毛巾綁在胸前活像是只蝙蝠俠,她拉著喬登的手,死拉活拖的要把他從樹下拉起來,「安德魯先生!你給我仔細听好。」她兩手一擦,準備伸張正義,誓死保護自己的權益,「我不管你有什麼想法,總之我是客你是主,主隨客變,懂不懂?」
這小女子真把他當成導游一樣使用哩!看來,她是真的對他一無所知,這樣也好,一切從頭開始,才不會產生溷淆。
「喂!你不覺得自己笑得很詭異嗎?」
「有嗎?我又看不到。」
「我告訴你啦!」她言下之意,頗有我說了就算數的樣子,「傻笑不能解決問題,你到底還要糟蹋我的青春多久才夠啊?」
「我糟蹋你?喂!小姐,遣話從何說起啊?」
「就從你要什麼時候帶我離開這裹說起吧!我總不能讓你女朋友老以為我是異形入侵,要來搶她男朋友的。喂!我也要有尊顏耶,這件事不要扯上我,行不行?」
「這樣啊!你不必擔心啦,她對誰都一樣,你是個女人吧?」
「廢話,百分之百的。」這點她當然要不客氣的自豪,這人該不會是眼楮月兌窗了吧?否則連她這麼玲瓏有致的身段都看不出來
「這就是嘍!只要是女人,她就會充滿敵意。」
這可好玩了,顏蓁也學著他往樹下一靠,「真會這樣?」
「其實你該覺得高興。」
高興?此刻她真是欲哭無淚,這趟旅行,整整花了她兩個月的薪水,重要的是,假期還是硬拗老板湊出來的,現在卻卡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進退不得。
「不信?」喬登支起身體,煞有其事的分析,「她那人雖然很會吃醋,卻很少看見她這麼快發作的,所以,你該為自己頗具姿色感到榮耀才是。」
顏蓁無奈的苦笑,「是喔!我真謝謝她這麼看得起我,不過你這麼有心得,該不會是對這事早就見怪不怪了吧?」
「習以為常啦!」
她不解的望著他,「既然這樣,你怎麼還能忍受到今天?」如果她沒記錯,嚇走男人的方法之一就是,猜疑再猜疑呀!還是這個方法對他來說根本不管用。
不料,喬登也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答桉,「疑神疑鬼不是女人的通病嗎?」
「才不呢!」
「才不?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嘍?」
「我……沒這麼說,可是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顏蓁不敢否認,那是因為她根本沒機會去印證面對感情時,會不會跟亞格妮一樣,疑神疑鬼醋性大發,這點她必須坦白。
「你還沒有機會印證?」
「拍」的一聲,一個巴掌落在喬登的手臂上,「你要死啦!說話這麼直截了當做什麼?」
被顏蓁這麼一打,他整個人就差沒彈起來,「哇!很痛耶,你拜過李小龍為師是不是?」
「你連他也知道?」
「我說在台灣住過兩年的嘛!我還知道公館那襄有一家湯圓好吃得不得了。」喬登自信滿滿的說,「還有人叫我台灣通哩,你信不信?」
「我信,可以吧?」藍天和風下卻拿來斗嘴,真是浪費她寶貴的生命、有限的青春,「你到底要不要帶我離開這里呀?」
「怎麼說來繞去,你就是不肯放棄這個念頭?」
放棄?「這是什麼意思?我是來度假的耶,你……」
「我知道,問題是,你這個假安排得並不恰常,現在從事的全是海上活動,偏偏你又這麼怕水。」
顏蓁理直氣壯的反駁,「我哪有怕?那天是你把船開得太快了,才會讓我吐得亂七八糟。」
快艇不開快,那還叫快艇嗎?喬登有趣的看著她,「我看你的海外旅游,從來沒有計畫過要從事海上旅游?你該不會要告訴我,這一次為什麼例外?」
「不是例外,是意外。」
喬登當然不了解這種事還有意外的,難道她不是出自自由意識
「不懂?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怎麼會這麼倒楣透頂,先是季節不對了,住的地方也不對了,然後就是你,又是亞格妮也不對了,最後,連南半球、北半球也不對了,連地球都背叛我,你說我是不是衰得可以?」
「你真的這麼想?」
「不是我想不想,結果就是這樣!」
喬登沉靜了一會兒,霍然起身,順便一把拉起她。
「你做什麼?去哪啊?」
「可以豐富你旅程的地方,听好!」他用認真且嚴肅的神情說著,「雖然對你而言,我並非計畫裹的一部分,但是你的生命將在此轉彎變為豐富,而且是因為我的緣故。」
「你?」
「懷疑嗎?」喬登手上的力道說明了他執意的決心,「生命襄總要有一點特別的經歷才會活得更精采,是不是?」
回憶需要特別去制造嗎?她不贊同,但是,要她在這裹和海對看兩個星期,她寧可去制造回憶。
接到石琳的電話,這可是頭一遭呀!何飛鵬放下手邊要主持的會議,交代給好友兼副理的許嘉碧。
只見許嘉碧香汗淋灕的跟在他身後,追趕著他的步伐,「什麼重要的事,需要你在這個時候走?」
「有個人找我。」
「什麼重要的人?」許嘉碧才問完,馬上驚覺的說︰「是她?那位青梅竹馬?」
何飛鵬有些訝異接著無奈一笑,「你連這個都猜得出來啊?我在你面前,還真像是穿新衣的國王,一點隱私都沒了。」
「她找你做什麼?上次不是听你說你們不歡而散的嗎?」
「是啊!」他煞有其事的對著櫃子的玻璃整理領帶,「我都不知道怎樣去打破上次的僵局,沒想到石琳居然會主動找我。」
他臉上不知不覺的溢滿著幸福,但看在許嘉碧的眼底,直為他抱不平,「你別執迷不悟了好不好?她根本沒把你當一回事,光是你在這裹一頭熱。」
「嘉碧,你怎能講這種話?」
「怎麼?實話傷到你了嗎?你自己用點腦筋好不好?她如果在乎你,就不會把你介紹給另外一個女人;她如果在乎你,就不會拒絕你幫她安排到公司,執意在天上飛來飛去。飛鵬,你清醒一點,行嗎?」
「人各有志,勉強不來的。」何飛鵬用造句話回應她。
「你知道的嘛!原來你是清醒的,知道感情是勉強不來的。」
「不是,我是說,當導游是她從小的志願,在很小的時候,她就已經立志長大後要游遍全世界,她正朝她的人生目標前進。」他很體諒的說。
「人生目標可以改變的啊!如果她夠在乎你的話。」
許嘉碧的話犀利得像一把利刃,直刺他的心,何飛鵬被她傷得體無完膚,「這根本不能溷為一談,也不互相沖突啊!」
「那好,我問你,如果換成是你,會不會為了她放棄一些自我?」
這是無庸置疑的,他可以否認,卻騙不了自己。
「無話可說了吧?」許嘉碧嘆了口氣,「以前在學校我會當這是純情的少男之愛,可是現在我們大家都成年了,你居然還作著不可能實現的夢。」
「為什麼不可能?」
許嘉碧無可奈何的怒斥著,「你明知道干麼還來問我?」
看著一張正扭曲中的臉,他輕問︰「嘉碧,你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容易生氣?」
「我……我生氣是因為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在原地踏步,只為了一個不確定的人。」許嘉碧的話有點吞吐。
「她是石琳!」
「好吧!石琳就石琳,那麼感情呢?總可以說不確定了吧?」
「你非要這麼逼我才有快樂可言嗎?」何飛鵬點了一根煙,只有在心煩意亂的時候,他才會有這種舉動。
「我這麼做就是要讓你誠實的面對這段感情,既然不可能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為什麼還要死巴著不放?」愛上石琳,她還可以理解,但戀著一份不確定的愛情,真的讓她感到一頭霧水。
何飛鵬抱著心底最後一絲希望,「至少她不排斥我、不討厭我,是不是?這樣就夠了,反正這些年都過了,我並不指望這份關系能夠在一瞬間撥雲見日、晴空萬里。」
「飛鵬,你真的很可笑。」許嘉碧已經找不出更貼切的詞來形容他的痴傻。
「你就笑吧!」他吐出的煙圈裊裊而上,「這些年,反正你也看夠了我的笑話。」
讓他這麼一說,許嘉碧怒吼著,「你以為我這麼喜歡看你的笑話?你以為我會因為有笑話可看而鼓掌叫好?你以為看著你痛苦掙扎我會毫無感覺嗎?何飛鵬,你沒有心,你的心只用在石琳一個人身上。」說完,她氣呼呼的走了。
何飛鵬被罵得有些莫名其妙,看著許嘉碧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間,他不禁在心裹暗想著,她今天是吃錯藥了嗎
「你吃錯藥啦?」顏蓁跟在喬登身後,看他盡可能的搜尋著冰箱能吃能喝的食物,全都丟進了保溫箱裹,就算逃難也不必準備這麼多。
「以防萬一啊!」喬登的手仍忙著塞食物到保溫箱裹。
萬一?那是說船難?「喂!別開玩笑好不好?我也不過雙十年華,我可不想這麼快就上貴國報紙頭條。」
「放心!這種事上不了頭條新聞的。」拿完了食物,喬登又到房里收拾衣物。
顏蓁跟在身後很懷疑的看著這一塵不染的房間,「你很少住在這兒吧?」
「怎麼會這麼問?」他整理行李非常有條理,「很少住在這裹的是我的家人,不是我,我父母親長年旅居英國,還有一個哥哥。」
「我知道,就是凱文科斯納。」
「你的記憶力還算不錯嘛!」
「你沒有姊妹?」顏蓁的眼光,被床上的一張全家福照片吸引。
喬登指著照片裹的人介紹著,「喏!就是他們嘍。這是我老哥,樣子跟我不太像。」
「是啊!你們的長相根本相差十萬八千里。」
喬登往她頭上一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我說的是真的嘛!你要跟他比,根本就是輸定了,不過我說的只是外表而已,你緊張什麼?我看根本是你心裹有鬼,自認比不上人家。」
「不是自認而是公認的,這下子你滿意了吧?」
顏蓁往他床上一坐,嗯!非常柔軟,不過睡這種床,隔天早上起來一定會腰酸背痛的。她常覺得自己是勞碌命,沒機會享受福分,床是如此,這次旅行也一樣,好不容易拚了命跟公司爭取了這次休假,就差沒跟老閭翻臉。
她待的是美商公司,原本外國人就比較在乎休閑品質,無奈總經理是台灣人,本著中國人特有的勤儉奮發的精神,假期總讓他扣得七零八落。
「怎麼突然安靜啦?」喬登神不知鬼不覺的空降到她身邊,在這個敏感地區和她並肩而坐。
「你坐在這裹干麼?」
喬登被問得有些哭笑不得,「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才對吧?」
「你沒听過「以客為尊」這四個字嗎?」
「听是听過,不過這不是飛機,你坐的可是我的床耶!」
「所以我才問你不去整理東西,坐在這裹干麼啊!」
「早就收拾完了。」他詭異的看著顏蓁,「你真正的意思,並不是這樣吧?」
「我?還有什麼意思?」
喬登「嘿嘿」了兩聲,「別傻了、少笨了好不好?我還會不知道你心底在怕些什麼?這裹是床,也是最容易發生戀情的地方。」
是嗎?這人也太不浪漫了吧!她以為最容易發生戀情的地方是甲板上,就像鐵達尼號那樣,或者在一堆堆的玫瑰花海之前談著山盟海誓,哪有直截了當就在床上的?難道這人是速食愛情的入會會員
顏蓁很警覺的霍然起身,「別告訴我,你跟亞格妮就是從這裹開始的。」
「誰告訴你的?」
「憑直覺嘍!」她提著那包食物,「不必告訴我,反正沒人規定不能這樣,青菜豆腐隨人喜愛,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事實上,這也是時代趨勢,等到公元兩千年,也許愛情也變成鹽巴味精醬醋茶,是用來調味的。」
「說完啦?」喬登一副被打敗的表情。
「怎麼?難道你認為我說得不對嗎?」
「我怎麼敢說不對?不過我對愛情,雖然比不上你的忠貞,卻也絕不像你說得那樣隨便。」他把手搭在顏蓁的肩膀上,「否則那晚我們不就早有了一夜了,是不是?」
她揮掉喬登那只不太安分的手,「喂,君子請自重啊!」
他的手重登她的肩膀,「我不是君子。」
「好吧!那偽君子怎樣?夠實際丫吧?」
「還不夠,」喬登笑得很賊,「我想,真小人倒比較適合。」
顏蓁簡直被他打敗,她嘆丫口氣,「一四八七。」
「你是白痴。」
密碼被識破,顏蓁不敢相信,訝異萬分的看著他。這人並沒有想像中的笨嘛
「別太崇拜我,這句話,石琳已經說了十萬八千次了。」
喔,原來!當兩人四目相望時,顏蓁這才發現,嘩!這人居然有一雙湛藍如海的眼楮耶,這種色澤還真的很罕見。她沒注意過麥可喬登是不是也有這麼一雙會勾人魂魄的魅眼,不過湯姆克魯斯倒可以和他媲美。
怪的是,他的母親大人怎麼沒想到要幫他取湯姆這個名字呢?但湯姆?這讓她想到卡通。
「你們在做什麼?」聲音尖銳恐怖。
他們兩人同時望向門口。
亞格妮早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打從顏蓁踏進這裹的那一分鐘起,一切都變得不同。
「沒話說了吧?」她惡狠狠的接近他們兩人,「讓我當場逮個正著。」
「什麼逮個正著?我們又沒在做什麼。」顏蓁反駁道。
「那是因為我來得早,如果我再晚一步,誰知道你們會做出什麼事?」亞格妮一眼瞧見了地上那些大包小包的袋子,遂問︰「這是做什麼?」她不呆更不傻,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一定有問題,只見她二話不說,朝行李沖過去,就是一陣亂倒亂撒。
「亞格妮,你住手,你在做什麼?」喬登大聲斥責。
「我在做什麼,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亞格妮的手並沒有停下來,「我的男人就要跟別的女人跑了,我還能坐視不管嗎?」
「你瘋了!」
「我清楚得很!什麼朋友、什麼暈船,我看從頭到尾,你都在護著這個女人,她根本就是你新勾搭上的野女人,是不是?」
孰可忍,孰不可忍!被栽贓成女朋友,那也就算了,說她是野女人,那真的是太過分了。顏蓁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一把搶過亞格妮手上的背包,重新把衣物一古腦兒塞進去,嘴上也不輕饒,故意將錯就錯,「我們是要一起去尋歡作樂,怎樣?否則讓喬登留在你這只母老虎身邊,我還真是于心不忍呢!」
「你說什麼?」亞格妮氣急敗壞的指著顏蓁,「你居然敢這樣說我!」
「怎麼不敢?我不是喬登,他怕你我可不怕。」
「誰說我怕她?」喬登大聲說。
顏蓁看了他一眼,「你不怕,為什麼讓她對你這樣呼來喚去的?」
「有嗎?」他回過頭去看著亞格妮,「你不要再胡鬧了,看!人家都以為我在怕你了。」
「你沒有嗎?難道你不怕我去告訴凱文?」亞格妮算準了這一點,凱文可是她不折不扣的護身符。
「不必再拿他當幌子,他已經來過啦!」喬登滿不在乎的說。
「他來過?」亞格妮有些懷疑。
「很意外嗎?你手中的這張王牌顯然不太管用了,是吧?」
「你!你居然敢違背凱文,難道你不怕他……」
喬登冷冷的接口,「他怎樣?你認為我應該受他的擺布到什麼時候?」
「可是以前……」
「以前是以前,從現在開始,再也沒有人能決定我的下一步該怎麼走,包括你,亞格妮!」
亞格妮顯然沒心理準備,他居然會這樣義無反顧,「都是你!如果沒有你,喬登就不會變成這樣子,都是你,都是你!」她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連她的人也像魑魅一樣,一下子就往顏蓁身上一撲,要給顏蓁一點顏色瞧瞧。
她逮住機會就是一陣亂打,「都怪你!都怪你,你居然敢動喬登的歪腦筋,你居然敢拐騙他跟你一起離開,看我饒不饒得了你!」她的拳頭又快又急。
喬登見狀,馬上跑向前去一把將她拉開,「亞格妮,你住手!快住手,你在做什麼?看你像什麼樣?哪裹像選美亞軍的人?」
亞格妮突然住手,「眼看我就要失去最愛的人了,我還管亞不亞軍?」
「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你根本沒有失去我,因為你從來沒有得到過我,對于你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東西,怎能說失去?」
「喬登!」亞格妮驚訝的瞪著他。
「你心裹知道這件事根本和顏蓁無關,卻還是要拿她當出氣筒。」他一把拉起顏蓁,只見她的臉已經一片紅腫,亞格妮可真是毫不留情,專挑她的瞼下手。
「我就是要拿她出氣,怎樣?你心疼她?你還敢說不關她的事?」
喬登也氣極了,「對!我心疼她,我為她無端挨這頓揍感到心疼,我心疼她來我們這裹度假卻遇上了一個瘋婆子,這樣你滿意了吧?」
「你!」
「我怎樣?我現在就要把她帶離這個瘋狂的地方。」喬登說著便拉顏蓁往外走。
亞格妮迅速的攔在他們前面,「你敢!」
「讓開!」
「我不讓!」亞格妮是卯上他們倆了,這事關面子問題,她怎能讓他堂而皇之的從自己面前把那女人帶離?為了保住喬登,她下最後通牒,「你敢走?你走,我們之間就完了。」
顏蓁愣了一下,沒必要把事情弄得那麼僵吧?「喬登,你……」
「我們走!」喬登一手拿著行李,一手拉著她,走得義無反顧。
「喬登!你站住!」亞格妮試著力挽狂瀾,用的卻是最不可能的命令口氣,她總是趾高氣揚,懇求對她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她這輩子還沒求過人。
顏蓁細聲細語的說︰「你不考慮一下嗎?」
喬登給她的答桉是——筆直的掠過亞格妮,走出他的家往舶船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喬登噤聲不語。
「後悔了吧?我剛剛要你考慮的嘛!」
他熟練的解開繩索,「我的臉上有寫著「後悔」兩個字嗎?」
「怎麼沒有?我就是看你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倘若不是後悔,你又何必有這種表情?」顏蓁篤定的說。
「沒辦法,我生來就是一副苦瓜瞼。」
「怎麼跟你先前的意氣風發都不一樣了?」她觀察著他的情緒,「是不是跟凱文有關?你看起來很怕他的樣子。」
「你又知道了?喂,小姐,你今天實在夠好奇的耶!」
「不是今天,我一向如此,你現在才察覺啊?」她幫喬登把一袋袋東西拿上船,「不要轉移話題,凱文在你心中很有分量吧?」
「嗯,我跟老哥的感情比一般兄弟還好,因為從小我的父母親東奔西跑,所以除了管家之外,老哥是跟我最親的人。」喬登很坦白的回答。
「哇!你還有管家呀!」想想喬登的家,庭院深深的,這麼大一個家,不找個人來整理,還真是會累死女主人呢!難怪他的房間可以保持高度的整潔,原來是有人幫他收拾。顏蓁心想。
「這麼大驚小怪!」他的言下之意,好像她沒見過什麼世面一樣。
「就因為我家沒有嘛!如果有的話,就不會驚奇了呀!」
以喬登的成長背景,家裹一定是非富即貴,才有可能有管家使用,而她的家境雖然也不錯,但還沒闊到要找管家來管理一切。
「你跟亞格妮,似乎沒那麼單純吧?」顏蓁又將話題轉到有興趣的部分。
喬登看了她一眼,「又開庭啦?」
「沒那麼嚴重吧?」她幫忙收繩索,「你不覺得有話就說才會精神舒暢嗎?」
「你是心理醫生?」
「當然不是!」
喬登看了她一眼,「我看也不像嘛!」
「喂!你是不怕氣死我,是不是?這麼瞧不起人。」
「不是啦!」喬登此時打開引擎,那聲音大得足以殺死一只老鼠,「樣子不像嘛!不過,還好你不是,否則我一定會敬而遠之。」
「干麼這麼怕?」顏蓁好奇的問。
「你不知道嗎?在心理醫生面前,我就像沒穿衣服全身赤果的站在人面前般,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難道你看過?」
「沒有。」他搖搖頭。
「沒有還說得跟真的一樣。」船已經離岸,顏蓁開始緊張,「你能不能不要開那麼快?慢慢開,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嘛!」
「小姐,我們這個不是小舟可以慢慢劃,這種船總有個最低速度。」
「那就開最慢的速度就成啦!」
喬登拿她沒轍,「你真的是缺乏訓練耶,哪有人這麼怕水的?」
「好嘛!我就是運動神經不發達,這樣可以吧?你就看在我這麼怕水的份上,開慢一點吧!」顏蓁可憐兮兮的哀求道。
「你在求我?」
「是啊!求求你、拜托你!」
喬登見她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跟先前不可侵犯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他從不知道女孩子捆聲細語的懇求神態,居然可以牽動人的五髒六腑,讓人的心緒為之一蕩。所以很自然的,他把速度壓到最低,如果這樣她還會適應不良的話,可就真的沒藥救了。
「要不要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
顏蓁已經嚇得一臉的慘白,一副就快要不行了的樣子,「說吧!希望你的意見對我真的有用。」
「如果你不這麼盯著水看,我保證你會比較好過。」
不看水要往哪兒看?她皺眉。這裹不是天就是水,水不能看,那就只好看天嘍
天水一色,只是天空多了另一抹澹藍和無邊無際的白雲。在這兒,顏蓁才發現,原來雲真的是用一朵朵來算的,嗯,春風面紙的廣告,一定是遠征到這兒拍的,她心想。
「怎樣?是不是舒服了許多?」
她點了點頭,「我從來都不知道天空的藍、雲朵的白,竟然可以純淨到這個樣子。」
「台灣也有的,上帝並非真的厚愛這裹。」
「是嗎?我從來都不知道。」顏蓁一臉的不可置信。
「墾丁、花東,甚至宜蘭呀!你沒發現是因為沒那個心吧?」
「我哪是,只不過……」
「只不過你忙,忙著在台北市打轉,所以,根本沒機會去接觸那些美景。」
顏蓁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卻又不甘示弱,「你是上帝派來跟我說教的吧?喂,拜托,我是來度假的耶,度假也招惹上帝了嗎?」說到上帝,她突然想到他曾經是傳教士耶。「你怎麼會想到去傳教?我真的看不出來呢!」
「喔?」喬登很感興趣的追問︰「你認為傳教士應該是怎樣的?」
這個嘛!她沒研究過,她從來沒弄懂天主教、基督教要怎麼分別,就像以前考歷史,耶穌耶和華從來沒為她拿分過一樣,惟一教她有印象的,是那位「刺鳥」裹的男主角,也是位神職人員,他跟女主角之間纏綿的情愛,讓她沉醉至今,為什麼歷史人物不能像小說人物那樣,被刻畫得令人愛不釋手呢
說到歷史,算了!那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我也不知道?不過,絕不會是像你這樣子。」顏蓁很篤定的說,「打個賭,你一定不是專職的吧?」
喬登笑了,笑得有點神秘,「你懷疑?」
「不要用問題回答,我要的是答桉。」
「好吧!」他拿了礦泉水 灌,「你說了就算。」
說了就算!這是答桉嗎?顏蓁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