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聖戰 第八章 作者 ︰ 張琦緣

「他生氣!」紅霓來回跺步,第N次重復這句話,語氣是不可思議的迷惑。

「敏兒,他為什麼生氣?!」而且他還大發雷霆打了她一巴掌!——

看來,王志聖還有藥可救,沒有在紅霓的長年婬威下喪失了骨氣。歐陽敏莞爾想道。

「敏兒……」對她的沉默投予懷疑的眼光,紅霓質疑她道,「你是不是漏了什麼‘步驟’沒跟我說?!」

歐陽敏隱隱含笑,一臉無辜地說︰「沒有哇!」

妍妍不表贊同地搖頭,波浪般的長發熠熠生輝。

而心里有數的芊黛則安靜地側首聆听,微蹙雙眉。

不用說咱們的「女諸葛」又發揮了她令人哭笑不得的幽默感,偏要在緊要關頭留一手「且待下回分解」。

「我也不怎麼肯定他生氣的原因……」敏兒慢條斯理地說︰「據我分析……」

熟知她個性的妍妍、芊黛同聲申吟,敏兒的「據我分析」一向沒完沒了。

「長話短說!」紅霓不耐地阻止她道。

「敏兒!別用長篇大論來搪塞。」芊黛溫和發話。

當歐陽敏不想正面答復問題或者賣關子的時候,會用乍听之下頗有道理的「分析」好讓對方听得頭昏眼花、頻頻點頭贊同。

「好嘛!」歐陽敏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擾亂紅霓的企圖,避重就輕地回答︰

「我認為……你做得不夠含蓄。」

含蓄是什麼玩意見?紅霓雙眸圓睜,張口結舌。

「哎!我早該知道,依你的沖動個性只會壞事,‘忘了’事先提醒你是我的失策……」歐陽敏狀似不勝惋惜,語帶悔恨地說。

妍妍和芊黛對望一眼,「忘了?」才怪!哈!事到如今只有隨她「掰」了!

「男人的自尊心。」歐陽敏輕松解釋︰「他們習慣扮演征服者角色——尤其是在‘性’這一方,並不喜歡被征服。」

「自尊心?」紅霓翻了個白眼,「敏兒你在說什麼呀?!」

「我是說,你用錯方式啦!」歐陽敏耐心回答的口吻像幼兒園老師在開導小朋友般,「你呀!如果能擠出幾滴眼淚,裝出一丁點委屈的話,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紅霓一臉嫌惡地撇嘴︰「見鬼!」

叫她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才不!

果真如此,那可憐的家伙說不定會切月復自殺謝罪!芊黛暗忖。

「這沒道理!」紅霓抱怨道︰「明明是一件很單純的事,你們卻要把它復雜化!什麼男性自尊心嘛!真可笑!我又沒強迫他!」

年頭真的變了!這種「始亂終棄」、不負責任的話居然可以出自女人口中。

無心再探討男性心理,紅霓不耐煩地跳到最後目的︰「好啦!好啦!別理他見鬼的男性自尊心,敏兒,你告訴我,要怎麼讓猴子不生氣?!」

一想到「斗陣」多年的好哥們為了這麼「區區小事」生她的氣,紅霓就滿心「郁卒」!

「你還是弄不清楚狀況啊!」敏兒搖頭輕嘆,「算了!要讓他不生氣……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全看你自己了。」

實在看不過去的芊黛終于發話了︰「別欺侮紅霓,說重點!」

敏兒似笑非笑地瞅著芊黛,「很簡單呀!只要紅霓肯放段……」

「什麼?你要我去向他道歉嗎?」紅霓哇啦哇啦叫︰「有沒有搞錯?!你要我怎麼說?‘對不起呀!猴子,我不該趁你喝醉的時候跳上你的床,佔了你的便宜……’這太離譜了吧!」

沉寂了半晌,紅霓發現︰她的三位好友很沒有同情心地一齊爆笑出聲。

「天哪!紅霓你……」妍妍撫胸笑出眼淚來,芊黛嘆了口氣,臉上猶帶笑意接口道︰「真是丟人。」

「不一定要道歉啊!撒嬌也是可以,效果或許更好呢!」一臉無辜的歐陽敏微揚嘴角,又補充一句︰「如果你懂得怎麼撒嬌的話。」

紅霓瞪大雙眼,咕噥了一句兒童不宜的髒話後轉身就走。

「去哪里?」芊黛連忙問。

「去道歉!撒嬌啊!還有哪里?」紅霓噘著嘴道。

芊黛微笑地看著紅霓走出大門,也走出了以她一人為生活重心的世界,終于……象牙塔里的少女都長大,假鳳虛凰的扮家家酒也告一段落,她再也不必在深感幸福的時刻為了撇下紅霓一個人孤單而感到愧疚。

「希望王志聖不要太盲目,一切順利就好了。」妍妍滿懷希望地說。

「恐怕很難。」敏兒不表樂觀。

瘋了!他真的瘋了!

天底下有哪個正常男人會在聞到自己古龍水味道時「興奮」的?!天殺的!都是周紅霓惹的禍!那個混帳家伙每一次都跟他「共享」他的古龍水——那一夜也是——想起了三天前的回憶,王志聖發出了低吼聲,二話不說便把七分滿尚未用完的男性古龍水扔出窗外。

老天!他永遠不會再用這個品牌的古龍水了!他齜牙咧嘴地走進浴室沖澡,以前慣用的男性沐浴乳也因為相同的理由而被他一骨腦丟進垃圾桶里。

他發誓要把那個「女煞星」逐出他的生活……他發誓要忘掉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味道、她的撫觸……

該死了!關掉熱水只沖冷水的王志聖打了個哆嗦,他簡直像個欲求不滿的狂!

嘩啦水聲使他听不見臥室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等到他洗好澡出來時才發現房里多了個不速之客——周紅霓。

她正滿懷興味地盯著他只在腰際圍條浴巾的赤果上身瞧,彷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一抹不容否認的令他再度起了生理反應,他銳聲斥喝︰「你來做什麼?!」

紅霓輕聲陪笑︰「你還在生氣啊?!」

生氣?!他才沒有生氣,他是「抓狂」!

看見他陰沉的神色及緊抿似蚌殼的雙唇,紅霓不禁有些畏縮,可是她還是得試著挽回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嘛。

她或許有點莽撞,可是在听了敏兒的分析之後,也開始反省了。敏兒說得沒錯,如果今天她和猴子的立場顛倒過來的話,她也會生氣。既然錯在她,放段道個歉也無可厚非。

「我知道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嘛!」紅霓低聲下氣賠不是。

「你說什麼?」王志聖大吃一驚。「你……你是在跟我……道歉嗎?」

天下奇聞!周紅霓居然跟他道歉?跟一個被她凌虐十幾年的奴隸道歉?天落紅雨了嗎?

「是呀!誠心誠意——你接受了嗎?」紅霓笑——地問。

大聖半晌難以答話,突然發現自己全身只圍著一條浴巾的樣子不適合討論這個問題,于是他一言不發地走向衣櫃拉出一條牛仔褲套上,心亂如麻地思索紅霓突如其來的改變。必有原故!

把他的沉默當否定,紅霓絮絮叨叨地說服他︰「敏兒是告訴我,撒嬌的話,你比較容易接受,可是你也知道的嘛,咱們認識那麼多年,我從來也不曾撒嬌,所以跟你賠個不是,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原本快沖出口的「好!」在听見歐陽敏那「狗頭軍師」也有參與其中時硬是煞住了,大聖全神戒備地問︰「還有呢?」

還有?!紅霓一愣,怎麼?他還嫌她的道歉不夠誠意嗎?

「嗯……」她絞盡腦汁道︰「如果我真的傷害到你的自尊心的話,我很抱歉……」

大聖神色一僵,「想必‘無所不知’的歐陽敏地分析了我為什麼生氣的原因-?!」

「是呀!」紅霓口氣輕松。猴子肯跟她「溝通」就表示他的心情不致于差到哪邊去,唔!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說來听听吧!」他以紅霓未曾听過的命令語氣說道。「我迫不及待想听‘歐陽大師’的‘鐵口直斷’!」

紅霓的眼光由他精瘦結實的胸膛移到他緊繃的臉上,心頭沒由來地怦然一跳,她遲疑問道︰「猴子,你在磨牙嗎?」

「沒有!」他催促紅霓道,「說呀!讓我听听看周大小姐肯虛心認錯的理由!」

嘖!男人心,海底針!紅霓聳肩想道。

她連忙扮出一副「阿諛諂媚」的明亮笑靨——這招對爺爺總是百試百靈,使她躲過了無數次懲罰——可是對臉色不善的猴子似乎沒有什麼效用。

「嗯……我不應該不顧你的意願……呢!造成‘既定事實’,讓你一時無法接受——噯!其實這件根本沒有什麼嘛!SEX歸SEX,跟感情根本就是兩碼子事,你別耿耿于懷嘛!往好的方面想︰這是在幫我解答心中的疑惑,也算‘日行一善’,你就別再生氣了,好不好?男子漢大丈夫,想開點嘛!」紅霓口沫橫飛說。

「日行一善?!」王志聖扭曲的表情似笑似怒,口氣尖銳。

「不然……換個說法好了,」紅霓清清喉嚨,「我很抱歉利用了你身體做‘試驗’。」

突如其來的熾熱席卷了兩人,不約而同的憶起了那晚的一切……

紅霓仍滿懷期盼地等著他的答復,晶亮有神的雙眸熱切地望著王志聖,令他心旌動搖,幾乎把怒氣忘在九霄雲外。

「告訴我,」他聲音低啞問︰「試驗結果你滿意嗎?」

「為什麼問?」紅霓提高警覺。

「因為,我正考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你身上做‘試驗’!」

大聖陰沉恫嚇道。

不管他所預測紅霓的反應會是如何,絕不包括現在這種情況——

紅霓既沒有羞澀失措,也沒有怒而拂袖離去,側首思索了數秒,她若有所思地點頭︰「我懂了,你想和我上床。」

一股微弱的生理電流流竄在他全身,令他起雞皮疙瘩、全身寒毛倒豎,而他明知這非關恐懼或寒冷。

「沒錯!如果你不願意……」他指了指門口,「大門在那邊,不送!」

以她那種暴烈脾氣,他相信自己這一番話可以從此擺月兌她的糾纏而高枕無憂……大聖暗忖。

「很公平。」紅霓欣然同意道︰「只要你沒喝醉的話。」

「什麼?!」大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嚇得倒退一步下巴差點沒月兌白。

「對啊!」紅霓熱心地解釋道︰「如果兩個人同時保持清醒的話,就沒有誰佔誰便宜的爭議存在,是不是?!」

思緒混亂的大聖搖搖頭,天!他一定是神智不清了!

在他尚未恢復冷靜的時候,紅霓已經來到他身前,修長健美泛著淡棕光澤的手指劃過了他光果的胸膛。

她的雙眸晶亮,像偷吃糖果的小孩毫不掩飾心底的渴望,想要就取,對她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真是不知羞恥,周紅霓。」大聖震驚的語氣飽含太多復雜感情。

「嗯哼!你說的對!」她伸手褸住了他的頸背,「吻我。」

大聖意亂情迷遵照指示,吻她、被吻……

紅霓的手大膽地往下游移。

「不!」他猝然抓住了她的手,制止她更進一步。

「這一次,」大聖語氣粗嘎,「要照我的游戲規則來!」

「我猜猜看,你又搞砸了。」歐陽敏冷靜評析道,這是一句肯定語而非問話。

趴在吧台桌上垂頭喪氣的紅霓像只奄奄一息的狗兒,她斜睨好友一眼,咕噥一聲算是答復。

那只死猴子!王八蛋!翻臉比翻書快!將左頰貼在清涼吧台土,紅霓閉目想著王志聖的陰陽怪氣——

「虧他也經過了幾年的大風大浪,怎麼那麼一副食古不化的死腦筋!」紅霓抱怨道︰「老天!他比學校里的衛道之士還老冬烘!」

激情過後,回復平靜的大聖居然質問她的心態,憤怒她把當游戲。

「我可不是隨便就抓只阿貓阿狗玩上床‘游戲’的,」紅霓理直氣壯告訴大聖,「會跟你是因為喜歡你,那感覺很‘對’!不是嗎?」

天曉得他並不覺得很「對」,懊惱不已的大聖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低聲咆哮︰「做這種事並不是只有‘喜歡’就夠了!」

看到她一臉迷惑的表情,大聖頹然放棄︰「算了!對你有所期待是我自己太傻。」

然後,她就莫名其妙地被「掃地出門」了。

現在可好了,大聖不再生她的氣,可是對待她冷淡客氣的態度比生氣時還要糟糕!

紅霓哀聲嘆氣對相熟的酒保說道︰「再給我一杯萊姆礦泉水!」

「是!」酒保低頭忍笑。有沒有搞錯?!別人是借酒澆愁,只有咱們紅霓大姊頭「別樹一格」是以水澆愁。

歐陽敏微揚嘴角︰「也給我一杯吧!」

紅霓仍然維持著趴在吧台上懶洋洋的姿態不想動,她不是笨蛋、白痴,心底也隱約明白大聖生氣的原因;只不過若要解除目前的僵局,她和他之間的感情模式勢必要生變,而她還沒有準備好去面對,所以只有繼續把頭埋在沙堆里,當一只逃避現實的駝鳥了。

「啊——好煩!」紅霓像女泰山般發出低嘯。

厚重的簾幄遮斷了璀燦陽光,也阻隔了車水馬龍的聲響。

在這間五星級飯店的十七樓豪華套房里,黑暗和沉寂侵蝕所有的明朗氣氛,像一個供受傷野獸藏匿療傷的幽冥巢穴。

此仇不報,他的怒火永無止歇!龍雲鵬再度立誓,他會讓周紅霓這婊子付出代價!

數日未曾闔眼的龍雲鵬雙目布滿血絲,怨毒的神情幾近瘋狂;支持他的力量是強烈的報復心以及昂貴的毒品。

再吸一口成分精純的粉末,一個個計劃、一幕幕幻想如天馬行空娛樂著他的心情,令他可以暫時忘卻紅霓回報給他的屈辱——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紅霓的復仇會那麼迅速、猛烈!

他給她的打擊應該會讓一個正常女子驚惶失措、躲避現實去棘只傷口才是——

關于這一點,他的經驗頗為豐富;只有一、二兩個女人膽敢站出來控告他就是最好的證明——更何況,依紅霓的個性,絕對不敢冒著毀掉周家名譽的風險去法院控告他!

這種桃色緋聞一經媒體炒作,女方一定成為千夫所指的焦點,更何況是在男女不平等的中國社會?!

一時失算,讓他這個終日打雁的獵人,使被雁兒反啄了眼楮。

那一晚,紅霓任由那群女妖似的小太妹凌虐、嘲弄他的身體,把他當作實驗用的小白鼠在研究;受信號彈沖擊而受傷的他,根本無法施展拳腳反擊。

雙臂交疊的紅霓嘴角擒著冷笑旁觀道︰「無力反抗、任人為所欲為的感覺如何?龍雲鵬。」

回憶過往,在他腦海中交織,蜷踞在套房沙發中的龍雲鵬暴吼出聲。

那種被羞辱的感覺像地獄煉火!

一群下賤的母狗!龍雲鵬嘶聲咒罵,愈不願去回想,記憶便愈清晰!

剛開始,那群無法無天的小太妹只是稍微「修理」龍雲鵬一番,在他身上留下點皮肉傷,雖然疼痛但他還可咬牙硬撐。

他的冷靜激怒了這些女孩,口出穢言嘲弄著他的男性氣概。

「把他‘卡擦’掉,免得以後為害社會!」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憤恨道。

「這種、敗類,法律根本無法制裁他,干脆由我們來執行!」另一個意見響起,隨即引起眾人鼓噪附和。

接下來就是一場令龍雲鵬永生難忘的噩夢——炙燙的煙頭、冷涼的刀片,恫嚇著要毀去他的男性氣慨……

他崩潰了!像以前曾遭受他殘暴待遇的被害女子一樣,嘶聲吼叫哭喊。

不應該這樣的!

耽溺于毒品的迷幻慰藉,龍雲鵬醺然想道︰從古至今,男人就是女人的主宰,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他不應該被這些小賤人玩弄于股掌中!

想……慢慢想……他終究會想出一個辦法來報仇的!

而復仇名單的第一位,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周紅霓……

周宅二樓西側,老爺子的書齋禁地。

古董書桌上放著不搭軋的新穎計算機,老爺子聚精匯神地敲打鍵盤,他正以「船長」的代號和彼端的歐陽敏「談話」。

「默格利,委托之事未加緊辦理!」老爺子語帶埋怨。

「閣下有限制時間?不急!」敏兒從容答復。

不急才怪!老爺子悻然想道。他巴不得趕快將紅霓這惹禍精扔給某人去操心!

「二十一世紀太空時代,他們居然‘混’了十幾年還沒法子定下來,真氣煞人!」他道。

早些年,年紀還小,加上紅霓男孩子氣,所以他這做爺爺的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他們年輕人鬧去!好不容易小芊黛有了好歸宿,他以為紅霓這傻妞大概也快開竅了,誰曉得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搞得一團烏煙瘴氣。

雖然那個傻小子幫紅霓遮掩事實真相,瞞得滴水不漏;可是他仍由歐陽敏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怒不可遏的老爺子會听勸隱忍下來,一是因為紅霓除了自尊受損外並沒有真正受到傷害;二是歐陽敏分析、保證王志聖絕不可能袖手旁觀,請老爺子耐心等候佳音。這才打消了他為孫女出頭的意念。「別急!路遙知馬力!」敏兒答。

交談了許久,老爺爺還是那句老話——

「催那傻小子趕快行動!」

「是!船長。」

王志聖全神戒備地瞪著她。

「今天不是查帳日吧?!歐陽小姐?」他客氣詢問。

歐陽敏對他友善一笑︰「不是。」

「既然沒事,請恕我失陪——我店里有事得親自走一趟。」他搪塞道。

大聖決定︰跟紅霓不再有瓜葛了,連這些難纏的女人一概列入「危險名單」之類,拒絕往來才安全。

果然,歐陽敏一開口就和紅霓有關,他幾乎快抓狂了。

「我再說一次!她的事與我無關!」大聖火爆地重申立場。

「哦?!是這樣子啊?!」歐陽敏若有所思︰「不曉得是誰提議要殺了那個冒犯紅霓的人?」

大聖惱羞成怒,沉下臉來——那臉色足以令手下弟兄噤若寒蟬,只有歐陽敏不以為然。

他銳聲答道︰「拿熱臉去貼冷的傻瓜經驗一次就夠了!——我還沒跟你‘討論’有關試驗的問題咧!歐陽小姐,你有什麼話說?!」

「朋友都叫我敏兒。」她再次糾正他的客套稱謂。有什麼好說的?!

「要怎麼收獲,先怎麼栽」,任由紅霓予取予求十幾年;把她寵壞的人正是王志聖——歐陽敏這樣告訴他道……

「讓她自以為是天下無敵女超人的‘始作俑者’是你,你該負起道義責任。」

「見鬼!別跟我玩咬文嚼字的游戲!」大聖氣得七竅生煙,「我是個粗人,不懂那一套!」

他發誓︰要是有誰「好膽」再叫他對紅霓的言行負責,他一定要扭斷那人的脖子。

「好吧!但是我得再提醒你一點︰我不認為姓龍的那種人會記取教訓,忍氣吞聲。紅霓可能有危險。」

大聖無動于衷,一雙黑瞪冷然瞅著她。

「算了!」歐陽敏聳肩告辭,不打算再浪費口水︰該說的她全都說了,只除了一項——

「啊!對了!」走到門口的歐陽敏突然轉身,笑容可掬地說︰「周爺爺托我帶句話給你——要你趕快采取行動。」

「什麼行動?!」好奇心戰勝一切的大聖忍不住吞下了話餌。

歐陽敏的笑容像只老謀深算的狐狸精,「笨蛋,上門提親啊!還能有什麼?」

她飄然離去。

良久,良久。呆若木雞的大聖才恢復神智,那該死的歐陽敏!他暗地誼咒道。

她要是真以為我會相信她的話,一定是把我當成白痴耍!

他絕對、絕對不會去當個自取其辱的白痴!

「又打架!」無端被擾清夢的賀連宸皺眉道︰「這星期第三次了!」

「兩次。」芊黛漫不經心地糾正老公,「你連上星期六的那次也算進去了。」

賀連宸長嘆了一口氣,去安撫紅霓已經變成了一件苦差事,而這件苦差事會落到他們頭上的原因很簡單-只有芊黛能勸得住紅霓。

至于過程就有點復雜了,紅霓出沒的PUB、KTV等娛樂場合多多少少都和「青松幫」有關聯;她在店里跟不長眼楮的客人起沖突也沒人敢攔她,弟兄們打電話向大聖報告,他也懶得出面排解,居然報出了芊黛的連絡電話。

所以-,不放心嬌妻半夜獨自外出的賀連宸只好犧牲自己,陪著芊黛去安撫紅霓。

剛開始,賀連宸還覺得有趣,紅霓再怎麼看也不像「大哥身旁的女人」!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擾睡眠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開車載著嬌妻往目的地去的賀連宸,一路上嘀嘀咕咕地考慮擺月兌紅霓的辦法。

「一勞永逸的法子就是︰將紅霓免費奉送給王志聖做‘押寨夫人’!」他宣布他的妙計道。

芊黛淺笑瞄他一眼,聰明地保持緘默不去提醒親愛的老公︰被她「設計」結婚的人實在沒資格去「設計」別人結婚——資歷太淺了。

荒原啤酒屋。

被紅霓這麼一鬧,原本人聲鼎沸的啤酒屋真的成為一片名符其實的「荒原」;

只剩下小貓兩三只,服務生懶洋洋地清理凌亂的場地。

紅霓一見到芊黛就知道她玩完了,扮個鬼臉道︰「又不是什麼大事,誰那麼雞婆叫你來的?」

賀連宸搶先開口︰「不是我們夫婦倆雞婆愛說你,紅霓,要吸引男人注意力的方法多的是,跟人打架是下下策,沒有用的。」「你說啥?!」紅霓沉下臉色。

芊黛連忙上前調停一觸即發的戰火,溫和命令道︰「時間很晚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點宵夜再回家休息吧!」

她伸手挽著了紅霓,親昵地朝停車場走去。

仲夏的夜風仍帶暑熱,令人肌膚微泌汗珠;空曠場地只稀稀落落停了幾輛車子。

陰暗一角蟄伏著一個滿頭大汗的年輕人,穿著不合季節的長袖薄夾克,他不時盯著手中的照片並張望著停車場里唯一一輛紅色保時捷;直到紅霓的身影出現,他不禁眼楮一亮。

將照片塞入口袋,他搓了搓微顫的雙手,汗水滴落在掌上,他以袖拭額。

事到如今,他已不能反悔了。

賀連宸無奈地跟在兩個女人身後,听她們商議著要去哪里吃宵夜,不由得懶洋洋地打個無聲的哈欠。

猝不及防的襲擊令他來不及反應——

一輛破舊的小貨車和一名男子由不同的方向向他們靠近,那名男子跑步向前拉開了夾克拉煉掏出了某樣物品︰短短數秒內發生了太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動作。

紅霓警覺地將芊黛推向身後。

槍聲劃破了寂然夜空。

芊黛倒入賀連宸的懷里,她驚叫出聲︰「不!」

「紅霓趴下!」賀連宸大喊。同時槍聲再度響起。

數秒凝結,漫長彷佛一世紀。

不知是紅霓的血令對方滿意了,抑或是啤酒屋里涌出的人馬震嚇了對方,開槍的男子火速跳上了貨車後廂揚長而去。「天啊!紅霓受傷了!」芊黛驚惶失措、慘白了臉。

賀連宸對著奔涌而來的青松幫弟兄鎮定下令︰「是槍傷。找間可靠的醫院派救護車,這件事不能上報︰還有通知你們老大一聲請他出面處理。」

為首的漢子無言點頭,迅速動員了幫派力量並展現了令人瞠目的行事效率。

須臾,一輛簇新光鮮的救護車已奉命而來,車身漆著一家大名鼎鼎的私立醫院名稱,車內的急救設一應俱全。這間醫院以外科手術聞遐邇;舉凡槍傷、刀傷,以及縫接被判斷的手筋、腳筋等等;媒體曾謹稱它為「黑道醫院」,出入的病患傷者皆為江湖人物。

隨侍的弟兄低聲透露︰

「只要有這個,」那個弟兄比出了錢幣手勢,「這間醫院的大夫什麼都好說。」

「好痛!」面白如紙的紅霓沙啞抱怨,鮮血汩汩由肩膀流出,車上的醫護人員為她戴上了氧氣罩,迅速為她急救止血。

救護車的警笛聲急馳趕赴醫院,停車場也迅速恢復了冷清,彷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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