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琳覺得自己簡直快瘋了!
她不知道「噩夢」為什麼要死纏著她不放?因為只要她一睜開眼楮,那個男人的臉便會出現在眼前,而周遭的景物也全都是她不曾見過的,這不是在作夢是什麼?該死的是,這個夢清晰得像真的一樣!一想到那顆腦袋滾下來的樣子,她便又忍不住要昏倒。
「姑娘,你別又閉上眼楮啊!你這睜睜閉閉的都已經十幾回了,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才夠?」忌焱拍著她的臉頰,氣惱中帶著些許心疼、憐惜。
她真的是被嚇壞了!也難為她了,一個姑娘家看見那種要命的血腥場面,不嚇壞才是奇跡呢!
尹琳猛地坐起身,氣呼呼地瞪他,「我愛睜眼閉眼關你什麼事?噢!」她突然垮下臉,雙手合十地朝他拜了又拜,「我拜托你,請你快滾出我的夢好不好?我一看見你,就會想到那個人的腦袋自你刀下滾下去——噢!我又要昏倒了!」
「姑娘!」忌焱急忙扶住她往後傾的身子,一只手又往她臉上拍,「你怎麼這麼容易昏倒?醒醒啊!喂!」
尹琳睜開眼楮,撥掉他的手,沒好氣地道︰「你說話就不能小聲一點嗎?別說昏倒的人,就是死人也都被你喊醒了。噢!你怎麼還在我夢里?你快點走好不好?」這男人怎麼甩也甩不開,這種陰魂不散的纏法,分明想把她逼瘋。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一個字也听不懂。」忌焱雖然心疼她被嚇壞,但她如果再這樣繼續莫名其妙下去,他再有天大的耐心也會受不了的。
「我說的是台灣話,你怎麼會不懂?我不過希望你馬上在我夢里消失,難道這麼點小小的要求你也做不到嗎?」尹琳懊惱兼沮喪地垂著眼皮,一排烏黑微翹的睫毛覆蓋著那對如星般的靈動大眼。
「我不知道你為何一直認為自己正處于夢中,或許你真的嚇壞了。但我希望你能清醒地接受事實,因為出現在你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包括我砍了敵人的腦袋,以及你現在正躺在我專屬的營帳里。」忌焱冗長、緩慢地道。
尹琳迅速地打量了周遭的一切,一張地氈、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凳子、一個……大帳篷!她現在正置身于一個大帳篷里?她模了模腿上的被子、臀下的床……這一切都真實得不像在作夢!
「你是說……我不是在作夢?」尹琳睜大雙眼,呼吸由平順轉為急促。
「當然,沒有夢是如此真實的吧。」他肯定的回答。
「可是……那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尹琳差點跳起來。
「這里是那瓦多戰場外十里,我叫裴忌焱,是唐軍的統帥,我們正與突厥部族在打仗。」
尹琳像受到驚嚇的跳了起來,站在床上向下俯望坐在床沿的忌焱,高呼著︰「唐軍?突厥?你是說……我現在正置身于被歷史洪流淹沒了的……唐朝?」兩道驚恐的眸光直勾勾地盯著忌焱。
忌焱無法忍受她站在高處看他,那種矮人半截的感覺叫他深感不舒服,因此他站起身,目光正好平視她的俏臉。他重重地點頭,但那只是代表「這是唐朝」並不包括她說的什麼……什麼被歷史洪流什麼的那幾個宇。
尹琳見他點頭,雙掌「啪」的一聲蓋住臉的表情。
「姑娘!」忌焱以為她又要昏倒,連忙伸手扶她,「你可不能再昏倒,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尹琳放下雙掌,斜斜地睨著忌焱,「放心,我沒有要昏倒,我只是……太驚訝了!我死也想不到自己會掉到這個時代來?呵!唐朝!七世紀?我居然從二十世紀跑到七世紀來?這……真是太奇妙了!」她咧著嘴笑,興奮的感覺已經竄延全身。
一直以為「超越時空」這等奇事只有在小說里才看得到,沒想到——哈!竟然教她給踫上了!她真是又惶恐、又興奮,因為,這樣的冒險故事一定夠刺激、夠好玩。
「你嘟嘟嚷嚷地在說些什麼?」忌焱攢著眉,一臉疑惑。
這天外飛來的女子肯定有病,而且病得不輕!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像她這樣自言自語,而且說的話全叫人听不懂!
尹琳抓住他配戴鐵皮的雙肩,「裴裴……忌焱是吧?請你再告訴我一次,我真的不是在作夢?」
忌焱神情怪異地看著她,低沉地道︰「你確實不是在作夢。」
「哇!太棒了,我真的不是在作夢,這是真的耶!唐朝耶!」尹琳樂得忘形,圈住忌焱的頸子,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又叫又跳,簡直樂翻天了。
忌焱被她這麼一親,整個人都傻了。長這麼大第二次被女子親,當然,第一次那個是他的娘,而這次——老天!他的心居然莫名其妙的狂跳起來?這大膽、違風背俗的女子——親了他?天啊!她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禮義廉恥?居然隨隨便便地抱著一個男人就親,而這個人還不是她的丈夫!
這個女子真的有病——他告訴自己。
可是,自己居然對這個女子起了莫名的反應?瞧,胸口底下的那顆心還在「撲撲」跳呢!
「你怎麼了?」尹琳側著頭端詳他。
她也是一直到現在才逮著——不,該說腦子才有多余的時間想到要好好的、仔仔細細瞧地,瞧眼前這個三不五時便出現在她房里的男人。這男人一臉的陽剛之氣,眼是眼、鼻是鼻、嘴是嘴,身上那雄霸、幾近狂傲的氣息很不容忽視地散發著。在二十世紀,像這種正氣凜然、雄壯威武的男人大概已經絕跡了,她尹琳今天能踫上一個在二十世紀可以用「奇珍異獸」四個字來形容的男人,可真是上天垂愛,萬幸、萬幸啊!
既然這個原本屬于幻夢的男人是存在的,那麼那個夢,表哥和那名美得過火的女子——是不是也真的存在著呢?難道表哥——她實在不敢再想下去,這天底下真有這種荒謬絕倫、說給鬼听鬼都不信的怪事?可現在,她超越時空來到唐朝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啊!
在她陷入「失神」的狀態中時,忌焱回過神來。
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眼前這美麗的女子弄得神魂顛倒?美麗?是啊!他都說她美麗了,怎麼不教她給迷惑呢?他輕咳兩聲以掩鈽自己的心慌,旋身走向桌前坐下,又板起剛從冰窖拿出來似的臉,道︰
「看來你的情況已經好多了,咱們可以繼續未完的盤問。說,你到底是何方妖女?」
尹琳的眉毛逐漸扭曲起來,「妖女?你沒有更好的形容詞了嗎?」
「一個會妖法的女子不是妖女是什麼?」忌焱忿忿地瞪著她,眸中閃著某種危險的光芒。
「喂!」尹琳跳到他面前來,「你有毛病是不是?我說了那叫——超能力,不是妖法!」她沒有辦法不生氣,忌焱的每個形容詞都那麼地刺人耳膜、那麼地教人感到難過。
「超能力也好,妖法也好,我只問你一句,你是誰?」忌焱悻悻地拍案,那副威嚴足以教膽小的人嚇破膽。
他不過是要一個答案,而這個女子卻?哩?唆地牽扯一堆!再繼續下去,他永遠也別想得到答案。
尹琳完全不把他的怒意擺在眼里,「呵!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可不是被嚇大的。
再說,在她來到唐朝之前便已「時常」見到他了,那份熟悉感讓她覺得他根本沒什麼好怕的,別以為他板起棺材臉、音量放大些,她就會嚇得屁滾尿流、全面逢迎!
「放肆!」忌焱拍案站起,「在這軍營里人人都得服從我,你也不例外。」這女子快把他的耐性磨光了。
尹琳不以為然地聳著肩,「那就不好意思了,本姑娘可不是這軍營里的人,沒有必要服從你。」
「是嗎?」忌焱冷笑著,伸出手臂抓住她衣領將她拎起,「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在這軍營里,只有資格當軍妓。」他試圖恫嚇她。
「軍妓?」尹琳果真被嚇到了,開始掙扎起來,「你瘋啦?我不要當軍妓,你放開我。」
忌焱的唇角邪邪的揚了揚,「那你說是不說?」眸中發出兩道危險的利芒刺入她的瞳眸。
「哼!你以為我會怕你嗎?」她雙眸一瞪,發出超能力對抗他,她要把他變成猴子臉,這該死的臭男人。
嗯?怎麼變不動?難道我的超能力又失靈了?她轉向桌面,瞪著桌面的硯台,只見那硯台立即裂成兩半。阿彌陀佛,還好沒有失靈,否則這下可就慘嘍!她再度面對忌焱。猴子臉變不成,那把他頭上的頭盔變成……嘻!一坨惡心死的大便總可以了吧?這和他想送我去當軍妓比起來真是仁慈得太多了。變變變,她的眼楮瞪了又瞪,眉毛扭了又扭……
老天!我的超能力用在他身上——無效?!難道他身上有什麼可以抵御超能力的護身符?哦!這下完了完了!
「你到底說是不說?」忌焱的怒聲吼得她的耳朵嗡嗡響。
「我……」尹琳反抗的話到了唇邊又收了回去,一想到會被送去當軍妓——惡!她就想吐!
「你……」
「我說我說,不過請你先放我下來好嗎?干嘛?我又不會跑掉。」待忌焱丟她下來後,她便大剌剌地在凳子上坐下,「我嘛!姓尹名琳,籍貫河北,出生地是台灣省台北縣,家里有爸爸、媽媽,還有一個正在服役的哥哥,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听清楚喔!」她嘻嘻哈哈的沒點正經,然後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忌焱,等待他听完下一段話的反應,「我出生于二十世紀,公元一九七七年。」
「二十世紀?一千二百多年後?」忌焱故意裝出很震驚的表情。
「沒錯。嘻……嚇到你了吧?」她雙腿大剌剌地伸到桌面上去。
那知忌焱突然仰頭哈哈大笑,那笑聲古怪得令尹琳頭皮發麻。她緩緩地放下雙腿,氣惱地拍著桌子。
「喂!你笑什麼?」
「我看你八成是得了幻想病!」忌焱收住笑容,怒瞪胡言亂語的她。
「幻想病?」尹琳氣急敗壞地走到他面前,仰著氣紅的臉,齜牙咧嘴地叫著︰「你說我是瘋子?」
「你還有其他更好的解釋嗎?」他俯首湊近她面前,銳利、憤怒的眸光已不容置疑,咬牙切齒的道︰「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我告訴你,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廢話一大堆,甚至拿我當猴子耍,你是第一個。該死的女人,看我把不把你送去當軍妓?」
他當然不會把她送進火坑,他不過想嚇嚇她,順便發泄一下胸中的騰騰怒氣——他討厭被人耍,而這個該死的女人一再的挑釁,讓他無法忍受。
尹琳向後退了一步,臉色慘白的,「你認為我在耍你?裴忌焱,我沒有,真的沒有,你不可以抓我去當軍妓,我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甚至連男朋友也沒交過一個,你不能就這麼毀了我的一生,你不能,真的……不可以……」尹琳跌坐在地上,一對水靈靈的大眼楮教熱淚給充盈著,突然用手捂著臉,猛烈地搖頭,「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誤入時空闖入你們的世界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裴——」她放下手,被不知何時蹲在自己面前的裴忌焱嚇了一跳,身子猛地向後縮退,全身顫抖的狂喊著︰「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尹姑娘!」忌焱不過想嚇嚇她,卻沒想到把她嚇成這樣?他伸手要扶她,哪知她一轉身便躲進桌子底下去了。
忌焱的心開始慌亂起來,手足無措地皺了張臉,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溫柔及耐心,輕柔地道︰「我沒有要抓你,更不會讓你去當軍妓,相信我,出來好嗎?尹姑娘,出來吧!相信我,嗯?來,把手給我。」
他的溫柔令尹琳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可她仍然不信任他。他看出她眸中的駭怕。
「該死!我居然把你嚇成這樣?尹姑娘,我發誓,我絕對絕對不會把你抓去當軍妓,相信我,好不好?」
尹琳仿佛從他眸中得到信賴和安全感似的,緩緩伸出小手給他,然後一股腦的鑽進他懷里,唏哩嘩啦地大哭起來,把所有緊張不安、駭怕的情緒大哭殆盡。
忌焱摟著她,心疼地。
心疼?他心疼?哦!天啊!他心疼她?忌焱的心縮緊了,這種感覺令他感到迷惑!
「元帥?!」
進篷來準備報告戰況的張晉鎰,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得呆若木雞。
忌焱臉一紅,連忙的想推開尹琳,哪知她像橡皮糖似的緊粘著他不放。張晉鎰見狀,趕忙旋身。
「報告元帥,敵軍幾乎潰不成軍,明日之戰,我軍勝卷在握。」語畢,便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忌焱翻高眼珠子,他元帥的威嚴全教這小丫頭給破壞得一干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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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焱站在營地前,望著草原上一大群追逐的人影。
五天!他實在不敢相信,才五天的時間,尹琳那丫頭便已將他麾下這支紀律森嚴的軍隊攪得軍不成軍,瞧,這哪像支軍隊?十幾萬大軍除了忌焱本身,居然全都在草原上玩什麼勞什子的「躲避球」?就連年近半百的段淮,此刻也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還在旁邊大吹擂鼓呢!
才五天哪!她居然收服了十幾萬的人心?這算什麼嘛?
若不是突厥早已舉白旗投降歸順我國,忌焱肯定會將這個有鬼超能力的「妖女」趕出他的視線,哪能由得她如此放肆、破壞紀律?
妖女?雖然尹琳再三強調自己不是妖女,但在忌焱心中,一個會妖法的女人不是妖女是什麼?
還有,她說的那個什麼未來的時空,分明是在妖言惑眾,現在都還沒過完呢,哪來什麼未來?有人見過未來長什麼樣子嗎?這一切根本是她仗著自己有一身妖法,故意瞎扯騙人的!不過……話雖如此,這其中仍有著令人無法解答的問題,譬如說,她為什麼會從天上掉下來?該死的是她什麼地方不好掉,偏偏掉進他的懷里,激起他內心莫名的情愫,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還有,她身上穿的那個叫什麼「休閑服」的衣裳,到底是哪一國的服裝?他連瞧也沒瞧過!
「哇……你打到人家了啦!人家不玩了啦!……討厭鬼嗚哇!……」
忌焱循著哭叫聲望去,一群人正手忙腳亂的圍著坐在草地上又哭又叫的尹琳哄著,情勢看起來似乎很緊張。忌焱大步邁過去,一張酷臉像冰似的。
「發生什麼事了?」
一群人立即排成隊形,個個挺直背脊、立正站好,只有那張晉鎰,他還蹲在尹琳面前直哄道︰「……別哭了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實在抱歉!」
尹琳低著頭揉眼楮,踢著腿,哭嚷著︰「你走開啦!嗚……」
「到底出了什麼事?」忌焱再問。
尹琳拂開張晉鎰的手,低垂著頭站起,一古腦的鑽進忌焱懷中,可憐兮兮地哭道︰
「都是張大哥啦!他……用球打到人家的眼楮,好痛哪!哇……」語畢,又放聲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全擦在忌焱的衣服上。
忌焱拍拍她抽動的香肩,安撫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又不是小孩子,哭成這德行,難看死了!」突然意識到一排士兵皆以興味的眼光看著自己,于是輕咳兩聲以掩飾自己的不安,接著又板起一張酷臉喝道︰「明日就要班師回朝了,你們不去收拾東西還愣在那兒干什麼?」
話才說完,一群人便趕緊作鳥獸散。
張晉鎰用無奈的眼神瞥了忌焱懷中的尹琳一眼,模模鼻子很識趣地走開了。
忌焱見旁人全走光,才又恢復溫柔的語態道︰「好了,別哭了呀!人家張副帥都已經跟你道過歉了嘛!」忌焱試著要將她推離自己身上,偏偏她又像橡皮糖似的緊緊粘著。
男女可是授受不親哪!他可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當然,這傷害指的是流言。
「可是,真的好痛呀!」
忌焱牽了下唇,揶揄的,「難道你一直趴在我身上就不會痛了?乖,讓我瞧瞧。」
尹琳听話地緩緩拾起臉——
「噗哧!」
忌焱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笑的,可是——如果你也看見她右邊那只眼楮活像熊貓的樣子,相信你也會控制不住地想要笑。
她這叫自作自受,什麼游戲不好玩偏偏發明什麼「躲避球」?這下有罪受了吧?
尹琳的眉頭逐漸扭曲起來,抱著繡拳氣急敗壞的吼著︰「你笑什麼?喂!把你的嘴巴閉起來,不準笑。」她相信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難看死了,瞧他笑成這樣,莫非那一球把她的眼楮打成熊貓了?
「噢!」她伸手捂著臉,低聲問道︰「我現在的樣子很見不得人對不對?」
見不得人?忌焱止住笑意,拉下她捂著自己的臉的手,揚著唇道︰
「不是見不得人,是……很可愛。」
真的很可愛。忌焱不知該怎麼形容心中對她的感覺,她不似一般的姑娘,沒有那份溫柔婉約,且生性好動活潑,整天吱吱喳喳、又笑又跳又叫,但是,他就喜歡她這個樣子,好像她身上的精力旺盛得永遠也用不完似的,那份感覺真的——理也理不清。
「真的嗎?」
忌焱挑高兩道濃眉,重重地點頭。
尹琳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張——咦!人呢?怎麼全跑光了?」
「他們全都收拾東西去了。」
「為什麼要收拾東西?」尹琳眨著水靈靈的大眼楮。
「因為明日我們就要班師回朝了。」忌焱正經地道,眸光溫柔地投在她的俏臉上,「你今後有何打算?」
「打算?我當然是跟著你啊!」尹琳張大雙眼,直勾勾的注視著忌焱,好像他的問題問得很奇怪似的!
「跟著我?」忌焱對這個答案感到愕然。
尹琳猛點頭,「沒錯啊!你是我來到這個時空第一眼看見的人,我當然要跟著你,除非我又回到我原來的時空里去,否則這輩子我跟定你了。」她很認真,也說得很理所當然,好像忌焱「應該」被她賴似的!
忌焱感到啼笑皆非,「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
尹琳揚起下巴,「我當然知道,而且早在我認出你就是那個時常在我房間里出現的男人時,我就知道了,咱們的緣份是天注定的,否則我就不會一進入這個時空便掉入你的懷里,所以,我跟定你了。」她洋洋灑灑地道,一臉的賴皮相。
「你說我……常在你的房間里出現?」這小丫頭真會瞎扯!
「是啊!但每次出現一會兒就又消失了。剛開始我真是嚇死了,以為自己看見了鬼,可後來卻又不知不覺的習慣了,而且……變得很期待你的出現,我想,大概是因為你長得太俊、太好看了。」
「哦?」這話的真實性很低,他很難相信會有這等怪事,可是,她的神情實在不像在說謊。他對這古怪的姑娘真是愈來愈感興趣,「好吧!那明日你就跟我回師。」
其實他很樂意她跟著自己,最起碼,他必須強迫她跟著自己回到長安,因為,一個再狠心的人,都不會把一個這麼漂亮的姑娘,獨留在這毫無人煙的邊疆地區,那樣是很危險的。既然現在是她自願跟著自己,那最好不過了。
「真的?你真的願意讓我留在你身邊?」見他點頭允諾,又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能反悔喔!來,打勾勾。」
忌焱被她天真可愛的模樣逗得不笑都難,伸出小指與她勾了勾。
「嘻……姓裴的,你麻煩了,有天為證,這輩子你休想甩掉我了,哈哈!你完蛋了!」尹琳調皮的用食指撇了下自己的鼻子,興高采烈、蹦蹦跳跳地離開他的視線。
「一輩子?」忌焱自語,唇邊漾著一抹無奈的笑容。
這丫頭八成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絕對沒有一個人會這樣胡里胡涂的把自己的一生交托出去!她的話像兒戲,卻又分外的認真,讓他搞不懂是真是假?
此刻,他心中的感覺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被這麼個既漂亮又可愛的姑娘「賴定」,憂的是,被這個麻煩精賴定肯定會招惹不少麻煩,光她那活潑好動、古靈精怪的個性就很令人頭疼的了,更遑論她還有一身的「超能力」,將來的日子能平靜——才怪!
「怎麼,心動啦?」
段淮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冒出來,嚇了忌焱一跳!
「段先生!」忌焱緩緩回身,保持著他的大將之風。
沒錯,他是心動,心動這漂亮活潑的姑娘說要跟定自己一輩子,那甜蜜的感覺還在心窩蕩漾著,而且是那般的真實,使他無法再否認自己對她的喜歡。
段淮模模胡子,笑得詭異透頂,「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關你闖不過了。」
「哦?」忌焱挑高兩道濃眉,神情似笑非笑。
「這是天注定的。那顆美麗的星子掉在你懷里注定了一切,不過,我看得出來,你很樂意接受上天的安排。」
「注定?你是說我和她之間的緣份是天注定的?那麼我和她……」忌焱詫異著。
「沒錯,她將成為你的妻子。」段淮肯定的回答。
妻子?忌焱的心莫名的感到狂喜。尹琳將成為他的妻子——段淮這神算的話,他百分之百的相信。
他努力保持著鎮定,不想讓人看出他心里秘密地轉移話題。
「她果真來自另一個時空?」
段淮點頭,「那是一個請求民主自由的世界,在那個時空,男女之間是平等的,女子可以做一切男人可以做的事,譬如追求異性,或者穿著一條短褲滿街跑……哈……瞧你像個二愣子,算了,你還是自個兒慢慢去體會、習慣吧!」段淮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給忌焱,「突厥已經歸順,我的任務已經達成,因此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請把這封信交給皇上,後會有期了。」
「呼!」一聲,段淮便消失在空氣中。
忌焱十分震驚,原來段淮也會施法!難道他和尹琳來自同一個時空?
他愈來愈相信尹琳的「瞎扯」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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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夕陽把這片草原映得橙黃,一種溫暖、酥麻麻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升。尹琳用手枕著頭躺在草原上,一對翦水般的眸子閃閃發亮的望著即將西下的夕陽,一雙二郎腿蹺得高高的,腳尖還上下擺動著。
她好愛這片綠油油的草原,好愛這黃昏旖旎的景致,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夠一輩子住在這個地方——當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還有裴忌焱以及……他們的孩子!
噢!她的臉泛起一片潮紅。好不要臉哦!人家不過答應要讓你當跟屁蟲,又沒有說要娶你,瞧你,還想到生小孩呢!真是羞死人了。
尹琳吐吐粉舌。誰說他不想娶你,說不定他心里正這麼想呢!不信你去問問他。好,這就去。她猛地站起,準備去找忌焱問個明白,誰知道忌焱正雙手環胸站在離自己的五尺處盯著自己,那眸光夾雜著一絲慍怒。
「干嘛這樣看我?」尹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他生氣?
「我告訴你,如果你決定跟著我,就必須收斂一下自己的行為。」忌焱話中充滿警告的味道。
「我……我的行為有什麼不對嗎?」尹琳大大不解。
「一個姑娘家就得有姑娘家的樣子,瞧你剛剛躺的那個什麼樣?甚至還……露出小肚臍,這種行為簡直……放蕩!」
「放蕩?」尹琳因為這兩個字而憤怒。
她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是個保守的女孩子,沒想到他卻用「放蕩」兩個字來形容她?
「我不認為我這種行為叫放蕩!在我們那個時代的女孩子,穿著小背心及短褲在街上走動是很平常的事,而且,露出肚臍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試著和他溝通,讓他明白其實她是個行為很「正常」的女孩子。
「沒什麼大不了?那叫不檢點。」他很驚訝她把這種足以敗壞名節的事說得稀松平常!
「紅杏出牆、搞七捻三才叫不檢點。」她反唇。
「那放浪形骸呢?」
「妓女的行為才叫放浪形骸。」
「這麼說是我大驚小怪?」
「沒錯。」
忌焱一動也不動的盯著眼前這張漂亮卻固執的臉,心中涌起一絲無力感。段淮說得對,他必須慢慢的去體會、習慣,因為她實在太與眾不同了,不管是思想或行為皆是,或許……他可以慢慢改變她!
尹琳走近他,睜大雙眼瞪他,齜著牙道︰「不要這樣看著我,你這個八股。」
忌焱挑了下眉,放下雙手,「我承認我們彼此的思想有很大的差異,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里是唐朝,不是你那個什麼未來的時空,既然你來到這里就必須遵守這里的風氣,做一個……」
「做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會女紅跟家事的女子是不是?」
他點頭,「沒錯。至少你得學會怎麼做我的妻子。」
「妻子?」尹琳怔住了。
他真的要娶我?她直勾勾的注視著他的俊臉,一顆心莫名其妙的狂跳起來。
「不,我不嫁給你。」她反抗的。
「為什麼?」
「我還沒嫁給你,你就把我管成這樣了,如果真的嫁給你,豈不是一點自由也沒有?」
忌焱淡淡一笑,握起她的手揉在胸前,「我會給你絕對的自由,但不包括那種不合乎時宜的行為。」
「我說過那種行為……」
「現在是唐朝。」
「你當真要娶我?」
「嗯。」他點頭,既然是天注定的,他遲早都必須這麼做的不是嗎?
這時代的男女,婚姻都可以由雙方父母作主,嫁娶一位與自己素昧平生的異性,那麼他和她之間有「天注定」這三個字做保證,她還需要遲疑嗎?
「好吧,這件事等你的思想開明點再談吧!」
語畢,與他擦身朝營帳的方向走。
那個帥哥真的要娶她?呵!真的耶!她在心里偷笑。
其實她也想嫁給他呀!而且是好想、好想,可是媽媽說過,太容易到手的東西,男人通常是不會珍惜的,還是先談談戀愛再說吧!不知道和那個八股談戀愛的滋味如何?嘻……一定很好玩。
咦!怎麼回事?怎麼全身發癢,好像有一群螞蟻在啃咬著自己的身體似的,好難受哦!喔喔!完蛋了,又起疹子了,一定是早上玩球流汗後沒立刻沖澡的後遺癥。說真的,她真討厭自己有這個毛病,每回一流汗若不及時用干淨的濕布擦背或沖澡,背部就會立刻起一顆一顆的疹子,癢死人了,不知道的人多半會以為她是個不愛洗澡的懶惰蟲、髒鬼,才會一只手猛在身上抓呀抓的!
嘿!不如趁大伙兒正在炊飯時到溪邊去洗個澡,更何況天就要黑了,沒有人會看見自己的。
心意一定,便進忌焱特別為她搭的帳篷里,取了一條毛巾及肥皂,然後像賊似的,偷偷模模的離開營地朝溪邊而去。
「哇!好涼哦!」她捧水往自己臉上潑,一股清涼的感覺立即使全身舒暢。
她下意識的挺直背脊、溜了溜眼珠,確定四面八方都沒半個人後,才緩緩地月兌下全身的衣裳,然後涉足人水,痛痛快快的替自己的身子抹上肥皂泡沫。
「嚕啦啦嚕啦啦嚕啦……」看見天色已暗,膽子更大了些,索性一邊洗一邊唱起歌來,反正這時候不會有人到溪邊來的。
「哇!真是好舒服。」她將全身浸泡在水中,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玩著水,還不時的撫模自己那兩條均勻修長的腿,以及柔軟有彈性的胸。老實說,她全身上下就這兩處最令她感到驕傲,瞧,就是于楓的腿也沒她的直!至于胸部,雖然不及葉子媚的「大」,卻也是標準尺寸且夠堅挺,像她這種凹凸有致、均勻玲瓏的身材,啊——可以了啦!
瞧她那得意的唇形,對自己分明已經到了「十分滿意」的地步了。
她站起,光著身子伸伸雙臂,這種舒暢的感覺真是令人心曠神怡。若不是明天就要走,她肯定會天天跑到這地方來泡澡。想至此,她還真有些舍不得這風景如畫的草原,抿了抿唇,跨步上岸——
「啊!」她尖叫一聲,因為她的身子撞上了某種物體,好像是人。來不及抓衣服蔽體,趕忙的又跳入水中,雙手抱胸的蹲在水里面,大叫著︰「誰?」
「你以為還會有誰?」
裴忌焱?「你在這里干什麼?你……偷看我洗澡?你這卑劣無恥下流的東西,怎麼可以偷看人家洗澡?你不要臉,你……」尹琳憤怒的尖叫起來,就差沒從水里跳出來揍他了。
忌焱輕笑一聲,「我不同意你給我安插的罪狀,事實上,我是光明正大的在看。」當然,他看到的也只是影子。
「下流。」尹琳咒罵一聲,拿水往那團黑影身上潑去,不過忌焱閃開了。
「你遲早是要給我看的,根本用不著害臊。」他的語氣帶著輕蔑,足以令尹琳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而尹琳那小妮子大概也氣昏頭了,居然忘了自己正一絲不掛的,光著身子便從水里跳出來,舉起手臂便往忌焱臉上揮去。
「啪!」一聲,這巴掌打得實實在在,那清脆的聲音令尹琳為之一震!
尹琳可以感覺到,忌焱憤怒的眸光正緊緊的盯著自己,一陣恐懼感令她不寒而栗。看著忌焱逐漸往前挪的步伐,尹琳相信忌焱的心里正想要揍她。
噢!媽呀!但願不是。她在心里祈禱著。
她的腿緩緩地往後移動,全身的肌肉在泌涼的夜色中緊繃著。
「啊——」
她在跌落水中之前,一只鐵臂及時攬住她的腰,將她豐盈的身子拉向他。噢!老天,忌焱灼熱的目光就在她的眼前,那熱熱的鼻息毫不規律的噴在她的臉上,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狂熱的心跳。
一陣野火燒燙了尹琳的心及身體,燒紅了她嬌羞的臉龐,那種血液沸騰的感覺在體內竄延,她有些克制不住奔騰的情愫,祈禱著自己不會做出令自己遺憾一輩子的事。
就在忌焱的唇湊上來的剎那,她垂下臉低吟一聲。
忌焱縮緊下巴,似乎也在掙扎。
哦!老天!尹琳看見了往這邊飛過來的火光,一名握著火把的士兵正朝著他們跑過來,她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正一絲不掛,一時又窘又急便低嚷起來……
「媽呀,我沒穿衣服呢,怎麼辦怎麼辦?」
忌焱本能的用自己的身體檔住她,然後對著奔過來的士兵大喊,「站住。」
那名士兵連忙煞住腳不敢再往前一步,不過,火把上的火光已經令他清楚地見到忌焱身後那兩條光溜溜的腿,因此立刻別開臉,心中暗叫不妙!
「什麼事?」忌焱板著臉問。
「報告元帥,該用晚膳了。」語畢,匆匆離開。
忌焱看著那名士兵走遠後才緩緩回身,當目光觸及尹琳光溜溜的身子時又倏地扭頭,一對腮幫子在瞬間膨脹起來,那張臉有生以來第一次像紅透了的隻果,天知道此刻的他連呼吸都是不正常的。
「快將衣服穿上。」
尹琳也沒好到哪兒去,羞赧的臉色顯露出她內心萬分的尷尬,趕緊撿起草地上的衣服套上。
「走吧!該用膳了。」忌焱道,率先朝營地邁步。
「忌焱。」尹琳追上他,一顆腦袋仍因羞澀而低垂。
「嗯?」
「你剛才怎麼知道我在溪邊?」
忌焱用眼角余光瞄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唱歌的聲音大得全營的人都听得見,若不是我下達命令,恐怕十萬大軍全擠到溪邊來觀賞你洗澡了。」
尹琳捂著嘴,一雙靈動大眼驚怔著。
忌焱停下腳步,生硬的臉孔看起來有些生氣,「如果你再不收斂自己的行為,遲早有一天會出事。」
「你詛咒我?」尹琳攢起眉毛。
「我是在擔心你。想想那十萬雙眼楮注視著你光溜溜身子的情景。」他有意嚇唬她。
尹琳猛地打了個寒顫,「好恐怖喔!」
忌焱摟摟她的身子,「從令以後你是我的女人,你的身子除了我誰也不能看。」語調顯得十分霸氣。
尹琳瞪著他,「你佔我的便宜!」
「那又怎麼樣?誰教你的身子全給我看光了!」他露齒,笑得比賊還要賊。
「可惡!你這個……」尹琳齜牙咧嘴連聲咒罵,握著小拳頭追著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