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兒才剛進門便被劉蓉給叫住了。
「冷兒,剛才以文從公司打電話來,要你七點在公司門口等他,他要請你去吃飯。」徐母的口吻透露著一絲的興奮。
「為什麼?」冷兒不解的問。
「說是要慶祝今天上班順利。唉!你們年輕人的玩意兒,我也搞不懂。」
其實冷兒心里有數,徐母是想把她和以文「送作堆」。但她可打錯如意算盤了,她和以文是標準的冤家,一天不吵架、不斗嘴是不成的。
但冷兒也不點破,換了衣服,拿了徐母交給她的公司地址,便出門了。
由于一路上還算順利,她到達以文的公司時才六點,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該如何打發呢?
冷兒環顧四周,決定到附近逛逛。就在她轉過一間快餐店時,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陳翔影。
冷兒愣在原地,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正在替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白色襯衫的高窕女子拿著東西。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吉娜。
沒想到才半個月沒見面,吉娜看起來更漂亮了。她及肩的頭發湯了起來,整個人的感覺也更嬌媚。
冷兒看見吉娜懶懶的偎在翔影的身側,用手勾著他的右手腕,兩人親熱的走著。
不做多想,她跟在他們的身後。
一路上,他們逛了許多間的禮品店和家具店,兩人有說有笑的,冷兒簡直是氣炸了。但是,她還有理智,不至于跑到前面揪住他們。
直到跟著他們走到了百貨公司時,冷兒才瞥見旁邊的大鐘,指針正指在七點半!
糟糕!離她和以文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好久,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看到翔影,怎麼能就這樣離開?
她又再看了一眼時間,內心掙扎著……
反正都已經超過半個鐘頭了,現在趕回去也許以文也已經走了。
下定了決心,冷兒又繼續留在百貨公司外面等。
她的心中有滿腔的愧疚感,這樣子,好像真的太對不起以文了。可是,她心中更惦記著翔影啊!她無法就這樣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看到翔影和吉娜又出來了,冷兒拋開思緒又跟了過去。
冷兒覺得自己已經快不行了,她靠在電影院的椅子上,偷偷的望著翔影和吉娜。他們是超人嗎?怎麼玩到了將近十點還不累?
沒想到吉娜穿著高跟鞋也能走遍全市區;但話說回來,逛街正是她的終極嗜好。
好不容易等到了電影散場,吉娜和翔影終于緩緩的站了起來出場。冷兒覺得自己的眼皮沉重,好像快癱了;在正常的情況下,她十點就已經在床上睡覺了。
她快步的跟上他們。但人太多,竟把他們跟丟了。
急急地出了出口處,冷兒著急的望著四周,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
忽然,她看到了翔影和吉娜,心中松了一口氣。
翔影正低聲的和吉娜不曉得說些什麼,吉娜低頭笑了一笑。在這種人多的公共場所,兩人親熱的樣子惹來許多人的側目。
冷兒在旁邊不悅地撇撇嘴。
她看見翔影和吉娜揮手道別。翔影往另一頭走去,大概是要回去了。
走了一段路,冷兒在心中懷疑,若翔影開車,她要怎麼樣才能追上他?
但在拐了一個彎後,翔影走進了一間酒吧里,冷兒毫不猶豫的跟進去。
翔影坐在吧台邊,喝著一杯冷飲,冷兒不曉得那東西是什麼。
她坐在離翔影不遠的位置,假裝不認識他的樣子,一面撫平心中忐忑的情緒。
「小姐,要什麼?」酒保傾身問著她。
但冷兒從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她不知道該點什麼酒。酒保見冷兒沒回答了解似的,笑了一笑。「我幫你調杯雞尾酒好嗎?」
冷兒點點頭,發現這個人笑起來有些像徐以文。
很快的,她轉回了注意力,注意著翔影的一舉一動。
她看見翔影注意到了她這里,于是掉回自己的目光,臉紅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酒杯。
為了撫平燥熱的情緒,冷兒像灌可樂一樣的灌下雞尾酒。
酒保咋舌的看著她。
但是好像沒啥作用。可以再要一杯嗎?冷兒在心中盤算著身上有多少錢。
酒保又遞來了一杯。
「我沒點啊!」冷兒看著酒保。
「是那位先生請你的。」酒保笑著努了努下巴,他已經看多了這種事。
冷兒看著酒保說的方向。
那個男人不就是翔影嗎?他正朝自己走來。
冷兒的心跳像打鼓一樣,又重又快。
「你好。」翔影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
冷兒的臉紅通通的,她提起勇氣,勇敢的看著翔影。
「我知道很冒昧,但還是提起勇氣過來,想認識你。」
冷兒認為自己已經置身于天堂了。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陳翔影。」
我知道!我知道!冷兒在心中快樂的想。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翔影見她不說話,于是先開口問。
「冷兒。」
仿佛嚇到了似的,翔影張大眼。
冷兒暗罵自己粗心,竟一下子就說出了名字,翔影會怎麼想呢?
「真巧!我認識的一個女孩子也和你有一樣的名字。」翔影對著冷兒說。
就是我啊!翔影哥。我是冷兒,你看不出來嗎?冷兒在心中吶喊。
「老實說,我平常是不會隨便找女孩子搭訕的人。但你讓我想到了一個女孩,就是名字跟你一模一樣的女孩;不過她只有八歲。」
冷兒看到翔影意味深長的說,暈黃的燈光使他的輪廓更突出。她發現翔影已經瘦了很多。
「很抱歉,竟然一直都是我在說話。」翔影朝著冷兒笑了笑。
「沒關系的,我想知道那個女孩的事。」
翔影奇怪的看著她,仿佛在問,為什麼她會有興趣听一個陌生人提及另一個女孩子的事情?
「我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冷兒沖著翔影笑。
于是翔影一古腦兒的告訴她認識小女孩的經過,冷兒在一旁靜靜地听他敘述。
「你發現她不見時,很著急嗎?」冷兒沉著的問。
「我找了很久,還去警局報案尋找,但都沒消息。你大概會覺得可笑吧!!我連她姓什麼都不曉得,只知道她是個叫做冷兒的可憐女孩。」
「那吉娜呢?」
翔影錯愕的看她。「我有提過吉娜嗎?」
「有啊!你剛才提到的。」冷兒心虛的看著他。幸好,翔影相信了。
「吉娜告訴我說,冷兒可能因為想家而跑回去了。我想大概也是,只是我一直到最後才死心。好可笑!我竟一直有預感會再見到她。」
你確實是遇到了。我就在這里!冷兒無聲的說。
「我也認為你可以找到她的。」冷兒覺得眼楮已經蒙蒙的了,聲音也有些不平穩。
「謝謝你,你真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孩子。我知道很冒昧,但是我可以問你的電話號碼嗎?」翔影問著冷兒,眼中充滿期盼。
「你剛剛提到的吉娜,是你的女朋友嗎?」冷兒顧左右而言它。
「是的。」翔影平靜的說。
「你們會結婚嗎?」
「事實上,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冷兒的心顫了一下。她立刻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跑出去。
冷兒走了好長的一段路才回到徐家。走到門口時,看見大廳的燈還亮著。
她按了門鈴,應門的是徐以文。
他穿著西裝,衣衫不整的站在門口;領帶歪斜的掛著,襯衫下擺全拉了出來,頭發也亂了。
「你去哪里?」以文口氣冷硬的問。
冷兒沒有回答的走進屋里。
「我今天一直在公司門口等你,等到了快十點才走;我還一直打電話,和開車找你,怕你是迷路了,結果你連一通電話都不打。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爸爸和媽媽剛剛才去睡,你把每個人都嚇到了。」
「對不起……」冷兒很小聲的說。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以文的臉色鐵青得可怕。
冷兒既抱歉又難過,她覺得頭快爆開了,眼中的淚水控制不了的流了出來。
「怎麼了?」以文看到冷兒哭泣的樣子,心中不忍,態度又軟化了下來,伸手扶著冷兒的兩臂。
「他要結婚了,我該怎麼辦?」冷兒哭泣的偎在以文胸前,她早已經絕望的想靠在一個地方好好的哭了。
「噓!別哭,告訴我怎麼回事。」以文用手輕撫著冷兒的臉,拭去她的淚滴。
于是,冷兒一古腦兒的把心中的不快都宣泄出來。
冷兒疲倦的張開眼楮,但似乎只有一條縫,她有些昏沉的走到浴室,用冷水拍拍了自己的臉,抬起頭來時嚇了一跳。
鏡中那個頭發散落、眼楮浮腫的人是她嗎?
看起來真的是好落魄、好丑。
昨天幾乎一整晚,以文都在听她傾訴,還安慰著她,讓她的心情平復了一大半。
她依稀記得,昨晚自己睡著時,好像是以文抱她上樓的,冷兒難為情的再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
她實在虧欠以文太多了,他一直在照顧她而且為她設想,甚至昨天晚上還以為她的遲到是因為迷路而到處找她。
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趕快找份可以獨立自主的工作,好好的想個回報他的方法。
冷兒忽然想到了昨天下午踫到了丁寶明的事。
拿起昨天穿的衣服,一陣翻找,終于找到了一張名片。
她決定明天就去應征,而今天得好好的想個辦法讓眼楮消腫。
她跑下樓去,拿了一袋子的冰塊。
以文最近發現,冷兒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她每天都到晚上十點左右才回家,而且洗完澡後便倒頭呼呼大睡。
這一個星期下來,他們幾乎沒有說過幾句話。
他可不滿意現在的狀況,決定今天要問個清楚。
大概九點半時,他看到冷兒進門,又是神情疲累的樣子。
「你去哪里?最近都搞到這個時候才回來。」
冷兒走到了以文旁邊。「文哥哥,其實我很早就想告訴你了。我現在已經在工作了!」
「什麼?你在工作?」
「我本想早告訴你的,但是工作壓力太大,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每天都忙得暈頭轉向的,回來都已經沒力氣告訴你了。」冷兒滿心歉疚。
「你到底做什麼工作,壓力會這麼大?」
看到以文不開心的眼神,冷兒真的是非常歉疚。
「模特兒。」她小聲的說。
「你說什麼?!你知道你去從事的是什麼工作嗎?那個環境非常的不單純。」以文的聲音比剛才還大。
「怎麼會?在那里工作很好啊!每個人都對我好好,而且我覺得工作的性質很單純啊!」
「單純?你以為拍拍照就好了嗎?這種圈子是很黑暗的。」
冷兒無辜的看著徐以文。
「是哪間公司?」以文控制著自己的音量。
「叫「書如」的公司,他們找我做一個法國香水廣告的模特兒。」
「要拍到什麼時候?」以文還是以氣忿的口氣問。
「這幾天就完成了吧!」冷兒伸了個懶腰。「我想去睡覺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不等以文再開口,冷兒就要上樓,但還沒跨出一步便被以文一手拉住。她看了他一眼。
「別再去了,何必工作呢?」以文溫柔的說,冷兒差點認不出那是他的聲音。
「我不工作,怎麼還你的人情呢?」
「我不要你還,可以的話……我想一輩子照顧你。」以文把目光垂視在地面上,等待冷兒的回答。
「不行!」冷兒很快的說。快得讓以文抬起頭。「我們每次在一起就是吵架斗嘴,絕對合不來的。」
「我可以改啊!」以文激動的扳著冷兒的肩膀。但是冷兒推開他的手。
「就算你改了,我也不能跟你在一起,因為我並不愛你。」
以文一直看著她,嘴角抽動。「你還想著你的翔影是嗎?」
「是的。」冷兒倔強的看著他。
「人家都要結婚了,你還想他有什麼用。」以文的口氣又尖銳了起來。
「我可以接近他,讓他回心轉意啊!」
「你想咧!人家和未婚妻恩恩愛愛,你卻跑去破壞。」
「你別管我好嗎?」冷兒扯開嗓門大叫。她受不了了。
「我就是喜歡,怎麼樣?我幫你,照顧你,為什麼不能管你?你不喜歡沒關系,你去找你的翔影哥啊!」
冷兒用力的站了起來,奪門而出。
以文跑得滿頭大汗,就是找不到冷兒。他好後悔剛才所說的那些話;那時他被嫉妒沖昏了頭,口不擇言。
現在,冷兒一定很生氣,再也不回來了。
想到這個可能,以文的心就絞痛起來。他更急了,拼命的一直跑。
「冷兒!」以文又叫了一聲,但回應他的只是一只受驚野狗的吠叫。
冷兒真的是去找翔影了嗎?如果是,她會不會告訴翔影她的身世和秘密?
若翔影因為同情她而讓她留下來,兩人相處下去,他會愛上她嗎?以文直覺的認為會的,畢竟冷兒已經是個成熟美麗的女人了。
不行!絕不能讓冷兒就這樣離開自己。他已經愛上她了,絕無法忍受這種事!
以文覺得自己的喉嚨又干又痛,心中無限的著急和惆悵,若找不到冷兒,他該怎麼辦?
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了市區里,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經凌晨兩點多了,他走了好久,但是卻還未發現冷兒。
他愈來愈恨自己為什麼說話都不經大腦,現在冷兒氣跑了,萬一遇到壞人該怎麼辦?冷兒又長得這麼漂亮……
他更著急的搜尋著附近,一直走到了一間百貨公司旁;和冷兒第一次見面就是這個地方。
忽然,他看見一個穿著藍色牛仔褲的高窕女孩,兩手環膝的坐在椅子上面,兩只腳在地上晃啊晃的。
「冷兒!」以文輕輕喊著。
冷兒停了一下子,但頭沒抬起,又繼續原先的動作。
「對不起!」以文輕輕踱步至冷兒的面前,並蹲了下來。「剛才說的那些話求你別放在心上,我只是氣昏了頭。」
以文懇求的眼神一直望著冷兒,但是冷兒還是不肯抬頭。
「我也許是太過嫉妒了吧!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離開,若你走了,我的生活就沒有了意義。」
隱隱約約的,他听到了啜泣的聲音。
心疼的,他輕輕伸手按在冷兒的肩上。
「回去好不好?我不會再亂發脾氣了。」以文用好輕好輕的聲音在冷兒的耳旁說著。
冷兒仰起了布滿淚水的臉,看著以文布滿柔情的臉,她忍不住的伸手環抱住他。以文身子傾了傾,把額頭帖著冷兒的額頭。
「走了,好嗎?」
冷兒帖著以文的額頭點了點。
丁寶明驕傲的看著手上的宣傳照片和雜志的封面。
自從這種以冷兒為模特兒的香水廣告推出以後,不但香水的銷路長紅,冷兒也因此聲名大噪。
丁寶明簡直開心極了!沒想到第一次做星探,便能把模特兒捧得這樣紅;也許他可以考慮轉行了,他沾沾自喜的想。
「丁先生!」冷兒站在門口,輕輕地喚。
「哎呀!我們的大紅人來了啊!」丁寶明殷勤的起身迎接。
「我是想告個假的。」
「你不舒服嗎?」丁寶明關心的問,若冷兒病了可不得了。
「不是的,我想早些回去休息,今天拍照拍得太久了。」冷兒有些難為情,她覺得自己像怠忽職守的員工。
「那你就快回去休息吧!」大明星的話怎麼能不听?
冷兒向丁寶明道了謝,開心的離開。
一走出了公司大門,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似乎感覺到她的存在,那個人轉過身來。
「嗨!」翔影慵懶的笑著,並伸手打著招呼。
冷兒則是愣在原地。
「嚇一跳是嗎?我已經在這里站了將近一個鐘頭,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結果你卻出來了。」翔影保持他一貫的笑容看向冷兒。
但是冷兒依舊沒說話。
「怎麼啦?」翔影關心的問。
「沒什麼,只是……太巧了。我正好向公司請假,提早出來。」冷兒不疾不徐的說。
「那真是有緣了。」
「你為什麼會來這里找我?」冷兒冷不防的冒出這一句話。
「想見你。」翔影輕柔的回答。
「想見我?」冷兒反問,雙眼睜大,心中一陣波動。
「當我看到雜志上的香水廣告時,我真的是好驚訝,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卻又奇跡似的看到你出現在雜志封面上。」
「所以你就趕來見我?」
「不!我先猶豫了幾天。」翔影誠實的說。
「你說你猶豫了幾天是什麼意思?」冷兒追問著。
「你有急事嗎?」他不答反問。
「什麼?」冷兒一臉疑惑。
「我是說……今晚七點我們在咖啡館見面。現在我先送你回家。」
他不等冷兒回答,翔影便率先走到他的車子前拉開車門,擺出一副「請進」的姿勢。
冷兒走向前上了車。
翔影的嘴邊帶著一抹微笑,發動車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