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翻來覆去想繼續睡覺,無奈由窗外射進的陽光正好照在臉上,于是他索性放棄。
甩了甩頭,以文讓自己清醒些。昨天晚上睡在地上一晚上可不好受,但若睡在床上或許更不好受,因為跟一個像冷兒這樣漂亮的「女人」睡在一起,他不敢保證會有什麼事發生。
他又情不自禁的看向冷兒,她沉睡的模樣真的是好甜美、好純真。他忍不住伸出手,用手背輕撫了冷兒白女敕的臉頰。
她的肌膚透明,像個初生兒一樣柔軟,以文發呆的看著她。
冷兒忽然的張開眼楮,直勾勾地盯著他,他想趕快別過臉,但一想到這樣反會令自己更窘,干脆繼續看著她。
「你很迷戀我,是吧!」冷兒忽然開口。
「誰迷戀你?你只不過是長得漂亮,如此而已。」以文嘴硬的說。
「我想也是,像你這種女圭女圭臉,大概也只喜歡專門去騙那種情竇初開的少女。」冷兒聳了聳肩爬坐了起來。
以文倒也沒被激怒,只是站了起來走進浴室里盥洗。冷兒不甘心他的不回嘴,也站了起來跟進浴室。
「你羞不羞啊!跟個大男人進浴室,小心長針眼。」以文拿起牙刷,涂上牙膏。
「你少臭美了,我是要問你想到辦法了嗎?」冷兒倚在門口看著他的後背。
「辦法?呃……沒有,但我想大概已有個底了。」以文虛應的回答,其實他一個晚上腦中都是冷兒的身影。
漱了漱口後,以文起身看向鏡子,冷兒穿著他姐姐的那一套衣服似乎嫌太緊了。
姐姐只有一百六十出頭的身高,而且又很瘦,沒幾斤肉似的,若不是那張臉蛋彌補其不足,大概姐夫也不會死心塌地的愛著她。
昨天晚上他倒也沒想這麼多,隨便拿了一件她的衣服就塞給冷兒。
現在可麻煩了,冷兒的身材高窕,站起來可到他鼻子的高度,而且也比他姐姐豐滿多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自顧自的洗臉、刮胡子,而冷兒大概也覺得自討沒趣,所以掉頭走開。
以文又看向鏡子,鏡中反映出冷兒婀娜多姿的身段,教他又起了遐思……
唉!他可得趕緊想個辦法了。
「我不要,這樣子太危險了,我才不干咧!」冷兒用尖銳的目光鎖住以文,但後者不為所動。
「你非得下去不可。」以文拉了一下自制的繩子。
一條以襪子、被單、手帕……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綁在一起的繩子,這麼不牢靠,以文竟敢要她就這樣由三樓爬下去?!
「你別想,打死我都不肯。」冷兒不肯妥協的死瞪著以文。
倔強的眼神使她看起來更有如不可侵犯的女神,但她卻是美得那麼真!以文心又一緊。
不過他很快的恢復那種態度。「那我打死你好了,一了百了。別忘了,你可是沒有退路了。」
是沒有退路了,她整個人已經被逼到窗口邊的陽台上。
以文把繩子投了下去,嘆口氣說︰「你以為我想讓你遭受危險嗎?要不是張嫂在樓下,我也不會叫你做這種事。」
「是啊!你真是好心。」冷兒嘲諷的說。
又試拉了一下繩子,以文再度看向冷兒。「下去吧!」
冷兒搖搖頭。「不要好不好?」
這次輪到以文堅決的搖頭。
冷兒認命的正想沿繩子下去,以文突然叫住她。
「你想到別的辦法了?!」
「不是,你再預習一遍我教你說過的話。」
冷兒嘆口氣。「叮咚!叮咚!」
以文皺起眉。
「你在做什麼?」
「電鈴聲啊!」
他會意的點頭。「繼續。」
冷兒翻了個白眼,像背書似的說︰「你好,請問以文在家嗎?我是徐大哥好朋友的妹妹,因為我大哥出國的關系,所以想暫住你們家。」
「很好。」以文拍手。「現在下去吧!」
冷兒沿著繩子往下爬──
「喂!別閉眼楮,會掉下去的。」以文在上頭喊道。
「那也都是你害的。」冷兒咬牙切齒的說。
時間仿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冷兒終于爬下樓了。
「快繞到前面啊!」以文怕她听不見,連忙又打手勢。「記得我教你說的話。」
冷兒對他扮了個鬼臉才走到前門。
她按下電鈴。
叮咚聲清脆的響起。應門的大概就是那位張嫂吧!她臉拉長著,看起來並不和善。
「你好,我是冷兒,麻煩你我找你們家的少爺。」為了強調她的禮貌,冷兒特別加上「少爺」兩個字。
不料張嫂的臉拉得更長了。「什麼少爺不少爺的,現在又不是封建時代。」
什麼嘛!昨天明明听到她叫少爺的啊!
「那就麻煩你叫以文好嗎?」冷兒捺著性子說,她心中可是非常的生氣。
張嫂卻還站在原地,以莫名其妙的神情看著她。
「對不起,可以麻煩叫以文出來嗎?」冷兒不耐煩的說,她已經受不了張嫂這種高傲的態度,她不過是幫佣的而已。
「你是誰?」看來這個管家婆不問到底是不罷休的。
你管我是誰!冷兒實在是氣不過張嫂橫著臉上的肥肉死盯著她,沖動的想說這一句話。但她看到以文出現在樓梯口。
他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冷兒,怎麼是你?」
看見以文那一副張口瞪目的樣子,冷兒很想笑,原來他的演技這麼好。
「張嫂,快讓人家進來啊!」以文急忙似的下樓。
張嫂急急地退到一邊,讓冷兒進去。
冷兒得意的看了張嫂一眼,後者又是一副不高與的樣子轉身走開了。
「徐大哥!好久不見。」冷兒走到以文面前,眨了一下眼楮。
「以文,這位小姐是誰啊!」徐母聞聲而至,緩步走到冷兒的面前。
竟料中的發展。
「媽!她是我朋友的妹妹。記得昨天我告訴過你,我有個朋友要到國外辦事嗎?昨晚他打電話給我,希望能替他照顧妹妹。反正我們家的房間那麼多,就空出一間給她住吧!」以文口齒伶俐的解釋。
「不是說是個小女孩嗎?」徐母的口氣認真起來。
「喔,他有兩個妹妹,這個是大的。」以文看了冷兒一眼。
「那她妹妹呢?」
「我妹妹住在親戚家里,但他們家太小了,而且我跟徐大哥又很熟,所以這段時間只好借住伯母家了。」冷兒以不疾不徐的口氣,禮貌的對答。
「是嘛!以文,你怎麼昨晚也不先說一聲,我好準備、準備。對了,吃過早餐了嗎?今天張嫂準備很多,你若不嫌棄就將就著吃吧!」徐母熱切的招呼。
「媽,我們要空哪一間房間?」以文問。
「就你姐姐那一間吧!那一間比較大,采光也較好。」
「真是謝謝你,伯母。」冷兒禮貌的點點頭。
徐母滿意的看她一眼,微笑的走開。
以文等母親一轉身,就拉著冷兒要上樓去。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徐母徐緩緩的回過頭來。
冷兒和以文停在樓梯間。
「冷兒,她叫冷兒。」以文飛快的回答。又拉著冷兒往上跑。
「你的行李要不要叫人拿進來。」
「我拿了。」以文在樓梯頂大聲回答。
「這麼快啊!」徐母喃喃地念著,這才轉身。
「沒想到你演技這麼好。」上了樓,進了房,冷兒佩服的對以文報以贊許。
「彼此!彼此!」以文有些得意的說。
「接下來呢?」
以文眨眨眼,「我們一同上街買東西。」
冷兒正在整理下午和以文一同購買的衣物,她心中的感觸很深,不知道這個人情債該如何還。
以文其實真的是個大好人,他相信她、照顧她,甚至還慷慨的替她買了日常所需的日用品。
但是以文人再好,也是得和翔影一樣結婚生子,那個時候她該怎麼辦呢?
萬一父親都找不到她,那她不就得一輩子待在這個空間里了?
「冷兒。」一個喊叫聲打斷冷兒的思緒。
看見徐母走到房間里,她恭敬的起身。
劉蓉真的是個雍容華貴的貴婦人。冷兒認為她年輕時必定是個艷冠群芳的女人。
「這間房間還喜歡吧!」劉蓉露出了類似關愛女兒的眼神,令冷兒備感溫暖。
「這兒真是太好了,謝謝你讓我住這里。」
「冷兒,我一看見你就喜歡,真想把你當女兒,你不會嫌棄吧!」
「伯母,你太見外了,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冷兒連忙用手握住徐母,表示她的心意。
劉蓉為人誠懇,冷兒很尊敬她,現在又听到這一席話。心中十分感動,她忽然想哭;她好想母親。
「你會住多久呢?」
「我也不清楚,哥哥回來時我就回去了。」冷兒心中想著,待會得問問以文接下來該怎麼辦。但她馬上又打消念頭,她不該再麻煩人家了。
可是她要怎麼樣才能謀生呢?
「你就安心的住下吧!我們都很歡迎你的。」徐母熱忱的說。
「伯母,真是謝謝你。」
「對了,你還在念書嗎?」
「我本來在國外念書,但是休學了。」冷兒背著以文教她的台詞。
「念得好好的,為什麼休學?」徐母有些惋惜的問。
「因為我想學習一些人生經驗,所以決定回來台灣找個工作,磨練自己。」
「真是乖巧又懂事的孩子。」徐母拍了拍冷兒的肩膀,轉過身下樓了。
冷兒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氣。
以文一早便爬起床,將自己打理了一番。
今天,他就要正式到父親的公司上班了,雖然心中有些期待與興奮,可是他擔心冷兒一個人在家里是否能夠適應。
「可以。」這是他昨晚問冷兒所得到的回答。
他滿失望的,因為他希望冷兒能說些要他再多留些日子陪她的話。
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冷兒在這半個月中,已經適應了這里的環境;母親喜歡她的乖巧,父親喜歡她的伶俐,連本來和她交惡的張嫂也已經和她說說笑笑的。以文有些失落,因為他本以為冷兒會非常仰賴他,可是她卻跟自己的家人相處得非常愉快,反倒是常和他吵架、斗嘴。
以文打了打領帶,再看看鏡中的自己,滿意的走下樓。
冷兒正坐在大廳看著雜志。
「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他問。
冷兒看了以文一眼,沒有回答,翻著手上的雜志到一頁有個男模特兒的畫面。
「你長得和他真像,又帥氣。」冷兒誠心的贊美。
以文高興的靠過去,想看看那個男模特兒是什麼模樣。
「他是外國人嘛!我是中國人,跟他哪會像?」以文好笑的說。
「都一樣帥啊!」
听見冷兒的贊美,以文眉飛色舞的。「原來你也會贊美人啊!」
「當然了,我可不是沒度量的人。」冷兒挑高了一邊眉毛,她並不高興以文暗示她這幾天對他的惡言相向。
「這套西裝是上次我和你一起去服裝店訂做的,還記得吧!」
「記得,就是你被人誤以為是的那一次嘛!」冷兒好笑的回想。
「?!」以文咬牙切齒的,「你還敢說,要不是你──」
「以文,你看起來帥極了。嘖嘖!大男孩終于變成男人了。」徐母走進客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她用驕傲的眼神注視著兒子。
「沒想到你穿起西裝倒是穩重沉著許多。」徐永發跟在太太身後,他也挺開心自己的兒子如此英姿煥發。
張嫂也在一旁幫腔︰「這樣子跟冷兒就非常相配了。」
全部的人都轉頭看張嫂,室內的氣氛似乎是僵住了。而冷兒和以文有些-腆。
「張嫂,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咱們以文哪配得上冷兒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孩子。」徐母首先開口打破僵局。
「謝謝伯母,不過我沒你說的那麼好。」冷兒抬頭看了以文一眼,後者正凝望著她,冷兒又別過頭。
「我想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先去吃早餐好準備出門,以文第一天上班可不能遲到。」
徐父說完後便先走進餐室,其他人跟著也陸續進去。一下子,餐室有了歡樂的笑聲。
冷兒坐在麥當勞,吃著漢堡包,總覺得好久沒進來這里吃東西了;實際上,自從和翔影沒再見面後,就再也沒有吃過麥當勞的東西。
算一算有半個月沒看到他了吧!她覺得自己老是在想著他,但是再也沒有機會可以見到他了,因為她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冷兒了,她是個成熟的女人,已經不能再回到從前她所住的房間了。那一間吉娜所布置的可笑房間。
真是好笑了,以前她非常的排斥吉娜,而現在,她竟然滿想念她的。
想念她的迷糊、想念她的溫柔以及她站在翔影的身邊……思緒到這里便又停頓了,她可不甘心翔影被吉娜搶走,而她也不會就讓她這樣搶走的!
她現已是個女人了,可以和吉娜爭取翔影了,而結果必定是她贏!因為她可比吉娜漂亮多了,翔影不會對她沒興趣的。除非,他愛著吉娜。
他愛吉娜嗎?
雖然他的一舉一動都顯示出他正在熱戀中,可是冷兒知道,他的眼中並沒有熱戀中的光彩。
這表示她有機會嗎?
可是他們就要結婚了,她來得及嗎?
要怎麼樣才能接近翔影呢?
冷兒在心中祈求他們月族的守護神──月神,能幫助她。
她在心中誠心的默禱。
冷兒故意快步的閃進服飾店里;她發覺早上出門時便有個男子一直緊跟在她的後面,本來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現在她是真的確定了。
她看見那名男子在服飾店前東張西望,顯然是在找她,沒多久便又往另一頭跑去。冷兒得意的贊許自己機警。
「小姐,需要什麼嗎?」女店員已虎視眈眈的站在她面前了。
「我看看而已。」冷兒急忙的解釋。但似乎太遲了,女店員已經滔滔不絕的向她介紹起新款產品。
我的身上可沒有多少錢,怎麼買得起?冷兒嗯嗯啊啊的敷衍了店員幾句,在店員的怒目瞪視下離去。
「看來我得快點找份工作謀生了。總不能一直賴在以文家里吧!」冷兒走下斜坡時因為心不在焉,所以拐了一下腳,幸好沒有大礙,但是她也停止胡思亂想,專心的看向前方。
「小姐!」一只手用力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冷兒嚇了一跳,回過了頭。
是剛才跟蹤她的男人!冷兒警戒了起來。
「抱歉!嚇到了你。」男人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其中一顆金亮亮的。「我知道我很冒昧,但是我一開始就被你吸引住,所以才一直跟蹤你。」
冷兒沒有說話,打量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他大概有像徐永發的年齡了,怎麼還來勾搭年輕的小姐?!冷兒的眼神露出憎惡。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丁寶明,是個攝影師。」
男人伸手想和冷兒握手,但冷兒不理會。這些日子以來,這種男人她見多了。
叫丁寶明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手。「我知道你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我會跟蹤你是有所原因的。」
冷兒沒說話,以眼光詢問。
「我是個雜志封面的攝影師,最近正在企劃一個新進口的香水廣告,希望能找適合的模特兒做這香水的代言人;慕名前來試鏡的人很多,但是卻都沒有適合的。我本來已經絕望了,可是剛才在路上看到你時,我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因為你便是最適當的人選,我希望能夠獲得你的首肯。」丁寶明由皮夾拿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多指教。」
冷兒雖不曉得模特兒是什麼,但是由他剛才所說的那些話看來,模特兒是一種職業是錯不了的。
「我知道要你馬上答覆有些強人所難,可是這項計劃在近期內必須敲定,所以……」丁寶明以祈求似的眼光看向冷兒,等待她的回答。
「我要考慮看看?」冷兒想了很久,決定先回去和以文商量。
「呃……好吧!只是希望你能在兩天內給我答覆,好嗎?不管你是否答應,都請你打個電話告訴我。」
冷兒點了點頭後,丁寶明便走了。她開心的把名片收到口袋。
今天,她終于找到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