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所處的空間,是屬于第四度空間。事實上,與我們相比鄰而存,而我們卻不知道的第六度空間,存在于我們所無法接觸的界點。
整體來說,第六度空間和第四度空間的型態是相同的。但是因為無法界定它的存在,所以有此別名。
在這個異世界里,同樣有鄉村、田野;是一種類似中國秦朝的社會型態,但人民的生活和第四度空間的人一樣富足,同樣接受高等教育,有著相似的文化背景。例如,他們也有歷史發展、文物傳承,簡直是第四度空間的另一個。
其實,他們也發展出了高度的文明,不過他們不願破壞原本自然生長的環境,所以將高度文明的研究挪至地底下發展;也就是說,他們還有個地底城市,在地底城市里發展科技。
不過,他們不似現在的第四度空間一樣有商店、速食店……等,只有著和中國古代相似的市集。
在服飾方面也是和我們大不相同。他們以自己特有的質料做衣服,穿著類似高領旗袍似的上衣;女生下半身著長裙,男生則著長褲,衣服樣式的變化不大,卻都能襯托出自己的風格。
在第六度空間里生存的民族都擁有奇特的生長模式。二十歲前,他們的生理皆停留在有如八歲兒童,但在心智方面仍繼續生長。二十歲後,他們會在一個突發性的狀況下急遽的成長,成為與原來面貌完全不同的樣子。
他們在和第四度空間並存的幾千年里,發展出自己的科技和文化特性,幾乎可與第四度空間相提並論;只是發展領域各自不同。
第六度空間里也有許多的種族,其中以月族和法族為最大的族群。
但是,月族和法族的相處向來交惡。因為月族在幾千年傳承下處于領導地位,而由于他們天性善良純樸,反倒招致法族惡意的侵略。也因此,一向以和平為前提的月族,只得整裝待發和法族發動戰爭。
這一場戰役,造成了月族嚴重的傷亡。
法族偷襲月族內部的科技中心總部,使科學儀器爆破,致命毒氣溢出。不堪承受的老弱婦孺幾乎因而死亡。
戰役結束後,月族已經面臨種族絕滅的危機了。面對這樣的問題,月族的領導者必須想出解決的辦法,召開了非常緊急的會議共商對策。
馮至善——月族里最偉大的科學家便在其中。
睿智而年長、留著白染似長須的領導者,沉痛而有果決力的對著重要干部說︰「這一場戰役雖然月族人以堅忍不拔的精神,成功的打敗了極富野心的法族,卻也使得我們的種族遭受到了滅亡的命運。現在我們必須要想出一個變應之道,來解決我們種族延續的問題才是。」
「也許我們該找其它的種族進行子嗣的繁衍。」一個面容嚴肅的男人提議,他是月族中地位舉足輕重的總理。
「這方法其實也想過,不過我們是優秀的民族,應該找一個足以與我們匹配的種族來繁衍我們的子嗣。」說話的是副領導者,他認為月族是最偉大的民族。
全場一陣鴉雀無聲,大家陷入思考當中。
「各位,我有一個辦法可行。」馮至善站起身發表他的看法。「相信大家早已知道,我最近發明了一種可以跨越空間界限的時空機器,只是這機器還在實驗階段…….」
全場一陣嘩然。
馮至善示意大家安靜,繼續說-「在這研究的過程中,我發現了許多不同空間的人。其中存在于第四度空間里的人,在人種、生活型態上幾乎和我們無異,只是我們的生長方式和他們不盡相同;我們只有兒童期、成人期和老年期。而他們卻得在兒童期後多歷經青少年期和中年期,與我們的突然性成長不同。」
眾人都驚嘆此種奇異的生長特性;畢竟這對他們來說是大大的不同。
馮至善英俊的臉掃視大廳。
他雖然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但仍有屬于二、三十歲成熟男人的面孔;眾多的月族人里,他的俊美更是突出。他犀利的目光透露著他的精明。
「我想各位長官大概也了解我的意思了吧?!我把正處于不安定成熟體,而將成為女人的女孩們送到這個空間,帶回我們未來的子嗣。」
「或許這是個好辦法,但是你發明的機器不是正處于實驗階段嗎?這樣不是很危險嗎?」總理提出他的疑問。
「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領導者模了模他的長須。
副領導者則面有疑色,「這樣就得先找一個女孩送去看看……但誰肯冒這個險?」
「我願意冒這個險。」冷兒堅決的說。
馮至善冷峻的看著她,「你知道你要求的是什麼嗎?你可能會失去生命的。而我是你的父親,不會允許你冒這個危險。」
馮至善怒目以視冷兒絕美的臉蛋。雖然冷兒的面容、身軀只有八歲,可是實際上,她的心智已符合快二十歲的年齡。
「但是,當前你無法馬上找到其他甘願冒險的女孩。」冷兒冷靜的指出。
馮至善不開口說話。他怎麼能讓自己心愛的獨生女冒險呢?
「爸!我知道你愛女心切,但是現在月族正瀕臨滅亡的命運,我無法坐視不管。」
「可是機器還在實驗階段,我怎麼可以以你做實驗?」
「你是月族最偉大的科學家,你的實驗讓月族人信服,當然我也信服。既然對你的實驗有如此大的信心,為何不敢幫你做這份實驗?」冷兒柔聲的勸父親。
其實她也害怕,可是她確實想為父親盡份心力,而最主要的目的是──必須挽救月族。
「孩子,你太善良了,甘願冒著生命危險拯救我們的族人。」馮至善鼻頭已經酸了。一想到女兒若出了什麼差錯,他該怎麼對死去的妻子交代。
「當務之急應先以我做實驗,看是否能到達第四度空間,若是能的話,月族便有救了。」
「冷兒,你確定你是真的願意,而不是一時的沖動嗎?」
「若我是一時沖動,就不會這樣要求你了。」
看到冷兒真摯的要求,馮至善終于沉痛額首。
「你準備吧!我會向上頭報告的。」他沉痛的走向實驗室。
冷兒坐在實驗室里那個將把她送至第四度空間的機器座椅上。
現在她依稀可以感覺到,自己將步入成長期的不成熟階段,雖然不能夠確定何時能成人,但她相信就在一段時間之後。而這也是她願意到第四度空間的原因。
她正好可以完成使命──懷一個孩子回來。
「爸爸,別難過了。你是個偉大的科學家,想必這次的實驗一定會成功的。」冷兒盡量以不在乎的神情與口氣冷靜的告訴父親,但不爭氣的淚水卻由眼角滑落下來。
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想到或許從此以後再也看不到父親了。而父親的下輩子也許就這樣孤單一人度過…….
看見自己的女兒控制不住的淚滴,馮至善心中仿佛正在淌血,他雙手緊握成拳頭。
「爸爸,你放心吧!我絕對可以安全到達那異世界的。」冷兒美麗的臉龐漾開笑容,並緩緩閉上眼楮。
隨即而來的電擊使冷兒痛苦,像是千千萬萬的針孔扎著她的皮膚,也像是千斤萬噸的棒槌敲著她。
頓時,她陷入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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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翔影睜開眼楮,抵擋著一波波的睡意向他襲來。
他起身下床穿上長袖襯衫,下擺未塞進褲子便走進浴室。
他站在浴室里的鏡子前端詳著自己,鏡子的那一頭反射出一個濃眉大眼、鼻子挺直而下巴方正堅毅的青年。他──一個年近三十的企業才俊,真的就要結婚了嗎?
若他真的愛著吉娜,為什麼會跟一個他才認識一晚的女人發生關系?
陳翔影伸出手模自己的下巴,新生的胡須扎著他粗糙的大手。
一開始,他只想逢場作戲罷了,但是現在他自問,他愛過吉娜嗎?
答案是──不!他根本沒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吉娜或許是個好女人,她漂亮、高貴而且大方,出身又是好人家,最重要的是她有錢。對他這種自小便赤手空拳打拼的孤兒來說,是個極大的誘惑。
若娶了她,在社會交易上,他會是個令人羨慕的丈夫,這也是他在上個月向吉娜求婚的原因;無礙的,吉娜會無怨無悔的愛著他,將來相夫教子,生一窩孩子並整頓家務,每天煮著香噴噴的晚餐等他下班……
乏味!乏味至極的婚姻生活。
他是否真的願意就此被綁死在婚姻這張網上?他根本就是個還未收起玩心的大男人,還想再享受幾年的游樂。
也許再三、四年吧!也許不只三、四年;總之,不是現在,現在他還不想結婚。
但是,吉娜已經開心的整理起他的公寓,看好了家俱,準備好結婚事宜。看到吉娜的興奮之情,他不忍掃興;這也是他的最大缺點,永遠都狠不下那個心來。
對自己的夜夜尋歡,他倒也不覺得有多慚愧,或認為對吉娜有不忠的地方。快結婚的男人,何不在有限時間內好好玩玩呢?
他沖了澡後踱出浴室,看見李貞雯已經醒了,正朝他露出庸懶嫵媚的微笑。
他從來不曉得女人的妝竟能持久到幾乎十二小時都不掉的。望向梳妝台,看見來不及收好的化妝品瓶瓶罐罐的躺在上面,大概她是趁他洗澡時上的妝吧!
翔影拿起椅子上的西裝外套披放在右臂上,假裝沒看見李貞雯那一副做作的姿態,逕自走向門邊;李貞雯見翔影沒反應且打算離開,急急的包著薄被跑到他面前壓住門。
「你就這樣走了嗎?」她氣憤翔影那不在乎的態度,不禁破口大罵。
「只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翔影捺著性子說。
但李貞雯可不罷休。從來沒有男人能使她產生這種又愛又恨的情愫,雖然她氣眼前這個男人不解風情,但自己卻為他獨特的男性魅力所吸引。陳翔影是她所見過最性感、俊逸的男子了。這樣的男子怎可由她的指縫溜走呢?
她決心用溫柔的態度面對陳翔影;很顯然的,這個男人吃軟不吃硬。
「留下聯絡電話吧!」
看著李貞雯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翔影不曉得是該笑她傻,還是替她難過。難道她不了解他是個拴不住的男人嗎?「我想就算了吧!」
「你……」
翔影毫不留情的扳開李貞雯擋在門上的身子,逕自走了出去。
李貞雯在他身後投以殺人的目光。
翔影走進了電梯,按下B1的按鈕,由車庫間出了電梯門。
打量自己的黑藍色跑車,當初他之所以買下,是為它的功能和性能所吸引;話說回來,他買了三年多,只是利用這部車做為代步工具,開去上班。卻還未嘗試過此車的性能。
今天,他決定在這三點多的凌晨,開車到無人的街道上,好好飆個過癮。
他不曉得時速到底開到了多少,他只感覺自己似乎就要和車子飛了起來。他把事業、婚姻、吉娜以及種種的一切統統拋到了九宵雲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是他所願意去想、去煩惱的。
驀地,他看見了眼前有一團刺眼的亮光向他撲來。那團光是如此的快、如此的閃亮,頓時,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冷兒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水中一般,又像無法呼吸似的。恐懼侵蝕著她的全身,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痛苦,忍不住的叫了出來。
腦中閃過了千千萬萬的顏色,接著是一個強大的黑色漩渦吞蝕著她的身體;一直吸進,再吸進,直到她認為身體已經快被撕裂了一般。
「我快死了,我再也見不到爸爸了……」冷兒在心中不斷的吶喊,她直覺有人溫柔的抱住了她。是父親的手,一定是的,只有父親的手才會如此的充滿溫情。
「爸!」冷兒喜極而泣的哭喊出來。卻是怎麼努力也無法睜開眼楮。
「別哭!我會一直在這里陪你的。」溫暖的手幫她拭去了滴落的眼淚。
感覺到了溫暖的手臂替她重新蓋上被子,冷兒慌亂的把手伸到上頭胡亂抓,想抓住父親的手,以免再也握不到了。
「爸!我終于回來了。」冷兒用小小的手抓住父親強而有力的左臂,以稚女敕的聲音說,隨即帶著深深的睡意微笑入夢。
翔影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心中泛起柔柔的漣猗。
當他以為就要撞上了那一團亮光時,以為自己大概快死了;但是車子卻奇跡似的停了下來。他下車時,只見一個小女孩沒有絲毫擦傷的躺在地上。
她就像西方人形容的天使一般美麗,但卻是個十足的中國人,細致得像個瓷女圭女圭般,美麗得不似小孩,臉龐卻又有著掩不住的孩子氣。
這個孩子必定是遭遇了嚴重的不幸事件,才會流落街頭。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他從沒有看過的式樣,有點類似電視上的古裝劇衣服,但又像是旗袍的樣式。而衣服質料則色澤美麗,不似市面上的一般衣料。
她看起來真是令人又愛又憐的小女孩,可是卻又長得比他所看過的女孩以及──女人美麗。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痛苦的事情呢?為什麼在睡夢中不斷的哭泣?看她如此的流淚,翔影的心不自覺也跟著酸了起來。
「你有什麼痛苦的事就忘了吧!我會一直在旁邊守護你的。」翔影倚在女孩的身旁,以細若游絲的聲音輕輕的說著。
女孩輕挪了一下她的身體,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翔影又是不忍的輕拍著,心中有股強烈的,想保護這個連話都沒有說過,而且是他一個小時以前才帶回家的孩子。
他自己也有個妹妹,但卻從沒有過相同的心情。
他溫柔地拂開女孩覆在額上的一撮發絲。女孩規律的呼著鼻息,似乎已沉沉的睡著。
翔影輕輕的想抽開被女孩抓住的手,卻又再度被緊緊握住。他只好打消這個念頭,一直坐在床畔,直到濃濃的睡意向他襲來。
「爸爸!我好難過……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呢?其實我好怕……爸爸,救我……」
冷兒囈語著,並在床上慌亂的翻來覆去。她覺得自己就快陷下去了,陷入四周一片黑暗的漩渦里。她一個人在沒有空間據點的深淵里飄浮,難道她死了?可是天堂並不像族人所形容的春光明媚、碧草如茵,難不成……她到了地獄?!
「我還不想死,我想見爸爸……」冷兒無力的想嘶喊,她哭叫著,雙手又胡亂的抓著。她想回去,縱使家園已殘破不堪、不似從前,但至少有父親──從小陪她、愛她的父親。
「噓!乖,別哭。我會一直在你旁邊的。」
「是爸爸!我回來了!終于回來了。」冷兒在心中無力的吶喊,淚水又不爭氣的由眼角流了出來。
「別再哭了。」緊握著冷兒的手加重了力道,卻也包括了無限的柔情。
「爸爸!」冷兒拼命的想張開眼楮看看慈愛的父親,但是眼皮沉重得有如鉛垂吊著。
冷兒排拒著不斷席卷而來的睡意,奮力張開眼楮。
雖然有著燈光,使她看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但是她知道,這並不是一張屬于父親的臉,她倏地睜大了眼楮。
「你是誰?這里又是哪里?」冷兒冷靜地問道。
或許這麼直接問一個救你的人,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由一個看似只有八歲的小女孩口中听到這一句話,似乎令人訝異;更何況這個女孩是以沉重的態度,靜靜地等著翔影的回答。
成熟的女人都沒有她的冷靜。
女孩現在這般盛氣凌人的態度,和剛剛昏睡的時候是完全不同的;而她沒有絲毫的畏懼,令翔影不得不佩服。這絕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冷兒仔細的環顧四周,她發現大部份是她所沒見過的東西,顯然她是到了另一個空間。
爸爸的實驗成功了!冷兒一陣狂喜,但隨即想起她也和父親失去了聯絡,臉色又黯淡了下來。
她轉過頭並凝視著眼前的男人,發現他的相貌相當英俊。
「我認為,既然我救了你,我應該有權利知道你的名字吧!」翔影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他總覺得房間里愈來愈悶熱。
女孩警戒的眼神收了起來。現在翔影在她的眼中所看到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激。
「一直都是你在旁邊照顧我的吧?!」女孩以充滿感激的口吻徐徐說著。
一度緊閉的雙眼,現在睜得又大又亮,一雙翔影所看到過最漂亮的眼楮眨啊眨的,黑白分明。翔影覺得心中一緊,更加憐惜女孩的處境。
「你一直在睡夢中囈語著,我想走也走不開!」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著。
女孩笑了,燦爛得令人炫目,不像個孩子稚氣的笑容。
「謝謝你,真的非常謝謝你。」
看到女孩以一種充滿感激的眼神看著自己,翔影心中難免升起了一股驕傲感。
「我的名字是冷兒。」
「冷兒。」翔影重復著,連名字都不平凡。
「你呢?」
「我?」有些訝異的,似乎他們之間像兩個大人般自我介紹著。翔影自嘲的想。「叫我陳哥哥或翔影哥就好了。」還沒結婚前,他可忍受不了有人叫他叔叔。
「陳翔影……好名字。」
冷兒說話的口吻像是一個成熟的人似的。但翔影不認為可笑,或許她經歷了許多事,以至于比較早熟。
「我叫你翔影哥好嗎?我覺得這樣子念起來會比較有親切感。」
真的是一副令翔影驚訝的小大人口吻。「呃,當然是好啦!對了,你住在哪?我幫你打電話聯絡你的家人,免得他們擔心。」
「我餓了。」
這是什麼回答?!
「你家的電話號碼是多少?」翔影不放棄的問。
「我想吃水果。」冷兒的回答,很明顯的是要避開話題。
「听著!」眼見冷兒又要插話,翔影連忙用手勢制止,藉以讓她了解,他所要說的話是非常重要的。「若你家里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盡管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幫助你的,OK?」
「什麼是歐……克?」
見冷兒迷惘的樣子,倒有些可愛。「OK就是可以。你還小,所以還沒學過基礎英文吧?」
「英文?」
「反正你以後就懂了。」見她疑惑的樣子,翔影倒沒打算解釋些什麼。「現在,告訴我,你家發生了些什麼事?為什麼你會昏倒在馬路上?而你又為什麼一直在夢中哭喊著你父親?」
冷兒垂下了頭,久久都不說話,翔影在旁邊等著她的回答,卻足足過了五分鐘都沒動靜,正想繼續再追問下去,正好看見一滴眼淚從她低垂的臉頰滑落。
完蛋了!翔影心中暗叫。
「喂!別哭了。」不曉得該如何安慰女孩子的翔影真的是慌了手腳,更何況面對著這個年幼的小孩子,他更加手足無措了。
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辦,最後翔影坐到冷兒的身旁,抱起她那幾乎沒有重量的身軀到他腿上。把冷兒的頭攏進他的胸膛,一只手還輕撫著她的頭發,一頭秀發長及腰部;又黑又亮。他心中一股珍惜的柔情又涌上來。
「冷兒,我不曉得你的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你如此傷心難過。但是若你不想回去或是已經不能回去,我這兒倒是歡迎你住下去。」
冷兒抬起頭來,充滿淚水的黑眸,現在正晶亮的注視著翔影。
翔影仰天嘆了口氣,低喃著︰「陳翔影,你又濫用你的同情心了。」
「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嗯!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些東西,而且這東西比我以前所吃過的都美味。」
冷兒拿著漢堡猛咬,又喝了一口可樂;這個時候看起來完全就跟個小孩子沒兩樣,剛剛還哭得楚楚可憐似的,現在反倒像沒事一般。
顯然台灣還有一些無法求得三餐溫飽的孩子,否則冷兒怎會連這些東西都沒有吃過呢?翔影覺得好心疼。
冷兒用眼角瞄了瞄翔影,後者正用那種異常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冷兒緊盯著桌上的食物,臉頰不自覺的紅熱了起來。雖然她的外表只有八歲,但她實際的年齡快要滿二十歲了,已算是個成年人。況且再沒有多久,她將成為一個道地的女人。
她又用眼角偷瞄了陳翔影一眼,他真的是一個英俊挺拔的男人,而且心地又如此善良;若他在月族里,必定會受到青睞的。畢竟,月族的男子都太過漂亮了,但因他們並沒有從事勞動性的工作,所以身子骨都很瘦,缺乏一種男子氣概;而翔影的大眼楮、挺直的鼻梁和豐潤的唇及健壯的體格是多麼的不同,下巴的堅毅顯示出他的個性,而安慰過她的手又是如此的溫柔……
冷兒一直猛啃著漢堡,絲毫不自覺已經啃完了。
「還想吃嗎?」
「想。」冷兒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那我再去買,你在這里等我回來,別亂動屋子里的東西。」翔影抓起椅子上的一件皮夾克就走出門。
冷兒看著他出門後,就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仔細的打量這間房子。典雅,是她對這房子的唯一贊許。
她走向客廳,看見了牆上掛著許許多多的畫,但畫中的人物長得都很奇特;有紅頭發、黃頭發和黑頭發的人物混亂,眼楮的顏色也不一,長相和她是不相同的。
「怪人!」她輕喃了一句後,再度環視四周,暖黃色的牆壁和米色的地板,還有奇怪的黑色椅子,但是卻很漂亮。她走了過去並坐在其上,卻陷了下去,冷兒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
「奇怪的椅子。」她又喃喃地說。
看見前面有個箱子,上頭有許多按鈕,她抑不住好奇心,走了過去。她看見一個寫有「開」的按鈕,于是按了下去,卻被突然而來的螢幕人物嚇了一跳,可是很快的便又鎮定下來。
這種東西很像月族里的映像機,他們的互相連絡和學習外界知識都是靠映像機。只不過,這個映像機里的人物很奇怪的講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似乎听不見她的呼叫。她每個按鈕都按了一下,映像機的螢幕莫名其妙的又消失了。
冷兒再度環顧四周,旋即被一陣開門聲吸引了過去。
一個穿藍色襯衫、米色長褲的女人站在門口,正驚訝的看著她。
「你是誰?」女人以驚訝的口吻詢問。
「你又是誰?」冷兒反問道。
女人的表情更驚訝了,仿佛不相信這樣的一句話是由一個八歲小女孩的口中說出。
冷兒現在也是心存驚訝,這女人為什麼能進來翔影哥的家呢?
女人拿著一袋子的東西走進客廳里,意識到一個小女孩並無法構成威脅,于是蹲在冷兒的面前,笑盈盈的說-「我的名字叫吉娜,是翔影的朋友。你應該知道陳翔影吧!他就是住在這里的叔叔啊!」
「我知道你說的是翔影哥。」
「那你是誰呢?」吉娜的笑容固定在臉上。
「我叫冷兒,是翔影哥的另一個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冷兒故意把「最好」兩個字加重了語氣,但吉娜並沒什麼表示,只是一笑置之。
冷兒恨起自己是小女孩的事實,死瞪著吉娜那張漂亮的臉蛋。
「吉娜!你怎麼來了?」
看見翔影從門外進來,冷兒決定向吉娜示威,于是奔過去死拉著翔影的衣袖,看起來倒像頑皮的小孩子拼命的死纏著父親玩,很滑稽。
翔影誤以為冷兒是怕生,用手牽著冷兒的小手,走到吉娜面前。他把手中的麥當勞食品放在桌上,再用雙手抱起冷兒,使她和自己平視。
冷兒睜著漂亮的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翔影的心頭又是一震,心中不得不承認冷兒真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只可惜得等很久以後才能看她長大的模樣,到時一定迷死成千上萬的男人。但話說回來,他根本看不到冷兒長大的模樣;畢竟她是別人家的小孩,搞不好,冷兒會在幾天後回自己的家去。
「翔,這個小妹妹是你的親戚嗎?」吉娜以她慣有的溫柔聲音詢問。並對冷兒展開笑靨。
但是冷兒兀自撇過頭,不理她。
吉娜似乎不為所動,還是保持笑容的面向翔影。
翔影不曉得是否該告訴吉娜,萬一她不諒解自己,萬一她要把冷兒送到警察局,該怎麼辦?他幾乎可以想像冷兒孤單的在警察局里哭泣的樣子……
天啊!他的心又酸了,真是要命的同情心!
應該好好的和吉娜談一談了。若吉娜不接受冷兒的話,不就表示吉娜的冷血嗎?那何必跟這種女人結婚呢?
翔影為自己這種想法嚇了一跳,他竟會為了一個幾乎不認識的小女孩能不能留在這,來決定他和吉娜的終身大事?!
「翔,你想和我談一談吧?!」
這就是吉娜,總能解析他的心事,好像比他母親還了解他似的;甚至他懷疑自己了解自己的程度有比吉娜了解他的多嗎?
翔影放下冷兒,並蹲在冷兒的面前,用他一向對待屬下的態度命令說-「桌上的麥當勞是給你吃的。記得吃完後垃圾丟到垃圾筒里,我和吉娜阿姨有事要談一談,你坐在沙發上等我們出來。」
冷兒用一種不容人命令的強硬眼神回瞪翔影,翔影只好用婉轉的語氣再重復一次。冷兒這才緩和自己的態度。
接著,她便看見翔影領著吉娜走進一間房間,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