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軋軋!」車聲挽輜。
一輛覆篷馬車由遠駛近,駕車之人赫然是江湖中人人聞名喪膽的殺手第一——狄禍。
由于鐘思敏大病初愈,且又有寒癥宿疾,為避免再染風寒,狄禍執意購買一輛馬車代步。車行之時將車篷扯滿,包個密不透風,車中人兒更是里在厚重棉被內取暖,以保持體溫。
此外,會以馬車代步,狄禍另有用意。
在知道被鐘思敏愚弄的真相後,狄禍深受打擊,于是便指天立誓,發誓要將她逐出心房;可卻在她病倒垂危之際,將誓言拋到九霄雲外,守在床榻旁悉心照料。
這種既恨又愛、難以割舍的矛盾心態,教狄禍痛苦不已!既不放心讓她一人獨返江南,又不想太親近她,深怕自己的心會愈陷愈深,因此只好用馬車作為藩籬,隔絕兩人的世界。
白天趕路時,狄禍坐在前頭駕車,鐘思敏則擁被臥于後面車廂內。途中用餐時刻,狄禍總是拎著食物,獨自坐到老遠的地方啃著干糧,留鐘思敏一人在車內用膳。晚上投宿客棧,兩人雖同桌共進晚飯,狄禍也默不作聲,匆匆用畢,就托言駕車疲累,早早躲進房內就寢。
他的種種疏離、冷淡的態度,擺明了就是不想跟鐘思敏握手言和。他心口那道傷受創頗深,不是輕易就能愈合的。
時近晌午,又到用餐時分。狄禍停下馬車,獨自走到大樹底下進食。
車內的鐘思敏掀起布簾,瞧著狄禍孤獨的身影,不由重嘆了一口氣。雖然自己臥病時,狄禍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但病愈回江蘇的路上,他卻又封閉起來,回復冰冷的態度。
鐘思敏知道他受創的心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平撫得了,必須花費較大的耐心與愛心,才能化解他的怨。可該如何突破他那道堅韌的防線呢?鐘思敏頗費思量。
等狄禍用罷午膳回到前座,駕起馬車正待趕路,車廂內的鐘思敏突然探出頭來東張西望。
狄禍直覺有道火熱的視線鎖住自己背脊,他不自在地回顧一眼,鐘思敏含笑的芙蓉玉面乍入眼簾。
「鐘姑娘,外面風大,快進去!」狄禍低喝。
「狄禍,人家已經好了嘛!我不要一個人待在車廂里頭,好悶喔!」不讓我接近你,那要如何化解你的心結?鐘思敏決定主動出擊,破解他的隔離政策。
「不行,快進去!」狄禍板著閻王面孔,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他大手一扯,布簾被放下,兩人旋即又被那層薄薄的布幔阻隔。
相距咫尺,卻仿佛各在天涯,車廂內的鐘思敏,心底不由輕嘆連連。
馬車繼續南行,約莫又走了一個時辰,天空突然烏雲密布,接著雷轟電閃震耳欲聾,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在車廂內百般無聊的鐘思敏突聞幾記閃雷聲響,就像外頭的閃電劈進了她腦門般,霎時靈光一現、計上心頭。
狄禍是個責任感很重的人,如果「失身」于他,他一定會負起做男人的責任的。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沒錯,就用這個辦法,嘻嘻!
唉!她又要利用人家的優點了!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鐘思敏立刻掀簾探頭,嬌聲說道︰「狄禍,快下雨了,趕緊到車廂內避雨吧。」
狄禍抬頭仰望天空,黑壓壓烏雲罩頂,昏天暗地。再瞄瞄四周,馬車正行走至荒郊野地,除了車廂,根本找不到地方躲雨。
「狄禍,快進來呀!」鐘思敏聲聲催促。
狄禍再三遲疑,他不想在車內跟她太過接近,深怕自己情難自禁。
「快點啦!狄禍!」鐘思敏干脆動手拉他。
狄禍最受不了與她「肌膚相親」,像扔燙手山芋般,忙一把甩月兌她玉臂,索性跳下馬車「避難」。
很好!一切在自己算計之中,就知道他肯定會「跳車」。接下來,該下一陣大雨了吧!鐘思敏望向天空。
她念頭方歇,頃刻間就大雨滂沱,席卷整片山野。
雨勢太急、太猛,狄禍頓時成了落湯雞。
好極了,鐘思敏要的正是這樣的結果,她緊跟著躍下馬車,一同接受大雨的洗禮。
狄禍听見有人跳下地的聲響,心中暗呼不妙,連忙回頭一瞧——
天哪!果然是那個不怕死的女人,她……她竟也下了車,讓自己淋了一身濕透!也不想想,有寒癥宿疾的她,根本沒有淋雨的本錢!
狄禍氣得七竅生煙,她這不是存心找他麻煩麼?
他氣乎乎沖到她面前,二話不說,像老鷹捉小雞,一把拎起她丟進車廂內,並在車下像雷公般又吼又叫︰「你想死啊?快把濕衣裳換下來!」
「不換。」鐘思敏嚷回去。
換下來,那不就沒戲唱了?
狄禍沒料到她的回應竟是如此不合作,一時愣在車下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哈啾!」鐘思敏當然懂得適時制造機會。
狄禍這才緊張起來,他縱上車廂,故意嚇唬她︰「你要自己動手呢,還是要我代勞?」
「如果你不嫌麻煩,我也不反對請你代勞。」鐘思敏很大方地歡迎他動手。
「啊?」
噢!天哪。狄禍抱頭申吟。
知道說錯話,恐嚇錯對象了吧?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外號叫鐘大膽,還敢犯這麼嚴重的錯誤,真是太不小心了,這回騎虎難下了吧?
「哈——哈啾!」
唉!罷了,為了她的宿疾著想,狄禍認命地深呼吸後,跨到她面前,星眸一閉笨拙地替她卸下濕透的衣裳……
「嘻!好癢喔!」
閉著眼楮亂模一通,其結果就是︰該踫的地方不踫,不該踫的地方偏踫。也難怪鐘思敏不停扭動嬌軀,笑得差點噎氣。
原本懷著「嚴肅」心情為她卸衣的狄禍,簡直哭笑不得。
「不要亂動!」他大吼。
車廂外的雷聲早已停了,可車廂內卻開始吼聲隆隆!這是純情聖男第一次替女人月兌卸衣裳,怎麼可以這麼不莊重!瞧她笑得活像兩人正在……打情罵俏似的!
狄禍一吼,鐘思敏果然不敢再亂動,憋著笑。
她當真這麼听話合作嗎?
別傻了!那是因為她已感覺一絲寒意沁入骨髓,她沒忘記自己的寒癥宿疾。嬉鬧歸嬉鬧,可也不能拿自己身體開玩笑,還是先月兌下這身濕冷的衣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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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辛的任務,終于告成。
狄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鐘思敏剝個精光。掌心下那滑膩如絲的女性皮膚觸感,像火炙般傳引到他手心,再擴延至四肢百骸,讓他感覺整個人像要著火一般。
輕喘吁口氣,不小心睜開一條小眼縫,就瞧見了一副噴火的曼妙身材,害得他心跳如擂鼓。
非禮勿視!他趕緊背轉身子,嘎聲道︰「你的衣裳放在哪兒?快穿上。」
「不知道。」
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狄禍被她搞得差點停止心跳,不得已只好蹲努力地東翻西找……
「這位大哥,你在找什麼寶貝呀?」一旁的鐘思敏好整以暇。
「找你、的、衣、服。」狄禍咬牙切齒。
可憐!老實的他,哪曉得那裝著干淨衣裳的包袱早被狡猾的鐘思敏偷偷一腳勾到自己身後擋著,狄禍若想找到,可得先闖過她這道活色生香的關卡。
狄禍蹲在地上,展開搜索,東模西撈了半天,就是沒膽越雷池一步,繞過那具香艷的關卡,到鐘思敏背後翻尋。
無奈地微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截白女敕女敕的玉腿,熱血立即竄過他的脈搏,狄禍臉紅加心跳,不敢再往一瞄,怕瞧見更引人遐思的地帶。
一直蹲在地上也不是辦法,狄禍站了起來,當然他還是緊閉著雙眼,懊惱地說︰
「姑女乃女乃,求求你快穿上衣服吧!」
開玩笑,穿上衣服那不就沒戲唱了。
她是吃了秤鉈鐵了心,準備上演一出失身記,好賴定他一輩子。
只不過,光著身子著實教人冷得打顫,一方面也為了不過度刺激狄禍的視覺神經,鐘思敏總算大發慈悲地披上一件薄毯子,這才教狄禍張眼。
「狄禍,你的衣服也全淋濕了,趕快月兌下來,要是受寒病倒,我可沒力氣照顧你喔!」等狄禍睜開星眸,她又好心地建議。
簡直太小看人,一場雨就可以把殺手第一扳倒麼?狄禍自尊心大受損傷地冷哼。
「不勞費心,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身體,免得又引發寒癥宿疾。」
「哎呀!你那身濕衣服不月兌下來,弄得車廂內濕答答地,好冷耶!如果我的寒癥又復發,你可要負完全責任。」鐘思敏很不負責任地把責任推給他。
「啊?」這女人前陣子生病,安靜了不少;沒想到病愈後又是活跳跳的模樣,實在教人招架不住!「快啦!濕淋淋地,看著就覺得冷。」鐘思敏跺腳。
「我都不冷了,你冷什麼?真是奇怪!」
「你又沒先天寒癥,當然不冷。」
「那你還不快穿上衣服,躲到毛氈子里取暖去?」狄禍又爆出了大吼。
「不行。看你渾身濕透,我心頭會犯冷。」
一句話——她是非要他月兌不可就對啦!
「這——」狄禍頭痛欲裂。
「喔,我知道了了。」鐘思敏突然露出賊賊的詭笑。「剛才是你幫我月兌的衣裳,現在就等著我回報是嗎?不早說!」
鐘思敏自作聰明,自以為是地說完,馬上付諸行動,伸出「魔爪」,準備剝下狄禍濕透的衣褲……「你你你……干什麼?!」狄禍嚇得連退數大步,差點沒跌到馬車下。
「嘻,來而不往非禮也。」
「別別別……我自己來就行了,麻煩你轉個身……」狄禍急搖雙手告饒,不得不讓步。
「咦?我為什麼要轉身?要轉你自己轉。」鐘思敏聳聳香肩,很厚臉皮地說。
要她轉過身去?那不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但,若是換成他轉身,最起碼還可以欣賞一下他的背部。否則,她已被他看個精光,豈不虧大?鐘思敏從來一點虧也不吃的。
「嘿,狄禍,你發什麼愣?你到底月兌是不月兌?」看那氣勢,大有你不月兌,本姑娘就替你月兌了的萬丈豪情。
月兌月兌月兌……哪有這樣的!狄禍懾于她鐘大膽的威名,只好委屈地背過身去,剝除浸濕透的衣褲……
「哇——」鐘思敏嘆為觀止。
狄禍的身材,真是好得沒話說。
身高腿長、虎背熊腰,肌肉如結,古銅色的皮膚,更襯出男性的粗獷氣息……
那女人一聲聲大膽的尖叫,刺激得狄禍差點噴鼻血,他不敢轉身面對她,只好冷冷地說︰「麻煩請把我干的衣裳扔過來給我。」
「為什麼?你不會自己過來拿呀?」鐘思敏涼涼地頂回去。
光欣賞此背部,實在有點不過癮!
「你——」狄禍又僵在那兒發愣了。
唉!鐘思敏心底長嘆一聲!這個男人實在有夠老實,他以為他不轉身,就可以躲過「浩劫」麼?難道他沒想到,她可以「移樽就教」,繞到他前面麼?
于是乎,她拉緊身上的薄氈,蓮步輕移踱到他面前,當四目相接的剎那,狄禍呆愣了下,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已完全泄底!
他竟比她還害羞,俊臉燒得像熊旺的爐火。
再看看鐘大膽,差點沒流口水,一副大相。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狄禍這位美男子,他那男性的體魄委實太過迷人!
他猶如玉樹臨風般昂然卓立,胸肌緊繃,平坦的小月復、有力的雙腿,全身筋肉精壯結實,渾身散發陽剛之氣,像只黑豹優雅卻又驍健……
鐘思敏宛若膜拜一尊神般,目光盡情流連在他完美無瑕的男性軀干上……
狄禍不知所措地僵立著。那女人的眼光,不停在自己身上掃視,每一寸被她掠過的肌膚,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輕顫;繼之,又似被引燃了火苗般,渾身燒焚起來……
他再也熬不下去了!只想讓車外冷冽的大雨澆熄身上的烈焰……呃……荒郊野外的,大概不會有人看到他一個大男人赤身露體的丑樣吧?
鐘思敏早看穿他心思,就在他準備掀簾跳車時,她搶得先機,先一步擁住他精壯的身軀。
鐘思敏原本以手攏著薄氈,此刻雙手圈住狄禍腰間,那氈子旋即滑落地面,兩具果裎的軀體一旦密切貼合,火燙的肌膚摩拳下,兩人體溫急速攀升。
「你……你要干嗎?」狄禍想推開她,平時高來高去的武功,在這一瞬間卻好像全被廢了,他竟使不上力,只能無奈地粗喘!
「取暖呀!」鐘思敏輕笑。「赤果的人體所摩擦出的熱能,是最能保暖的,你不知道麼?」她很有知識地教狄禍。
如果是這樣,狄禍寧可被凍死,一了百了算了,省得受這種甜蜜的「酷刑」。他心里嘀嘀咕咕,不知如何應付這突發的場面。
鐘思敏突然向前用力一撞,狄禍摔不及防,帶著她仰跌到鋪著軟墊的車板上。鐘思敏撈起適才掉落地板上的毛氈,將兩人光溜溜的身體一起蓋住。
現在,他倆的姿勢很曖昧。狄禍背抵軟墊仰躺著,鐘思敏嬌小的身軀則是覆貼在他胸膛上,兩眼笑咪咪地盯著他瞧。
「你……不成體統,快起來穿好衣裳。」狄禍猶在掙扎。
「你口口聲聲怕我寒癥復發,原來都是騙人的。」鐘思敏又準備替他按上莫須有罪名。
「這……這話從何說起?」狄禍大聲喊冤。
「我們現在這樣最暖和呀!你卻一再拒絕,不肯讓人家取暖。」她嘟起櫻桃小嘴撒嬌。
「這是哪門子取暖法!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曉麼?」狄禍咬牙強忍那一波波席卷而來的沖動,只覺理智逐漸渙散。
「是夫妻就另當別論。」鐘思敏理直氣壯地回答。
「嘎?夫妻?」狄禍驀然清醒不少。
「是呀!你忘了咱們的君子協定了麼?」
「君子協定?」那仿佛是很遙遠以前的事了。
「咱們協定的內容不是有規定,你若拋下我獨自離開,就得娶我為妻,你倒忘得一干二淨啦?哼!那協定書契,我可是很妥善地保存著,你休想賴帳賬。」
問題是——他憤而離去,是被她刺激造成的結果呀!那協定書還具效力麼?自己戲弄人家在先,還敢惡人先告狀,簡直沒天理。
「我離開是被你逼的,不算數。」
「不管,離開就是離開!協定書可沒規範什麼情況下離開可以不受拘束。」鐘思敏硬拗,她就是有本事把歪理說得理直氣壯。
「這……」狄禍這個老實人,一下子又被唬住了。
不過,想想,也不能說鐘思敏不對,協定書確實沒注明什麼情況下離開得娶她為妻,什麼情況下離開不用娶她為妻,而只是概括規定——溜走,就得娶她為妻……
噢!狄禍想得頭都發昏了!
「怎樣?沒話說了吧?」鐘思敏得意地嬌笑著。
望著她迷人的笑靨,狄禍突然興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奇異感受。她似乎是個不識愁滋味的快樂小女人,永遠活力充沛、笑臉迎人。如果……如果真能跟她生活在一起,他是否會受她影響,變得開朗、樂觀一些?讓一直灰暗的人生添上幾筆瑰麗的色彩?不再那麼消沉、冷寂?
只是……她該不會又是在戲要他吧?狄禍腦中陡地憶起綠柳堡中,田慕白與她的那番對話。
「不要再拿我當傻子般玩弄。」狄禍倏地沉下臉,聲音冷硬。
「咦?我沒有呀。」見他不悅,鐘思敏趕緊正經地肅容回答。
「是嗎?哼!那七彩夜明珠……」狄禍頓口,只因胸口陡然襲上一陣刺痛。
「喔,不、不!」鐘思敏也神情惶急︰「听我解釋,狄禍,那天你根本沒把話听完就跑了,你誤會啦!」
「誤會?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休想狡辯。」
「人家下面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你就撞門沖進來了嘛!」她噘嘴申訴。
「肯定也是沒什麼好話。」狄禍沒好氣地回答。
「才不呢!現在听我說……」
好不容易狄禍被自己壓制在身下,不听也得听;鐘思敏連忙把握機會,很誠懇地把田慕白當初找她打賭,即是有意撮合兩人姻緣的始末,詳細說了一遍。
「當初我並不認識你,所以,的確是抱著好玩與好強的心態,跟田大哥打賭沒錯。可是,後來與你相處久了,看出你的本性是面冷心慈,而且對我相當包容,尤其是貢噶峰義無反顧的割腕取血,更教我感動不已,另外——」鐘思敏故意停頓下來,臉上露出頑皮笑容,看也知道她想吊人胃口。
「另外什麼?」听得入神的狄禍,果然心急地追問。
「另外,我更沒想到殺手第一竟是個美男子,我對你可是一見鐘情、難以自拔。因此,苦肉計、美人計、失身記……紛紛出籠,無所不用其極,就是要把你拐來當相公,可別以為我對每個男人都這樣喔。」
「呃?是……是真的麼?」鐘思敏那張小嘴像蜜糖,說得狄禍心花朵朵開。
「唔,是真的呀!狄禍,我好愛你!」鐘思敏湊向他耳畔低訴愛語。
狄禍骨頭都快酥了,興奮正以水流的力道貫穿他全身。急欲渲泄的情火,令他憶起她剛才說的什麼……失身記?
「鐘……呃,敏敏,你剛才說什麼失身記,我不懂?」誤會冰釋,他又改口稱呼。
「喔,那個呀!」鐘思敏漾起一朵邪魅嬌笑。「如果你堅持不肯遵守咱們的君子協定,我就打算來個霸女硬上弓,讓生米煮成熟飯,看你還賴不賴得掉!」
狄禍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服了這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鐘「大膽」,那超乎尋常的勇氣。
「說,你娶不娶我?」她以十足威脅的口氣逼問。
「不要。」狄禍這次可學聰明了。
她不是說如果自己不答應娶她,就要來個「霸女硬上弓」嗎?現在這個情況,他竭誠歡迎她將生米煮成熟飯。否則,兩具光果的身子繼續交纏下去,他身上的火愈燒愈烈,卻又被她壓制著,無法下車淋雨滅火,難不成就一直這樣煎熬下去麼?那可是像在受場苦刑哩。
「當更不娶?」她凶巴巴瞪他。
「當真不娶。」狄禍也想逗她,就看她怎麼硬上弓。
「呃……唔……這個……」這下糗大了!虛張聲勢好半天,真要付諸行動,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可沒這個膽。
「我看哪,不是霸女硬上弓,而是要改成——霸王硬上弓啦!」狄禍猛一翻身,反將她壓在身下,成為宰制者。
「你……不要……」鐘思敏羞得滿臉通紅。
「咦?你的外號不是‘鐘大膽’嗎?怎地也會害躁?」狄禍取笑她。
「討厭!那是人家胡謅唬你的嘛。」
「唬我?好啊!罪加一等。」
「那……那你要怎樣嘛?」
「你自己惹的禍,自己善後收拾。」狄禍決定不放過她。
「我哪有惹什麼禍!」她明亮的眼無辜地眨呀眨地,企圖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
「想賴?」狄禍讓她感受他的熱情。「瞧,這不是你惹的禍!」
「啊……對!對不起了啦,下次……不敢了。」鐘思敏羞得差點窒息,心慌地告饒。
「還有下次?嗯?」狄禍低下頭,瞄準地嬌艷欲滴的紅唇。
「……」鐘思敏屏住呼吸,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
盯住她朱唇半晌,終于遏不住想再次掬飲她甘醇的深沉渴望,狄禍急切把將唇覆上,重重地、深深地膠吻她。
「唔……」鐘思敏逸出輕吟,忘情地伸手攬緊狄禍頸項……
車窗外有藍天,太陽公公難得露臉。
剛才馬車外風狂雨驟,現在卻是晴空萬里;而馬車內的翻雲覆雨,也同時畫上休止符。
兩人疲憊卻滿足地相擁而臥,沉醉在適才狂烈的激情中半晌無語,空氣中只回蕩著彼此吐納的氣息。
又過了片刻,天性活潑藏不住話的鐘思敏,耐不住沉靜的氣氛,開始嘰嘰喳喳起來︰「禍,你剛才好棒喔,人家愛死你了。」她嘴巴忙著,嬌軀也閑不住,直往狄禍懷里鑽。
狄禍笑擁住她,今天可也是他的「第一次」,原來還擔心自己會太過笨拙,沒想到兩人靈肉合一,默契良好,一起臻于歡愉的高峰。她的贊美,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心。
「我也愛你,敏敏。」狄禍吻吻她鬢角,也對她吐露愛的心聲。
「真的?」鐘思敏瞳仁霎時發亮,愛的光芒四射、耀眼生輝。
「嗯,真的。」狄禍差點被她雙眼盈滿的愛意淹沒。
「那……你願意娶我了麼?」她充滿期盼,天真的憨態教人心憐。
「傻瓜!」狄禍溺愛地擁緊她。「我是那麼不負責任的男人嗎?只是……」他似仍有顧慮。
「只是?」鐘思敏從他胸膛仰起臉,睜大明眸疑惑地看向他。
「跟你成親後,為了怕你擔心,我不想再當殺手了。可……我還得找個工作,我身邊也沒多少積蓄……」狄禍吶吶地說。
「我知道,田大哥說你當殺手賺的銀子都奉獻給窮苦人家了。至于工作嘛!禍,我正打算跟你說呢,你想娶我,可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
條件?這女人真是殺風景,在這麼美好的氣氛下,干嘛提這硬邦邦的字眼?
「你有什麼條件?」他不覺拉長了臉。
「哎呀,別板著臉嘛!又不是什麼敲詐你的條件。」
「是麼?」狄禍有點懷疑。
「嗯。我們成親後,你也不用找什麼工作了,紅葉山莊莊主這個位子,就換你做做看。」
「嘎?為什麼?」
「你是男人呀!男主外,女主內,天經地義。」
「但,那是你們鐘家的產業。」狄禍可不想靠女人。
「什麼你家、我家!成親後就是一家人了嘛!我一個女人要撐那一大片產業,很累耶!你就那麼忍心,看人家挑那麼重的擔子麼?」鐘思敏不依地撒嬌。
「那……不如我就在你手下工作好了,我可以幫你管理鐘家的產業;但,犯不著把莊主的位子讓出來,還是你當家的好。」狄禍采取折衷辦法。
「不要!人家就是不喜歡當什麼莊主嘛,我喜歡當莊主夫人,好不好啦?」鐘思敏又開始啟動瞎攪蠻纏的招術。
「不行,我不能接受。」狄禍個性也相當固執,他不想平白撿這個便宜。
「那咱們的親事拉倒,姑娘我——不嫁啦!」現在,她倒拿喬起來了。
「嗄?」狄禍呆住。
「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婚事若告吹,你可就背負了始亂終棄的薄幸之名喔。」鐘思敏提醒他。
「這……我……我沒有不負責任呀!我只是不要當莊主而已嘛!」狄禍呼天搶地喊冤。
「抱歉,莊主職位是我出閣的嫁妝,你只能一並接收。」
「可……敏敏,沒得商量麼?」狄禍愁眉苦臉。
「禍,你不是需要好多、好多銀子,去接濟那些貧困的村童麼?只要你接掌莊主職務,努力經營咱們莊子的生意,賺得大把大把的銀兩,你盡管拿去賑濟窮苦人家,我是不會干涉過問的。當然,先決條件就是你要辛勞一點,挑起莊主這個重擔才行。」鐘思敏拼命「拐」他。
「呃……這個……」狄禍終于有點心動,于是——
為了那些貧苦的孩童,狄禍今後只好任勞任怨,讓妻子壓榨了。
唉!虧鐘思敏還好意思說不是什麼敲詐的條件哩。
狄禍真是誤上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