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嘯天夫婦再次夜半被驚擾,跟著去通報的武師,火速趕抵「金谷園」。
君如意女扮男裝的身份,倒給了沈天剛狡辯的理由。他假裝不知情,供稱近日因手頭不便,才興起到少爺房里盜點金銀財寶應急的念頭。
他可也機靈,知道若是承認有意玷辱君如意,會教人聯想到如虹被污事件,而且,自己是「花蝴蝶」的身份一揭露,因受害的閨女不計其數,定會被官府處以極刑。是故,他一再辯稱︰
「老爺、夫人,小的因嗜賭,欠下不少賭債,被逼急了一時糊涂,才想偷些銀兩。請老爺恕罪,從輕發落。」
「狡辯!你是想非禮君小……呃,少爺吧?」莊逸拗口地叱道。
非禮「君少爺」?這指控實在不倫不類,難以服人!
「非禮君少爺?莊二少,您開玩笑吧?少爺是個男人,小的又不是變態,怎會想非禮他?老爺、夫人,您們說是嗎?我的確只是想偷點銀兩而已。」沈天剛抓住君府的「秘密」,大作文章。
「這……」君氏夫婦面面相覷,無以回應。
莊逸本欲拆穿他謊言,告訴君嘯天,沈天剛曾闖入過如意房內,知道她是女裙釵的秘密。但轉念一想,這事一旦揭穿,自己待在如意香閨,守護她至天明的事,也將眼著昭告世人。
一個大男人跟個大閨女同室共處一夜,傳揚開來,必將對如意的閨譽造成傷害。因此,莊逸打消原意。
「君老爺,這廝或許跟如虹小姐被玷污的事有關。」如意的事暫且說不得,但,如虹的事卻關系到自己名譽,莊逸不得不提點一下君嘯天。
「如虹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清楚呀!」沈天剛裝出一臉迷糊,推得一干二淨。
他知道大戶人家最重聲名,如虹的事,除了他們自家人知道外,根本沒有傳揚出去。
「莊二少,莫非你是想誣攀他人,後悔親事?」君嘯天果然大為不悅。
「君老爺,莊某絕無此意。只是如虹小姐事件,的確有其吊詭之處。您記得否?那晚咱們在大廳對酌,這位沈師傅曾至酒窖取酒的事?」
君嘯天看了沈天剛一眼,稍事回想後,答道︰「他取酒,與如虹之事有何相干?」
「請君老爺回憶一下,那晚回房後,是否曾感覺不適,或有醉意?」
「那倒沒有。只是覺得比平日嗜睡,一頭栽倒床榻,就呼呼大睡。」
「莊某回房後,也是倒頭就睡。醒來後,卻驚見自己躺在如虹小姐床上。」
君嘯天驚覺地望向沈天剛,一臉深思……
「記得那晚,君老爺曾道︰為了怕莊某再受醉酒之苦,不敢再以烈酒待客,所以我們只喝清淡的薄酒。為何莊某卻會酒後失態,做出傷風敗俗的事,再者,沈師傅既在大廳附近值守,何以又改至‘留香院’輪值,指證莊某進入九小姐閨房,這種巧合,未免太微妙。」莊逸道出疑點。
「照莊二少這麼說,你是被冤屈了?」君夫人忍不住插嘴。
「為何當晚不極力撇清?」君嘯天也質疑。
「當時莊某人在如虹小姐床上,是不爭的事實;且案情毫無頭緒之下,百口莫辯。今晚,黑衣人落網,知他是沈天剛後,才想起那夜與君老爺大廳對酌之事,案情才有了眉目,判斷沈天剛或許涉入本案。」
「沈天剛,你有何話說?」君嘯天也悟出蹊蹺,轉而質問沈天剛。
「老爺,冤枉呀,如虹小姐的事小的確實不知情,莊二少的指控,破綻百出。照他的說法,難道四夫人與九小姐會跟小的有所勾結,」
「這倒也是。老爺,如虹已非完璧卻是事實。」君夫人站在公正立場發言。
「君夫人,莊某倒有一計,不妨試試。」莊逸已經想好對策。
「哦,什麼妙計?」君嘯天臉色凝肅。
「君老爺,請借一步講話。」
君嘯天跨前一步,讓莊逸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出整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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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落石出,撥雲見日;君如虹被玷辱的事件,終于真相大白。
當晚,君嘯天將沈天剛暫時交由武師看管後,帶著夫人及莊逸,一起前往「留香院」。
君嘯天依照莊逸的策略,誰騙杜嬌娥︰沈天剛夜闖君如意閨房,失風被捕,已將非禮如虹,嫁禍莊逸的經過全盤招供……
杜嬌娥原本矢口否認,但莊逸表示可以讓她與沈天剛對質。作賊心虛的杜嬌娥果然上當,當即跪地懺悔,向君嘯天求饒,並極力澄清不知竟是沈天剛玷辱如虹。
君如虹事件終于落幕了,莊逸冤屈昭雪;但,君府卻發生巨大的家變!
天亮後,沈天剛被押送官府究辦。衙門官差在他身上搜出「花蝴蝶」紙箋,方知惡名昭彰的「采花大盜」花沖,原來易名藏匿在君府。
君如虹獲悉消息,得知自己失身在那色魔手上,而肇因竟是母親不守婦道,引狼入室,才惹出這起禍端。想想,自己竟毀在母親姘夫之手,不由恨意難消,自覺無臉見人。趁家人不注意,當天即懸梁自盡,結束了短短十七年的生命!
杜嬌娥犯了「七出」之條,當晚就被君嘯天一紙休書,逐出家門。翌日,她徘徊在君府門外,得知愛女投環身亡;大受刺激下,當即得了失心瘋,發狂地拔足飛奔,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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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府因九小姐之喪,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喪女之痛,讓君嘯天一夕之間仿佛蒼老了二十歲。這個重大的打擊,也教他對世事無常,有了份更深的體悟!
佛家雲︰「四大皆空。」世事猶如海市蜃樓,一切本都是虛幻如空,又何必掛心身後無子承繼香火及家業呢?
有子無子天注定,凡事莫強求呀!若自己能早悟出這道理,就不會听夫人之勸,一連納了三名侍妾。杜嬌娥不進門,也就不會有今天這場家變!
「爹,人死不能復生,您老人家莫再傷心,小心自己身體。」在君嘯天書軒里,君如意勸慰老父。
「如意,爹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這糊涂老人的自私。」君嘯天卻牛頭不對馬嘴地感嘆。
「爹爹何出此言?」君如意不解。
「爹過去太想不開,一直盼望有個兒子承繼香火家業,卻因命中無子,而耿耿于懷。為了彌補這缺憾,從小就將你扮成男兒養大。一個大閨女,卻得拋頭露面,學男人家的舉止應對,真是難為了你!此外,爹又執著于要讓你招贅夫婿,以致誤了兒的青春,實在是個自私的老糊涂呀!」
「爹,您別這麼說。女兒巧扮男裝,幫忙家中營生,也是應該的。」
「從今天起,我兒回復女裝吧!不要再假扮男人了。」
「咦,這是為什麼?」君如意大為訝然。
「爹已然想通,不再固執地要你招贅夫婿。若有好對象,想趕緊將你嫁出合。如意,你已二十歲,可不能再蹉跎青春,回復女兒面目,媒人才會上門提親呀!」
「女兒要服侍爹娘一輩子,今生不想嫁人。」
「傻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爹娘絕不容許你有這種念頭。」
「爹……」
「你的孝心,爹娘很欣慰。但,爹不能太自私,誤你終身幸福。我看那莊逸人品不錯,家世也好,倒是個值得托付終身之人,我兒不妨考慮看看。」
「莊二少?!」
君如意芳心一陣紊亂,說不出對莊逸那種又愛又忌的復雜感受!他不僅性喜追逐風月、拈花惹草;更有畸戀「男人」的斷袖之癖,豈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父親是被他俊朗灑月兌的外表給蒙蔽了!
「我兒與他相處有些時日,難道對他毫無感情?」
「爹,我不想背後評論他人。但,莊二少絕非女兒心目中理想的夫婿人選。」
「是嗎?我兒眼界恁地過高了吧?」君嘯天有些不以為然。姜是老的辣,他不信自己識人的眼光,會輸給後生小輩的自家女兒。
「男女之間的事,本就不能以常理評斷;這種感情事,惟有當事人方能體會其中奧妙。莊二少的確條件優越,或許是一般閨女夢寐以求的對象,卻非女兒心目中佳偶。請爹爹切莫再提此事,以免令莊二少尷尬。」
「姻緣天定,難不成我兒真與莊二少無緣,才會對他無動于衷?既然如此,爹以後不再提此事便是。」
「多謝爹爹。」君如意松了一口氣。
「不過,爹還是堅持要你回復女兒身。」
「爹,若女兒回復女兒身,今後如何與人洽談生意?」
「生意上的事你不用操心,爹還健朗得很,再拼他個了二十年,也不成問題。今後,你只須管理內帳的事務即可。」「可是……」
「爹心意已決,我兒不用再說。」君嘯天輕輕擺手,示意女兒此事已成定局,毋須再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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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意回復女兒本色,對莊逸而言,可謂利弊參半。
從今後男女有別,莊逸再不能牽著佳人小手,悠游于山郊湖畔;同時,二人見面的機會也少了!
君如意回復大家閨秀的本來面目,總得有個閨閣千金的樣子,可不能再隨便拋頭露面。因此,她到大廳的次數明顯地減少,莊逸想見伊人儷影,可就沒以前那麼方便。總不能擅闖小姐香閨吧。
但君如意以女裝示人後,莊逸即可以大大方方正式向君嘯天提親。既然伊人香閨深鎖,閉不出戶,二人晤面不便;莊逸只好開門見山,直接向君嘯天提出婚事。
「君伯父,小佷有一事相求,尚祈俯允是幸。」這一日在廳堂上,莊逸準備向君嘯天求親。
「莊賢佷所求何事?」君嘯天啜飲了口香茗後笑問。
「小佷想向令璦如意小姐求婚,請伯父玉成。」
「賢佷想娶如意?」
莊逸求親,君嘯天倒不怎麼意外。因為,他老眼不花,早看出莊逸對女兒有意;只是,沒想到女兒卻無意于他,這才是教君嘯天意外之處。
「是的。若蒙伯父首肯,小佷三生有幸。」莊逸態度十分誠懇。
「這個……」君嘯天沉吟著。
坦白說,他是很中意莊逸這個女婿人選。他與如意,不僅郎才女貌,家世更是門當戶對;莊、君兩家若能聯姻,確是美事一樁。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女兒已經擺明態度,倒教君嘯天為難起來。
「伯父……」君嘯天面顯難色,莊逸不由緊張不已。
「賢佷,這件事,我得先問問如意的意思。」君嘯天只好先來個緩兵之計。
「兒女婚事,向由父母作主,伯父尚須征詢令曖意見?」莊逸看出一點端倪,敏感地察覺君嘯天有意推托。
「如意自幼女扮男裝,在商場上當老夫幫手也已多年,養成她獨立自主的個性,所以,老夫也不好太獨斷。更何況,婚姻大事關系她終身幸福,理當探詢一下她的意見。」
「若令媛不同意這門婚事?」莊逸先作最壞的打算。
「那只好辜負賢佷美意。」君嘯天無奈地道。
不對勁?這事透著玄奇!
莊逸早感覺出君嘯天頗中意他這位乘龍快婿,因此,之前才會積極鼓動女兒放下生意,陪他四處游山玩水,用意就是想撮合他倆。何以今日正式提親,反遭他搪塞?除非他早已私下問過如意,知道女兒對這門親事有意見。
如果讓君如意拒絕這門婚事,事情就玩完啦!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莊逸決定「自力救濟」。
「君伯父,可否容小佷親自向令曖求親?」這個要求似乎有違禮數;但,莊逸已模清君嘯天心態,是以大膽請求。
「這……有違習俗、慣例吧!」君嘯天果然先假意推辭一番。
「伯父乃商場精英,沒想到也拘泥繁文褥節。」
「呵呵!賢佷說的是。商場上詭譎萬變,有時不免得便宜行事。老夫也不管這些校微末節啦!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個兒解決吧!」君嘯天順水推舟。
「那,小佷可否到‘金谷園’,面見君小姐?」親近美人,才是莊逸真正目的。
「莊、君二家素來交好,大可不必拘泥世俗禮節;‘金谷園’就任由賢佷進出!」君嘯天找個理由,對莊逸大開方便之門。
只因他也衷心企盼,舉國兩大商業鉅賈能夠聯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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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吉兒像陣風,奔進君如意香閨報訊︰「莊二少爺在花軒求見。」
「莊逸?!」正在書案上閱讀古籍的君如意,詫然抬頭︰「誰許他進入‘金谷園’的?」
「莊二少說是老爺交代,‘金谷園’可隨他自由出入。」
「爹怎會這麼做?我已回復女兒身,哪能再讓一個男人隨意進出我的繡樓?他老人家真是糊涂了。」君如意疑詫不已。但,聰慧的她,旋即就悟出老父心意。
看來,父親並未死心,還是想撮合他倆,所以才會給了莊逸這項「特權」吧!
「小姐見是不見莊二少呢?」吉兒問道。
「不見,你請他回去吧。」考慮半晌,君如意狠下心腸回絕。
她不敢再見莊逸,深怕自己駕馭不了心靈深處那抹悸動,惟恐對他的眷戀愈陷愈深。
「好吧!那我去回絕莊二少了。」吉兒轉身出了小姐香閨。
吉兒一走,君如意心底卻又矛盾地浮現一絲悵惘!
接連幾天,求見佳人未果,莊逸不得不使出殺手 。
「小姐,小姐!」吉兒又來報訊︰「莊二少又來了。」
「我還是不見。」捺下怦急的心跳,君如意面無表情地回絕。
「可是,莊二少說︰他明天就要回南京,今天是特地來向小姐辭行的。他要向小姐面謝前些日子,陪他到處游覽名勝的盛情。」
「他……他明天要回南京?」乍听分離在即,君如意一顆心驀然跌若。
「小姐,您究竟見不見莊二少?」吉兒再次催問。
「我……」君如意三心二意,委決不下。
「也罷!」吉兒嘆了口氣。「我去向莊二少回話。」
「等一等,我……好……好吧,你請他在花軒稍候。」一想到明日一別,再見無期,君如意到底狠不下心。
吉兒餃命而去後,君如意芳心突突;趕至妝台前,她仔細地對鏡理妝,刻意修飾起容顏……
「唉!」輕嘆口氣,君如意頹然放下發梳,對著銅鏡怔忡出神。
女為悅己者容!她這是做什麼?女人為著愛她的人而修飾容顏,但,莊逸是愛她的嗎?他愛的是男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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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兒奉上香茗後,悄然退出花軒。臨走前,還貼心地為兩人攏上門扉。
莊逸多日不見伊人,見他回復女裝後,果然是千嬌百媚、婀娜多姿,不禁看得神游太虛。
「莊二少!」君如意被他盯得梨渦雙暈,雙頰羞赧。
莊逸這才稍定心神,上前長身一揖招呼︰
「如……君小姐!」
「莊二少!」君如意也忙施以一福回禮。詫道︰「何以如此多禮?」
「前些日子不知小姐身份,多有唐突,尚祈諒宥。」
「不知者不罪,莊二少不用客氣。」君如意淡淡地說。她表面沉靜,心跳卻撞擊著。他指的是那晚強吻她的事吧?那濃烈如飲醇酒的激吻,歷歷如繪,一直深鎖在她記憶深處。
莊逸沒有答話,深不見底的黝黑眼眸,全神貫注在君如意如花嬌靨上。
氣氛沉默膠著片刻,君如意只覺莊逸那兩道熾烈的目光,仿佛要將她熔成灰燼!她忍不住打破沉寂︰
「听吉兒說,莊二少明日就要返回南京,是嗎?」
「是的。我離家已有一段時日,為了擔心家人掛念,是該回去了。」
「祝莊二少一路順風。」乍然涌起的離愁,教君如意內心有著細微的刺痛,強打精神道別。
「多謝。」莊逸臉色凝肅,語氣莊重,一反平日吊兒郎當的率性︰「臨行之前,我特來謝謝君小姐前些日子伴游盛情。另外,還有一事相求。」
「莊二少有什麼事?」從沒見過莊逸如此一本正經,君如意滿腔疑惑。
「此事本當對君老爺提的,而莊某的確也曾向令尊提起。然而,伯父卻同意我自己向小姐提出。」
「究竟是何事?」
「我想向君小姐求親,若能與小姐共結連理,比翼雙飛,是莊逸之幸。」莊逸立起昂藏身軀,深深長揖。
君如意張圓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是驚呆了!
這人……當真是獨樹一幟、自成風格,一點也不受禮教束縛!這種事,哪有這樣直截了當對著人家大閨女說的?就算她爹爹賦與他這項「特權」,但他也得考慮一下人家閨女臉皮薄呀!這樣直來直往,還真教她招架不住。
莊逸如星辰般炯亮的眼瞳,滿盛強烈的情感,無語地傳送他的傾慕之情。
他靜默佇立,耐心等待伊人回應。
仿佛經過一炷香的漫長時間,君如意才從極度驚愕中回神。
「莊……二少,您……開玩笑的吧?」她滿臉不置信。
「婚姻豈可兒戲,小姐何以認為莊某是開玩笑?」
「我……我是個……女人。」君如意似乎語無倫次了。
「君小姐當然是個女人,不然,莊某怎會向小姐求婚?」莊逸失笑。
「但……但是……」上次他吻她時,她是個「男兒漢」呀!而且,他不也對如虹說過,他的確是有喜歡「男人」的毛病!
「但是什麼?」莊逸大致已猜到她的想法,溫柔地低問。
「請恕我無狀,莊二少不是自承有……斷袖之癖?」君如意不得不點出重點。
莊逸瀟灑地笑開一口白牙,那笑容還真要命的迷死人,君如意又瞬間的失神。
「君小姐,那晚因我被令妹栽贓,氣不過才故意作弄她的。」
「可……你……你吻了我……」君如意羞得滿臉通紅,但又不得不厘清真相。
「我是吻了你。」莊逸笑的邪門。
「你……那時,我……是……是個……男人。」君如意沒緣由犯著結巴。
「如意,你錯了。那時我已經知道你是個女人啦!」
不對呀!君如意腦筋突然轉了過來。他知道她是女人,那他還敢輕薄她,真是個登徒子、大,
「那你還吻我!」她總算尋回聲音,嗔怒地責怪。
「因為我愛你嘛!反正,吻也吻了,你就委屈點,嫁給我吧!」莊逸嘻笑著。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正經八百不了好久,他又故態復萌,回復玩世不恭的本性。
君如意搶住心口,瞪著美目瞠視莊逸。
她有沒有听錯?他剛才是說愛她嗎?
但……怎麼好像給人很不莊重的感覺?活似一副開玩笑的戲謔口吻,教人真假難辨!
嗯!是了!大概平常說多了,講得太順溜,習以為常。所以,才會覺得隨隨便便,一點也不莊重吧?
幻夢破滅!君如意沉下粉臉。
「莊二少,想必您對不少女子說過這些話吧?」她冷冷譏刺。
「如意……」莊逸錯愕了下,佳人的反應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雖是花名遠播,但從未對任何女子示愛,也從不輕易給女人承諾。君如意這麼說,實在太傷害他一顆「純純」的心!
滿心以為,今天的求婚必然成功;因為,上回擁吻她時,她攤軟在他懷中,那微顫的嬌軀、輕喘的鼻息,以及不自覺的淺淺回吻,在在泄漏她的心思。
她對他,絕非全然無情!莊逸當時幾乎是十分肯定的。因此,他對今天的求婚,也就顯得信心滿滿。
他哪里想得到,問題出在他那要命的、嘻皮笑臉的玩世不恭態度上!
求婚不夠莊重,當然注定要失敗了,
「如意,我是誠心誠意向你提親的。」莊逸總算有了危機意識,趕忙正襟危坐、一派莊重。
可惜!人家已經不再相信他了。
「多謝莊二少抬愛,如意高攀不起。」伊人還是賞他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孔。
「如意,我們兩家交好,門當戶對,何來高攀不起之說?」莊逸神情沮喪,俊臉愁苦。
「莊二少紅粉知己滿天下,如意焉敢奪天下女子之所愛。」君如意語氣酸溜溜。
原來她說的高攀不起,指的不是家世,而是他輝煌的——情史!
莊逸終于嘗到苦果。但是……冤枉呀!他其實不是這樣的,那都是坊間的謠傳!
莊逸雖然游戲風塵,但他謹守「風流而不下流」的信條。發乎情,止乎禮;從不對良家婦女有逾矩的言行。至于流連風月,那也是有時為了談生意,逢場作戲而已。且他從不花言巧語,騙取青樓女子的感情;因此,也就更受一些多情風月女的敬重與青睞。
世人對他的評價,都是道听途說、以訛傳訛,純屬子虛烏有。個性灑月兌的莊逸,總認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從不為自己辯駁。終至心上人也產生誤解,這是他始料未及的。早知如此,莊逸誓死也要維護自己的「清譽」了!
「如意,你相信外界那些傳言嗎?」莊逸有點心痛。
「空穴來風,其來有目。」君如意淡然回應。
「好個空穴來風!」莊逸露出一絲苦笑。「如意,千萬不要被表相所迷,否則你會後悔的。」
「是啊!千萬別讓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子弟表相所迷。」君如意伶牙俐齒地接口。
萬人迷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莊逸哭笑不得!
倒看不出來,君如意外表溫柔婉約,原來個性也是有菱有角,「利」得不得了!
莊逸自討沒趣,只好模模鼻子識相地退出「金谷園」。
等莊逸走遠,君如意才猛然想起,剛才竟忘了問他,是怎麼識破她偽裝的?
不過,轉念一想,莊逸是個游閑暇豫,有錢又有閑的公子哥兒,成天在脂粉堆里打情罵俏;會看出她的破綻,也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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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求婚可以一舉成功,明日即可趕回南京稟告母親及兄長,再準備豐厚聘禮前來文定。沒想到出師不利,第一次求婚鎩羽,莊逸失望不已。
然而,莊逸早就誓言,非君如意莫娶;所以,第一次求婚被拒,雖有點氣餒,但絕不輕言放棄。
求婚尚未成功,莊逸仍須努力!
因此,他只好繼續「賴」住在君家,準備再接再厲,伺機發動下一波「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