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自己的簡單行李,洪芮儀提著就要往房門外沖。
然而她人才一踏出房門,就被迎面而來的原裕貴給擋住。
「怎麼了?」才包扎完森田次郎的傷,還不知道剛才發生啥事的他,看著她怒氣沖沖地提著行李要走,忍不住地關心一問。
「我要回去。」嘟著嘴,她口氣很沖地回答。
「回去?」原裕貴楞了楞。
她要回去?為什麼?不會又是吵架不爽,負氣要回去了吧?
看樣子……似乎真是如此,看她紅紅的眼楮就知道了。
「沒錯!我要回台灣了。」洪芮儀賭氣的口吻可是堅定得很,「我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該死的鬼地方!」快點離開那自大豬的地盤,不然她真的會被氣死。
「-……剛才不會又跟森田吵架了吧?」他試探地問。
她重哼出氣,「別跟我提到那個該死的豬!」她不想听到任何有關他的事情!
洪芮儀的回答,讓原裕貴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別跟他吵了,我不是跟-說過--」
一不管你跟我說了什麼。」打斷了他的勸阻,她口氣強硬地說,「我就是不再相信那只日本豬了!」
開口閉口都罵人家是豬……看來芮儀是真的動怒了。
「-消消氣吧。」嘆息一聲,原裕貴有點無奈,「就算-想回去,這時候-怎麼回去?」天色都暗了,在這個偏僻的鳥地方,根本沒交通工具可以到城鎮里,走路至少也得要花上半個小時哪。
「我走路到有站牌的地方坐車回東京去。」
「現在天都暗了,這一路走到站牌人煙稀少,-一個女孩子,不太好吧?」
「遇到危險總比被豬氣死的好吧?」緊張他還被他認為多管閑事,再在這里待下去,她只會被氣到爆血管,到時就得不償失了,
被豬氣死?原裕貴實在很想大笑,但是始終還是忍了下來,免得自己可能也會因此被列為豬只群里。
「你幫我跟小櫻說一聲,謝謝她這幾天對我的照顧,我先回台灣去了。」提著行李,她完全不留戀地踏出腳步要離開。
「等一下吧。」原裕貴用身子擋住了她的去路,「-就這麼跑掉了,小櫻一定會拿刀砍我的。」他寧可當豬也不想找死。
洪芮儀瞪著他,「你讓我走啦。」她提高音量命令著。
「要不然-自己去跟小櫻說一聲,她答應了,我就不阻止-走。」
「不要。」親自去跟小櫻說?那一定會走不了的。
幾天的相處,白痴都知道小櫻的黏人功夫是很厲害的。
「為什麼不要?」他當然知道她不要的原因,「害怕小櫻的纏人功夫,會讓-離開不了?」
洪芮儀不語,他的這超級事實的話,讓她無話可說。
「算了吧,別生氣了。」他好聲好氣地勸著,「一人讓一步就沒事了。」只怕兩人都不讓步。
「我為什麼要讓那只豬?」她毫不客氣地反駁。
原裕貴皺緊了眉,心里直嘆著氣。
開口閉口都是豬,要怎麼說啊?真無奈。
見他無話可說,「沒話說了?」洪芮儀推開他,「那我走了。」說著,她邁開步伐,準備瀟灑離開。
「等一下。」原裕貴急忙伸手抓住她的後衣領,阻止著她離開。
「放開我啦!」被他這麼一抓,她脖頸間緊窒得幾乎無法呼吸了。
「-不能走。」他並沒有想松手的意思,「-走了,事情會更麻煩的。」他多少听小櫻說了不少這件案子的起源過程,眼前芮儀可算是這案子最主要的角色之一哪。她若離開了,這趟大家可不就白跑了?
「你--」
「你們在干麼?」這時,一個帶著疑惑的聲音響起。
永澤櫻從走廊的另一端,緩步地走過來。
一見到她出現,原裕貴彷佛見到了救星一般,松了一大口氣,同時也松開了洪芮儀。
頸間的勒窒感消失了,洪芮儀按撫著脖子咳了幾聲。
嘖!這個姓原的,差點要了她的命。
「她說要回東京。」原裕貴看了她一眼,朝永澤櫻回答。
「回東京?」
「是啊。而且是現在、立刻。」他強調著。
永澤櫻將視線落在怒氣未消的洪芮儀身上,思索了下,「那就讓她回去呀。」何必勉強?而且……這麼放她走,說不定會有人緊張呢。
嘿!看到那個人緊張,倒也不錯。就來嚇死他好了!
「你看吧,小櫻都不阻止我了,你干麼阻止我?」洪芮儀睨了原裕貴一眼。
不過……出乎意料呢,小櫻這關居然這麼容易過。
听到永澤櫻這麼說,他訝異地睜大眼,「-同意讓她現在回去?」不會吧?
「是啊。」她點點頭,很認真地說,「何必強迫一個人的去留呢?」
捕捉到她眼中閃爍過一絲異樣的神采,他頓時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我知道了。」這個小櫻不知道又想玩什麼花樣了。
「-回去的路上小心一點吧。這里離車站很遠,沿路也沒有什麼住家人煙,有什麼事-再打電話給裕貴。」說著,她將自己的行動電話交給了洪芮儀,「-先拿著我的行動電話,有事的話,好方便聯絡。」
「不用了,我的台灣手機可以在日本這里漫游。」她婉拒了她的手機。
「國際漫游貴得很,我和裕貴拿的是日本手機,互打電話計費較便宜,」不管她是否同意,永澤櫻硬是將自己的手機塞進了她的手里。
對于她的好意,洪芮儀不再推拒,小心地將她的手機收進自己的隨身背包里。
「趁天還沒黑,快點走吧,晚了可會沒車到仙台市區的。」
「嗯。」洪芮儀點點頭,提著自己的行李,緩步地離開。
然而不知為何,每跨出一步,她的心就沉重了些,沉重之余,還有著不舍。
這是怎麼了?哪里來的多愁善感?腦子里還不時會掛記著那只豬的傷……
「別再想了!那只豬的死活不關我的事。」帶著賭氣的口吻,她自語著。
用力甩甩頭,將腦子里那討厭的身影甩掉,她昂起頭,腳步大且快地離開了森田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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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寬大的日式餐廳里,所有的人幾乎就位等著用餐,卻獨獨不見某個人。
森田業眉頭一擰,緩步走向自己的位子。
「可以吃了吧?」永澤櫻看到他沉凝的表情,故意裝出一副輕松的模樣。
他盤膝坐了下來,沉吟了下,望著坐在正前方的她。
「還有人沒到。」言下之意,就是還不能吃。
「誰沒到?你弟說他要和朋友去喝酒,早八百年前就已經出門不在家了,整個屋子應該就只有我們這三個人,還有誰沒出現?」那個三宅軒雖然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但主僕始終有分,不可能和他這個主人一起用餐的。
「-心知肚明。」
「什麼我心知肚明?這里是你家耶!」永澤櫻放大了音量,「你家有誰還沒出現,我怎麼知道啊?」
森田業撇撇嘴,「我說的不是我家的人。」
「不是你家的人?難道是你家的鄰居?」她眨眨眼,就是裝傻,「你都跟你家附近的鄰居一起用餐的啊?」
知道她是故意裝傻,他隱忍著脾氣,「我是說她。」
「她?哪個她?」
這個女人……
他重哼了一聲,「那個凶巴巴的台灣女人。」
「凶巴巴的台灣女人?」
「永澤櫻,-不要故意挑起我的脾氣。」他語出警告了。
坐在一旁的原裕貴此時見氣氛變差了,隨即伸手拉拉永澤櫻的衣袖。
「別鬧了,免得真的把他惹火,-就沒戲唱了。」
她聳聳肩,完全不客氣地動手開始吃著眼前的晚餐,「如果你是問芮儀,她已經回去了。」
「回去?」她的回答讓森田業一怔。
一種莫名不安的情緒立即在他體內泛濫。
「她說,反正你也不喜歡她,老看她不順眼,她干脆回東京,坐明早的班機回台灣,免得出現在你的面前,惹你討厭。」她隨口胡掰著。
「該死的!-居然就這麼放她回去?」他低咒著。
「不然要怎樣?打昏她,還是打斷她的腿,讓她不能離開?更何況,芮儀說得沒錯啊。」永澤櫻為自己辯護,「你老是用那張臭臉對她,從不用好口氣跟她說話,這就擺明了你是非常討厭她,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留下她,讓你們一見面就吵?吵多了,我們旁人看了也會很煩的。」
「-……-這個該死的女人!」森田業火大地吼了一句,隨即沖出了餐廳。
「我該死?」她喝了一口香郁爽口的鮮魚味噌湯,自言自語地說,「如果我該死,那你這個動不動就惹人厭的臭臉,不就該下地獄了?」
「小櫻……」原裕貴嘆息一聲。
這個小櫻……從不想也不肯吃一點虧,絕不讓人有機會可以欺負到她的頭上,誰惹了她,就會被她狠狠地報復回來,根本別想她會像一般女孩子,會溫柔地承受一切,咬著牙,忍氣吞聲過去就算了。
「干麼?」永澤櫻睨了他一眼,「我有說錯嗎?」
他撇撇嘴,沒有回嘴。
這個時候,可不是拌嘴的好時刻。
「抱歉。」這時,三宅軒匆匆地奔進餐廳,「我剛才看業很著急地開車出門,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他關心地詢問。
「沒什麼事發生。」永澤櫻聳聳肩,「他只是去追芮儀。」她說得雲淡風輕,嘴里還不停地吃著晚餐。
三宅軒皺起眉,想了一下,「是追那個跟業吵架的女孩子嗎?」
「是啊。」她點點頭。
「那我跟去看看。」
「等一下,一起去。」原裕貴叫住準備要追出去的三宅軒,並且朝永澤櫻催促著,「-別一直顧著吃了,跟出去吧。別玩過火,到時真出了事就不好了。」
她又吃了一大口香甜的白飯,「你別催了,這麼著急干麼?這飯菜做得很好吃耶!」說著,她不怎麼甘願地站起身,「害我吃不飽,回頭一定要跟那個臭臉好好再算一次帳。」不能平白讓肚子白白餓這一回。
「那我們一起去吧。」三宅軒連忙要追出去。
「等一下,我說了不急嘛。」這次換永澤櫻叫住了他,接著她掏出了手機,撥了鍵打電話出去,「喂,你這個臭臉,把車開回來……好啊,你可以不開回來,也可以不鳥我,那你就慢慢去找芮儀找到死吧。」說完,她不悅地掛上了電話。
那個臭臉,說話的口氣還真凶,像是欠了他幾千萬不還他一樣。
「業他……」
「走吧。坐他的車子一起去找人吧。」哼!他再凶吧,就看他待會兒怎麼低頭求她找回芮儀。
三個人才一走到院子前,就見森田業駕著車子快速地由外頭開進來。
永澤櫻此時是大搖大擺地走到車子的駕駛座邊,用著不屑的口氣,對著降下車窗的森田業嘲諷著。
「你再凶我啊,最後還不是得請我幫你去把芮儀找回來。」再大牌要個性啊,看誰是贏家嘛,哼!
沉著氣,森田業壓低了聲音,「-最好不是聯合她來整我,不然我一定……」
「一定怎樣?」-起腰來,她打斷他的話,態度挑釁地說︰「把我大卸八塊,還是張口咬我?」
「小櫻!」原裕貴上前拉住她,「少吵兩句了,先上車趕快把芮儀找回來吧。」這兩個人真是沒完沒了。
八成犯沖。
而永澤櫻輕哼一聲,隨即不再吭聲,和原裕貴及三宅軒先後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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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里?」一待大家都上了車,森田業連忙開口問。
「急什麼?你不是很討厭她的嗎?現在人家走了,你該高興狂歡猛放鞭炮,干麼突然緊張起她來?」永澤櫻邊說邊從她事先已準備好帶在身邊的背包里,拿出約一個巴掌大,像是手提電腦的東西出來。
接著她打開屏幕,拿出一條接線,一頭插入計算機的插孔里,一頭接上原裕貴遞過來的他的手機。
沒一會兒,她在鍵盤上敲了幾個鍵,屏幕隨即出現了地形圖。
用光標移動地形圖上所出現的地形,半分鐘後,她在地形圖上找到了一個閃爍著紅光的點,正以緩慢的速度往前方的路線移動著。
「她在前面三公里的地方。」她淡淡地說。
听到永澤櫻的話,森田業立即加重了油門,車子瞬間加快速度。
「等一下……」突然間,永澤櫻的聲音輕輕地響起,「芮儀不動了……」她停住了,紅點不再移動。
是因為走累了,所以停下來休息嗎?
坐在旁邊的原裕貴連忙湊近屏幕前,「會不會是走太累,所以停下來休息?」他的想法與她相同。
「不知道……」最好是如此。
不過,她此時的心中卻莫名起了一絲不安……
看著她凝重的神情,原裕貴也開始擔心起來,「小櫻?」
「臭臉,車開快一點。」不顧山路的彎曲,自己是不是會暈車,永澤櫻對森田業催促著。
拜托,芮儀可不能有事啊!若是有事……她可是難辭其咎了。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車子已經到了紅點所顯示的地點。
森田業車子一停,第一個沖下車。
急慌了的他,一雙眼四周仔細瞧望著,但是在這天色已經漸黑的山林里,要找尋一個人影,困難度實在很高。
「芮儀!」跟著急忙下了車的永澤櫻,連忙扯開嗓門,對著寬闊的山林間呼喊著,「芮儀,-在哪兒?芮儀……」
連叫了好幾聲,回應她的只有山巒間回蕩的回音,並無其它聲響。
「天啊!」一直沒有听到任何響應,她的臉色苦得像苦瓜般。
芮儀該不會遭到什麼不幸了吧?不不不,她不可以這麼亂想的!不會的,芮儀不會有事的!
可是若是沒事,芮儀為什麼沒听到她的叫喊?除非是……
不要啊,芮儀絕對不能有事……
一股後悔的情緒,此時濃濃漲滿在永澤櫻的全身各處。
她無力地蹲下了身子,然而卻也在她蹲下之後,不經意的目光落點,似乎發現了什麼而睜大了眼。
發覺她不對勁的反應,原裕貴跟著蹲想一探究竟,「怎麼了?」
「手、手機……」帶著不安的情緒,永澤櫻向前挪挪身子,手一伸,從草堆里找出了一個銀粉色的貝殼型手機。
打開手機板面,她確認出它來。
「這是我的手機……」她的手機怎麼會孤零零地躺在草堆里呢?它應該是在芮儀的手上的……
「都是-這該死的女人。」森田業在附近尋找未果,走回到她的面前,「明知道不該讓她這時候一個人回東京,-還讓她離開!」他一張臉陰沉得嚇人。
永澤櫻緩緩站起身,低著頭不發一語。
基本上,她知道這次是自己失策了,所以,她無話可說。
「-說,若是她出了事,-于心能安嗎?-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他字字都是氣憤的控訴。
「先別罵小櫻了。」原裕貴忍不住出聲打圓場,「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希望芮儀出事。」
「她以為她很行,什麼事都要自作主張,老是挑戰我的極限,現在可好了,這就是-得意的杰作!」說到最後,他幾乎是怒不可抑地吼著,「現在-滿意了嗎?-開心了嗎?若是芮儀有什麼差池,我絕對不會放過-的!」一想到芮儀可能會出事,他的一顆心,急慌得快要爆炸開來。
老天!不行,她不能出事,也不準出事的!
前幾世,她已經為了他吃盡了苦頭,他絕對不能讓她在這一世,還要為了他而受盡折磨。
他不要她再有任何的閃失了!
不能!不可以!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