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電流由兩人的手指流竄全身,驚訝的眼眸互相凝望。
「妳點了我的麻穴。」
「你的手有電。」
在兩人驚叫的時候,亦同時向後退開。
闕龍雲不解的看向同樣不解的安姝妤,收回視線看著自己仍在發麻的手掌,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覺久久不散,更該死的是——
他發現他的身體居然有反應!
身為澐龍闕的當家,他看過的絕色佳人、天仙美女、媚艷天成的女子不知凡幾,但——
從未有一人能挑起他的,今日竟然有人辦到,而且還是一個美得像女人的男人。該死!雙腿間的脹痛愈來愈難以忍受,這就是……欲火焚身的滋味嗎?
他一瞼錯愕,不信的挑起英挺的眉,胯下的欲火卻愈來愈明顯,他想不相信都不行。他居然也有嘗到這滋味的一天!
忍著身體上的不適,他難堪的逃離書房,連正事也忘了提。見到他離去,安姝妤強撐的堅強宣告瓦解。
為何一接觸到闕龍雲的手,就有一陣令人酥麻的快感流竄全身,讓她覺得虛弱不堪,身體卻又異常的敏感,好象處于性亢奮的狀態一樣?
天啊!她在想些什麼呀?羞紅著臉頰暗斥自己無恥的思緒。她怎麼會有這羞人的感覺?那不是和住在佳麗閣的女人一樣嗎?
她忽地對闕龍雲涌起懼意,害怕他對自己的影響力。
傾盆的雷陣雨打消了午後炙熱的暑氣,待雨一停,安姝妤拿著書本帶著昊兒來到位于鏡湖岸的涼亭。
鏡湖乃澐龍闕西邊的一處湖泊,湖岸種植不少一局大濃密的柳樹,清風徐徐的吹來,帶來盛夏中難得的涂息,也惹得柳葉隨風舞動,沙沙作響。
見昊兒主動打開書本,溫習這幾天所學的文章詩詞,她的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這孩子愈來愈上進了!
清風送爽,涼意沁心,倚著亭柱,闔上眼睫,在風精靈的引誘下,安姝妤不由得墜入夢鄉。
走在朦朧的煙霧之中,她疑惑的想道,這是哪里?
在疑惑中,煙霧自動分開讓出一條路,她順著路一直走下去,來到一處山谷。
見到谷中滿山遍野的桃花隨風舞動,艷紅、粉紅、白淨色澤的花瓣交雜落下,如霏霏細雨,又如濃濃霧氣,將她包圍,拂落一身還滿。
彷若遺世獨立的桃花源,世上竟有如此景致。她有些愕然的看著這繽紛的景致,熟悉的溫情在心頭流過,好似千百年前曾在此地住過。
忽地,耳畔傳來喁喁細語,引起她的注意,那溫柔多情的嗓音令人好想沉醉其中,不由自主地循聲踏出步伐。
見到遠處有一座木屋,一對男女捻草撮土為香,朝天跪拜叩首。她想走近一刖看仔細,卻發現自己被定住了,無法再向前移動半步。
無可奈何,只好站離他們一段距離,雖看不清他們的長相,但他們的誓言卻清楚的傳進自己耳中。
「清源誠心誠意向蒼天祝禱,懇請天地為證,鬼神為媒,見證我倆情真。」清朗真誠的語調訴說著他對這份情的執著,「清源今日和天女執手結發,願永為夫妻,天上人間,黃泉碧落,都要相愛不渝,生死不離!」
跪于那男子身畔的女子亦誠心祝禱。「皇天後土為證,小女子今日和真君結為夫妻,願永遠相隨。」她如立誓般的一字一句說道,「我和真君情比金堅,隨天共滅;若天不老,此情不移。」
兩人執手,深深向著蒼天磕下頭去。
桃花瓣紛飛飄逸,兩人叩首交拜天地的身影被籠罩在繽紛飛舞的一化影之中,教安姝妤見證了這一場無怨無悔的痴情狂愛……
見兩人抬起頭來,安姝妤驚愕的伸手掩住張大呈O型的嘴,靈燦的水眸不信的瞪大來——因為她終于看清那對男女的面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雙腳不由自主的奔向前去,想看得更清楚點,忽地——
她撞上一片透明的牆,整個人被反彈的力道彈飛了出去……
安姝妤猛然驚醒,冷汗滑下她的額角,夢中的一切讓她驚訝,一口氣就梗在胸口,怎麼也提不上來。
捧著胸口,拚命的想呼出一口氣,卻只能難受的直喘、咳嗽。
「夫子,怎麼了?」小手拍打夫子的背,臉上盡是擔憂的神色。
「沒事!只是作了個噩夢。」拉下他的手,換上安撫的笑靨。不想讓她的徒弟再為她擔憂了。
想起方才夢中所見,真……令人難以實信,她居然會和闕龍雲拜堂成親?!她跟闕龍雲該是誓不兩立的死對頭呀!她……怎麼會作這種荒謬的夢呢?
「夫子,你夢見什麼可怕的事?」昊兒關心的問道,「要不然怎麼會流了一身的冷汗上。」
將他瘦骨磷峋的身子攬進自己的懷里,脖子放在他瘦削的肩膀上,瞪著湖面上水光鄰鄰的波紋,她抱著他搖晃起來。
「昊兒,你有沒有一種經驗?」不等他回答,安姝妤徑自說下去,「你明明很討厭、很討厭一個人,卻又老是夢見他,你說奇怪不奇怪?」
「這一點也不奇怪!」轉過身,昊兒望著夫子苦惱的臉龐,「夫子,你不是曾經教過我一句話嗎?」
「什麼話?」她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呀!」
「呸!呸,呸!我怎麼可能會想那沒心沒肺、冷血無情的臭男人?!」
安姝妤被昊兒的答案嚇得跳起來,雙手拚命在半空中揮舞,好象想揮走腦中不安分的思緒。她絕不承認有想他的念頭!
「誰是沒心沒肺、冷血無情的臭男人呀?」不懷好意的眸光斜睨著她,「該不會是指我爹吧?」他一臉好邪的笑道︰「如果讓我爹知道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呀!」拉長的語調,明顯有促狹之意。
「你這死小鬼,膽子可是愈來愈大了,竟然連你夫子都敢捉弄,看來我平日太放縱你了,讓你連、尊師重道。這四個字怎麼寫都忘了。」安姝妤用力的擰緊他的耳朵,痛得昊兒齜牙咧嘴,哇哇大叫。
「夫子好疼呀!快……快放手,昊兒……不敢了。」
「不敢?!」一松手,昊兒直揉著被擰紅的耳垂。「我看,是我的功課出得太少了……那就把禮記默寫十篇吧!天黑前交出來。」
安姝妤一臉奸笑。敢捉弄她這個夫子,可是要付上不小的代價喔!
「什麼?!」昊兒驚愕大叫,隨即苦著一張小瞼。「可以少一點嗎?」
「再討價還價,就再加十篇。」
昊兒馬上摀著自己的小嘴,不敢再說話,乖乖的攤開紙張,拿起毛筆默寫起來。
不遠處傳來歡樂的笑語,引起兩人的注意,凝目望去,只見僕役的小孩在湖畔玩
耍,旁邊還有幾名婦女照看著。
看著那些小孩玩得如此快意,昊兒靈燦的童眸不禁黯然,眸中浮起欣羨之意。
「想和他們一塊玩?」她揉揉昊兒微亂的頭發。
「嗯!」他渴望的點頭。
「把這十篇禮記默寫完,夫子就幫你想法子。」
「真的?!」黯然的童眸亮了起來,提筆疾寫,想要在天黑之前把十篇禮記寫完。
專心凝望不遠處玩得興高采烈的孩子們,安姝妤這才發現一旁照看的婦女中,有一位大月復便便的孕婦在內。
她正是堡里大總管商應的妻子。
見她一手撐腰,一手愛憐的輕撫圓滾滾的大肚子,好似在撫慰月復中的胎兒。痛!猶如疾速的利箭射穿安姝妤假裝不在意的心。
她好想呀!好想知道做母親是什麼樣的感覺?和月復中胎兒臍脈想連是什麼樣的滋味?如今都已是昨日黃花,遙不可及的奢望。
凝望的瞳眸閃著羨慕,嫉妒的光芒直視商應的妻子,卻不知自己眸中的情感全落入暗中窺探的冷眸中。
走過鏡湖畔,見到安夫子和小鬼在涼亭里念書,闕龍雲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
自從數天苧,在書房里生平第一次嘗到欲火焚身的滋味,那安夫子便時常佔據他的腦海。
每次一想到他,他的胯下就腫脹得難過,夜里總在床上輾轉反側,只能藉由冰冷的井水沖去一身的炙熱。
而冰冷的水只能暫時壓下他的欲火,只要他又想起安夫子,身體一定馬上起反應。
該死的是他無法命令先己的腦袋不去想她,愈是叫自己別想,他愈是佔住自己的思緒。
看著他對那小鬼笑得溫暖開懷,摟著小鬼的身子親昵曖昧,寵愛的揉著小鬼的亂發,一股怒火無由的充塞他七情不動的冰心。
這是為人夫子該有的舉動嗎?
闕龍雲一雙手掌緊握成拳,指關節闢哩白啦作響,憤怒的火花照亮他一向冷傲無表情的面容。
見她忽然不語,沉思的眼神直視著前方,順著她眼神的方向望去,發現她的眼楮直盯著商夫人瞧,心頭莫名的被一股力量揪緊,讓他胸口一窒,難以呼吸。
為何她用那種眼神凝視商夫人?眼神中強烈的感情令人心驚,也令他不悅。
難道……安夫子喜歡上商總管的妻子?!
一想到這個可能,排山倒海的怒濤朝他涌來,拳頭忿忿地擊向粗壯的樹干,樹枝搖晃不止,翠綠的葉子禁不起搖晃,如雨般落下枝頭。
他不許!他不許他喜歡上任何人,更何況是個有夫之婦。他要在他做錯事之前阻止他!
來不及察覺自己不得體的思緒,闕龍雲見安夫子朝他躲藏的方向望來,他貼著樹干,大氣也不敢吐一下,就怕安夫子發現他的存在。
巨大的沙沙聲,綠色的雨幕,引起安姝妤的注意,不禁蹙眉凝視。枝頭的樹葉怎麼會無端落下呢?
站起身,向那粗壯的樹干走去,闕龍雲見她走過來,連忙施展輕功離去。
繞著樹干走一圈,她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走回涼亭,繼續望著商夫人圓滾滾的大肚子瞧。
安姝妤繼續作著白日夢——好想嘗嘗懷孕的滋味!好想知道做母親的感覺!
當天深夜——
淨完身的安姝妤抱著換洗的髒衣物二路小心翼翼、躲躲藏藏地由澡堂走回自己的住處,就怕讓人看見她現在的模樣長發技散的嫵媚女相、曲線玲瓏的女子體態。
那她的偽裝就要被拆穿了!
還以為在古代生活是件很容易的事,哪知不然,單單淨身這件事就讓她每天過得像打仗一樣。
平安的走回自個兒的寢室,鎖上門栓,依著門扉,她放心的吐口氣。她終于又平安的度過一天了!
吹熄油燈,躺上床,準備好好睡個好覺,只希望闕龍雲別再闖入她的夢中。
哪知-不識相的敲門聲卻打擾她的好眠。
「誰?」安姝妤由床上坐起,沒好氣的問道。
「是我!」闕龍雲的聲音在房外響起。
一听到熟悉的聲音,安姝妤驚得繃緊身子。那麼晚了,他來找她做什麼?
莫非——是來找碴的?報復她上次在書房里對他不敬的舉動和言語?
「有事嗎?」她硬著頭皮問道。
「有要事與夫子相商。」
「這麼晚了……有事明早再說吧!」安姝妤蹙眉苦思,設法打發闕龍雲。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她……處境堪憂呀!她可沒忘記他在女人方面的名聲有多壞,佳麗間里的那些女人就是證明。
「本座明早有事出堡,要數日後方能回堡,所以在出門前須先和夫子說好,望夫子相助。」
她依然蹙眉苦思打發他的方法。
「夫子若再不開門,本座只好強行進入了。」不等安姝妤想出解決的方法,闕龍雲下了最後通牒。
安姝妤苦著一張臉-五官全皺成一團。後悔呀,後悔貪一時舒適的感覺,沒把胸布纏回去。
如今只能說是自找苦吃。可是……這也不能怪她呀!她怎麼會知道,這麼晚還有人來找她?現在只好想辦法蒙混過去。
「夫子」催促的聲音又響起。
「來了啦!」叫什麼叫嘛!又不是叫魂。「總要給我時間穿好衣服。」
安姝妤一邊嘀咕,還不忘把自己包成粽子,故意弄翻油燈,這才放心開門。
一進房,闕龍雲隨即開口嘲諷,「夫子動作真快呀!」
一听到他的諷刺,安姝妤心里氣得牙癢癢,臉上卻客氣陪笑。
「哪里!哪里!文弱書生手腳比較慢一點,累及闕主在外久候,總比有人三更半夜擾人清夢好吧?」她也不客氣的反諷回去。
見她一臉假笑,闕龍雲也不動氣,好整以暇的落坐。
「夫子,不點燈嗎?黑漆漆不怕行動不便嗎?」
一听到他的話,安姝妤出于警覺的繃緊身子。
開玩笑!她就是怕燈火泄漏她的秘密,才故意弄翻油燈;否則他別想走進她的寢房一步。
「不好意思,油燈不小心讓我弄翻了。」
騙子!闕龍雲在心中嗤之以鼻。
別以為他人在房外,就不知道房里的動靜,練武之人耳聰聰明,不但听覺靈敏,就是雙目亦能在黑夜中見物。
他知道,安夫子是故意弄倒油燈的,只是……為何呢?揚眉淡掃安夫子一眼,闕龍雲語出驚人!
「夫子因何將被子圍在身上?」
「你怎麼知道我將被子圍在身?!」安姝妤大驚失色。
「因為本座看見了。」
冷汗潸潸流下。天啊!她這不是欲蓋彌彰嗎?安姝妤在心中哀號。
下意識的向後退了數步,拉開彼此的距離,免得讓他看出破綻。
「因為……小生受了點風寒,覺得……有些……發冷,所以……才把被子圍上……御寒。」吞吞吐吐說出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是嗎?」他壓根兒不相信她的鬼話。
掃過這簡潔樸素的房間,見窗子全部打開,像是受寒發冷之人會有的舉動嗎?而且六月盛暑,即使深夜有微風吹襲,仍吹不散白晝的悶熱。
再瞥安夫子一眼,見她額角掛汗,不停淌下,分明熱得很,為何要欺瞞他?
「闕主深夜來訪,必有要事相商,不妨直言。」
黑暗中,安姝妤感覺到探索的目光流連在自己身上,急忙出言相詢,希望轉移闕龍雲對自己的注意力。
「本座希望夫子能正式接下賬房一職,至于夫子一職,商總管會再找人接替。」闕龍雲倒也不諱言,直接言明來出息。
「關于這件事,小生早已回掉商總管,闕主應該知道。就算闕主再提一次,小生答案仍舊不改。」她答應過昊兒,不離開他,她安姝妤不是食言背信之人。
「夫子,你最好弄清楚一件事,本座不是請求你,而是命令你。」
天生屬于領導者的霸氣不自覺的流露,卻引起安姝妤強烈的反感。
「闕主也最好弄清楚一件事,安……思歸是自己的主人,不是你可以搓圓揉扁。」該死,她差點就說出自己的本名,都是房里的大沙豬害的。安姝妤將心中的不滿全推到闕龍雲的身上。
「你既入澐龍闕,就是澐龍闕的人,本座要你做什麼,你只有接受的份,沒有拒絕的理由。」
「嘿,」安姝妤發出不滿的笑聲。「是不是偉大的闕主要小生去死,小生就必須乖乖結束自己的生命?」她冷諷道。
「沒錯。」
「你」安姝妤怒極。「小生大可走人。」意思是說,她寧願離開澐龍闕,也不
願接下賬房一職。
「你是可以走人,但是小鬼呢?」他知道,安夫子十分疼愛那小鬼,利用小鬼一定可以逼他就範。
「他是你兒子,他有名有姓,叫作闕昊天,你可以叫他昊兒,不要老是小鬼、小鬼的叫他。」
她沒想到他竟然卑鄙到利用自己的兒子,真是個差勁透頂的父親,但卻是一擊命中。努力吸氣,她想平息胸臆間高張的怒火。
「只要夫子接下賬房一職,本座保證,小鬼……昊兒的日子只會比以前更好。」在安姝妤的瞪視下,他才改口,還真有點不習慣。「而你和商總管所談的條件,本座也同樣答應。」別以為商應沒說,他就不知道商應背著他教小鬼武功。「我會讓四位堂主、左右護法將一身武功傳授給他。」他已經破例答應許多事。
「好!咱們各退一步。小生接下賬房一職,夫子的人選也不用換人,既然現在能兩者兼顧,以後也同樣可以。」看在他開出的條件還不錯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的答應。為了昊兒,她忍下了。
「本座是怕夫子過于勞累,才要夫子卸下教職,既然夫子自認能力足以身兼兩職,本座也就不強人所難;至于薪俸,本座會要商總管把賬房薪俸一並給你。」
什麼不強人所難?!他根本就是強迫自己接下賬房的工作。安姝妤不悅的噘起唇瓣。
闕龍雲見目的達成,也不打算久留,唯恐強壓下去的欲濤又被挑起,站起身向
房外走去。
正要打開房門,忽然想起——下午鏡湖畔,安夫子用炙熱渴望的眸光偷窺商夫人一事,心又莫名的不舒坦。
「臨走之前,有一事相勸。夫子乃斯文之人,切莫做出人神共憤之事。」
「這話什麼意思?」安姝妤怒極,再也顧不得她的好教養,大聲對他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