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魔障
城外的破敗古廟內,簧火微明,跳著星星的紅點,映出室內三條暗長身影。
翠蘿緊緊抱著莫鴻,又是笑、又是哭,不住地親著他的臉,捏著他的身子,像是要證實他的確還活著,口里則不斷地叫著莫鴻。
莫鴻亦是懷抱摯愛的翠蘿,幾滴情淚滴落到她的如雲秀發。
傾倒的佛像邊,坐著一位灰衣僧人,他無視于人間兒女情長,依然是闔眼打坐!一派自在安詳。
翠蘿眼里只有莫鴻,「莫哥哥,我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莫鴻不停地親吻著她的發絲,「我不是就在這里嗎?」
「好像在作夢,我……差點撐不下去了……莫哥哥,你不能留下我一個人啊!」她又埋到他的懷里痛哭。
方才莫鴻瞧見她手上、臉上的瘀傷和血痕,那都是水中仙和雪香為了逼翠蘿就範,暴力相向所致。
他心頭一痛,輕柔地拂過她的發,「噩夢都過去了,我不是說過,我會保護你一輩子嗎?」
「你再不來,我就要咬舌自盡了,我是你的,不能再讓那個壞蛋欺負我。」
「唉!又讓你受苦了,可恨我身受重傷……」
一語提醒翠蘿,「你的傷?你都好了嗎?」她伸手探進他的身體里,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模索到一塊突起的硬疤。
莫鴻吃疼,不覺悶哼一聲,翠蘿慌張地拿出手,流淚道︰「抱歉,我……我……不小心……」
莫鴻輕吐一口氣,按按胸口,「不要緊的,躺太久了,才跑了一段路就不濟了。」
「你尚未復元,就回來救我……」翠蘿走開數步,來到門邊,垂下眼簾,「都是我不好,我不生病就不會進城,更不會害你受傷。」
「又說傻話了!」他柔聲斥責著。
「這些日子來,我想了很多,其實你大可不必理會雷霆劍,離開這里去過你的生活,我若被他們逼死了……下輩子再來當你的……你的妻。」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不,不要下輩子,就是這輩子。」他的大手穩實地放在她肩上,以火燙的唇摩挲她的鬢發,「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倆同生共死。」
生死與共,這不也是她想說的話嗎?
若日與月相遇,是否也是這般震撼?到那時,若大地萬物仍在,請見證他倆的真心吧!翠蘿倒在莫鴻的懷中,以淚水訴盡她的感動與喜悅。
「莫哥哥!」翠蘿抬起臉,迎上他的唇。
他的心掀起千疊浪,洶涌澎湃,只能以熱烈的親吻來回應,也把他的濃烈愛意吻進她的心底深處。
淚水已干,換上的是酣醉似地甜蜜。
星月燦爛,點點銀光逐漸喚著他們回到現實,一陣寒風吹來,使翠蘿打了個哆嗦。
莫鴻擁緊她,帶她到門板後的背風處坐下,「天一亮我們就離開這里。」
「我們要去哪里呢?」她緊偎著他問著。
「大師會帶我們走。」
「大師?」翠蘿這時才發現破廟內還有一個灰衣僧人,雖然隱約見他閉目養神,但是剛剛她和莫鴻的親熱,不全教他看見了?而莫鴻竟也當著灰衣僧的面與她摟摟抱抱,想到此,她一張粉臉燙得像個火籠,不覺掐住莫鴻的手。
「啊,怎麼了?」莫鴻不解的問。
「有人在看,你還……還跟人家親嘴!」
「非禮勿視,非禮勿听,大師早已入定……」
翠蘿突然想起,「是劍空大師嗎?那時是他救了你?」
「是大師救了我,可是他不叫劍空,他的法號是‘無有’。」
翠蘿略感失望,「爹的遺言是要找劍空,不過既然無有大師救了你,天明後我會跟他跪謝。」
「無有就是劍空。」莫鴻說。
「什麼?莫哥哥,你到底在賣什麼關子嘛?」
「叫劍空,表示心里還有劍,即使是空,總是擺月兌不了劍。莫兄弟在門外求見的那一個月,是貧僧的魔障教貧僧看清了那把劍還是存在。」無有和尚述說著。
他看起來蒼老,須眉盡白,光滑的臉上卻只有幾道細紋,教人猜不透他的年紀,更教人模不清他的心思。
「改名‘無有’後,無有,有無,天高地闊,自由自在,貧僧苦思了三十年,終于得解。」
☆☆☆
翌日。
三人腳下趕路,行過鄉野小徑,翻過山丘,遠離北廣城。
翠蘿猶不解無有師父的突然現身相助,莫鴻解釋道︰「其實,早在我們進太原城之前,大師也下山了,他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們,要不是釵姐兒黏得太緊,又和官府搭上,大師早就出手救我們了。」
「官府?那麼說二師兄……尹耕學還是窮追不舍?」
「明的是他,暗的是章綸,他們就是要斷劍。」
翠蘿轉向無有,「大師,我爹說您能解開斷劍之謎,請您告訴我們。」
無有輕嘆一聲,「唉!也忘了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可能是你剛出生的時候吧,貧僧以為悟出雷霆劍三百年的秘密,寫了一封信給程杰,後來才知道他已經過世。」
「爺爺死了,我爹也沒有回信給您?」
「沒有。貧僧以為程杰把信毀了,心想這件事就了結了,雷霆劍已隨火熔化,何必再去追回血腥的記憶?直到莫兄弟上山,貧僧方知,雷霆劍並未熔毀,又引起軒然大波,間接又損傷多條人命,貧僧方知程岡的苦心。」
莫鴻插嘴道︰「也是師娘的苦心。」
無有遙想著。「三十年前的斷劍大會,程岡不過是個少年劍客,梅姑娘也還是個垂髻姑娘家,成天跟在她師兄程岡身邊,歲月匆匆,一晃眼,他們的女兒也這麼大了。」
無有又道︰「程岡就是要徹底忘掉雷霆劍,這才不與貧僧聯絡,而貧僧二十年來參禪悟道,好不容易才磨掉心中那把劍,莫兄弟的出現,無異擾亂貧僧的清修,這也是貧僧遲遲不肯下山的原因,未料此一耽擱,莫兄弟一來一返,再讓二位遭逢劫難。」
若無劫難,哪見莫鴻的真情?翠蘿道︰「大師千萬不要這麼說,因為這個劫難,才讓我和莫哥哥在一起,好壞變數不可預料,只有冥冥中安排的上蒼才能知其道理。」
「程姑娘果然冰雪聰明、討人喜愛,難怪莫兄弟念茲在茲,連昏迷時也叫著程姑娘的名兒。」
翠蘿臉一紅,「我是最近才懂得思考的。請問大師,莫哥哥的傷要不要緊?他還會痛呢!」
「不要緊,莫兄弟的內傷已由貧僧以內力和藥方治愈,皮肉傷口收縮,難免牽動痛處。貧僧原勸莫兄弟多休養幾日,可他卻迫不及待地要趕回北廣城救你。」
翠蘿含怨似唱地瞧著莫鴻,又想到雪香的狠毒,不由得氣憤地道︰「章雪香太毒辣,我……我……」
「程姑娘想要報仇?」無有問道。
翠蘿跳了起來,「對!不只章雪香,還有朱譽、水中仙、章綸、尹耕學……」
一串人名念下來,她發現除了這幾個主要仇家外,尚有釵姐兒、章家夫婦、以及背後一干不知名的江湖人物,他們全都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幫凶,她的仇家何止區區數人?
莫鴻與她也是同一個念頭,他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朱譽殺了我娘和師父,我去殺了朱譽,朱譽的家人又來殺我,總沒有一個了結啊!」他拳頭緊握,陷入了連環的迷思。
「這就是雷霆劍的秘密。」無有當頭棒喝。
翠蘿眼中含淚,不解地直視無有深不可測的眼眸,莫鴻亦是呆望著他。
「歷來江湖人士總以殺戮奪劍,被殺者的親人子孫又起而報仇,意圖搶回雷霆劍,周而復始,因果循環。」無有一句句分析解釋,「程家子孫為了追回雷霆劍,即便是以替天行道的姿態出現,卻也陷入奪劍輪回之中,一代又一代的血腥使命,是為子孫造孽啊!」
翠蘿道︰「是我祖父終結了這一切的殺戮。」
無有道︰「他或許緩和了這三十年來的血光之災,但是殺戮仍在,而這全起因于他的一絲貪念。」
翠蘿和莫鴻異口同聲問道︰「是因為他藏了雷霆劍嗎?」
「是的,程杰自東方羽手中奪回雷霆劍後,又連續以雷霆劍誅殺其他聞風而至的奪劍人馬,幾達四、五十人之多,所以他才會下定決心召開斷劍大會。」
莫鴻道︰「太師父做對了呀!」
「他就錯在對雷霆劍的傳說起了好奇心,貧僧猜測他鎮日研究把玩,心生迷惑,最後瞞過大家,私下把劍藏了。」
「可是,要不是水中仙去找爺爺尋仇,江湖人士也不會知道斷劍仍在呀!」
「水中仙不去,別人還是會去,程杰的仇家實在太多了。那時江湖傳言,程杰雲游四海去了,而程杰的諸多弟子仍留在楓林山莊,仇家也不敢貿然闖入,尋仇計劃只好暫時作罷。其實程杰仍由他兒子藏在楓林山莊中,嚴密保護。若貧僧沒有猜錯,程杰在那時已經發狂。而水中仙鍥而不舍,花了十余年的功夫,終于找到程杰,也發現雷霆劍仍在世間。」
「我爺爺為什麼會發狂?」
「是雷霆劍的魔障啊!」
「怎麼說?」
「江湖傳言,雷霆劍藏了珠寶、秘笈、藏寶圖,或是說血祭雷霆劍,可得仙人指點武功。其實,此劍什麼也沒有,只是一把尋常精鑄的劍器。然而,凡得劍之人,必經殺生,本身業障已重,在百思不解雷霆劍的秘密後,心思混亂,又見劍上血光,如冤魂索命,所以發狂。」
翠蘿听得全身發寒,握緊了莫鴻的手,「大師如何得知?」
「因為當年,貧僧也是眾多奪劍的痴人之一。」
翠蘿和莫鴻倒抽一口氣,那麼,無有也是沾過血腥了?
「你們走吧!」無有不想再談論了。
「大師……」
「出大漠、浮東海、入深山都好,不要再管雷霆劍了。程姑娘的爹娘做得很好,所有怨仇皆止于他們那一代,你們就再也不要管了。」
翠蘿搖頭,「父母之仇豈能不報?」
莫鴻也道︰「還有我娘!」
「迷津呵!迷津呵!」無有拿出念珠,一圈圈地數著,「水中仙得雷霆劍的消息已經傳遍江湖,北廣域內人馬集結,龍蛇雜處,即使他們找不到最後一截斷劍,都將免不了一場你死我活的奪劍之戰。兩位既然藏妥斷劍,就已經了結雷霆劍與程家的三百年輪回,貧僧勸二位就此月兌身吧!」
翠蘿還是緊緊握住莫鴻的手,在涼涼的秋風中,兩人的掌心都在冒汗。
告別無有大師,莫鴻帶著翠蘿往東邊而行,到底要去哪里?他也沒有主意。
每天朝著日頭升起的方向,似乎是迎著光明的未來,但是,他們的未來是什麼?深仇難報,遠離家鄉,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老死一生嗎?
沿途見到綠樹轉黃,落葉飄零,而在楓林山莊,那一片楓樹林是否也已經紅遍山野了?
翠蘿更沉默了,莫鴻知道她在思念故鄉。
伴在她的身邊,或許是他唯一能給她的安慰。
這天,他們在路邊的一家小店吃飯,卻依然是食不知味,心事重重。
鄰桌有幾個商人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大口酒肉伴著橫飛唾沫。
「听說巡撫大人一路南下,準備辦一辦北廣縣的尹耕學。」
「尹耕學?我在北廣縣城時,就听說他判了很多冤獄,又跟一些不正當的江湖人物勾結在一起,難怪驚動上頭。也好,是該辦辦幾個貪官污吏了。」
「何止冤獄?還大大擾民哩!苛捐雜稅不說,只要他看上哪家房子園林,就強行低價買下;看上哪家閨女,就派人說媒,強納為妾。你們說,這還有天理嗎?枉費他讀聖賢書。」
「他還練武呢!初到任時,拜了一位退隱的劍夫為師。誰知今年年初,竟帶兵抄了他師父的家,說是師父偷了貢品。」
「人家楓林山莊家財萬貫,莊主不出世已久,怎麼會貪圖幾塊翡翠寶玉?還不是要找一把寶劍。」
「是呀!我听說了,他把整個楓林山莊都翻過來了,還是找不到,後來那個莊主被自己的徒弟殺了,事情不了了之。」
「事情還沒結束呢!兄弟我才從北廣城出來,那邊來了很多滿臉橫向的江湖人物,說是要把楓林山莊敲碎,折屋、挖墳,非要找出那把寶劍。」
「唉!誰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
在那群商人的談笑聲中,翠蘿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
依然是覓著了山野間的石洞,今夜,莫鴻帶著翠蘿在此休息。
兩人依然是緊緊依偎,十指交握,卻是難以入眠。
翠蘿攀上了莫鴻的肩,「莫哥哥,我……」
「小蘿,有什麼心事嗎?」
「我是你的妻,為何……為何你總不踫我?」
他撫著她的臉,輕笑著,「這不是踫你了嗎?」
「你是嫌棄小蘿嗎?」她忍不住淚水滴落。
「啊!小蘿,你想到哪兒去了?」他吻著她的淚,「我不能委屈你,等我蓋一間遮風蔽雨的房子,在師父、師娘以及我爹、娘的靈位前拜過天地後,我會給你最幸福的生活。」
「跟你在一起,就沒有委屈,我也不要等到那個時候,莫哥哥,我……」說著便輕解羅衫,雪白肌膚若隱若現。
莫鴻按住她的手,「小蘿,我倆心意相通,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你想回去,回到楓林山莊,是嗎?」
翠蘿困難地點點頭,「那里才是我的家,他們……他們竟然要毀掉它。」
「那里也是我的家,我不會讓他們毀了它。」
翠蘿神色黯然,「只是,這一回去,生死難料……」
莫鴻小心地問著,「所以,你要給我?」
淚水滴到他的手上,綻出一朵無色的花。
「你是莫哥哥的,莫哥哥也是你的。小蘿,天長地久,我們都是夫妻。」他輕拭她的淚,以手指溫柔地撫觸她的臉,她閉上了眼,細細體會他的萬縷柔情。
她握住莫鴻的手,以臉頰不斷摩擦,她喜歡他這雙手,是這雙手流露出他的情感,讓她深深體會到他的真摯愛情。
把手抓到她的唇邊,輕輕吻著他的指頭,再把他大大的手掌蒙上自己的臉,感覺好溫暖呵!
「小蘿,你要悶死自己啊?」莫鴻笑著,挪開手掌,捧起她的粉女敕臉蛋,凝望著她,「你一點都沒變。」
「什麼沒變?」翠蘿雙頰嫣紅,眼簾下垂,體內升起一股燥熱,不敢迎視他的深情目光。
「你剛出生的時候,就是這麼柔女敕。好多年了,你還像個水女敕女敕的小女圭女圭。你說,我們生的女圭女圭,是不是也和你一樣軟女敕?」雙手仍在她臉上滑移著。
「討厭啦!人家才不跟你生女圭女圭呢!」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剛剛是誰說要把自己交給我的啊?」莫鴻咬上她的耳垂,低聲問著,火燙的唇也游到了她的唇。
翠蘿渾身酥軟,就像醉了似地,緊緊地貼近莫鴻的胸。意亂情迷,似醒還醉,體內出現了微妙的熱流,這種感覺……章綸的臉孔突然浮現眼前,她的身子一僵,又陷入了昔日的噩夢。
莫鴻察覺她的異樣,明白她的感受,于是輕吻著她的眉心,柔聲問道︰「小蘿,你是誰的?」
翠蘿含淚道︰「我是莫哥哥的。」
「這就是了,從現在起,你的心里只有莫哥哥一個人。」
是啊!眼前的莫哥哥才是她至愛的情人,唯有他能給予她無窮盡的疼愛。跟章綸的那一段短暫的過去,不堪回首,現在,她願意將自己完全交給莫鴻,與他共伴一世。
「莫哥哥!」翠蘿堅定地望向他,願他能看透她的心意。
他凝望著她,慢慢俯下臉,吻住她的朱唇,四片唇瓣一相觸,兩人俱是一陣震蕩。
唇如醇酒,兩舌交纏,彼此熱烈地索求對方,那是花里的蜜汁,也是仙境的甘露,吸吮著、舌忝舐著,不一會兒,兩人都醉了,身子也更熱了。
莫鴻緊抱著翠蘿,撩起她的衣衫,雙手滑進她細柔的背,緩緩地撫摩著,呼吸聲逐漸濁重。
擁吻良久,他戀戀不舍地推開她尺許距離,掀起她半解半闔的衣襟,解開肚兜的系帶。衣衫褪去,入目的是雪白的胸脯和平滑的小月復,晶瑩細滑,猶如雪地上耀眼的陽光,發出照人的光澤。
「你……你別看了……」翠蘿臉上的紅暈直要蔓延到酥胸之上,欲拿起上衣遮掩,卻被莫鴻制住。
他看得呆了,只覺體內突起猛烈的沖動,就要爆發而出,他不知所措地兩手撫著她的酥胸,口中微微喘氣。
翠蘿知他的生澀,微笑著拿開他的手,輕輕地撫模他的發,身子前傾,讓他的臉埋進了那片雪白軟玉之中。
莫鴻心搖神馳,再次抱住她滑膩的身軀,不斷地親吻,她則為他拉開腰帶。
「小蘿!小蘿!我愛你!」莫鴻低聲喊叫著,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能與翠蘿廝守相親。他扶她臥到鋪著衣服的地上,輾轉纏綿,真情激蕩,激情如浪潮般沖擊著她的身體。
「莫哥哥!」翠蘿亦是低聲輕喚,心跳如擂鼓,既是生死難料,若不能一世相守,那麼,一夜也好。這一夜,就是永恆。
且不管明日,也不管斷劍;沒有江湖是非,沒有悲傷無奈,他們只想把握今夜——一個只有他倆的夜晚。
夜色昏,人兒酣,山野石洞,地老天荒。
☆☆☆
天微明,翠蘿在莫鴻的臂彎中醒了過來,發現他正在為她蓋實身上的衣衫,她忙拉了過來,裹住自己赤果的身體,姿態嬌柔嫵媚,令莫鴻看得如痴如醉。
莫鴻親了親她的額,「吵醒你了?」
「沒有,你這麼早就醒了?」
「習慣了,我每天都是這個時刻起床。」
「你在想事情?」
還是瞞不過她的眼,「你不也掛心山莊嗎?難得見你這麼早起。」
「我們要趕快回山莊,阻止他們的破壞,也要確保斷劍不再重出江湖。」
「他們人多勢眾,你不怕嗎?」
「強盜都殺到家里來了,誓死也要守住我們的家園。」
「嗯!我們一起回去,就算死,也要落葉歸根。」莫鴻攬緊了她。
「莫哥哥,我問你一件事,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他敲著她的小腦袋,「一早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莫哥哥,回答我嘛!」
「我會像師父一樣,終生不娶,永遠守著你的墳。」
翠蘿滿足地笑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你守個一年,我就會托夢指點你去娶別的姑娘。」
「那我都不睡覺、不作夢,一輩子守著小蘿。」他目光深摯,言語懇切。
「你又說甜言蜜語來哄我了。」翠蘿淚盈于睫,只怕一眨眼,莫鴻就會消失。
「我是說真的。」
「莫哥哥,答應我,你千萬不能死,別拋下我一個人,我無法一個人活下去!」
「傻丫頭!別再胡思亂想了,就算死,我變鬼也會保護你的。」他憐惜地吻著她,「我會去路上挑幾個好男子,不論書生啦、俠客啦的,只要你喜歡,我就施法術引他們來陪你。」
翠蘿一拳捶上莫鴻的胸,歡喜的淚水滾落而下,「討厭啦,我就是要你,我只要你陪我!」
雖是前途未卜,但珍惜每一刻歡笑,總強過新亭對泣。
生死永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