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中正機場。
「謝謝你們今天專程撥空來送機,省了我不少交通費,真的是非常感謝。」紀雪隻心懷感恩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哪里的話,你太客氣了。」高煜軒朗笑著回禮,眼角瞥見身旁的人兒一點反應也沒有,暗暗地推了她一把,暗示她開口講話。
開玩笑,他今天特地排了假,還不辭辛勞地起了個大早,專程來送紀小姐一程,忙碌了大半個早上,到這會兒連杯茶水都還沒來得及喝!小女生到底知不知道他是為了誰,才如此大費周章?
他一連推了展可柔三次,她才勉強開了金口,在此之前,她還先給了他一記貨真價實的大白眼。
混蛋!推那麼大力要死?
「反正這家伙閑得很,送你一程,對他來說的確是不算什麼!」
他很閑!?這一瞬間,他依稀看見了副理那張哭泣的臉。
「經理,明天不但是周末,而且還是年中慶的重要日子,各種促銷廣告都已經發出去了,您不來的話,我會被操死的,求求您千萬不要這麼做呀!經理、經理——」
耳旁仿佛听見副理的淒厲呼喚,然而他此刻卻站在這里,被人指著鼻子說他很閑!?罷了、罷了,反正事已至此,再多的後悔也無濟于事,他就認了吧!
他暗暗立誓,下回就算小女生哭著跪在他的面前,他都不要再管她的閑事了!
「你們渴不渴?我去買些飲料。」他借故離開,好讓這兩個當事人能夠把心里的話敞開來談。
「快一點回來。」展可柔不安地囑咐。
「好,我一定會『快』一點回來的。」他加重語氣地道。
每個人對「快」的定義都不一樣,有的人覺得五分鐘叫「快」,有的人覺得一個小時叫「快」,而他個人覺得三個小時就蠻「快」的。
而且他人都特地跑到這里來了,不順便去附近的「敵營」視察一下民情的話,怎麼可以?
嗯哼!敢說他很閑!?小女生這下子可有得等了。
直到高煜軒的身影漸漸走遠,展可柔的視線才緩緩收回,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動作中,不經意透露出些許訊息。
紀雪隻敏銳地從她的眼底看到一抹熟悉的眷戀,那是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的眼神。
小女孩似乎長大了,開始懂得怎麼真正地去喜歡一個人,而不再是盲目地崇拜與憧憬了。
「……那個高煜軒他說……雖然他之前替我道過歉了,但是有些話,還是我自己說比較好,所以……那個……嗯……對不起!」
簡單的一句「對不起」,展可柔足足花了兩分又十秒才勉強說到重點,似乎真的是非常難以啟齒。
紀雪隻覺得有趣極了,想來那位高先生還挺有兩下子,才能讓這位自小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低聲下氣地來跟她道歉。
「你好像很听他的話?」她笑問。
「只要是對的我就听呀!」展可柔臉紅了紅,不太自在。
「你偏心喔?我也跟你說了很多對的事情,可是你沒一件听我的。」紀雪隻挖苦道。
「那不一樣啦!」展可柔辯稱。
「哪不一樣?」紀雪隻追問。
「哎呀,反正就是不一樣啦!」展可柔被逼極了,頓時心直口快了起來,「而且你說我不听你的話,你自己不也一樣不听我的嗎?早就叫你別幫那個三流畫家籌辦婚禮,你還不是硬要去,搞到現在弄得自己遍體鱗傷,才要躲到國外去……」
話出口,展可柔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月兌口說出了何等傷人的話語,她連忙搗住了多話的嘴,但為時已晚。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懺悔地垂下雙肩。
出門前,高煜軒才殷殷囑咐她,千萬別提讓汽水瓶傷心的事,她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
下一秒,一只玉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打氣似的輕拍了兩下,緊接著讓人想吐血的話,就這樣飄進了耳膜。「沒關系,我很早以前就習慣你說話不經大腦了,所以你真的不用太介意。」
「我哪時候說話不經大腦了?」展可柔抗議。
就算是真的,也不該講的這麼直呀!
「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刻開始,每分每秒都是。」紀雪隻老實不客氣地講。
「你還說!?」展可柔氣得追著她打。
「我就說怎麼樣?說話不經大腦!」紀雪隻跑給她追。
兩個笑鬧了一陣後,展可柔正色地道︰「真的非走不可嗎?」
想到以後又少了一個可以談心、吵架的對象,她就覺得好舍不得。
「雖然我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事,但實際上,我的這里——」紀雪隻笑笑地指著心房的部位,「它在滴血……」
她只是不想哭哭啼啼地走,並不是真的不會難過。
輕吁了口氣,她打起精神續道︰「更何況,我的父母都在加拿大,我很久沒有回去看看了,所以不要勸我,好嗎?」她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恢復原來的完整。
雖然紀雪隻只說了短短的三言兩語,但展可柔已經充分地感受到她心底的難過。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強留你了,記得有空的時候,要回來看看我們這群好朋友,知道嗎?」展可柔叮嚀。
「這還用你說嗎?」紀雪隻模模她的頭頂,像個慈愛的姊姊,「倒是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嗯。」展可柔順從地點點頭。
紀雪隻看看時間,也該準備去辦手續了,想起可柔過去傻頭傻腦的種種事跡,忍不住多交代幾句。
「我看得出來,高先生他對你很好,像這種難得一見的好男人,你要好好把握,知不知道?」如果讓這尾大魚溜走了,那她可就真的是笨到家了!
「你胡說什麼?他、他哪有對我很好?」展可柔心虛地結巴。
「什麼?他沒有對你很好?」紀雪隻佯裝驚訝。
「沒有。」展可柔嘴硬。
「那當我看走眼了,我還以為你對他有那麼點意思呢!本來還想給你一點建議,看來是我多事了!」紀雪隻也不跟她爭,直接提起行李做勢要離開。「那我走了,自己以後多保重了,再見!」
「你怎麼這樣,話說了一半就要走?」展可柔不依地拉住雪隻,不讓她繼續往前走。
「反正你們兩個又沒什麼,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而且登機的時間快到了,我還得留點時間給表姊打電話吧!」紀雪隻指著腕表,表示自己的時間不多。
「好啦!我承認我喜歡他可以了吧?可是我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歡我。」
「這簡單呀!直接跟他說不就得了,我記得你在這方面很有經驗的,不是嗎?」紀雪隻指的是幾年前,展可柔突如其來地跑去跟邵風告白的事情。
「可萬一他跟邵風哥一樣,被我嚇跑了,那怎麼辦?」展可柔就是因為擔心這點,所以才一直不敢有所表示。
「這倒是個問題,可惜我趕著上機……」紀雪隻沉思了片刻,她道︰「要不,你有空的時候去找表姊研究一下,說不定她能幫到你。」
「真的嗎?」展可柔懷疑地蹙起秀眉。
紀雪隻見狀,不禁失笑,「你不要小看我表姊,她雖然不是什麼大美人,但她憑著那一雙巧手,不只抓牢了店里許多老顧客的胃,還意外地抓緊了不少少男的芳心,可惜她老是記不得人家的名字,所以搞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真的嗎?」展可柔半信半疑,「要不,等我有空的時候,再繞過去找她好了。」
「那就這樣了!」紀雪隻彎下腰提起行李。「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一路小心。」展可柔給予祝福。
「謝謝。」紀雪隻回給她一個好甜、好甜的笑容。「記得幫我跟高先生說聲再見,還有……」雪隻頓了下,再開口時,干淨的嗓音里已帶著些許的哽咽,「謝謝他的車。」
發覺自己失態的舉止,她突兀地朗笑兩聲,壓住了濃重的鼻音,「好巧,對不對?高先生的車幾乎和邵風的一模一樣,讓我一直有種錯覺……好像他親自來送我一樣……我好高興,真的!」
直到兩人正式揮手道別,雪隻的笑容都沒有變過。
可柔感覺到雪隻似乎是刻意維持這樣的表情,好像她一旦卸下強掛在臉上的笑靨,就必定會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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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可柔從紀雪隻的表姊許恬恬口中得知,她在離開之前,曾經打過一通電話給恬恬報平安,由于當時邵風也在場,便一把將電話搶了去,兩人曾經長談了一番。
他們交談的內容是什麼,恬恬不甚清楚,只約略知道邵風曾試圖要雪隻留下,但是她沒有答應。
幾天之後,邵風竟解除了婚約,遠走了一趟加拿大。
只是一個星期後,邵風回台,卻一臉愁容地帶回了一個令眾人跌破眼鏡的消息——汽水瓶根本沒有回加拿大。
汽水瓶騙了大家,也騙了她!
汽水瓶到底是把自己給藏到哪去了?怎可以陷她于不義呢!?萬一出了事情怎麼辦?可柔在氣憤之余也不禁感到憂心。
現在汽水瓶跑不見了,邵風哥又找不到人,萬一讓他知道,是她送汽水瓶去機場的,他會不會把這筆帳算在她頭上?
不行,她得先防範于未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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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想不起來」咖啡廳——
十來坪大的店面,坐滿了七、八分,嬌小的女掌櫃俐落的身影,在桌與桌間的走道內「極速」穿梭,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優雅閑適。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因為少了紀雪隻的幫忙,所以打從早上打開店門做生意開始,所有的雜事她都得一肩扛下。
舉凡是進貨、烤蛋糕,煮咖啡、做三明治、烤松餅、迎客、點餐、結帳、洗杯盤等等,都是她一手包辦。
幾天下來,她真恨不得親愛的娘親大人,能多生兩只手給她,好讓她能多端兩杯咖啡,多做兩份松餅。
「小姐,我的咖啡什麼時候來?我等了很久了耶!」三號桌的客人開始抱怨。
「馬上、馬上,請您再稍等一下。」許恬恬擦擦額上冒出的汗。
「小姐,我點的松餅還沒好嗎?我等了半個多小時了。」五號桌的客人也有怨言。
「我知道、我知道,很快、很快就好。」不過說是這麼說,事實上五號桌的松餅她好像還沒開始做。
「那個小姐,我……」中途插入了一道陌生的嗓音。
「立刻、立刻,你點的東西立刻就上。」她已經忙到無法分辨不絕于耳的抱怨,究竟是從何方傳來的。
「可是我還沒點耶!」戴眼鏡的男客人推了推鏡框,一臉無辜地看著這個已經忙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老板娘。
「喔!對不起。」她趕忙致歉,「請問你要點什麼?」
好不容易,她終于能回到吧台,才剛在思考該先處理哪一張單,迎賓的鈴鐺再度響起,簡直是天亡她也。
為什麼店里的生意,偏偏要選在人手不夠的時候,才突然變得這麼好?
她真的好想、好想躲到桌子底下,暫時不要再出來見人了。
「生意不錯嘛!」展可柔愜意地出現在許恬恬的面前。
許恬恬立刻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
「我有話想跟你……」可柔話都還沒說完,恬恬就端給了她一杯咖啡。
「謝謝,我不渴。」她不明所以地婉拒。
這恬恬姊啥時轉性了,一見面就請她喝咖啡?
「幫個忙,送到三號桌。」恬恬道。
「喔!」可柔莫名其妙地接下這個差事。
「松餅,五號桌。」恬恬頭也沒拾的,忙著切剛從冰箱拿出來的起士蛋糕。
「喔。」
「冰拿鐵,七號。」
「喔。」
「兩杯維也納,一號。」
「喔。」
兩人一路忙到了八點半,才有機會坐下來喘口氣。
「我拜托你,店內的人手不夠,你就請個工讀生,好不好?」可柔氣喘吁吁地道。
「請人哪那麼容易呀?」恬恬倒了杯冰紅茶給可柔,算是慰勞。
「听說現在外頭有一票人失業。」可柔接過紅茶,一口干掉了半杯。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我這里缺人。」恬恬好可憐地道。
「你就不會去登報,讓他們知道你這里缺人嗎?」可柔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可是登報還要花錢!」恬恬狀似痛苦地按住了心房的位置,好像已經看到了白白花花的鈔票飛進了報社老板的口袋。
「那你上網去104登錄一下資料……」可柔再建議。
「可是我家沒有網路耶!」開玩笑,像她這麼勤儉有術的人,家里連第四台都沒有了,更何況是網路這種奢侈浪費的玩意兒!
「再不然,你就找張紅紙,上頭把薪質、待遇注明清楚,人家路過看見,覺得合適的話,自然會來應征。」這已經是可柔所想得到的方法中,最省的一個了。
她已經盡人事了,如果這女人摳到連張紅紙都不願意掏錢出來買的話,那也不用請人,干脆直接操到死算了。
「可是……」恬恬還有意見,「我又不清楚來應征的人的底細,萬一請到壞人怎麼辦?」
這倒也是。
「那你打算怎麼辦?總不能一個人操到掛掉吧?」可柔托著下巴。
恬恬一雙賊溜溜的大眼不懷好意地打量她。
「你看什麼啦?」可柔不悅地問道。
「我看你的手腳也挺俐落的,不如你過來幫我吧?」恬恬開門見山地道。
「我?」可柔不敢置信地指自己。
這守財奴還真是敢講,也不用腦子想想看,她展可柔是什麼身分,用得著來做這種任人呼來喚去的工作嗎?
「一個小時九十塊,月休六天,你只要沒課的時候過來幫我就可以了。」恬恬笑咪咪地道。
「九十塊!?」可柔發出了類似被噎到的聲音。
「嫌太多?」恬恬的眼楮一亮。
如果想降薪的話,她這個做老板的絕對配合,保證彈性大到想從九十掉到零都不是問題。
「不是,我是想問你,九十塊能干嘛?」可柔諷道。
連拍張大頭貼都不夠錢。
「九十塊能做很多事,可以買兩個便當,或是六個御飯團、九支蛋卷冰淇淋、兩塊麥當勞的炸雞,兩個7-ELEVEN的大漢堡……」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總而言之,一句話,我不要來你這里做服務生,你找別人去。」可柔直截了當地拒絕。
「不要這麼絕情嘛!」恬恬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如果你肯過來幫我的話,我還可以給你一些『思貝秀』的福利喔!」
「例如呢?」可柔挑高了一邊的秀眉。
「例如……」恬恬費心思索了一下,總算讓她想到一個還算不錯的福利,「例如打烊之後,店里賣剩下的蛋糕什麼的,你都可以全部帶回去喔!」
以前店里的蛋糕有剩的話,她和雪隻都是一人分一半的,不過現在為了要說服可柔過來幫她的忙,她可以暫時忍痛。
「好好喔!」可柔十指交握放在胸前,興高采烈的夢幻神情維持了短短的三秒,跟著她肩膀一頹,不感興趣地道︰「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她又不是窮到不行了,干嘛撿人家店里賣不出去的蛋糕呀?
「好吧!事到如今,我只好出絕招了。」恬恬壯士斷腕,「只要你肯來這里幫忙端盤子,我就把烤蛋糕的秘技全部傳授給你,這可是你在別的地方學不到的喔!」
「烤蛋糕?」可柔這才想到,雪隻在機場跟她提過的,恬恬的蛋糕秘技為她招來了不少愛慕的眼光。
只是這招對她有用嗎?她又不賣蛋糕!
「你不要小看烤蛋糕這門手藝,等到你學會了,那好處可是多到說不完,像是家里的長輩生日,你再也不用發愁要送什麼禮物,直接烤個蛋糕送過去,包準他們感動得痛哭流涕。」恬恬盡心地推銷學會做蛋糕的好處。
「听起來還不錯。」可柔的語氣虛假得無可比擬,一听就知道她興趣不大。
父女倆一年難得見上幾次面,她還討好個屁呀?
「還有呀,像是有好朋友生日、結婚、孩子滿月什麼的,你都可以送自己做的蛋糕,不但經濟實惠又大方。」
「說得有道理。」她開始打哈欠了。
說句實在話,她相信那群勢利鬼會比較喜歡她包的紅包,方便又省事。
可柔一路冷淡的反應,不禁讓恬恬有些沮喪。
怎麼她說了這麼多學會烤蛋糕的好處,這小妮子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恬恬這會兒已經腸思枯竭了,勉強再提出最後一個會烤蛋糕的好處。
「假如你有暗戀的男生,你也可以在他生日的時候,烤個心型蛋糕給他,順便告白一下,也是不錯的。」她已經是有氣無力地道。
這年頭想請個人還真不容易!她還是趕緊去找張紅紙來寫寫好了……
「心型蛋糕!?」展可柔眼楮一亮,「你會烤心型蛋糕?」
「當然!」那只是模具不一樣而已。
如果她趁高煜軒生日的那天,將家里布置一下,跟著再送上她親手做的心型蛋糕,接著附上一段愛的告白……這個主意似乎還不錯!值得考慮。
「我要學。」她高高興興地下了決心。
「你的意思是你肯來幫我了?」恬恬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道。
「對啦!不過你一定要教會我烤心型蛋糕喔!」展可柔把話說在前頭。
「那有什麼問題?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你明天開始過來幫忙。」恬恬感動得快哭出來了。
太好了,她總算不用再一個人做得跟牛一樣了。
「知道啦。」可柔干脆地道。
「不過這個話說回來,你今天到底來找我做什麼?」恬恬這才想到。
「啊!你不說,我差點就忘了。」可柔拍了下額頭,「我是來請你幫我保守秘密的。」
「保守秘密?什麼秘密呀?」恬恬奇道。
「就是我送汽水瓶去機場的事情呀!」可柔心虛地道︰「你知道的,現在邵風哥他找汽水瓶找得快要花轟了,要是他知道是我送汽水瓶去機場的,我看他八成會殺了我!」
「沒那麼嚴重吧?就算你不送雪隻去機場,她有手有腳的,多的是辦法自己去機場,邵風應該不至于這麼不講理。」恬恬覺得她說得太夸張。
「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呀!要是邵風哥硬要遷怒到我身上的話,我不是很倒楣嗎?」可柔想想,心里還是擔心。「所以請你千萬、千萬不要告訴他這件事。」
「七十五塊。」恬恬隨口道出了一個數字。
「七十五塊?」可柔不明白恬恬的話。
恬恬姊該不會是想向她討封口費吧?可七十五塊,會不會太少了點?
「時薪降為七十五塊,還有以後店里賣剩的蛋糕,我們一人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