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見過她!
緩步站定在她身前,沁鷹腦海中閃過了一些畫面——
是她!那個突然出現在泉池的女子!
「我不是故意的……」他犀利的眼神令她無端害怕,向書儀只抬頭片刻,便迅速低垂下頭。
這個男人就是蓮娜所說的沁鷹殿下?
她怎麼會喜歡他?!他的表情好冷,黝黑的臉龐有著數道深深淺淺的刀疤,威嚴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栗,在他的注視之下,向書儀險些站不住腳。
「殿下,對不起,蓮娜一時疏忽,驚擾了您練兵,還請您見諒。」心愛的男人就在眼前,蓮娜的心跳飛快,可是還得自持鎮定做一番辯白,以免惹怒了沁鷹。
「不關你的事。」沁鷹沒看蓮娜,像拎小雞一樣將向書儀提起與他平視,問︰「你是誰?」
她的身材嬌小得過頭,連他肩膀的高度都夠不到,薩伊爾王國的孩子也不比她矮小!
「我……」他靠得太近了!向書儀的女性幽香,與他陽剛的氣息交融,氣氛曖昧又古怪。
「你是誰?」沁鷹端詳她,不厭其煩地再問了一次。
「請你……先放開我。」面對著面,向書儀被強迫的看著他,眼底只有一片驚慌,壓根兒無法正常說話。
「沒有人能命令我,女人,你膽子不小。」沁鷹不但沒有放開她,反倒將她的衣領揪得更緊。
「咳!咳!」好難受,她快喘不過氣了!他想掐死她嗎?想到這個,向書儀沒有一絲恐懼,甚至不自覺地放棄掙扎,任他將她的氣息愈箍愈緊……
如果能就此死去,應該也挺幸福的吧?誰知道未來有什麼在等著她?向書儀不期待呵!
「殿下!」蓮娜想替向書儀求情,但沁鷹根本不給她機會。
「來人,送她離開。」
一聲令下,蓮娜便被兩名侍衛給「請」出了練武揚。
「殿下,書儀姐姐她……」蓮娜的聲音漸去漸遠,向書儀的呼吸益發微弱,而沁鷹的手勁卻沒有減緩的趨勢。
在痛苦難當的情況下,向書儀終于開口了︰「冷-,救我……」
眼一黑,她就暈了過去!
「小姐人呢?」夜行裝束猶披于身,淵達不顧自身風塵僕僕的狼狽,抓著站哨的衛兵劈頭便問。「在向姑娘房里。」
「嗯。」拐個彎,他毫不猶豫的奔往向書儀居住的客房。
昨日午後他因公出城,一直到現在才回來,所以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還是剛剛屬下對他稟報,他才知道。
早告訴過蓮娜少去招惹沁鷹,她為什麼硬是不听呢?
沁鷹是個無心無情的人,蓮娜對他的痴迷,不啻是飛蛾撲火。淵達這個做大哥的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呀!
「蓮……」推開門,淵達雖然焦慮不已,但環顧房內一片寂靜的情形,他又不得不沉定下來。
蓮娜不知怎地沒有回房歇息,躺在向書儀的床榻上就熟睡了,而向書儀正趴在桌沿打盹兒。
當淵達壓下滿腔躁意決定不打擾她們,輕手輕腳離開之際,卻驚醒了向書儀——
「淵達大哥?」揉揉惺忪睡眼,向書儀的意識逐漸清明。回頭探看蓮娜,見她沒有被吵醒,她暗示淵達同她一道走出花廳,到院子里談話。
「抱歉,我只是擔心蓮娜出了什麼岔子,並非有意冒犯。」淵達這才想到,他大剌剌地闖進姑娘家的閨房,實在非常失禮。
「不要緊。」嘴角變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向書儀善解人意的微笑著。
「今天早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蓮娜似乎沒有大礙,但向書儀可就不同了!借著月光,淵達清楚地看到了她手背上的淤青。「殿下傷了你?」
「是我不好,妨礙殿下練兵,沒事的。」黯下長長的睫毛,一排陰影遮去了她的心事。
掉落在這個地方的事實,她已坦然接受,沁鷹的粗暴對待只是一小段意外的插曲,放在心上未免太沉重了。
「唉,蓮娜真是的!這種事我告誡過她多少次了,她老是給我裝糊涂!這次竟然還讓你受了傷,我非得好好罰她一罰!」
向書儀暈過去之後,听說沁鷹一語不發地盯著她許久,好像在想該如何處置她。後來部下見沁鷹未做任何指示即策馬離開,才斗膽將她送回淵達家中。
「淵達大哥,你別怪蓮娜,是我要求她帶我出去走走的。」淵達正生氣,向書儀生怕他真的責罵蓮娜,于是扯了個小小的謊言。
「你別騙我了。」嘆口氣,淵達很無奈地說︰「蓮娜的性子我還會不了解嗎?她只要听見有關殿下的消息,哪怕代價是叫她赴湯蹈火,她都絕無二話!」
「蓮娜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殿下的風采又倜儻過人,莫怪她會如此執著了。」盡管沁鷹給她的感覺跟土匪頭頭差不多,但蓮娜喜歡,她也不好嘴碎多事。
「我從不管束她什麼,可她喜歡任何人都好,誰讓她選中殿下呢!」淵達的口氣充滿苦惱與不解,分明不贊同蓮娜對沁鷹付出感情。
「你的意思是?」向書儀試探性的問。
「我太了解殿下了!」淵達幽幽道出他的心得︰「這些年來,薩伊爾王國三分鼎立,我跟在殿下左右看多了、也听多了。殿下他絕對是個曠世奇才,我絕不懷疑他有能力統合天下,只是……他與國王、大殿下、二殿下之間的心結難解,他始終不能用一顆尋常的心去愛別人。」
「淵達大哥,你是怕蓮娜會……」愛得深,傷得亦深。
「可不是嗎?感情沒得選擇,我怕我再不阻止她陷入,到最後,誰都救不了她!」淵達說的語重心長,顯然已經被這件事困擾許久了。
「蓮娜既善良又美麗,或許她能夠打動殿下也不一定呀!」向書儀淨往好的方面想。
「哈哈,你太天真了!沁鷹殿下若是有這麼容易被打動,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這番剖析只是淵達表明對主子透徹的了解程度,與他的忠心並無抵觸。
「他……連父母手足都不愛嗎?」眉頭擰了起來,她的心感受到輕微的震動。
「如果他有愛,我想那將是天降神跡吧!」換言之,是不可能的事!
「蓮娜難道不知道這些嗎?」淵達的一席話,讓向書儀忍不住為蓮娜的處境憂慮。
縱使冷-一直待她疏離,可是他依舊是她最深的眷戀……因為,她明白冷-值得她的愛,他是個有血有淚的好男兒,只是他並不愛她!
那麼沁鷹呢?他值得蓮娜愛他嗎?照淵達的分析來看,他接收不了他人的愛,更甭提愛人了。
「她哪里會不知道!」淵達的口氣益發沉重,「沒用的!女人家心腸軟,愈是了解殿下成長過程的種種艱辛磨難,她就陷得愈深,不可自拔。」
外人所看見的宮廷生活是那般光鮮亮麗、奢靡無憂,但身處其中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必須學會勾心斗角、猜忌懷疑,甚至陷害他人,以確保自身地位。
說起來一點都不夸張,從古至今,無論人們的生活怎麼變化,對于名利權勢這一關,總是參不破呀!
「淵達大哥,你別太煩心,我相信蓮娜可以處理好自個兒的感情。」她不曉得蓮娜究竟有多愛沁鷹,害得淵達擔心成這副模樣,可是無論如何,向書儀還是衷心的祝福她。
「但願如此了!」
「書儀姐姐,你來啦!」
「你起得真早,有事?」天方亮,就有侍女對向書儀說,蓮娜正在廚房里忙進忙出,請她趕快過來看看。
蓮娜這小妮子,平日沒睡到日上三竿不會飽足,今日的反常可真稀奇!
「殿下來了,我想煲盅湯給他補身子。」她笑臉吟吟地說。
「他在府里?」她早該想到!若不是有關沁鷹,蓮娜這位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怎麼可能會洗手做羹湯?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為了討沁鷹歡心!
「是啊,大哥是殿下最信任的臣子,鷹宮又離這兒很近,所以殿下時常會來咱們家小住。」
「喔。」憶及沁鷹那雙邪魅如魔的眸子,向書儀冷不防打了個冷顫。
「書儀姐姐,殿下那天對你……你不會生他的氣吧?」相較于她的手舞足蹈,向書儀顯得出奇沉靜,蓮娜于是怯怯地問。
沁鷹是她心愛的男人,向書儀是她最親密的朋友,蓮娜最不希望看見的就是他們水火不容。
「你想太多了,我很好,你專心炖湯吧!」盡管心中已對沁鷹有份莫名的恐懼,但是為了不讓蓮娜為難,向書儀選擇了隱瞞。
反正她不會有太多機會與沁鷹接觸,練武場上的那段不愉快,就當作是一場噩夢,過去就算了。
「那就好!」蓮娜這才完全放心。「啊,書儀姐姐,你可不可以幫我拿些柴火過來?爐火好像快要熄滅了!」蓮娜指了指門邊,不好意思的開口請求。
沒辦法,她不諳廚藝,光是看顧鍋中未熟的肉塊就夠她忙的了,哪還有能耐分神去控制爐火的大小?
「廚娘呢?」一面照她的話將柴薪送進爐灶,向書儀一面問︰「你確定你會煮嗎?」看蓮娜手足無措的模樣,向書儀實在很懷疑。
「方才我問過她們方法,先是將大骨熬成湯,再把鮮肉以細火烹調,最後才加入補藥以及香料……似乎不難呀!」
「可是……」向書儀遲疑地看向正冒著白煙的鍋蓋,沒有把握的問道︰「你真的弄得清楚,這湯……到底要炖多久才好?」
從前在北國,他們向家也是佣僕成群,別說下廚做菜了,向書儀連刀怎麼拿都不會!
「對耶,她們沒有告訴我這個!」經向書儀提醒,蓮娜當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會兒打開鍋蓋猛瞧,一會兒探頭檢查火侯,緊張得不得了。
「要不要找廚娘來幫忙?」向書儀建議道。
「不行,送給殿下喝的湯,一定要我親自做。」天還黑著,她便獨自待在這兒燒水、生火、切肉……哪怕累得要命,蓮娜也不肯讓別人幫忙。
唔……向書儀例外啦!
「殿下知道你的用心,一定會很高興。」瞧蓮娜清秀的小臉上又是灰又是炭的,向書儀終于明白淵達如此煩惱的原因了。
蓮娜對沁鷹的一往情深仿佛根深底固,任誰都無法移轉她的愛意!
向書儀只能祈求沁鷹不是無情郎,終究會以同樣的深情回報蓮娜。否則,她不敢想象蓮娜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果殿下不嫌棄我的手藝,哪怕僅僅喝上一口,我也開心!」應該可以了吧?蓮娜才想著,順手掀開鍋蓋,想不到隨即被熱騰騰的蒸氣燙到,「唉呀!」
她大聲尖叫,手兒一松,鐵制的鍋蓋落地,引來巨大的響聲。
「當心!燙著了?」趕緊掬來冷水替她浸泡傷處,看見她發紅的手背,向書儀好是心疼。
「沒關系,書儀姐姐,我的湯……」蓮娜只擔心她精心熬制的補湯翻倒,手上的紅腫她一點都不在乎。
「唉,你!」向書儀本想訓訓她,一名女僕卻匆匆跑了進來,打斷她們的對話——
「小姐,秋鳳被她爹抓回去了!」
「什麼?她爹又來鬧了?」秋鳳是蓮娜從她殘暴不仁的爹親那兒買回來的婢女,這陣子她們相處得十分融洽,可秋鳳她爹三天兩頭喝醉酒,就硬闖進府,常常把秋鳳打得遍體鱗傷。
「小姐,您去救救她!」府里的丫環都很喜歡秋鳳,想到她可能會被打死,她們每個人都哭成一團。
「好好好,備馬,我這就帶人去!」猶豫地望向剛熬好的湯,蓮娜咬咬牙,對向書儀說︰「湯涼了不好,姐姐,你替我送到書房給殿下好嗎?」
雖然蓮娜想親自端湯給沁鷹喝,但秋鳳的生命堪慮,她不能視若無睹!
「這……」
「書儀姐姐,拜托你了。」
蓮娜灰黑的臉、紅腫的雙手,在在說明她對沁鷹的心意,向書儀即使不願意再次見到沁鷹,也不得不答應她。「好,我會對殿下說明的。」
「謝謝!」只要殿下知道是她費工天替他做的湯,這樣就夠了!「我走了,書儀姐姐,趁湯正熱,你快去啊!」
蓮娜的人都踏出門了,還不忘反復叮嚀著,讓向書儀想逃避都不行。
「呼……」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氣,她這才捧起端盤走往書房的方向。
缺少曲廊幽靜的深邃,沒有小山溪水的裝點,薩伊爾王國的建築幢幢四平八穩,毫無美感可言。
就拿軍師府來說,偌大的土地上,除了單色調的平面建築之外,向書儀看不到任何一座花圃、一棟亭台樓閣。
走在筆直的道路間,望見周遭冷硬的陳設,哪怕再漫不經心的人都不禁豎起寒毛,緊張得如臨大敵。
從淵達、蓮娜口中,向書儀略略猜測得出薩伊爾人的生活方式,大概就好比是漢疆的游牧民族。
習于遷徙的生活讓他們養成灑月兌不羈的性子,也促使他們的人民無分男女,個個驍勇善戰,皆是馬背上的英雄。
數日下來,向書儀見識到他們熱情無拘的一面,同時也了解到,他們這樣龐大的族群,何以會發展不出優美如詩的文化了。
漢人安士重遷,文化的根基才扎得牢,薩伊爾族南北游蕩,居無定所,華美的建築、細膩的文學對他們來說一無用處,還談什麼發展呢!
環視四周整齊卻空洞的環境,向書儀再次在心底搖頭嘆息。
她的北國、她的向家花園、她的「蘭儀軒」……天曉得她有多麼懷念那時時刻刻充滿著花香的國度。
「不準亂想!」甩甩頭,向書儀訓誡著自己。
多想無益,還是盡快送湯去吧!
「等等!」有人叫住她。「書儀姑娘,你端著湯碗上哪兒去?」
「我?」兩名衛兵全副武裝的攔在她面前,向書儀不解的問︰「我替蓮娜盛湯給殿下。」
書房就在十步不到的前頭,他們不會是要阻止她進去吧?
「殿下吩咐過了,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許打擾他。」
「不然你們能幫我通報一聲嗎?」如果這碗湯沒送到沁鷹手上,蓮娜一定會很難過。
「這……」他們看了彼此一眼,然後其中年紀稍長者才支支吾吾地開口︰「我想您還是請回吧!」殿下剛由大廳議事回來,想必此刻正在休憩,他們就是向天借了膽,也不敢去驚動沁鷹。
「可是……」見他們愛莫能助的表情,向書儀也不好為難他們,但蓮娜辛苦熬的湯該怎麼辦?
捧著猶然熱得發燙的湯碗,向書儀全然忘記自己有多怕沁鷹,只想到蓮娜熬湯時的專注辛勞,她不能讓她失望……
「讓她進來!」忽地,洪亮的男性嗓音自房中傳來。
是沁鷹!向書儀喜出望外,謝過那兩名侍衛後,疾步踏進專屬于沁鷹的書房。
「啊!」她才跨入門內,一雙結實黝黑的手臂便扎實地攫住她,「我的湯!」
顧不得羞了,為避免讓湯翻倒,向書儀別無選擇的傾靠著來人。
「又是你!」把她小心翼翼護在胸前的湯碗,隨手擱在一旁,沁鷹好整以暇地提抱起她,不屑的說︰「饒了你一次,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女人,你不想活,我倒很樂意成全你!」
「你……先放我下來!」好在湯沒翻倒!驚魂甫定後,向書儀很是困難的開口。
他這麼喜歡勒人嗎?他們見面不過兩次,沁鷹始終都扼著她的咽喉,企圖控制她的呼吸——這霸氣未免太過!
「名字?」向書儀說的話,沁鷹置若罔聞。
「若我說了,你肯喝這碗湯嗎?」憑著一股為蓮娜爭取幸福的決心,她不能害怕!
「哼。」區區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竟敢與他談條件?究竟是他的威嚴不再,抑或是她的腦袋糊涂了?
「你肯嗎?」
「我說過你的膽子很大嗎?」沁鷹改以單手握住她縴細的頸項,而另一手拂過她臉蛋的輕柔勁道,完全與他威脅的語氣不符合。「說吧!」
沒有一把捏碎她,沁鷹反而打開湯碗,將湯汁一飲而盡。
天要下紅雨了!殺人不眨眼的薩伊爾國三皇子,居然向一個女子妥協?!說出去誰會相信!
「好喝嗎?這是蓮娜……」大口大口吸著氣,向書儀急著想要把蓮娜如何用心熬出這碗湯的過程對沁鷹說,可他卻不耐的打斷她。
「我只問你的名字。」
「我?我叫向書儀。」她的名字有比這碗湯來得重要嗎?為什麼他從一開始就不斷的問呢?向書儀惶惶然的抬眼看他,心中滿是疑惑。
「向書儀?書儀……」沁鷹反復念著她的名字,玩味地看著她白皙的臉頰漸漸泛起紅雲。
「嗯……」他盯著她瞧的眼神有些古怪,向書儀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你還沒听我說……你喝的湯……是蓮娜親手做的。」
湯也喝了,話也說了,她能走了吧?向書儀暗忖著。
「是嗎?」無視于她的恐懼,沁鷹拾起她落在肩頭的一綹秀發,湊在鼻間輕嗅,神態輕佻。
「你……你……你……」他瞬間轉為平和的表情,不啻是欺騙人的面具,隱藏在他緩慢動作下的,其實是一股不容許抵抗的權威。
向書儀抖得一如秋風中的落葉,螓首垂得好低,才移動腳步,卻被沁鷹的氣力牢牢困住。
「抬起頭,我要看你。」不滿意她逃避的態度,沁鷹霸道地說。
「我……我要走了。」他陽剛的氣息不斷壓迫著她,向書儀只想趕快離開他的視線。他讓她覺得不安!非常不安!
「我沒叫你走,你就得留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沁鷹俯下頭,直視她布滿惶恐的眸子。「你怕我?」
向書儀點點頭,一動也不敢動。
「你不該怕我的。」沁鷹的話語里別有玄機,可惜向書儀听不出來。
「我……」她不該怕他嗎?他幾乎想要殺死她,
「運用你天生的美麗,再以這樣楚楚可憐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女人,你的目的是什麼?」沁鷹粗糙的手摩挲著她下頜細致的肌膚。
「我沒有什麼目的,你……」
「想叫我放開手?」沁鷹用著好輕好輕的語調問。
「如果可以的話。」薩伊爾人沒有男女禮教嗎?沁鷹對她的種種逾矩,稱得上是侵犯了!
向書儀別開眼不看他,全身緊繃。
像沁鷹這樣的男人,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有了如此認知,向書儀更是僵硬如石。
「冷-是誰?」突然間,他問。
向書儀有些驚詫地抬眼,「你怎麼知道他?」
她的愛、她的夢、她的牽掛……冷-呵!沁鷹不知為何而來的一問,又再度勾起她心里陣陣的疼痛。
就像只被踩到痛處的小動物,沁鷹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逝的古怪神情,提醒著她︰「在練武場上,你提過他不是嗎?」
回憶起那段恐怖的經歷,向書儀反射性的撫模頸子,似乎又感覺到沁鷹巨大的手勁正箍住自己。
「冷-……是我的家人。」害怕沁鷹會加害于冷-,向書儀回避地說。
但……可笑啊,如今他們處在不同的地方,連一句問候都無法傳達,她居然還傻得想要保護冷-?!
太多年了!她習慣冷-在身邊、習慣他的保護,也習慣用這樣的方式體貼冷-,一時之間還真難改變啊!
「是嗎?」沁鷹皮笑肉不笑的,終于放開她。
雖然向書儀不明白沁鷹為什麼問,可是一得到自由後,她立刻退至門邊,想趕緊逃開,絲毫不想知道個中原因。
面對沁鷹這個男人,她下意識地只想逃、逃得愈遠愈好!
「你可以走了。」沁鷹不再欺近她,反身走入內室。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這句話,向書儀想都沒想就奪門而出。
透過窗欞,沁鷹目送她踩著略為凌亂的步伐離去,原本就陰冷的雙眸又沉下了幾分……向書儀,他們會再見面的!
即使她還不明白,可是她已欠了他,這輩子沁鷹是不會輕易放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