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來,兩天兩夜了,他真的都沒有回來,甚至一點音訊也沒有。
古妮坐在大廳里,尋累了,也喊累了,她蜷曲著身子,整個人窩在單人沙發上,眼淚忍不住往下掉。
斐逸,你……你居然這樣負我,居然那麼不相信我……
她將臉埋進手里,回憶著他說的話,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麼他不追究她脖子上紅腫的吻痕,為什麼那麼容易相信她,讓她進人斐氏,原來他早有安排。
以為自己是個獵人;沒想到最後竟然成為獵物,那種滋味原來是那麼的難受,所以她可以理解斐逸心痛的感覺,可是……為什麼他不相信她。
他竟然不相信她!
「古妮!」震天的吼叫聲突然撞入她的耳膜,古伯豪像陣暴風似地朝她狂卷而來。
呵呵!是的,該來的還是會來,逃也逃不掉。
古妮仍維持原來的姿勢,連逃的力量都沒有了。
「你這死妮子、臭丫頭,枉費,真枉費我當初那麼樣的栽培你;想不到我是養虎為患,你居然敢這樣背叛我。」
「啪」用盡所有力氣和憤怒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打得古妮頭昏眼花,甚至嘴角都流出了血。
她吭都沒吭一聲,似乎沒有知覺。
她的態度更讓古伯豪氣得快要抓狂。
「你說,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竟然敢拿上一年度的服裝設計圖誆我,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古伯豪原本還存著僥幸的心態,後來愈想愈不對勁,在趙可禹的提醒下才發現古妮拿給他的資料竟然是過期的。
他的怒火幾乎可以燎原,恨不得親手殺了她。
「你竟然為了斐逸背叛我這養育你十多年的恩人,背叛我這讓你重生的恩人。你這女人真該死,當初我是瞎了眼才會救你,不然以你的美貌,鐵定會是酒國名花。」他毫不留情的以惡毒字語批判她。
古妮突然笑了,笑容十分淒涼,「你說得對,你不該救我的,根本不該救我,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我狼心狗肺。」
「對,你總算還有自知之明。」古伯豪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又繼續批評道︰「看看你現在是什麼鬼樣子?背叛了我好過嗎?呵呵!我說過斐逸精明得很,他終究還是發現了你的詭計,甚至進一步設下陷阱捕捉你,你的痴心只不過是一個笑話,人家斐大少還是要什麼有什麼,你是個笨蛋。」
是的,她的痴心只是個笑話,斐逸根本不相信她,他不相信她。
擺在眼前的事實猶如利刃,狠狠地劃破她的心,她的心再也不完整。
「若說我是個失敗者,那你鐵定比我還不如。」古伯豪已經氣得喪失了理智,惡意地嘲諷︰「古妮,你才是最大的失敗者,背叛了我,我不會原諒你,更可笑的是連你維護得要命的丈夫也不相信你,你到底算什麼。可憐,古妮啊古妮,你真是個可悲的人。」
眼淚再度奪眶而出,她已經听不見古伯豪又說了什麼惡毒的字眼,也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她就這樣一直坐著,直到電話聲像催魂一樣響個不停,她才稍稍恢復知覺。
是阿逸嗎?他要相信她了是不是,他終于肯相信她了對吧?
擦了擦淚,她快速地接起電話。
「古妮,眾叛親離的滋味如何?哈哈哈……」趙可禹猖狂的笑聲從話筒中傳出,恥笑得十分徹底。
「趙可禹……」她好失望地咬牙切齒。
「喲,真那麼痛恨我?說話還是咬牙切齒。」趙可禹笑得更愉快了,「其實你該恨的人是你那親親老公才對,因為我不小心偷听到你和古老頭的計謀,而在你實行計劃前就已經將整個計劃告訴斐逸了,是他故意這樣誘捕你跳下自己的陷阱的,不關我的事。」
「什麼?!」
「起初那家伙還裝出一副很相信你的樣子,結果呢?你傻得為他背叛古老頭,他卻根本不信你、不甩你,你真是只可憐蟲,讓我同情你一下吧!哈哈哈……」
手中的話筒突然滑落,古妮簡直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他竟然早就知道了,他不相信她,他根本一開始就不相信她,反而信任趙可禹,那她算什麼?
她到底在他心目中算什麼?
不,她非找他理論不可,她一定要問個明白。
飛快地跑向車庫,開了車沖出去,她在大街小巷中亂闖。
到現在古妮才承認自己很傻,她甚至一直在等待他回來,等待他訴說對她的信任,可是他竟然一開始就有了預謀,一開始就不相信她。
車子狂飆到一百、一百二……
漫無目的,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她根本不知道該到哪里找斐逸,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心冷了、死了……
「古妮,你才是最大的失敗者,背叛了我,我不會原諒你,更可笑的是連你維護得要命的丈夫也不相信你,你到底算什麼?可憐,古妮啊古妮,你真是個可悲的人。」
可悲,是啊,古伯豪說得對,她是個可悲的人,背叛了對她有養育之恩的爺爺,換來的卻是丈夫的不信任。
「古妮,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斐逸憤恨的話語猶如尖刀利刃,劃得她體無完膚,他的不信任也讓她的心碎成了片片,再也無法愈合。
不找了,不找了,找到了又如何?反正他不相信她。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從沒活過——一」
她激烈瘋狂的大喊,眼前突然一暗,「砰」地一聲,車子不動了,人……也不動了。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無聲無息,什麼都沒有了。
「阿力,再給我酒,多倒一點。」斐逸醉眼迷蒙的大叫,在這嘈雜的PUB中里其實不算突兀,但他連喝了兩天兩夜都不走,就很奇怪了。
「阿逸,別再喝了,已經兩天兩夜了耶,有沒有搞錯?」酒保阿力再度喃喃。
「-嗦,還不快拿酒來。」他大喊。
「不,你不能再喝了,我不準你喝。」阿力可不希望他的店有人醉死,出人命。「阿逸,有什麼事回家跟她談吧!夫妻吵架很平常的。」他看得出來斐逸在借酒澆愁,也沒忘記斐逸有個美麗得要命的辣妹妻子。
「談什麼?跟誰談?」他猛然揪住阿力的領口,「不準提她,永遠都不準提她。」
那該死的女人,背叛他的女人。
他曾滿懷信心,根本就不相信趙可禹的只字片語,也用盡所有的心力去討好她、寵溺她,以為這樣兩個人就可以幸福到永遠。
誰知道她還是背叛了他,她最後還是選擇了背叛。
古妮,她怎麼能這麼狠心?怎麼狠得下心?
「酒酒酒,給我酒——」斐逸再度大喊大叫。
「阿逸……」
「不給是吧?沒關系,我去別處喝。」他撐起搖搖晃晃的身子往外去。
「等等,給你,別亂跑。」阿力不得已又拿了一瓶酒給他。「最後一瓶了,喝完以後就好好回去睡個覺,明天再跟你那俏老婆談談,相信我,你們不會有事的。」在這里待久了,什麼樣的客人和問題沒遇過,反正就是將事情解釋開來就對了,他樂觀的以為。
斐逸寒風似的眼神再度殺向他,「不許提,我說過不許提她,你耳聾啊?!你有膽再給我提一次看看……」
阿力連忙捂住耳朵,這里雖然嘈雜,但那震撼永遠比不上他激憤的語氣。
「哎呀!帥哥,別這麼激動,跟我跳跳舞吧!」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孩注視他很久了,看見他發飆,連忙跑過來想要安慰。
「滾!」斐逸毫不憐香惜玉地將人推開,又繼續灌酒。
「討厭!」那不識相的女孩跺了下腳,轉身離去。
「嘿嘿!笨蛋,也不想想人家的老婆有多漂亮,想追他,還早得很呢!」阿力朝著那女人的背影偷罵,冷不防的卻感受到兩道凌厲的眼神,原來又是斐逸那家伙,他不是醉了嗎?耳朵還挺尖的呢!
「嘿嘿!」阿力趕緊陪笑,「喝酒,喝酒。」
其實認識了挺久的,可惜他們只是泛泛之交,沒有他的住址、電話,要不然阿力老早就請大美人來領人了,免得自己老是受那家伙的威脅。
斐逸瞪了他一眼,該死的,老是在他耳邊提那個女人,他真以為那女人有多好嗎?她只是個蛇蠍美人啊!誰希罕?!
喝了兩口酒,不知道阿力那家伙是不是在酒里加了水,怎麼喝都喝不醉,怎麼喝古妮那巧笑倩兮的嬌美模樣依舊清清楚楚的佔據他的心。
倏地,他的心突然有些痛,若趙可禹說的是真的,那她……她人在哪里?
「古妮……」一想起她有可能投入別人的懷抱,尤其曾經在她脖子上印下那麼清晰的吻痕,他的心就莫名的急躁起來。
「阿逸,你怎麼了?」阿力突然發現不對勁。
「別管我。」
阿力悻悻然地轉過頭去,喝醉的人最不可理喻了,他選擇明哲保身。
「叫你別管我你聾了?」還抓住他的手,斐逸氣憤地轉過身來,「別管——」聲音停住,他意外的發現竟然是凌雲。
「你原來在這里!」他的臉寫滿慌急,「快跟我走。」
「走去哪里?別拉我。」斐逸固執不肯動。
凌雲氣得在他耳邊大吼︰「古妮出事了!」
「出……出事?」這消息害他渾身一顫。
「對,她出車禍了。」
斐逸整個人愣住了,車禍?古妮她……
「還不快走?」
「走……」慌急地跑了兩步斐逸又停了下來,「不,我為什麼要管她?我跟她有什麼關系?不管、不管……」
「好啊!如果你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那別怪我。」凌雲撂下狠話,徑自往外走。
最後一面?最後一面……
他的心像是突然被重重一擊,痛得無法言語。
「不……那怎麼可能,」斐逸突然發瘋似地往外沖,「古妮,我不準你死,我不準……」
現在他才知道她在他心中有多重要,算了算了,只要她沒事,只要她平安,他可以不計較一切,就算她背叛他,他都不計較了。
一定要活下去!古妮,你一定要活下去!
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從里面走出了幾個護士,和一個神情疲憊的醫生。
「你們誰是病患的家屬?」醫生問。
「是我,我是她先生。」斐逸搶先開口。
所有人包括展緯夫婦、凌雲還有老邁的古伯豪全都圍向醫生,想知道情況如何。
醫生望了望眾人焦急的臉,嘆了口氣道︰「病患的求生意志不強,請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求生意志不強?心理……心理準備?
「醫生,你說清楚,你說清楚一點,我老婆她究竟怎麼樣了?什麼心理準備?我要準備什麼?」斐逸強行堵住醫生的去路,憤怒地問。
「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醫生踫上這種病患家屬實在很無奈。
「不,我不管,你再回去,再回去救她,別放棄她,她不能死,她不能死……」斐逸激動的將醫生再往手術室推。
「阿逸,你冷靜一點。」凌雲捉住他的手,以免他傷害到醫生。
「冷靜什麼?」斐逸毫不遲疑地推開他,再度抓住那可憐的醫生。「救她,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你救她,救救她……」他聲音哽咽地哀求道。
醫者仁心,醫生怎麼可能見死不救呢?但他實在無能為力。
「對不起,我想你們最好利用這段時間進去看看她,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在看到斐逸那殺人的眼神後,醫生又趕緊改口,「或許會有奇跡出現也說不定。」
「走吧!阿逸,我們快去看看古妮。」凌雲扶著他的肩往病房走,他甚至可以輕易地感覺到斐逸身體的顫抖。
身上插滿各式各樣的管子,兩天來古妮蒼白的臉色依舊沒變,而且始終一動也不動。
守在她身邊的斐逸也一樣,寸步不離,眼楮一直望著她,心里充滿無窮無盡的懊悔。
在古伯豪的解說下他才明白,當初古妮在恩人與丈夫之間抉擇時,選擇了保護他,她是多麼的愛他,而他……她曾經說過無論她做了什麼事都請他相信她,他卻辜負了她的摯愛。
「小妮,爺爺對不起你,都是我,若不是我一直逼迫你,你也不致走上這條絕路。爺爺錯了,我錯了,讓你活得那麼痛苦,我根本不是你的恩人,是逼你的魔鬼,我錯了,我錯了……」古伯豪難過地呢喃。
其實他這兩天也不好過,在古妮于生死邊緣掙扎時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多麼的殘忍,竟然將她逼到這種地步。她一直努力的想要討好他、報答他,他不是沒有發覺,只是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故意不去在意,故意更加地刁難她,認為這都是她該回報他的。
然而從小沒有親生父母疼愛是她願意的嗎?相信任何人都不願意啊!他無法發揮更大的愛心對她,反而將她當作復仇的棋子,他怎麼那麼殘忍,竟將她逼至絕處……
在即將失去她的恐懼下,古伯豪才驚覺到雖然古妮名義上是他領養的孫女,但心里他早就將她當成自己最親的親人看待了。
「外公,你別這麼傷心,身體要緊。」嬌甜的嗓音出自斐彤之口,雖然自從展緯娶了她之後,古伯豪就沒給過他們夫婦倆好臉色看,但她還是要這樣喊他,也願意照顧他。
「小彤……我向來就仇視你,你怎麼能原諒我。」古伯豪對于她的關心受之有愧。
「別說了,外公,以前的事我們都別提了,好不好?」
「好……當然好,現在只要我的小妮活過來,我什麼都不在乎了。」古伯豪老淚縱橫。
以前都怪他太過于固執古板,其實仔細想想,女兒和女婿的死根本無法怪罪斐家,如今古妮傷得如此重,他才能體會當年斐璋的慌急,要換成他,他也會這麼做的。
現在才明白這道理不知道會不會太晚?古妮,他無法想像若再失去這個可人又乖巧的孫女,他這孤獨的老人該怎麼辦才好?
他現在什麼都不在乎了,只求她平安無事。
什麼都不在乎,是的,為了古妮,斐逸也可以放棄一切,只求她再活過來。
他也輕輕握著古妮的手對她說︰「小妮,堅持下去,沒有處罰我,你甘心就這樣離我而去嗎?你甘心嗎?小妮……」
又過了一天,他們漸漸地沒了信心,只有斐逸還不放棄,他一直握緊古妮的手,等待奇跡的出現。
「哥,你吃點東西好不好。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的。」斐彤苦惱地勸道。
「我不餓。」斐逸還是回予同樣的答案。
「你這是做什麼?餓死自己自我懲罰嗎?阿逸,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我可不希望一次失去兩個好朋友。」凌雲無奈地嘆息。
「什麼兩個好朋友?小妮她不會死,她不會死。」斐逸激動地叫嚷。
「好,算我說錯話,會死的人是你好不好?你再不吃飯就會餓死了。」凌雲舉雙手投降。
「你這個笨蛋。」小雪往他頭上甩了一記鐵砂掌,「什麼死不死的?別胡說八道好不好?」
「小雪,你真是不可理喻。」他只是在勸人嘛!好心好意耶!
「怎樣?有本事你打回來啊!打啊……」
小倆口甜蜜的爭吵聲令斐逸更加心痛,望著病床上動也不動的人,他簡直心如刀割。
「醒醒,小妮,醒醒,你醒醒……」斐逸心疼地喊,「我願意接受你任何的處罰,小妮,只求你醒過來……醒過來……」
「哎呀!」小雪突然大叫。
「你鬼叫什麼?」凌雲趕緊捂住她的嘴,怕她吵到病人。
「不是……」小雪大口咬了捂住她嘴巴的手,指著病床上的人興奮地大叫︰「是妮姊,她動了,她動了!」
「小妮,要不要吃隻果?」
「小妮,這樣躺著舒不舒服?」
「小妮,還需要什麼?」
在古妮奇跡似的醒來後,斐逸就像個老媽子般老是在她身邊「碎碎念」,一下子拿這個,一下子拿那個,但古妮始終對他視若無睹不理不睬,就當他是空氣那般不存在。
「小妮,你打我吧!罵我吧!別這樣不理我,小妮……」他拉拉她的手懇求道。
「請你放開我,我不喜歡你的打擾。」古妮的眼神沒有冰冷、沒有恨意,當然更沒有愛,只有淡漠,就像在看待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一樣。
「小妮,你……你真的這麼恨我?」
「恨?」古妮冷笑,「抱歉,你沒那資格。」
她對古伯豪也是一樣的淡漠,在她的心里,她已經不虧欠任何人了,從她生命再度復生的那一刻起,她告訴自己,從今爾後她要主宰自己的生命,誰也不許插手。
直到她出院這天,她仍舊是一樣的態度。
「小妮,不要走,再給我一個機會。」斐逸不死心的攔住她的去路。
「我給的機會只有一次,抱歉,沒了。」她側身穿過他徑自往前走。
「那跟爺爺回家,小妮,看在我年紀這麼大的份上,你原諒我吧!」古伯豪難過的來到她身邊,「爺爺承認自己以前太自私了,可是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我的孫女,我疼愛你全是出自于內心的。」
「是啊!嫂嫂,求求你,別走嘛!」斐彤跟著求情。
「不,是我求你們,你們放過我吧!我已經不想再和你們有所交集了,讓我去過自己的生活吧!」古妮學著他們的表情苦苦哀求,「好不好?放過我,放過我吧!」
那懇切的眼神隱含著多大的傷痛,眾人都明白了,古妮倔強、堅定,他們絕對無法留得住她。
「如果……如果你仍這麼堅持,如果你覺得這樣會快樂,那好,你……你走吧!」斐逸黯然地讓開了路。
有一瞬間,古妮好似看見了他的眸中有水光閃動,可能嗎?他那麼樂觀的男人,失去了她,他還有很多的機會呢!
古妮告訴自己要堅定意志,她不許自己背叛自己,再度承受那莫大的痛苦。昂起頭來,她跨步向前。
就在她走到轉角處時,一直很少出現的展緯突然擋在她身前。
「這給你。」他交了一份報紙給她。
古妮莫名的望著他,不知道他在玩什麼花樣。
「這是你交代我的任務,我幸好不辱使命。」展緯不情願的解釋。
古妮知道他在說什麼了,她終究還是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趕緊攤開報紙,展緯已經在紙上畫了個紅圈做記號——
〈本報訊〉名威集團趙可禹聯合內賊虧空公款,今被移送法辦。
所謂的內賊包括老是和古妮作對的研發部經理林承翰,和一些下屬,這並不使她感到意外,不過對于展緯能夠讓狡猾的趙可禹俯首認罪,實在感到佩服。
「謝謝,不過名威早就不關我的事了。」古妮將報紙交還給他。
「怎麼會不關你的事,名威是你的責任,我……我決定把它送給你當嫁妝。」古伯豪進一步說明,「而且我手續也都辦好了。」
「你……」古妮早就打定了主意,她才不受威脅,「隨你,那是你的自由,不過接不接受也是我的自由。」
「小妮,听我說,其實他們都是關心你、愛你的。」展緯實在忍不住地開口了,「阿逸之所以會誤會你,那是他對你的期望太高。沒錯,剛開始他就知道你的計劃,但他一直都認為你不會那樣做,所以當他發現你背叛時,才會那麼的激動、驚訝。而外公也一樣,他是太愛我父母了,才會失去理智一再的想復仇,但現在他也知道錯了,而且他真的疼你如自己的親孫女,你怎麼忍心辜負他們?」
「你不會懂的,一個人被當作棋子般操縱的感覺有多可怕、多無奈,你不是我,又怎麼能夠評斷這一切?」古妮毫不留情地反駁。
她的固執恐怕和古伯豪有得比,眾人都忍不住嘆息。
「等等,嫂……妮姊姊,這個給你。」斐彤無奈地遞上手中的小手提袋。「你什麼都沒帶,一個人在外那怎麼行,答應我,接受它吧!」
古妮低頭看著那袋子,猶豫不決。
「放心吧!這個袋子……是我準備的,跟我哥哥絕對無關喔。」斐彤單純的強調。可惜那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寫照。
斐逸申吟了一聲,本來他以為這袋子不會有用處,是準備來以防萬一的,誰知道經他那笨蛋妹妹一解釋,什麼都完了,他簡直想掐死她。
「小……小妮,這個……這個……」他氣得臉色發白,完了,他要怎麼說才好?才能說服她別這麼孑然一身的走?他好擔心。
古妮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溫柔,隨即恢復平淡,沒听他支支吾吾的解釋,轉身便離開。
斐逸見狀,立刻將妹妹手上的袋子拿走拔腿直追。
「小妮,縱使你再恨我也別欺負自己,拿著吧!我不希望你就這樣走,你會很辛苦的,我……我會……」
「會怎樣?」她意外的停下腳步听他說。
「會……」深情的眼神注視著她,他認真的說︰「我會舍不得。」
他會舍不得?!
這句話實在撼動人心,這體貼的男人,古妮知道自己就算窮極一生,恐怕也忘不了他。
「謝謝。」意外的,古妮收下了它。「你還要說什麼嗎?」她看見他口中念念有辭,可是听不清楚。
「我……我愛你,我依然永遠最愛你。」斐逸眼中閃著水光,「我在這里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
他的臉有明顯的倦意,最近為了照顧她,他幾乎以醫院為家,雖然一直得不到她的回應,他依舊堅持著。
古妮發現自己竟然被他打動了,她痛恨自己的不夠堅定,在他貼心的為她準備好這只小袋子的時候,她的心就無法控制的再度為他悸動。
不,不是這樣的,她知道自己不會這麼甘心就此一走了之的,斐逸如此欺負她,她怎麼能夠放過他呢?
是的,她想到了一個好方法,一個可以幫古伯豪報仇又可以讓自己消除心中怨氣的方法,既然他那麼愛她,那她就如他所願地留下來,欺負他一輩子做為補償好了。
「愛我?那為什麼還要為我準備這只袋子?」古妮突然這樣說。
斐逸愣住了,什麼意思?他……他不會累得出現幻听吧?
但當他看見她眼底的柔情和笑容後,他發狂似地將她緊緊擁抱。
「不要袋子,我不許你去流浪,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在醫院里我差點失去了你,好不容易你回到了我身邊,你怎麼忍心再走?我不準,我不準你走……」
「可是爺爺將名威送給我當嫁妝,若留下我,你會很辛苦的。」她知道他貪玩,故意出難題。
「沒關系,有你這俏助手,我甘之如飴。」
「但是我不能給你絕對的承諾。」古妮佯裝猶豫。
「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像從前一樣愛你。」
斐逸低下頭給她一個熱烈的吻,「沒問題,我給你一輩子的時間思考,而且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古妮笑了,而且是真正無憂無慮的笑容。
她終于月兌離了棋子的命運,幸福的迎向有自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