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的清晨是沒有悅耳的蟲鳴鳥叫,只有呼嘯而過的車輛聲音,在清晨劃破雲霄。
一輛車的呼嘯聲,吵醒了睡夢中的夏雨竹,她翻過了身子,將身上的薄被往頭頂一蓋,繼續呼呼大睡。
恍德間,她仿佛听到了那似乎是小時候常听到的鍋鏟聲,媽媽的身影總是在廚房里頭為她與弟弟準備早餐,然後將早餐擺上桌之後,就會到床邊叫醒她。
「媽……」她輕輕地呼喚著,沉浸在一股早餐的香氣里。
突然,一陣鬧鐘的聲音大聲響起,她揉揉雙眼,在自己熟悉的床鋪上醒來,不甘願地拿起床邊的鬧鐘。
「嗯……幾點啦廣看一看時間,還早嘛!還可以沖個澡再出門。
夏雨竹深深地吸了口氣,讓惺松的眼楮看得比較清楚些,便習慣性地下床開始月兌去身上的衣物。
她總喜歡一早起來沖個冷水澡,幫助自己提振精神,畢竟酒店晚班上久了,早上起床總有些精神不濟,沖冷水澡可以讓她腦筋快速地清醒。
她月兌去了上衣與短褲,微微地打了呵欠,但呵欠一打完,她的眼楮開始睜大、嘴巴也逸出了尖叫。
「啊——」
她迅速地抓起床上的被單擋住胸口,原來混飩的神智頓時清目不少,她充滿警戒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展鄴。
老天!她竟然忘記昨天住進來的不速之客了。
展鄴剛從廚房走出來,帶著一股得逞的微笑,手上捧著一盤香噴噴的食物,一臉無辜地望著她,心里卻涌起一絲莫名的騷動。
他靜靜地望著她,床單下露出她白皙細致的肌膚,她的雙手緊緊地扯住被單,卻沒發現這樣的姿勢更撩人,若隱若現的令人想要一探究竟,而被單下方的開口正顯現出她迷人誘惑的擁。
她的雙眼迷蒙,發絲蓬松,姿態嫵媚,朱唇微啟…仿佛覺像是邀請他來品嘗一樣。
展鄴一皺眉,狠狠地壓抑下這股沖動,他笑著將手上的食物擺在桌上。
「嗯,沒想到……原來你有這樣的習慣,一早月兌衣服?」
他的目光大刺刺地放在她身上,一點也沒有移開的意思,這讓夏雨竹感到不自然極了,她扭捏地扯著被單,怒氣沖沖。
「你沒事躲起來做什麼?嚇人啊?」
其實根本是自己忘了有他這麼一號人物,才會這麼烏龍地月兌衣服準備洗澡,但她偏偏不承認自己的失誤,索性將責任歸咎于他。
「我剛剛在廚房里做早餐啊!」他深深地一笑,指著桌上的早餐。
火腿荷包蛋、土司面包、牛女乃,雖然不算非常豐富,但卻是夏雨竹難得可以用到的早餐,通常她的早晨,只有一杯牛女乃就開始了。
她吞了下口水,又打量一下房間,發現屋子里竟然比較干淨整齊一些。
「你不但做早餐,還幫我收拾房間?」
展鄴沒有回答,只是聳聳肩,深深地望著她,讓她心慌意亂。
夏雨竹克制住自己內心的狂跳,她又看向床鋪,想起昨晚的一切,不解地問。
「還有,昨天晚上我不是睡在地上嗎?為什麼……」
說到昨天晚上,又是一連串不停的爭執,兩個人開始爭吵著誰要睡在床上.誰要睡在地上。
展鄴認為自己是男人,怎麼可以讓一個女孩子睡地上?未免太沒有紳士風度。
夏雨竹則是認為這與紳不紳士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將展擁視為給予她酬勞的雇主,當然由她來睡地板比較適合。
兩個人各有各的理由,最後則是猜拳來決定輸贏。
結果夏雨竹贏了,她得到睡地板的權利,不過她會將這一筆算在展螂要付的酬勞上。
但為什麼今早自己竟然是在床上醒過來?真是太奇怪了。
「昨天晚上你主動爬到我身邊跟我一起擠床睡,我本來還以為你要誘惑我呢!結果你一上來就呼呼大睡,我只好模一模鼻子自己滾到地上睡羅!」
展鄴一邊繪聲緩影地說著,一邊觀察夏雨竹的表情,她那半信半疑的表情令他覺得有趣極了。
其實昨晚是他將睡夢中的夏雨竹抱到床上,看她小小的身子蟋縮在地板上,讓他揚起一種莫名的心疼感。
于是他輕輕地抱起沉睡的她回到床上,畢竟他才是外來者,佔據且打亂了她的生活。
「不會吧!我自己爬上去的?」
夏雨竹搖搖頭,她不相信自己竟然會夢游,但是看他的眼神又不像騙人,而且看起來十足的受害者表情。
「當然,你啊,如果想睡床上就直說,何必來陰的!」
「我……沒有啊!」
但是「沒有」一出口,夏雨竹又想到了自己分明已經睡在床上一晚了,怎麼辯解都無效,她只有充滿歉意地低聲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你可以好好睡上一覺,我保證不會再吵你了。」
「別來了,還有今天啊!」展鄴一副不敢恭維的表情。
「你還是乖乖睡在床上就可以了,免得一直往我身上爬,考驗我的自制力。」
「我往你身上爬?」老天啊!她有這麼欲求不滿嗎?
「你自己做過的事,你自己都不知道?」展螂無辜地眨著眼楮。
「我……」夏雨竹仔細地回想,只想到昨晚睡得很沉很香而已、哪里記得她做過什麼事情了。
「算我吃虧好了,你別再來就行了。」
展仰搖搖頭,一副很無奈的模樣,但內心卻是狂笑不已,看夏雨竹一派天真的樣子,就讓他覺得很可愛。
听了他的話,夏雨竹的俏臉微紅,只有點頭應允。
「如果下次我往你身上爬,你就把我踢下來好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種癥狀,只覺得自己似乎一遇上展階,一切都不正常起來了,連自己一向清明的腦子,也開始打結而不知思考了。
展鄴一笑,退自走到桌旁,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她在談話之間,被單慢慢地往下滑落,看著她僅著粉紫色內衣的嬌軀,線條優美的頸項讓他感到口干舌燥,他輕咳。
「嗯,我發現,你好像滿喜歡這件床單幄?」
驚覺到他的提醒,夏雨竹連忙將自己手中的被單往上一拉,然後又發現他眼中閃爍的戲越與嘲弄,便干脆驕傲地昂昂頭。
「是啊!這條被單冬暖夏涼,不錯呢!」
「既然如此,就借我看看!」才說著,展鄴的手就侵襲而來,一把扯住了夏雨竹身上的被單,嚇得她哇哇大叫,直閃著他的偷襲。
「呀呀!走開啦!我才不借你呢!」
「這麼小氣啊!借我瞧瞧又何妨?」
「才不要呢!走開啦!喂!你的手走開啦!」好不容易,終于讓夏雨竹門進了浴室,她趕緊關上門,胸口不斷發熱,喘息著。
「喂!我要洗澡了,你可別偷看啊廠她對著門口大喊著。
「呵!你的門要關好!」
展鄴頑皮的笑聲在門外響起,想到剛才因為追逐而觸模到她那光滑的肌膚,一時竟覺得有些燥熱起來,讓原本氣溫就不低的違建小屋,溫度又升高了不少。
「你敢偷看就小心一點。」門內的夏雨竹提出警告。
想像她可愛的表情,展鄴又笑了起來。
「我若真的偷看當然是不會被你發現!」
「哼!我會把門鎖得緊緊的。」說完,夏雨竹才發現浴室的門根本鎖不上。
「別忘了留一點縫幄!」
‘別想得美!」夏雨竹從門縫中又露出自己的腦袋,這下可是很認真地道︰
「喂!我說真的啦!不可以偷看!」
「我也是說真的!」展鄴挑眉,見她皺起了額頭,又連忙說下去。
「放心吧,你不相信我?」
看他那張燦爛俊逸的笑臉,夏雨竹突然有一股很奇怪的直覺,她恐怕為自己惹上了個麻煩。
她甩從頭,企圖甩去那預感。
這家伙不過在此借住一段日子而已,時間到了他就會離開,而她也應該會得到一筆報酬,這算得上什麼麻煩呢?庸人自擾啊!
「你再不進去,恐怕我都不用偷看了。」展鄴又揚起笑。
他盯著她露出的大半身軀以及逐漸下滑的被單,眼中同起了奇異的光芒,喉間不停地干燥起來。
聞言,夏雨竹臉紅了,將自己的身子掩在門後,她遲疑了下,才輕輕對著展評說。
「對了,謝謝你。」
他揚眉,表示不解。
「謝謝你幫我整理房間以及準備豐富的早餐。」看來他是一個很不錯的室友。
「別客氣。」他的笑容襲上了眼底眉梢。
夏雨竹連忙縮進浴室,避免看他笑彎了的眼眸,那會讓她的心跳呈現出不規則的節奏。
她靠著門後,唇邊不自覺地揚起了一絲很淡的微笑。
或許,有這樣一個室友,會是很不錯的事……
***
「我已經找到地方可以住下來了。」
「真的嗎?小心一點,可別住在很顯眼的地方,隨時都會有人注意到的。」
「放心好了,我住的地方隱密極了,絕對不會有人知道。」
「是嗎?你住在哪個飯店還過得去吧廣
「哼!地方是不行,不過人倒是過得去……」
「你說什麼啊?听不憶。」
「呵!听不懂就算了,不重要。」
「我不管你住在哪里,你可千萬不能泄島出去,不然後果你自己負責,我可不管了。」
「我知道廣
「你知道就好,我是怕你在什麼奇怪的狀況下,糊里糊涂地就說了,畢竟這些事情,現在還不到曝光的時候。」
「哼,你認為我還不清楚嗎?」
「好了,第一步已經完成了,然後呢/
「哪有什麼然後?」
「你不是要我們陪你演出這一出戲,那就要然後啊!你還問我什麼然後的,我怎麼知道?」
「接下來已經沒有然後了,就只有這樣。」
「這樣?這樣是哪樣?我不懂。」
「你不懂?就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
「我們靜靜地等著,就會有人露出狐狸尾巴。」
「真的會嗎?如果猜錯了?」
「等待吧,我們等待下去,必然會有結果,放心好了。」
「等待?這一等會不會等很久?」
「放心好了,很快我們就會知道,時間會讓一切都明朗化。」
***
「什麼啊?同居?」
一聲驚愕的尖叫聲,讓附近的人全都轉向她們,夏雨竹尷尬地抬不起頭來。
「喂,張凝,小聲一點嘛,你怕沒人听見嗎?」
夏雨竹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好友一眼,但看了好友那張錯愕外加懷疑的表情,又覺得有趣。
「不會吧!你不是說現在要好好地賺錢,暫時不考慮談戀愛的事嗎?怎麼這麼快就跟人家同居了?是你那個咖啡店老板,梁漢成學長?」
她的猜測,讓夏雨竹險些把自己口中的飲料噴了出來。
「拜托!你說梁漢成啊!他那種書呆子,你覺得他有可能跟我同居嗎?」
「那你對象是誰啊?我怎麼都沒听說過?」張凝不解地看著好友。
「我又沒說我談戀愛?」夏雨竹聳聳肩膀,否認著。
「你沒有談戀愛就跟人家同居?」這話讓張破的眉頭更深鎖,她瞪著夏雨竹。
「喂!你不是說再怎樣你都不會去賣身嗎?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你可以跟我開口啊!干嘛去當人家的情婦?」
「情婦。’她有些錯愕,但見到張被這麼認真又關心自己,夏雨竹又是感動又是好笑。「我什麼時候說我當人家情婦了?」
「不然你說你跟人家同居?」
「是啊!不過是室友而已。」她白了張凝一眼。
「啊,早說嘛!既然是室友那就好了,你干嘛說得神秘兮兮的?」張凝松了口氣,大大地吸了口桌上的女乃茶,順道隨口輕問。
「你是什麼時候有室友的?人怎麼樣?」
「人很好啊,又會幫我整理屋子,做早餐,而且長得很不錯幄!」二雨竹繪聲繪影地形容著。
「听起來是個不錯人啊!」
「嗯不過……有一點遺憾的地方。」
「遺憾?」
「對啊,就是……」夏雨竹見張破又飲吸了口桌上的女乃茶,才說出答案。
「我的室友是個男的。」
果不其然,張法噗的一口將女乃茶噴到桌上,她一面咳嗽,一面抓著桌上的紙巾擦拭桌面,還掉出眼淚。
「喂!夏雨竹,這跟人家同居有什麼不一樣?」她一面咳著,還一面質問著。
「這可差很多羅!他是房東太太介紹給我的,而且我看他也滿有誠意的啊!他還要付我酬勞呢廠
「酬勞?什麼酬勞?你跟他上床的酬勞嗎?」
這話說得夏雨竹臉上突然一陣青一陣白,她也皺起了眉。
「張凝,你怎麼這麼說?我沒有……」
「我是提醒你。」張凝的眉頭蹩得更緊。「你一向單純,而且不是隨便的女孩子,怎麼會這樣就跟一個男人同居,好听點是室友,但事實上呢?」
「我知道,可是展鄴看起來不像是那種男人。」
想到展鄴他那戲謔的眼神,但卻溫柔的舉動,讓她一再地深陷其中,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輕易地就答應讓他住下來,是因為自己潛意識在需求些什麼嗎?
「展鄴?他的名字?」
夏雨竹點點頭。
「小雨,我只是希望你小心一點,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唉!事情不是你想像那樣子,其實是……」
夏雨竹原原本本地將那晚所遇到的事情道出,說得知細靡遺。
「意思是說,你跟他才認識不到一小時,你就讓他住到你家?」
張凝仔細地听完之後,提出了疑問。
她知道夏雨竹的膽子大,所以才會只身一人到風月場所去上班賺錢,但是她卻從沒料到,她的膽子竟然大到這種地步,讓一個陌生男人住到自己屋子里。
知道張進一定不認同,夏雨竹仍是點頭。
「是啊!因為他一開始付酬勞很大方,我想,他應該可能只是要找一個隱密的避身之處而已吧!」
「可是你不覺得跟一個陌生人住在一起非常危險?難道你不怕?」
或許跟別人會怕,但是遇上了展郵,不知為何,夏雨竹就是有一股信任他的感覺,她知道他不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來。
她笑笑。「別擔心啦!不然你到我家來看看,我覺得他跟我們不大一樣。」
「小雨,你為了弟弟的學費,真的要這麼委屈自己?」張破只是輕嘆。
聞言,夏雨竹小臉蒙上一層落寞與傷感,她垂下眼簾。
「其實只要有錢賺,叫我去賣身我都願意。」
「小雨……」看見她的落寞,張凝輕輕地喚著。
夏雨竹見氣氛冷了下來,趕緊搖搖手。「唉啃,沒什麼啦,不要用這種可憐兮兮的眼光看我,等我弟弟念完書後,一切都會好轉的。」
她故做愉快地喝著自己桌上的茶,但是腦海卻飄到了很久的從前!
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從小到大就是母親辛辛苦苦地,將她與弟弟二敏竹一點點地拉拔長大。
十八歲那年母親突然病倒了,她只好負擔起家里一切開銷,母親的醫藥費,弟弟的學費,家里的生活費,全都是由她一個不到二十歲女孩子獨力負擔。
除了白天上課之外,晚上只好到一些風化場所兼差,才能獲得比較高的酬勞。
母親總是希望她們姐弟倆可以好好讀書,將來才能出人頭地,在社會上立足。
尤其母親將所有心力都放在弟弟身上,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順利完成課業。
夏雨竹辛苦地承擔這一切,直到母親去世之後,因為要償還龐大的醫藥費用,加上弟弟有出國念書的打算,因此她在大二的時候辦理休學,努力賺錢。
白天她在熟人開的咖啡店擔任會計的工作,晚上則是去酒店陪酒賣笑,賺取一些小費。
她將自己所有的積蓄都寄給在日本進修的弟弟,像母親一樣,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
張凝是她國高中的好朋友,當初兩人考上同一所大學,高興得不得了,但是夏雨竹中途卻因為家庭因素必須體學,這讓張凝覺得十分可惜。
夏雨竹無所謂地眨眨眼。「反正一種人一種命,沒關系啦!我也習慣了。」
說得淡漠的話里,包含著多少辛酸。
「你能夠釋懷就好了。」張進輕輕一笑。
「說說你的同居人吧!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麻煩啊?我想不會吧!而且他還替我省了不少麻煩呢!」
夏雨竹偏頭想想,嘴唇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他啊!除了出手大方之外,人還真的不錯,做的萊也挺好吃的,頗會整理家務,我想應該是一位新好男人吧廠
她只有干笑。「反正我一切不強求啦!只要他最後記得給我酬勞就可以了。」
她刻意說得平淡,但張進卻看出她心里的波濤洶涌。
「小雨啊!無論如何,你要小心一點。」
「我知道了。」夏雨竹笑了笑。「啊!要回去上班了,中午體息時間過了。」
「好啦好啦!快回去吧!我看那個梁漢成肯定又引頸盼望了呢!」
「嘩!別消遣我了。」她站起身子,對張形擺擺手。「我走@!」
張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底浮起一絲奇異的感覺,直覺夏雨竹的人生必定用這個「室友」會有很大的關系。
「一切,都不會有事的。」她低低地自言自語,為好友企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