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七點了,你怎麼還沒到?!」
這通電話讓杜小蟬從床上彈了起來,打扮得宜後,她馬上搭車趕到約定好的餐廳,而秀芬正雙手環胸,妝點完美的臉龐微微扭曲,看著手表,計算她遲到的時間。
「秀芬姊,對不起、對不起!」杜小蟬立即彎腰道歉。
「明明告訴你七點的聚會,你現在才給我趕來!整整遲到四十分鐘。」
「你也知道我很累,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補眠。」
「睡了一個下午還不夠?你愈來愈不把我這個上司兼學姊的話放在心上喔!」秀芬眼神狠厲地瞪她。
「我怎麼敢呢。」她陪笑討好。
「如果要我消氣,等會就挑一位男士聊聊天,最好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才不費我用心安排這場聯誼。」
「你不能老強迫我啊。」她不喜歡這種強迫中獎的壓力感。
「如果我不強迫你,你哪有機會認識優秀的男士?女人一輩子如果沒有感情滋潤,就會少了那麼一點光彩,給自己一個機會,或許今天來聯誼的男士中,就有一位能點亮你的生活。」
她一副專家的口吻,讓杜小蟬額角出現三條線。
「听你的語氣好像很後悔太早結婚?」
「我的確有點後悔太早結婚,有點遺憾沒有多談幾次戀愛。」
杜小蟬及時掩住嘴,以免笑出聲來。「秀芬姊,大家都很羨慕你婚姻幸福耶,你工作、家庭都能兼顧,是姊妹們看齊的對象。」
「我過得這麼幸福,當然也希望你們這些孤單女子也有好對象,今晚你可要好好把握。」秀芬拍拍她的肩鼓勵著。
她會費盡心思辦這場聯誼,美其名是替眾姊妹們謀福利,其實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希望小蟬能找到男朋友。
那個風騮,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對小蟬有意,卻又沒膽說出口,倒是小蟬對他只有好兄弟的感情;於是兩人一直停留在好朋友、好鄰居的關系,想必再磨下去也不會磨出個結果來,只會蹉跎光陰,倒不如各自找尋另一段姻緣。
這時,杜小蟬的電話突然響起。
「抱歉,我接個電話。」她拿出手機接電話。「阿騮,有什麼事嗎?」
秀芬翻翻白眼,風騮這時打電話來做什麼?查勤嗎?
待杜小蟬掛上電話後,她狀似隨意的問︰「風騮打電話給你干麼?」
「他以為我還在睡,問我想吃什麼,他回家順道買回來給我吃。」他總是這麼關心她。
「待會就有得吃了,還有美男子可看,這頓飯你一定會吃得很開心。」秀芬牽著她走進餐廳,笑盈盈的向在座男士們介紹她,「我來向大家介紹,這位是杜小蟬小姐。」
杜小蟬今日穿著一襲桃紅色針織外套,加上件隻果綠立領的上衣,及一件合身的深藍色牛仔褲,再系上別致的配件,突顯她臀部的曲線,更顯出女性嫵媚氣質;加上她甜甜的笑容,立刻電倒在場的所有男士。
「抱歉,我遲到了。」
「女孩子有遲到的特權。」秀芬的丈夫李承平笑說。
「咦,你們那邊怎麼少了兩位男士?」秀芬責怪的瞪著丈夫。男人等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但男人遲到讓女人等就非常失禮。
「他們因為有事耽擱,但我保證他們二十分之內就會趕來。」李承平笑道,內心卻臭罵遲到的兩名該死的學弟,害他這個主辦人在一票美女面前出丑。
「我覺得面前五位男士都好有型喔。」米琪邊說邊竊笑。
今晚算是杜小蟬參加過的聯誼中最放松的一次。對方全是商業界的高階分子,說的全是商業界的事,男士們也算見過世面,顧慮到在場每位女孩子,加上李承平很會帶動氣氛,過程從未冷場。
可是她不像其他姊妹熱中於此,有點提不起勁來。
秀芬注意到了,端了塊蛋糕給她時,在她耳邊悄悄說︰「這場聯誼是我精心為你安排的,如果你給我打混過去,我不會放過你的。」
主辦人都出聲警告了,她只好打起笑臉,裝做很投入的參與眾人的話題。
風騮與公司聘請的顧問律師終於談妥一份生意,在雙方律師見證下簽下草約後,以有要事為由,推掉慶祝餐會,兩人驅車趕往和學長約好的聚餐地點。
「阿騮,我真的想不到你會答應李先生的提議,參加這次的聯誼。」
風騮的高中好同學之一陳啟峰,當年不知道考大學時是不是被鬼打到,竟然考上法律系,甚至順利拿到律師執照;如今他是一家大型律師事務所中,頗有名氣的律師之一,也是風騮公司的法律顧問。
「我是被強迫中獎的。」風騮一臉無奈,李承平和他們是同校不同系的學長,在生意上有不少往來,對於他難得的要求,他實在無法拒絕,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你不怕杜小蟬知道嗎?」陳啟峰笑問。
「我只當去騙一杯咖啡喝,無意與席中女子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所以我剛才在電話里,只告訴她我和朋友去吃飯。」
「你就是這麼悶騮,才會這麼多年和她都沒發展更進一步的感情。」陳啟峰愈說愈氣憤,他這個旁觀者看他們倆磨了這麼久也沒磨出好結果,說不氣人那是假的。
風騮無言的看著窗外景物,情緒復雜,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陳啟峰和他稱兄道弟這麼多年,多少也能了解他對杜小蟬的感情有多重。
他們這份緣份,纏了二十幾年,真是孽緣!
「有人告訴我,男人的生活里如果沒有女人調色,日子會過得很無趣,身心也會出現很嚴重的障礙,如果你今天看不上與會的小姐,倒不如到PUB釣一位美女,搞一夜。」
風騮皺起眉頭。「你講話怎麼還是那麼難听?搞什麼一夜,你以為我是那種男人嗎?」
「現在講求的是速食愛情,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又不是見不得光的事。」
「我又不是禽獸,看到女人就性起發情。」
「你干麼反應那麼大?」陳啟峰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揣測的間︰「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是處男?」
風騮俊臉一紅,隨即恢復自若︰「你別一副獵情高手的口吻說我,你那個鬼毛病還不是害你到現在都不敢接近。」和陳啟峰深交的友人都知道,這家伙被女人一吻就起紅疹。他敢保證他到現在還保有童貞。
兩個男人講起話來粗魯且葷腥不忌,還好是在車子里對話,要不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麼低級的話,肯定會引來不少人測目。
兩個大男人一路上吵吵鬧鬧到了目的地,泊車的小弟接過鑰匙後,他們正在走進去餐廳時,風騮突然拉住他︰
「怎麼了?別告訴我你害羞。」
「今天聯誼的事,你看千萬別跟小蟬提。」到了目的地,他有點後悔答應李承平參加這場聚會。
「我答應你,絕口不提總可以了吧。」陳啟峰承諾。看出他有多在乎杜小蟬。
在服務人員的引領下,他們來到一個包廂里。
「對不起,我們遲到了。」陳啟峰不好意思的說。
風騮正想向王辦人李承平道歉時,面前那幾位背對他坐的女孩正好轉過臉,他隨即發現有一張他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容,以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他,他整個人霎時傻住。
餐桌上歡笑的氣氛頓時凝滯。
風騮?!
在場的空姐都認識風騮這號人物,更驚訝李承平竟然認識他,還安排他來參加聯誼。
杜小蟬臉色不佳的看著他。剛才電話中,他不是說要和朋友出門吃飯,原來吃飯吃到聯誼上來了!
至於風騮和陳啟峰也嚇了一跳,想不到她會在這里。
電話里,杜小蟬明明說要和同事聚會,沒想到她竟跑來聯誼。
「學長,很抱歉我們遲到了一小時。」風騮不好意思的說。坐下後,他的對面正好是杜小蟬,她詭異的看著他。
只要她露出這種表情,那就表示她心里有所盤算,而那些盤算通常都會讓人頭皮發麻……
「你們遲到這麼久,實在太差勁了!」李承平完全狀況外,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風騮和杜小蟬認識二十多年了。
而原本精心安排這場聯誼的秀芬,原本很High的情緒在風騮出現後冷了下來,沒什麼力氣再插話。
她真的想不到笨老公竟然認識風騮,還安排他出席!
至於陳啟峰也察覺到餐桌上氣氛怪異,立即發揮律師那張能言善道的嘴,「因為我公事上的耽誤,讓各位等了這麼久,今天這一頓就我請客,各位請盡量點,盡量吃,千萬別為我的荷包省錢。」此話一出,眾女笑出聲,餐桌上又恢復歡樂的氣氛。
而這次與會男士中,一位名叫沈毅的男人,目光放肆的流連在杜小蟬精致的面容上。
「杜小姐,你當空姐這麼多年,壓力大不大?」
當李承平邀他與一票空姐聯誼時,他二話不說便答應。
已經三十五歲的他,父母催婚令次數愈來愈多,他雖然有錢、有地位但也明白年輕不再,如果不趁尚在壯年時找個老婆,恐怕以後連孩子都生不出來。
然而,參加不少友人安排的相親活動,找了那麼久,都沒有一位女子能讓他看上眼,萬萬沒想到今日的聯誼里,讓他見到鍾意的女子。
杜小蟬真的很漂亮,精致的五官十分迷人,她簡直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哪份工作沒有壓力。」杜小蟬喝了一口女乃茶後,笑道︰「其實身為空姐也不像各位想得那般光鮮亮麗,我們有考績等壓力,不過既然我選擇這份工作,就有責任承受這份壓力。」
「小蟬能力很強的,如果沒意外,她很快就能調升為副座艙長。」秀芬插了這句話,語氣里帶著對她的滿意。
「我知道飛翔的空姐每位能力都很強,如果她們飛累離職後,都是各大企業極力爭取的秘書人選,像我公司就有一位曾經擔任飛翔空服員的秘書長。」
沈毅這番話,說得面前的空姐美女們心花朵朵開。往往空服人員給人的印象就是花瓶,打扮亮麗的服務乘客,但鮮少人知道她們為了擁有這份工作、保住這份工作,所受的教育及磨練,往往付出別人無法想像的時間及努力。
由於公司訓練得當,加上大家面對不少形形色色的客人,哪天飛累轉職後,機會通常比別人多一點。
見沈毅逗得小姐們笑得開懷,一旁的風騮無言的喝了口咖啡。
他是風氏家族企業里的業務經理,多少與沈毅的公司有些接觸,也有那麼點交情,他的工作能力及家世都不錯,不過如果他打小蟬的主意,他絕不會讓他如願。
「小蟬,沈毅是從事貿易事業,剛忙完一個大Case正在休假中,況且你這幾天也休息,有空可以一起出門走走。」秀芬替他們制造機會。
風騮眼神如劍的瞪向秀芬,難道這位大姊會不知道他對小蟬有份難以言語的感情嗎?
「如果杜小姐有空,我當然願意。」沈毅順水推舟。
杜小蟬皺起眉心,心里埋怨秀芬姊為了湊成好事,將她推進火坑里。
她正要開口婉拒時,風騮放下杯子,搶先一步開口,「沈先生應當不會剝奪她寶貴的休閑時間吧。」
這席話,讓餐桌上的氣氛一僵。
陳啟峰忍不住偷笑。誰說女人嫉妒的樣子很可怕?事實上,男人嫉妒的時候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那位姓沈的先生還真倒楣,竟然看上風騮的心頭肉,現在可好,風騮一臉妒夫樣,表示有人可能要倒大楣了。
陳啟峰噙著看好戲的笑,看著好友打翻醋壇子,悍衛自己的主權。
而原本以為能博得杜小蟬的好感,藉著出游的機會將她芳心擒來的沈毅,听到風騮這句話,臉色一沉。
他該不會想跟他爭奪這位難得一見的美女吧?
「不知風先生憑什麼代表杜小姐拒絕李太太的提議?」
此話一出,沈毅便露出詭異的笑容。他這麼說是故意提醒大家風騮的失禮之處,也想讓他在眾人面前下不了台。
但沈毅完全不知道,他這一開口卻造成反效果,讓女方所有人對他的好感減了一大半,其中杜小蟬的好友米琪更是賞了他一個大白眼。
這位想逞英雄博美人歡心的男士可能用錯心機了,他肯定不知道風騮和杜小蟬的關系。
「如果風先生不開口,我也會婉拒,畢竟我難得有休息時間,只想待在家里多睡幾天,哪也不想去。」杜小蟬說完後,淺淺的笑容下也賞了他一個大白眼。
這個大白眼連秀芬都看到了。哎,看來是無法湊合這一對了。
算來算去,今晚的失敗,都歸究在她老公身上,回去得好好找他算帳!
該死!沈毅心里低咒一聲。
剛才只不過想給風騮漏氣,想不到杜小蟬竟然站在他那一邊,還當大家的面拒絕和他出游的提議。
他難得找到一個看對眼的女人,絕對要把握機會,不能就此退縮。
「杜小姐,這是我的名片,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給我聯絡你的方法?」沈毅雙手恭敬的遞上名片。
杜小蟬下意識的想拒絕,卻覺得不妥。
雖然不喜歡沈毅,但這個場合畢竟是李大哥和秀芬姊精心安排的聯誼,如果她失禮的搞糟氣氛,或是破壞其他姊妹們的姻緣,那真是她的罪過。
至於在一旁看戲的陳啟峰,看風騮臉色愈來愈青,覺得該是他當滅火隊的時候,以免好友一怒之下揮拳揍人。
「沈先生要杜小姐的電話嗎?」陳啟峰立即從皮夾里找到風騮的名片,遞給他。「要找杜小姐前,沈先生可以先找風騮。」
「為什麼?」
「風騮和杜小蟬從小就認識,又是住在隔壁的好鄰居,他受杜太太所托,從以前就會幫小蟬過濾一些別有心機的壞男人。」陳啟峰在說這話的同時,對沈毅別有深意一笑。
「他們是鄰居?!」沈毅不敢相信杜兩人有這層關系。
「我們除了是鄰居外,還是同校多年的好同學!」風騮再也沒心情陪他們玩集體相親,牽起杜小蟬。「學長、嫂子,我們倆還有事要辦,想提前離開。」
正常李承平要開口時,秀芬伸手捂住丈夫的嘴。
「風先生,你沒坐多久就要帶走小蟬,你當這里是什麼地方?到底有沒有把主辦人看在眼里?」她好不容易安排這場聯誼,哪容許他隨意帶人走。
「秀芬姊,你也知道杜小姐回家休息時,杜太太都會帶她去吃頓好的,所以他們真的有事要辦。」陳啟峰流利的撒著謊言,對風騮使了個眼色。「你們快走,別讓杜太太等太久。」
風騮知道好友在幫他們,於是對他露出一抹感謝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們先離席了。」
「等等。」秀芬把帳單拿給他。「你遲到又提早離席,這一頓得由你請客,不算過份吧!」破壞她策畫許久的聯誼,要他請這一頓算是便宜他了。
「我請客是應該的。」風騮保護性的牽緊杜小蟬的手往櫃台方向前進,回頭對在場的人歉意一笑時,注意到沈毅那雙緊追不放的眼神。
有他在,沒有人可以動他今生最重視的女人!
陳啟峰也注意到了,他莫測高深地微笑。「現在走了一對登對的男女,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幾位男士得好好保握機會認識各位美麗的空姐們嘍。」
這場相親會,沒有因走了一對男女而散會,各位男士反而使出渾身解數博得女方的好感。
「阿騮,今天這場聯誼是秀芬姊逼我參加的,因為無法推拒,我只好硬著頭皮赴會。」杜小蟬簡單解釋她為什麼會出現。
「為什麼跟我解釋?」
她雙手環胸,望進他的眼里。「因為我也想听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聯誼上。」
他笑了笑,她果然很在意他出席一事。
「我和李承平,也就是秀芬的丈夫是學長學弟的關系,況且在生意上常有來往,他盛情邀請我和陳啟峰出席,我推拒不掉,只好赴會應付一下。」他對她微笑。「我以為你還在睡覺,想不到你竟然出現在包廂里!」
這意思就是說,他們兩人都是被逼,不得不出席的。
然而,雖然她並非心甘情願出席聯誼,但她的出現總是惹來不少男子的注意,一想到沈毅眼里對她流露的愛慕之意,要不是他定力過人,早就賞他兩拳,讓他兩眼馬上戴起黑眼罩。
上午在機場才有小開捧花追求,今晚又多了位想博得她好感的沈毅,一天之內他打發兩只癩蛤蟆後,令他驚覺失去小蟬的機會愈來愈大。
如果哪天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那他……莫名的心慌讓他的手不自覺地盜汗。
他真的不甘心只當她的好鄰居、好朋友。他一定要找個時間向她表白!
「阿騮。」
「什麼事?」他收回心神,笑問。
「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她撫著肚子低聲要求。
「剛才你沒吃飯嗎?」她不是比他還早到,怎麼可能沒點餐?
「那種場合我巴不得能快點閃人,怎麼可能點餐增加停留的時間。」她的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音,令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我只喝了半杯女乃茶,幾口蛋糕,所以肚子有點餓。你呢?如果不餓或沒空就別勉強陪我去吃東西。」
她的話讓他心里一陣爽快,由此可知她對參加聯誼的男人沒太多的好感。
「我晚上也沒吃什麼東西。」風騮溫溫一笑。「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好吃的餐廳,要不要去嘗嘗看?」
「好啊。」
他立即告訴計程車司機餐廳的位置,拋開剛才聯誼的不快︰心情愉悅的享用遲來的晚餐。
這頓晚飯,他們吃到快十二點才返家。
計程車停在風騮家的大門口時,他拍拍睡著的杜小蟬,示意她醒來。
「小蟬,我們到家了喔。」
睡得正熟的她像趕蚊子似地揮揮手。「別吵我……」
「小蟬?」
不愛被人干擾睡眠的她,手一揮,準確無誤地貼上他的瞼。「別吵我!」
風騮錯愕,頭一回被女人無緣無故賞了一記鍋貼,要他不震驚也難,就連計程車司機都笑了出來。
她從小就凶巴巴,他算是在她的婬威下長大的。
但放任她這樣睡下去肯定會著涼,莫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付了車資,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往杜家的樓房前進。
正要敲門叫人開門時,杜家客廳頓時燈火亮起,大門打開。
「風大哥,辛苦你了。」杜智辰放下書本,下樓幫他們開門。
「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
「我老姊警告過我,如果我這學期被當三科以上,就要減少我的零用錢。」杜智辰忍不住抱怨。「我打工賺的錢只夠我繳學費,大媽給的零用錢已經少得很可憐,如果再被老姊扣減,那我該怎麼過活!你也曉得當學生開銷多,而且有些錢是不能省的。」
風騮笑了笑,看來被杜小蟬長期打壓的男人不只他一人嘛。
「我會好好跟小蟬說你的難處,希望她能多體諒你,零用錢多給一點。」
「風大哥萬歲,萬萬歲!「杜智辰高呼。
「你小聲點,如果吵醒她,我們兩個都會倒楣。」
杜智辰趕緊閉嘴,不敢大聲嚷嚷。
將杜小蟬安穩地送上床後,睡相極差的她一模到被子,立即把自己裹得像蠶寶寶,呼呼大睡。
風騮就怕她窒息而死,小心地拉開一點被子,楞看她熟睡的面容半晌,沖動的傾身想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但最後他很君子的打消念頭。
吻一個女孩要在她清醒的時候,這樣她才會記住這個吻她的男人。
他微笑,順手轉開小夜燈後,才離開她的房間。
倚在走廊的杜智辰,一臉戲謔地看著他。
「風大哥,你有沒有覺得有我老姊這種青梅竹馬很倒楣?」什麼爛攤子都是他在收拾,想必風大哥前輩子肯定欠老姊一債,這輩子才做牛做馬來償還。
杜智辰這話沒錯,他從認識她後,總幫她收舍殘局,如果她犯了錯,她只要擺出無辜的表情,就能安然逃過一頓打罵。
但他是出自於心甘情願,誰叫他喜歡她……
「杜媽媽呢?」風騮笑問。
「大媽有留言說她今晚有商業聚會,會晚一點才回來。」
由於他的母親是使計謀介入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十多年前生病不幸離開人世後,大媽雖然忿恨父親的不忠,還是把幼小無所依靠的他帶進杜家,給予他的關愛不曾減少。
所以他有兩個母親,一位是生下他的媽媽,一位是養育他長大的大媽。
風騮揉揉有點酸澀的眉心,「如果沒有事,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他明天還得上班呢。
「風大哥,我送你。」
「我住隔壁走幾步就到了。」風騮擺擺手,拉開門時,恰好遇上剛回來的杜太太。「杜媽媽晚安。」
年過五十卻保養有道的杜太太微笑,「你送小蟬回來的嗎?」
杜智辰接過她手上的禮盒,笑說︰「風大哥還不小心被睡得不省人事的老姊賞了個巴掌。」
杜太太興味一笑,「是嗎?」
他不好意思搔搔頭。「杜媽媽也知道小蟬一旦睡著了,干擾她睡眠的人通常沒有好下場。」
這小子果然了解她的女兒。
「你坐下來,陪杜媽媽聊一下。」
風騮回到客廳,正襟危坐地坐下,不明白這位女強人有什麼話要問他。
「時間過得真快,你二十九歲,小蟬都快二十七歲了,想當年我還送你們兩個去上幼稚園,還帶你們到兒童樂園玩呢,沒想到一轉眼你們都長大了。對了,你還記得……」杜太太回憶地說起他們從小到大的趣事。
他明天還有重要會議要開,沒空听她講古呀!
「杜媽媽,我——」
「你多少有耐心嘛,我正要切入重點了。」杜太太笑睨了坐立不安的他一眼,淡說︰「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你對小蟬的心,唯獨她沒把你的用情看進眼里,你願意與她當一輩子的朋友嗎?」
這話如針戳進風騮心口的痛處。
「我當然不願意!」他吼了出來,對上杜太太戲謔的表情時,才明白自己失態了。「我有努力過,也有探試過,可是小蟬就是……」
杜太太接話,「少根筋不明白你對她的感情,我說得對吧?」女兒是她生的,她當然比任何人還了解她。
風騮露出一抹微笑,同意她的說法。
這小孩被女兒折磨成這樣,還笑得一副很心甘情願的模樣,這個傻小子果然很愛她的女兒,但要擄-她的芳心,有個難題得先解決。
杜太太語氣沉重地嘆口氣,「由於我的婚姻失敗,在那孩子的心中留下陰影。你認識她這麼久,應該明白她的心結吧。」
她的心結……
風騮神色一黯,「結婚對她而言是個夢魘,也是她最大的心理障礙,我要擄獲她的感情,得先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