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緣分真乃天注定,
所有的愛恨情仇,
在時間的淬煉下,
全都變得雲淡風輕,
此刻,她只想說一句──
祝他幸福。
桑雅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快就再度踏上台灣的土地。
凌南甚至沒有拖延,叫了車直開往她家。
一路上,他沉默不語,桑雅心知自己就快與這個男人告別了,她卻不斷的開始想起他的好處。
至少凌南對她的好,她是該感謝他的。但這個男人個性陰晴不定,常把刻薄當樂趣,在這個分離的前夕,她實在找不出適當的字眼,對他說些什麼。她的家就在前面了,多麼令人思念的地方!這使她暫時忘了凌南。眼神貪婪的吸取闊別已久的家園的氣息。這棟大樓里顯然有人在辦喜事,因為禮車擋道,他們只得下車步行。
桑雅心中的急切與喜悅完全顯示在行動上,她急急的向前走,進了大樓,按了電梯。興奮的心直到電梯開啟的剎那,看見大門口貼著大大的一個喜字,她才愣了下來。
這是怎樣回事?季平搬家了嗎?她又審視了電梯的樓層及門牌號碼,沒錯啊!
于是,她慢慢的踱出了電梯,走向她熟悉的大門口。
她的丈夫龔季平西裝筆挺,胸前別著胸花,底下印著「新郎」兩字,正與他的父母說話。
季平看見了她,靜止了所有的動作,連帶的使他的父母也轉身望見她。
屋內沒有其他的賓客,他們的靜默使得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媽媽。」乖乖的聲音大得嚇人,他奔進了桑雅的懷里,也使得听到聲音的安琪從臥房內跑了出來。
她的好友安琪身穿白色嫁衣。
這使她不禁糊涂了,有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桑雅迷惑的看向季平,他臉色僵硬的轉過頭,似乎不願看她。安琪看著季平,輕嘆之口氣。「桑雅,我們到房里說話吧。」她拉著她的手,走向曾經是桑雅的房間。
門把外面隔絕開來。
房里只剩兩個女人。
「還記得當年我們到後山爬樹,你第一次遇到季平的事吧?」安琪看了一眼表情依舊呆然的桑雅。「在這之前,我就喜歡他好久了。」她想起了自己單戀的那段日子。「為什麼他不來注意我吧?我每天總幻想著季平會像白馬王子般的突然注意到我這個灰姑娘的存在。可是,有太多女孩子喜歡他了,我等啊等的,知道自己終究是無望的。」
「後山的那次爬樹,是季平第一次與我面對面,看著我說話,我心跳得好厲害,看著他矯捷的爬上樹,當時我真的願意拿一切來交換,只希望困在樹上的那個人是我。」
「但沒用了,當季平背著你下來,他對你表露出那份從不會對任何女人有過的親密時,我就知逍自己沒希望了,為什麼他不愛上別的女人?這樣至少我還可以不擇手段的去爭取,偏偏他愛上的是少根筋的你,你完全不曉得我的心思,我也只能認命的祝福你們了。」
「這份情我一直埋在心里,看著你與他濃情蜜意。有時我還真恨你;你嫁給他時,我是心如刀割,但我安慰自己,至少你是幸福的,至少我偶爾可以假探望你之名看看他,這樣也就夠了。」
「乖乖出生時,就好像我的孩子也出生了,他是我所愛的男人及我的至交好友共同創造出來的結晶,教我怎麼能不愛他?」
「當你離開季平時,我好難過。但老實說,我也有一絲的僥幸,心想季平會不會因此正眼看看我呢?」
「我知道凌南與你已有婚約,那我跟季平是不是會有點希望呢,我開始憧憬,開始努力的融人他的生活。桑雅,」安琪直視著她的好友。「我知道凌南是愛你的,那個男人會讓女人不愛他也難。季平跟他比,猶如初生之犢,但他卻為了你,向季平低聲下氣的求他救你。他願意放棄你,把你還給季平,只希望你能回到原來的自己。」
「季平最末仍放棄了這個與你破鏡重圓的機會,我不知道為什麼,但他把乖乖讓凌南帶走,他每天與凌南通話,詢問你的情況,他還是這麼關心你、愛你,但為什麼他不願再要回你,這你可能就要問他了。」
安琪落寞的笑笑。「他答應娶我,並不是因為愛我,他只是希望能給乖乖一個正常的家。我們甚至只有公證,沒有任何的儀式,但我不在乎,我等了好久的男人終于要娶我了,我會用下半輩子的時間來索取他殘余的一點愛意。縱使他心中只有你一個,我仍願用我的一生做賭注。只是,我真的沒想到你今天會突然回來,季平現在一定是措手不及吧?」
看著安琪那認命的神情,這是她曾經認識的好友嗎?那個一向開朗、大方的安滇,竟然為了愛一個男人,可以如此的不求回報。
桑雅想起以前每次她催促安琪趕快嫁人時,她那不自在的表情,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確是少根筋啊!竟然不知道好友愛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多可笑啊!她興匆匆的趕回來,結果卻是趕回來參加丈夫的婚禮。
但安琪那委曲求全的表情又讓她心軟下來。何時,
她曾見過好友這般虐待自己?
安琪的個性堅強,為了一個「情」字,居然始終如一的堅持著一個男人。比起自己,只因為一時的氣憤而鑄下大錯,演變成今日的後果,這個女人是不是更有資格得到季平的愛呢?
不歸路啊!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她唯一可以放心的是,安琪會好好的待季平與乖乖的。這個家在她當初離開時,就已經拱手把它讓給安琪了。既然季平有機會卻沒有選擇與她復合,不管原因為何,她也無話可說了。
「我不求你原諒,但請讓季平心安吧!」
安琪在求她,她不是為她自己,卻是為了季平。這份情,她又該以什麼心情看待呢?
不等大腦思考,桑雅已上前擁住了安琪。「祝你幸福。」她低語。
安琪的眼淚撲簌簌的滑了下來,把整張臉弄花了。「我知道對不起你,但我真的好愛他,你已經有凌南了,把季平讓給我,好不好?」
凌南?桑雅苦笑,她真是欲哭無淚了。「好了,別再以淚洗面了。瞧!妝都弄壞了,我們出去吧!別讓外面的人擔心。」她牽著安琪走出去。
季平坐在椅背上,松開了領帶,神情復雜的望著她們兩人。
桑雅走向他,放開安琪,上前緊擁住他。
多懷念啊!這種擁抱以後再也沒機會了,別了!她的愛。
季平緊摟住心愛的女人,心中吶喊︰桑雅,原諒我吧!早在我做了把你讓給凌南的蠢事後,我就已經沒有資格再愛你了。但他真的不舍啊!老天!就讓時間永遠停止吧!
桑雅終究還是放開了他,再靜靜的把安琪的手放在他的手里,祝福的話語卻是再也說不出口。她抬眼看見站在陽台外的凌南,心中竟有種抓住浮木的感覺。
「乖乖呢?」她看了看四周。
「爸,媽帶出去了。」
「也好,那……我跟凌南還有正事要辦,我們先走了。」她如背台詞般急急的說完,對他倆露出堅強的一笑,趕忙走向陽台,勾起凌南的手臂把他往外拖。
「別送我們了。」桑雅回頭對心愛的「前夫」及好友點頭示意後,來不及等電梯就往樓下落荒而逃。
室內安靜下來。季平與安琪心自中最重要的人,已走出了他們的生命。
季平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這就是安琪的新婚之夜。但,她不後悔,也沒有怨,她愛這個男人已經好久了,在往後的日子,她會用更多的愛來包容他。縱使明知他對桑雅不可能忘情,不過,這也表示他真正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這不是更值得她愛嗎?
★★★
「你不必這樣跟著我。」桑雅轉身,僵著臉對凌南說道。
他默不作聲。
「很糗吧?不過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既然你已經不願與我再有瓜葛,就請回吧!別浪費了你的寶貴時間。」
他仍然沉默不語。
「為什麼不說話,你可以大聲的嘲笑我呀!我對你一向無情,現在正是你嘲笑我的好機會。」她只能靠不斷的攻擊來掩飾她那顆遭受重創的心靈。
「回飯店吧!」凌南無聊的應著。「我累了。」
「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
「因為現在你還是我老婆。」他拉著她坐上車,不容置疑的要司機駛向最近的一家飯店。
這是兩房一廳的小房間,桑雅冷漠的走進共中一間,便沒再出來。
凌南的思緒混亂得怎麼也理不出頭緒,他站在窗前,心想他終于願意把她還給龔季平了。天知道,昨晚他後悔得幾乎不曾閡眼,看著桑雅回程上是這麼的興致高昂,他的心幾乎寒到了骨子里。
但一到台北,遇上龔季平的再婚,他心中窒個念頭是想跪著感謝上蒼,但他也同時想起了桑雅的處境,幸好她的表現令他激賞,她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傷心欲絕,還勇敢的默默祝福那對新人。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她處心積慮的想回到丈夫的身邊,卻又這麼容易的放棄了他,這全都是為了顧全他嗎?
凌南真的很羨慕龔季平,能讓桑雅這麼全心全意的奉獻。那他呢?恐怕只有夢想了。
他該怎麼處理他與桑雅之間的事呢?把一個永遠不會愛上自己的女人留在身邊,而更該死的是,他偏偏又是如此的愛著她,這簡直是一種如地獄般的煎熬,完全不符合經濟效益。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舍不得啊!他不願就此放棄她啊!
守著她的軀殼,總比兩人永不相見好吧?唉!可憐他對她的期望竟是如此的渺小。
突然,一陣壓抑後的啜位聲,斷斷續續的傳入他耳里。
凌南遁聲走進桑雅的臥房。這個他愛上的女人,正用棉被蒙住自己的頭,傷心欲絕的低泣。
她的哭聲今他的心都化了,此刻,他已忘卻她對他的無情,緩緩的走向她,拉開棉被,看見一張已哭濕半邊枕頭的俏臉,他毫不猶豫便摟住了她。
或許是因為桑雅此時正需要有個人來安慰,第一次,她主動回抱著他,死命的攀附著他,似乎想融入他體內。
呼!這感覺好好。
他領著她躺回床上,就是這樣,兩人都強烈感覺到對方悸動的心跳。
低泣漸漸停止,凌南的心智也跟著迷糊,接著這對緊緊相擁的男女,安靜的睡著了。
他們睡了好久,時差加上旅途的勞累,精神上的損耗使他們睡得比往常更沉。
凌南的手早已潛入桑雅的衣服里,撫模著她光滑的肌膚。
桑雅則依偎在凌南的懷中,單腿跨在他身上,親密的緊靠著他。
凌南首先醒來,他好久沒睡得如此舒服了,他的大手本能的開始磨蹭起桑雅柔女敕的肌膚。她微微蠕動身子轉向他,睡得更沉。看到她滿面的淚痕,經過了昨夜,已干涸的水漬圍在眼楮四周,腫脹的眼皮,張開後一定更不同凡響,他忍不住輕笑起來。
桑雅突然張開眼,發覺她與凌南如此親密,她直覺的紅起臉。
「你好像加菲貓,」他看著她,哈哈大笑。
桑雅薄怒的用手捂住他的嘴。「難道你就不能吐出一句好話嗎?」
和諧的氣氛沖淡了她些許哀傷,桑雅起身走進浴室,看見了鏡中真正的自己,她的慘叫使凌南笑得更大聲了。
經過了昨夜的宣泄,她的心情好了許多,昨日的傷口愈合之快令她納悶。才前解不開心中的結,現在全都豁然開朗,雖然結果不是她想要的,但她懸在半空中的心情終于定了下來。
只是今後,她該何去何從呢?她沒有答案。不過,她今天是不可能出門了……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冰塊。
凌南識趣的沒有打擾她,他照例到台北分公司視察。
桑雅則躲在房里,拿著冰塊替自己的兩眼冰敷,她懶散的待在房里,叫了一大堆的垃圾食物,像個得了貪食癥的女人猛吃了一頓,又頹廢的睡了一大覺。
★★★
是凌南把她從睡夢中叫醒。「我們到機場了。」他低沉著嗓音哄著她。
「嗯。」桑雅呢吶的輕應,依舊熟睡不醒。
「桑雅?」
她轉個身。干脆用枕頭將自己的頭蒙起來。「你不要理我,自己走就好了。」
「在你簽下了一大筆信用卡的爛帳後,你就準備跟我撇清關系了嗎?」
桑雅坐了起來。
「嗯!眼楮終于恢復原形了。」凌南滿意的審視她的面容。
她翻了個白眼。「我對你的現實,難道你不計較嗎?」
他看著她的眼楮,坦白的說︰「會。」
「那你真是有自虐狂,你干嘛還管我的死活?」她自暴自棄的說。
「因為你是我老婆。」
「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不是。」
「我不想。」
「好奇怪的心態,即使知道我根本不愛你?」她試探的問,突然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龔季乎永遠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了,試著看看身邊的人嘛!」
桑雅躲開他專注的眼神。「不可能的。」
凌南放松了神情。「反正你也沒地方可跑,不如就跟我回美國去,以你的胃口,我還養得起。」
「你會後悔的。」
「那不就稱了你的心了嗎?想想,多劃算。」他忍不住激她、慫恿她,巴不得她說好。
「你的南凌就是這麼賺來的嗎?」
「啊哈!這可是商業機密。」
★★★
最後,她還是跟他回美國了。
正如他所說的,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而台灣,她已不願留戀。
日子沒有任何的改變,凌南也一如以往般的待她,只是桑雅的心已逐漸平靜了下來。
她不再想季平了,她把他放人心靈深處,上了層層的鎖。她這輩子都會記得這個男人,但他已不再是她生活的重心了。
★★★
她也不再逃避凌南,不再視他為毒物了。季節已入冬,她留在家里的時間越來越長,跟著管家的兒子學做小園丁。
穿著一條棉質的牛仔褲,腳上蹬著一雙短馬靴,身上套著高領的長毛衣,桑雅帶著手套,跪在地上,正小心的將花苗埋人土中。
凌南瞧見桑雅的背影便是這樣的,他走向她,她就像個忙著過冬的小精靈。穿梭在草叢間。「我差點以為花園里出現了一只大松鼠呢!」
桑雅轉頭,朝凌南笑了笑。「快過來,幫我扶著它,我來固定好。」
凌南蹲,用著桑雅的話做他的大手撫模著鮮女敕的枝芽,心中想著,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接觸這些大自然了?
「好了,放開手。」她命令道。
「這是什麼?」他好奇的問。
「琉璃菊。現在種的話,四月時不知會不會開花?」
「小張怎麼說?」
「他說沒問題。」
「那就役錯了。」凌南說完,本能的伸手拍掉桑雅頰上的些許泥土。
粉女敕的臉頰,讓他舍不得縮回手。他用拇指劃過那微帶紅暈的肌膚,在這隱密的花叢里,禁不住的吻上了她。
他只是試探!
他是這麼的不敢造次,在感覺不到桑雅的排斥後,他才大膽的進佔她。
回到美國己一個月了,他仔細的觀察她的任何情緒,他以為她會因龔季平的再婚頹喪好一陣子,可是,好像沒有。
桑雅的生活過得更正常了,而看見他,她也不再大驚小怪。
懷中人兒的心急劇的跳動。
她能感覺他的吻嗎?她注意到他了嗎?她心中是不是已有了一絲的悸動。凌南不禁陷入沉思。
然後,她推開他,一張臉蛋紅得像顆隻果。
她跌撞的起身,消失在屋內。
唉!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呢?他都快沒信心了。
★★★
幾天後,張嫂得了重感冒,管家張伯也被傳染。桑雅堅持小張一定得送他父母去看醫生,結果,醫生堅持老夫妻倆得住院觀察。
偌大的一個屋子,頓時空曠起來。史蒂文通常不會進主屋,桑雅一個人在大屋子內閑晃。
當天色暗了下來,她才想起晚餐沒人料理,凌南快回來了,她急忙的跑進廚房,思考該煮些什麼?
已經好久沒有踫這些作料了,她感到有些生疏。到了面條,她決定炖一鍋肉醬!
她穿起過大的圍裙,在廚房忙碌著。整間屋子因天色漸暗,光源也跟著暗下來,唯有廚房燈火明亮。
凌南回來後,輕易的找到了她。
這景象讓他十分感動。她為他洗手做羹湯。在遙遠的國度,曾經是她擁有過的屋子里,他也吃過她做出的美味,但那時他只是個陪客、配角,現在,她卻只為他忙碌。
他想,她應該多少有點在乎他了!
但最近,他越來越不滿足現況,她對龔季平到底還存著什麼心呢?面對龔季平的再婚,她似乎將自己調適得很好,並不如當初他所想像的會驚天動地。
一個她曾不顧一切去愛的男人,為什麼到後來,反倒能平靜的去面對殘忍的結局呢?
他抓不到她的心思。因為太在乎了,對她,他早已蒙蔽了雙眼,看不清事實。可是,他愛她的心始終不會改變,還日復一日的增加。
桑雅,你真是我命中的克星啊!
看見她的手觸模鍋蓋又縮了回來,他知道她燙著了。趕忙大步的走了過去。
二話不說,他抓起她的手,伸向水龍頭,讓水嘩啦啦的沖著她的手,他離她是那麼的近,今她的臉蛋又慢慢轉紅。「你回來啦?」她小聲的招呼他。
那酡紅的面容令他心醉,他望得痴了。「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他用懇求的表情,充滿希冀的瞧著她。
她點了點頭。
「忘卻以前的種種,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開始?回到原點?把以前的不愉快全忘掉?多麼吸引人的提議。
她又點了點頭。
「但是五分鐘後再開始。」凌南突然急切的看著她。
桑雅露出困惑。「啥?什麼意思?」她不懂。
「因為我現在好想,好想吻你。」
熱情的他罩上她的唇,索求、憐惜、撩撥、……使人幾乎抵擋不住。
★★★
新生活的第一天中午,桑雅便接到了一個邀請。
是凌南打來的電話,他鄭重的邀她共度下午的時光。
她答應了!心中竟興奮得有如小鹿亂撞。這個反應使她迷惑,因為幾個月前,她還棄他如敝履,但現在她卻萬分期待著這個約會,為何她會有這種心態呢?她不讓自己去分析。
她穿上一件黑絨洋裝,溫暖又能展露姣好的身材。
下午兩點,凌南回到宅邸,親自護送她上保時捷的車內,自己坐進駕駛座,駛往下曼哈頓。
★★★
他才算是真正的紐約人吧!
一路上,他為她介紹一幢幢的摩天大樓的歷史。每幢大樓的高度,而且還帶她上世界貿易中心的雙塔大廈,它有四百二十公尺高,是一百一十層的大樓。
他們到達第一百零七層,它的景觀雖不如帝國大廈,但卻更可以感受到曼哈頓的碩大。帝國大廈所看到的景觀代表著「紐約的曼哈頓」,但雙塔大廈卻可以見識到曼哈頓的遼闊。
他也帶她閑逛華爾街、紐約證券交易所、聯邦紀念堂及聯邦儲備銀行等地,然後他倆漫步在曼哈頓廣場。
凌南的表現有如第一次約會的男子,紳土又溫柔,他不逾矩,只輕握著桑雅的手或摟著她的縴腰。
異國的冬天比台灣冷了許多,這一對男女,在不是假日的街上漫游,少了喧鬧的人群,顯得輕松又自在。
那晚,凌南與桑雅在阿諾史瓦辛格、席維斯史特龍與布魯斯威利共同經營的星球餐廳用餐,凌南為她介紹了不少紐約的名人,但桑雅一個也不認識,不過這也讓她明了了一件事,就是凌南本身也是個名人,她發覺她對他的了解少得可憐。
出了餐廳後,天色早已暗下來,凌南居然還有興致帶她上哈林區。
「那里太危險了吧?」桑雅看過報導,那里是犯罪的天堂。
凌南用食指封住了桑雅的唇。「放心的把你交給我就行了。」接著,他們到了哈林區的爵士俱樂部。
這才是今天的高潮。
桑雅從沒有想過凌南也會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俱樂部里的每個男女打扮得都十分亮麗,出色。老式的爵士樂是即興演出,而凌南此刻便站在舞台上,同另一位黑人,即興的吹奏著標準的爵士樂。
天!這是他嗎?
松開的領帶隨意的掛在頸上,瀟灑又帥氣;汗水從他額角滑了下來,他更加賣力的演出,他是那麼有自信又平易近人,四周的賓客也融人他們的曲調內,既享受又陶醉。
她一直只把凌南當成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奸詐又取巧,只差沒有腦滿腸肥而已。但舞台上站著的那個男人,正隨著節奏輕晃著身軀,仿佛自己就是音樂的一部分,那自信的神采是那麼的使人難以移轉視線,她到底嫁了個什麼樣的丈夫啊?
一曲終了,台下掌聲如雷,凌南露出大方又微帶稚氣的一笑,幾乎使桑雅暈眩。
他走下舞台,經過的人們無不對他友善的拍拍肩,甚至還有美艷的女人上前對他擁抱,而桑雅就像灰姑娘,等待著她的王子走向她。
他終于又回到她的身邊,拿起加拿大制的啤酒,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液體。
桑雅怔怔的望著他,凌南的焦距仍流連于舞台上的另一場表演。她想他一定是這里的常客,沒有虛假的造作,不是故做風雅,這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是她膚淺的錯看了他!
時間隨著音樂慢慢的流逝,她不斷的修正腦里對凌南的記憶……
他們一直玩到午夜才又回到車上。桑雅已經累癱,而凌南依舊精力旺盛,他穩握著方向盤,一路上哼著剛剛才演奏過的藍調歌曲。
桑雅沉默不語,拼命的壓抑陣陣來襲的睡意。她的警覺心向來不是這麼低的,凌南就在她身旁,為什麼她卻感覺沒有防範的必要呢。難道她忘了他曾經對她施暴過嗎?為何她現在一點也不緊張,只想把眼楮閉上?
車子停下來了,凌南拍拍桑雅的臉頰吵醒了她。
「到家了。」他笑看著她。
「嗯。」慵懶的伸腰,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睡著了。「你好像不覺得累?」
凌南的表情突然變得慎重又怪異。「你注意到了?」
這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誤闖了禁區。「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唉!這是個秘密,我告訴你為何我不會累,但你得發誓絕不告訴任何人。」
這麼嚴肅的表情,讓她退縮了。「你……還是不要告訴我好了。」
「唉!」凌南夸張的嘆氣。「好奇是女人天性的一部分,你的好奇心沒帶出來嗎?不行!既然你已經注意到了,就月兌離不了關系,我還是告訴你原因吧!」
桑雅沒有回答,只是防備的盯著凌南,好像他馬上就要剝下人面偽裝,露出本貌。
他慢慢的朝她耳邊靠近,近得連呼出來的氣息都騷擾著她的雲鬢。「我才是真正的超人、但不在電話亭里換內褲。」他語如輕風的拂進她耳里。
什麼?
「怎麼樣?」他得意的模模她的臉頰,「你覺得幸運嗎?身為一個超人的妻子。」
凌南的眼神是那麼的一本正經,但桑雅已捕捉到他促狹的光芒,這口氣教她怎忍得下?
在凌南要爆笑的前一秒,桑雅表情一變,崇拜的望著他。「親愛的……甜心,我早就料到你是這麼的不同凡響,」她性感的對他低語,而且手撫上了他強壯的胸膛。「可以讓我見識你的超人裝嗎?」然後她扯開了他的領帶,又觸上他襯衫上的第一顆鈕扣。
凌南迅速的抓住桑雅那只不安分的手,他的眼里有著遲疑。不確定又有些期望;但更覺得這似乎是個陷阱。「小姐,你在干什麼?」
桑雅用另一手撥開他額前垂落的一給亂發,身子更近的貼向他,對著他的嘴低語。「你不是想讓我知道你的秘密嗎。新超人都是敞開襯衫就可以了。」
她的紅唇離他不到兩公分,他……好想吻她,可又因懷疑她突來的熱情而猶豫了一會兒,最後仍忍不住低頭的掉入這陷阱里。
沒吻到!
桑雅溜掉了。
車門關上的聲音及她計謀得逞的笑聲飄進了他耳里,只留下一身欲火難耐的他獨自呆坐在黑夜中,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