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他們幾乎形同陌路。
在宮中,他們必須維持表面的夫妻情分,甚至石逍天每晚都和宋雨萱同床。
但他們之間卻是絕對的冰冷。
宋雨萱發現自己快被這種表里不一、虛偽又冰冷的關系逼瘋了。尤其是夜晚來臨時,她必須用盡全力僵直地躺在他身側,他獨特的氣息刺激著她,她尖銳地感到他巨大的存在。她每晚都疼痛得隱忍自己向他求愛的。
而他竟然該死的完全不受影響,她恨恨的詛咒。
他的鎮定自制令她氣絕。自從大喜之日過後,他就沒再表現出一絲情感。他本守他的分際,不再對她有任何要求,甚至不表現出一點對她的。
她不爭氣地承認,自己的自尊真的受了很大的傷害。
他不再要她了嗎?不再愛她了嗎?
男人為什麼可以說不愛就不愛,真是太不公平了。
明明是她先放棄他的,但現在她卻陷入痛苦的深淵。她好恨自己為什麼沒辦法灑月兌一點,像他一樣。
陷入沉思的雨萱,被一聲低沉渾厚的男聲驚醒。
「準備好了嗎?我們該走了。」
宋雨萱回頭見到石逍天,不由得愣了一下。天哪!他好英俊。一身勁裝的他更顯出他天生的感嚴與氣勢,他長年鍛練的體魄令他的力量更不可逼視,他的接近教她不自禁地心砰砰地跳。
她的悸動因他眼中的冷靜自持忽然降到冰點,她微顫地轉身整一整早已梳理光亮的發絲,藉以掩飾自己的脆弱。
「我準備好了。」她回頭時已恢復淡然的語氣,眼神和他一樣冰冷得不帶一絲情厭。
石逍天勉力隱藏自己強烈的失望,她的冷漠令他瘋狂。他緊繃著臉率先走了出去。
今天是皇上狩獵的日子。所有皇族皆需參與,他倆步出宮時已見一隊隊人馬聚集,等待皇上、皇後的駕臨。
石逍天溫柔地牽扶著她走近女眷們的車隊。宋雨萱微隆起的小月復起初確實給宮中帶來不小的震撼。但當大家都了解小孩的父親確實是六皇子時,也就自然接受了她。
六皇子的一生太傳奇、太不合禮教,他們已經習慣接受他任何的離經叛道。況且,他對六皇子妃的體貼,是眾人周知的。
宋雨萱默默地任石逍天扶她上車,她知道在別人眼中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可是這種表面的和諧已令她幾乎挫敗的尖叫。
可是沒人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流動的暗潮洶涌。
皇上的駕到打破這種幾乎瀕臨爆炸的緊張情緒。
石逍天松開她的手走回皇上的身邊,他輕巧地翻身上馬。高大英挺的豐姿讓他在眾皇子中有如鶴立雞群般耀眼。
宋雨萱驕傲又心痛地看著夫婿,她不得下承認他確實是人中龍鳳,她心里溢滿了對他的愛。
一行浩浩蕩蕩的皇家車隊在城郊駐腳。
宋雨萱搜尋著夫婿的身影,發現他正和皇上及其他皇子們騎入林中,漸漸不見人影。
忽然之間,林中傳來一陣慘叫聲驚動了所有人。
宋雨萱驚恐地瞪視他們剛走進去的森林。
那聲音太淒厲,令人毛骨悚然。
老天!逍天出了什麼事?
她不顧一切跳下馬車,往前沖去。
「六皇子妃,請留步!」侍衛們及時擋住她。
「你們放開我!你難道沒听到里面出事了嗎?我要去看看逍天!」她瘋狂地掙扎,心里的不安感愈來愈濃。
「我們已派出一隊侍衛前去支援,六皇子不會有事的,您別亂跑。」侍衛們不由分說地將她壓回馬車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人面色更加沉重。只听見林中傳來激烈的打斗聲、哀號聲、和凌亂的馬蹄聲。
宋雨萱憂慮至極,她忍不住淚水直流。她好害怕……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
一切的聲音都靜止了。
所有人呆立當場,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下來也能听得到。
林中走出一個人。
大家松了口大氣,是太子。
太好了!表示我方人馬獲勝了。
宋雨萱既驚又喜,她充滿希望地期待石逍天高大的身影出現眼前。
漸漸的,其他皇子、侍衛們也一一出現。
怎麼還不見石逍天?她焦急地等候。
皇上騎著馬出來了。
宋雨萱感到全身血液凝結。
她看到石逍天了。
他滿身鮮血地趴在馬背上,沒有一點生命跡象。
她隱忍住一陣暈眩,著了魔似地走向他。不可能!他不會……他不會死的!她渾身顫抖。
她走到皇上跟前看著夫婿血色盡失的臉色,眼淚不自覺地奔流而下。
「逍天為朕擋了一劍……」皇上沉痛而語帶哽咽。
「逍天。」她輕觸他染滿血的臂膀,呼喚著他,而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感到驚恐無比。
「他的傷太重了……」皇上搖搖頭嘆氣。
「不!」宋雨萱大吼。他不能這樣對待她,他怎能放下她。
「來人啊!馬上為六皇子急救!」宋雨萱狂喊。她聲音中的悲切和感嚴令侍衛們不自覺地依命行事。
「雨萱,沒用的!他的傷太重了……」皇上忍不住勸著幾已瘋狂的她。
「我不相信!他會活過來的。」宋雨萱眼中閃動一股不可動搖的決心,令所有人啞口無言。她的氣勢凌人,不知哪來的一股強烈意志,讓她看來幾乎是閃閃發亮。
她不顧一切勸阻指揮著侍衛們替石逍天止血,抬他上車。而他始終暈迷不醒,看起來似乎沒有一絲生命跡象。
她在看到他月復部那道傷痕時幾乎崩潰。太可怕了!她忍住欲嘔的沖動,唯一支撐她的是一個微渺的希望。
她強迫自己堅強,她知道唯有如此她才不至于發狂。她帶著一股可怕的鎮定,照顧他殘破的身軀,她壓抑住內心洶涌的恐懼。
不!他一定不能死!他會好起來的……她暗自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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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六皇子妃日夜看護著六皇子,寸步不離。婢女們個個都憂慮她的身子,但任憑怎麼勸,她都不肯休息。唉!從沒見過如此痴情恩愛的夫妻。
剛回宮時,沒人相信六皇子能活下來,所有的御醫幾乎一口咬定,六皇子活不成了。
但皇子妃不放棄,她幾乎瘋狂地守候著他,不眠不休地照顧他。漸漸地,所有人都被她感動了,每個人都祈禱六皇子盡快醒過來,沒人再忍心見皇子妃憂愁焦慮的模樣。
「皇子妃,您休息一下吧!我們會照顧六皇子的。」一群侍女們勸著末雨萱。
她並不回答,只是堅定地搖搖頭。
「他已經很有起色了,你們瞧,他的臉色紅潤多了,我想,他很快就會醒了。」她自信滿滿地說。
侍女們個個面面相覷,皇子妃果然已經神志不清了,她們望著六皇子慘白的臉色不由得嘆氣。
宋雨萱望著石逍天,眼眨也不眨地緊盯著他,深怕她一合眼就會失去他了。
她好累,好害怕。
但她不能放棄,她緊握著那雙幾乎已無生氣的手,絕望地想傳遞她所有的生命力給他。
可他依然雙目緊閉,胸部起伏微弱、緩慢。
她忽然感到好脆弱、好無助。原來,一個人面對生死的時候竟然如此渺小。
一滴淚水滴落在他的手上。
三天來,她不曾哭過,深怕自己一哭就再也停下住了。而這一刻,她卻再也按捺不住狂涌的懼意和悲哀。
「逍天,」她語帶哽咽地呼喊他。「求求你,醒過來吧!你不能放下我和孩子啊!」她已淚流滿面。
「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我不能失去你。」她沮喪地搖著他。
「我知道,是我太任性、自尊心太強,才讓我們之間搞得這麼僵,我好抱歉,好後悔。」她不知道自己竟如此脆弱。但面對毫無生氣的他,她是如此沮喪、傷心、痛楚。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發脾氣、不鬧別扭了,我要作你最听話、最乖巧的妻子,只求你醒來,我求求你。」宋雨萱再也支撐不住的哭倒在床畔,三天來的憂慮、害怕,在一瞬間爆發。
她哭得如此傷心欲絕,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眼皮在那一剎那間跳動了一下。
她盡情地哭著,一發不可收拾,一下子就把床單哭濕了一大半,她還是停不了,繼續趴在他手上。
「真……的……嗎?」一聲粗啞低微的嗓音在宋雨萱耳畔傳來。
宋雨萱如遭電殛。
她訝異地抬起頭。「逍天!」她低呼一聲。
他看著她!他睜開眼看她了!
他困難地試著移動尚贏弱的手想握著她,她興奮又激動地握著他,心里歡唱著對上天的感謝。
「別動,你還虛弱的很。」她匆匆制止他,聲音竟興奮地微微顫抖。
她起身為他端來一杯水,喂他喝下。他的眼神,一直深邃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仿佛再也不讓她走出視線之外。
「真的嗎?」石逍天終于恢復聲音時仍不放棄地問。
「什麼?」宋雨萱滿臉紅暈,他到底听到什麼了?她剛才那些傻話,他都听到了?
他用一種深情而專注的眼神盯著她,令她手足無措。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他追問,語氣是狂熱的。
她全身羞紅了。他這個壞蛋,趁人之危!
可是,她再也不能否認自己的感情,沒有什麼比他活著更加重要,甚至是她的自尊也是。
她嬌羞但堅定地點點頭。
他眼中的狂喜和釋然,深深地打動了她。
石逍天滿足地閉上眼楮,他今生所願已足。他的手緊緊握住她的,雨萱激動地靠在他身旁,流著欣慰的眼淚。
宮里是一片歡呼慶賀之聲。
六皇子醒來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開來了!
石逍天虛弱地露出一抹微笑、他終于盼到這一天了。他懷中的女人是他一生的摯愛、他的皇子妃、他倔強又美麗的愛人。
他再也不放她走了。
宋雨萱意識到他緊握的手中傳達的訊息,她抬起頭望進他眼中的愛戀。
她知道,他就是她的力量,她可以永遠倚靠的堡壘,而她再也不需要對抗他、否定自己的感情。
她的尊嚴在他的愛中顯得如此渺小,她釋然地蜷縮在他身邊,心里充滿了平安與喜樂。她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一生的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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