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這個八婆是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這麼用力。」梵築薰看著鏡中自己腫得像饅頭似的左頰,忿忿的說道。
「哎呀!」冰袋的低溫踫上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
這個八婆還真當她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啊!害她真想將听過的三字經罵出來發泄發泄。看來這一大片紅腫一時之間是消不了了。梵築薰無奈地看著鏡子,嘆了一口氣。明天又得請假了,她可不想帶著這副尊容接受別人的指指點點及好事者的追問。
真是的,自從遇上沈郡皓,她就沒再領過全勤獎金了。一下子重感冒住院,一下子被打腫臉,所有衰事都教她遇上了,她不想同情自己都不行。
就在梵築薰自憐自艾時,門鈴響了。
「誰啊?」她口氣極差地打開門。本來嘛,有誰會願意在半邊臉頰腫得不能見人時,還非常高興有人來按門鈴的?
「小薰。」沈郡皓滿臉歉意站在門外。
「你來干嘛?來看我死了沒有嗎?告訴你,這點小傷本小姐還撐得住,你不用在這里惺惺作態。」梵築薰看到他就一肚子火,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出聲大罵。
看著她將大門用力甩上,沈郡皓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走下樓,往停靠在路旁的車子走去。他坐在車內,看著梵築薰家的窗口,守了一夜。
當晨曦自窗口照在梵築薰的床上時,她便醒了。雖然有陽光,但秋天的些許涼意讓梵築薰死拉著棉被不肯起床。反正她昨晚已請小雅替她請假了,她可以繼續賴床。
可是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讓她放棄了賴床一整天的念頭。她下床隨意梳洗一番,決定不顧仍未完全消腫的臉頰,出去買早晨。沒辦法,民以食為天嘛。
一打開大門,梵築薰就看見沈郡皓站在門外準備按門鈴,另一手正提著燒餅油條和不斷冒著熱氣的豆漿。
「又有何貴事啊?沈先生。」盡管她早已餓得快受不了,但仍然要保留住尊嚴,絕不能讓一份早餐就收買了去。下一刻,沈郡皓就被她請進屋了。
沒辦法,美食當前,有誰能不動心?更何況是一個早已餓得暈頭轉向的弱女子。
「肚子餓了吧?快趁熱吃吧。」沈郡皓早就看出她肚子餓得鬧革命了。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
梵築薰不客氣地吃了起來,而沈郡皓只是坐在一旁看著她大塊朵頤。
「你不吃嗎?」梵築薰看他沒吃半口,疑惑地問。
「我不餓,你吃就好。小心點,別噎著了。」沈郡皓對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感到好笑。
「哇,好飽喔!」梵築薰拍拍肚子,發出滿足的嘆息。
「對了,你一大清早來干嘛?」梵築薰因為解決了「民生問題」,語氣也和緩了些。
「我來跟你解釋昨天的事,還有看看你的臉好了沒。還很痛,是不是?」沈郡皓心疼地伸手輕撫梵築薰的臉頰。
「廢話,不痛才怪!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真衰!」梵築薰不高興地撇撇嘴。
會罵人,就應該沒什麼大礙,只是那仍微腫的臉頰很礙眼就是了。原本白皙嬌女敕的臉蛋卻因為他而變成如此,沈郡皓不禁自責起來。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沒錯,都是你,害人精。」梵築薰扮了個鬼臉。
沈郡皓寵溺地笑著揉了梵築薰的頭發。他愛極了她這柔軟烏黑的發絲,像塊上好的絲綢。
「是是是,我是害人精。」看到梵築薰滿意地點點頭,他才又再度開口,「不過有一點,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我不希望你胡思亂想。」
看他一臉慎重,梵築薰也跟著嚴肅起來。
「好,你說。」梵築薰煞有介事的坐直身子,準備洗耳恭听。
沈郡皓被她這難得正經的樣子逗笑了。跟這個小妮子在一起,總能讓他心情開懷,笑意不斷。
「我跟孟珍伶真的沒有半點瓜葛,她是我父親硬塞給我的。昨天我會和她一起出現,是因為我跟她把話說清楚,希望她能知難而退,別再糾纏我。我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真的,相信我。」沈郡皓說完,緊張地看著梵築薰的反應。
「原來如此。」梵築薰恍然大悟,「難怪她會惱羞成怒的甩了我一巴掌,說我是狐狸精。搞了半天,我還成了你這個花心蘿卜的代罪羔羊。」
花心蘿卜?沈郡皓很不喜歡從她口中听到這個字眼。天地可鑒,自從遇上她之後,他就不再處處留情了。
「那你相不相信我?」他仍堅持要听到她的回答。
梵築薰起身走向廚房,「我相信你啊。反正那是你的私事,我根本沒權利管你。放心,我很明理,不會無聊地爭風吃醋,我知道你們不喜歡麻煩的女人。」她不在乎地答道。有錢人家的少爺一向愛作怪,身邊沒有幾個紅粉知己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是沈郡皓這樣出色的男人。盡管她的心因為想到沈郡皓身邊可能有其他女人而微微泛出酸意,可是打死她,她也絕不承認。
听到她相信自己,沈郡皓應該很放心才是,但他仍極板著一張臉,活像被人倒了會似的。
他寧願梵築薰指著他的鼻子大罵,至少那證明她是在乎他的。可是她卻說自己沒權利管他。開玩笑,如果她沒權利管他,那世上就沒有人有權利了。哼,什麼不喜歡麻煩的女人?他倒是非常希望她能當個麻煩一點的女人。
「你怎麼了?我又得罪你了嗎?」梵築薰為他倒來一杯茶,看到他繃著一張臉,不解地問道。
「沒事。」沈郡皓慢吞吞地說出違心之論。反正這個遲鈍販女人根本不在乎他,跟她說了也是白說,浪費口水。
「沒事就好。不過你今天一整天的時間全是我的,算是你對我的補償。」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梵築薰趕緊凶巴巴的加了一句,「不準你說不要!」
「我沒有說不要啊!」沈郡皓無辜地說道。
「很好。」梵築薰滿意地模模他的頭,「首先,你先去租幾卷錄影帶,愈恐怖愈好。再來,你要準備午餐和一大堆零食……」
沈郡皓啼笑皆非地看著梵築薰的動作。她當他是什麼?一條狗嗎?居然像安撫一條無理取鬧的狗似的撫著他的頭。唉!他的一世英名全毀在她手上了。
天氣已經從涼爽的秋天轉變為寒冷的冬天。四季的更換,常常令人感到時光飛逝,感嘆歲月無情。
梵築薰隔著窗戶,看著底下的車水馬龍,以及一對對深情相擁的情侶,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感傷。她嘆了一口氣,轉回頭環視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今天是聖誕夜,大家都有約會,唯獨她要一個人孤單單地過節。唉!她怎麼這麼可憐啊!方才沈郡皓從公司打電話來,說他公司忙走不開,要她一個人先回家。
什麼嘛!這只豬居然讓她一個人在這麼冷的天氣里回家!更何況今天是聖誕夜,他竟然讓她一個人過,簡直不把她放在心上嘛!
等等!曾幾何時,她已經開始習慣了他的存在?梵築薰警覺地自問。
這是從不曾有過的心思啊!一直以來,男人從無法在她心上駐留,為什麼沈郡皓能輕易地攻破她的心防?她開始有了害怕的感覺,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他破壞了,她的世界不允許有男人進入,絕對不允許……
「小姐,怎麼一個人啊?」沈郡皓已經在門口盯著她一段時間了。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下子眉頭深鎖,一下子又仿佛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
梵築薰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差點跌下椅子,她捂著胸口,瞪視著來人。
是沈郡皓!他不是沒空嗎?梵築薰因為太過驚訝而張大口,只能呆呆地看著他。
「小姐,淑女是不該把嘴巴張那麼大的。」沈郡皓好笑地替她把嘴巴合上,幫她拿起背包,拉著她往外走。
「你不是沒空嗎?」在電梯內,梵築薰終于恢復了神智,逼問笑得怪異的沈郡皓。
「為了你,再沒空,我也會不顧一切來見你的。」沈郡皓溫柔地看著她,極為親密的對她說。
梵築薰因為听到沈郡皓的甜言蜜語而臉泛紅潮。雙頰酡紅的她更加動人,令人想一親芳澤。
沈郡皓情不自禁地輕啄一下那令他渴望已久的紅唇。她可知道此刻的她是多麼令人心動?
電梯門忽然打開,沈郡皓動作迅速地將她拉出電梯,也適時地克制住自己的男性沖動。他可不希望把她嚇著了。
由于沈郡皓的腳步太快,梵築薰必須小跑步才能追上他。而沈郡皓又突然停下腳步,讓煞車不及的梵築薰撞上他結實寬厚的背。
「好痛!」梵築薰模著撞疼的鼻子,痛呼出聲。
「還好吧?」沈郡皓心疼不已地看著她被撞紅的鼻子。
梵築薰痛得整張俏臉皺成一團,「不好。你好端端的干嘛突然停下來?想謀殺我是不是?」
「我的車子停在這里,我想停下腳步讓你上車啊!有什麼不對嗎?」沈郡皓無辜地問。
「是沒什麼不對,我自認倒霉,乖了吧!」梵築薰生氣的坐上車,將車門用力關上,兀自生著悶氣。
沈郡皓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正在生氣,只好模模鼻子,識相地不再開口。
車子漸漸遠離嘈雜的市區,往僻靜蜿蜓的山路駛去。一路上梵築薰始終繃著臉,看都不看沈郡皓一眼。即使她實在很好奇沈郡皓究竟要帶她到哪去,卻死要面子的不肯開口。這次她是下定決心不打算輕易原諒沈郡皓,以保留自己所剩不多的「原則」。因為自從認識沈郡皓之後,她已經變得沒啥原則了。
走過許多崎嶇不平的碎石路後,車子終于在一處平坦的空地上停下來。
「這是哪里?」梵築薰終究無法克服好奇心,放棄了僅有的「原則」,開口詢問。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來,先幫我搬東西。」沈郡皓賣著關子,打開車門,走到車尾。
「哼,有什麼了不起,小氣鬼。」梵築薰齜牙咧嘴地朝他扮了個鬼臉,也跟著下車。
一下車,迎面撲來的冷風令她不禁瑟縮了一下。哇!這是什麼鬼天氣?陣陣寒風吹得她臉頰好痛,手腳也被凍得有些不靈活。
這只豬居然在這種凍死人的天氣帶她到山上來!難不成他打算在這過聖誕夜?!
梵築薰看著沈郡皓忙碌的將後車廂里的東西一件件搬出來,不禁瞪大雙眼——一只烤雞、一份大披薩、一個大蛋糕和一瓶香檳及兩只高腳杯,還有一塊大得離譜的碎花布。天啊!這個白痴預備在這荒郊野外野餐?!
沈郡皓饒富興味地將梵築薰的表情和反應盡收眼底。這小妮子大概猜到他要做什麼了,不然不會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他先將碎花布攤開,把所有的東西全放在上頭之後,再將她拉至崖邊,讓她知道他為什麼要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野餐。
還未從錯愕中恢復的梵築薰呆若木雞地任沈郡皓將她帶到崖邊。她想,他大概要讓她直接從這里跳下去吧!免得到時又得接受其他的「意外」。
「哇!」一聲驚呼出自原本已絕望的梵築薰口中。「那是新光大樓,那是麥帥二橋,那里是圓山大飯店……」她喋喋不休地嚷著,在崖邊跳來跳去,為自己所見到的景象興奮不已。從這里看下去,可以將全台北市的夜景盡收眼底,她高興得快窒息了。
「小心點!」沈郡皓小心翼翼地跟在梵築薰身邊,以防她太高興,一個不小心跌下去,那可就樂極生悲,後悔莫及了。
「好了,小姐,先去吃點東西,待會兒才有精力繼續叫跳。」沈郡皓不得不制止她,否則他可能一整晚都得陪著她吹著冷風、餓著肚子。
「你取笑我!什麼繼續叫跳,你當我是猴子啊!」梵築薰笑著一拳打在沈郡皓的胸膛上。之前絕望得想從山上跳下去的想法,早因為見到美麗的夜景而煙消雲散了。
「喂,你用這種方法來回報我?」沈郡皓抓住她的拳頭,不甚滿意地挑起雙眉問。
「不錯。怎麼樣?你咬我啊!」梵築薰說完,笑著跑開。「我不理你了,我肚子好餓哦!」
「我實在很想咬你。」沈郡皓失笑地看著她的背影,小聲的說。他發現梵築薰其實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雖然愛錢,但只要讓她見到自然美妙的東西,她便會欣喜若狂,忘了錢長什麼模樣。
「阿皓,你還在磨蹭什麼啊?你再不過來,可別怪我把所有東西全吃光喔!」梵築薰說完,還故意大笑幾聲。
「喂,女人,你別一個人獨吞,小心肥死你。留些給我,听到沒?」沈郡皓大叫著跑過去。他快餓扁了。
「誰理你,有本事你來搶啊,大笨蛋。」梵築薰笑著朝他扮了個鬼臉。
「你罵我大笨蛋?!看我怎麼對付你。」沈郡皓報復的行動就是搔梵築薰癢。他知道她很怕癢。
「啊!小人!你怎麼……可以……攻擊弱女子……」梵築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拚命閃躲他的攻擊。
「你是弱女子?別開玩笑了!」沈郡皓取笑著。趁她不注意,他抓起一塊披薩塞進嘴里。
「你偷吃!」梵築薰哇哇大叫。
「什麼偷吃?我是光明正大的務必!」沈郡皓像小孩子似的為自己大聲辯解。此刻的他,完全沒了在商場上的心機城府,像個單純的大男生。
「我說你偷吃,你就是偷吃!」
「我說了,我沒有偷吃,你听不懂嗎?」
「不懂!偷吃鬼。」梵築薰不受威脅地罵了一句。
「好,你繼續罵好好,這些東西等會兒就全沒了。」沈郡皓繼續享受美食。
「啊!你怎麼可以趁人家不注意就……」梵築薰邊罵邊跟沈郡皓搶東西吃,完全沒有淑女形象可言。
「喂,你別跟我搶啦……」
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互相爭奪食物。他們的咒罵聲和笑聲傳遍整個山頭,久久不散。
酒足飯飽之後,梵築薰和沈郡皓站在崖前欣賞夜景。雖然冷風不停地吹拂著兩人,但他們絲毫不覺得寒冷。
「阿皓,你的車頂堅不堅固?」梵築薰突然問道。
「賓士SL500的車,你說堅不堅固?」沈郡皓反問。她問這個無聊的問題干嘛?
梵築薰偏著頭,不停地打量著沈郡皓那部車子的車頂,似乎正在動什麼歪主意。
「那它應該可以承受我的重量。俊彼笑意盎然地問。
「應該沒問題吧。」沈郡皓答得有些害怕。這小妮子問這做什麼?
「那我就不客氣了。」梵築薰拍拍車頂,下一刻,她便開始努力地攀爬上去。
她在干嘛?!沈郡皓被她粗魯的舉止嚇得目瞪口呆。
「啊!」好不容易爬上車頂的梵築薰興奮地張開雙臂朝底下大叫,表達自己此刻激昂的情緒。好舒服哦!雖然風很冷很強,卻依舊無法吹滅她火熱的心。
「哇,從這里居高臨下地往下看,那種感覺真是棒呆了!阿皓,你要不要也上來?」梵築薰向沈郡皓招手,邀他一起分享這種過癮的感覺。
「不用了。」沈郡皓訕笑了一聲。開玩笑,萬一掉下來,可不是好玩的。更何況他待在下面,要是她不小心跌下來,他還可以迅速地將她接住,免得她摔得鼻青臉腫。
梵築薰對他的拒絕不甚在意地聳聳肩,將目光轉向山下那片燈海。
由這里向下看,每樣東西都變得好小好小。小小的高樓大廈和小小的道路交織成一副不規則的棋盤,而行駛中的車子像極了自由走動的棋子,正肆無忌憚地穿梭于棋盤的每個角落。好有趣喔!
看到梵築薰一臉興味盎然的模樣,沈郡皓只好再次當個掃興的人。沒辦法,時候已經不早了,而且風愈來愈大,再不離開,她若又再次受到風寒,那他可是會心疼死的。上一次都快嚇掉他半條命了,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小薰,該走了。」
「哦。」梵築薰輕應一聲,卻沒移動腳步。
沈郡皓不禁皺起眉頭。她不是答應要走了嗎,怎麼還站在上頭,紋風不動?「小薰,你——」他再次出聲提醒她。
「我知道啦,別× 人艫摹!辮籩薰先是不耐煩地打斷沈郡皓的話,隨後又支支吾吾地開口,「嗯,阿皓,你……你可不可以……上來抱我下去?我不敢下去啦!」
梵築薰整張臉紅透了。她剛剛一時興奮過頭,憑著一股沖動爬上車頂,卻忘了自己有懼高癥,現在只能呆呆地站在上頭,等人來抱她下去了。
「你該不會是有懼高癥吧?」沈郡皓憋著笑,小心翼翼地開口。看到梵築薰一張俏臉更紅了,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便很不客氣的大笑出聲,完全不給梵築薰面子。
「不要笑,快抱我下去。」梵築薰生氣地跺著車頂。什麼嘛!她的腿都快嚇軟了,這只豬還笑個不停。
「好好好,我這就上去。」沈郡皓好不容易忍住笑,連忙安撫梵築薰。他輕松的一躍,很快爬上車頂,站在梵築薰身旁。
「走吧,我抱你。哎喲,你怎麼捏人啊?」沈郡皓手臂一張,準備攬腰抱起梵築薰,卻不料被她乘機用力捏了一下,讓他痛得齜牙咧嘴。
「活該,誰教你剛剛笑我,這是小小的懲罰。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梵築薰理直氣壯地為自己的行為申辯。
老天,這是人話嗎?沈郡皓覺得冤枉極了。每次和她在一起,他哪次不是被她欺負得有口難言、可憐兮兮的?而她居然還臉不紅氣不喘地指控他欺負她。唉,愛上這種女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是,我錯了,我不該笑你有懼高癥。」沈郡皓自認倒霉地再次向她認錯。他這臉小媳婦表情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肯定會讓所有人跌破眼鏡。尤其是邱仲霖,他也許還會夸張的跌下床去。
「現在可以下去了吧?」他詢問她的意見,不敢再貿然行動,以免梵築薰又偷襲他。
「嗯。」梵築薰主動伸手環住沈郡皓的脖子,出其不意地親他一下,笑著說︰「謝謝你今天帶我到這里來野餐,讓我度過一個難忘的聖誕夜。我好高興哦!」她不敢直視沈郡皓幽深如潭的黑眸,只緊盯著他襯衫上的扣子。
沈郡皓健臂一攬,將一臉嬌羞的梵築薰緊擁入懷,低聲在她耳邊說︰「這似乎不夠,我不滿意哦!」
「那你想怎樣?」得寸進尺的家伙!梵築薰在心里暗罵。猛然一抬頭,卻望進沈郡皓那對深不可測的眸子。
「我打算……這樣。」不給梵築薰閃躲的機會,他像鷹一般迅速地攫住她的唇,熱切且霸道的索取他應得的報酬。舌尖親密地與她的交纏,不斷品嘗她口中的甘甜,仿佛窮其一生,他也甘之如飴,永不後悔。
「好,這件企劃案就交給我去洽談。散會。」沈郡皓下了決定,結束這場過于冗長的會議。在座的高階主管都松了一口氣,魚貫地走出會議室。
「終于結束了。我都快睡著了。」邱仲霖打了一個大呵欠,伸伸懶腰,活動活動有些僵硬的身體。
沈郡皓斜睨他一眼,「你還敢說!這麼重要的會議,你堂堂一個副總經理居然敢打瞌睡,未免太不負責任了吧!」
邱仲霖只有干笑兩聲,準備就這樣混過去。
「別想就這樣混過去。這樣好了,這件企劃案就交給你去跟東慶的經理談吧。」沈郡皓哪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當下便決定將這件大案子交給他去解決。
「喂,千萬不要啊,听說東慶的李經理不好搞定,你別害我。」邱仲霖拚命地擺手,表示強烈的反對。
「愈難搞定的女人,不是愈能激起你征服的嗎?」沈郡皓故意調侃好友。
邱仲霖滿臉不贊同,「听說那個女經理是個標準的女強人,想到要跟那種人打交道,我就覺得恐怖。」
「去!這些都是听說的,你還信以為真。謠言止于智者,這道理你懂不懂?」沈郡皓實在受不了好友的「八卦」。
「是,我不懂。既然你很清楚,那由你出面解決就好了啊。你出馬肯定沒問題的,我對你很有信心。」邱仲霖狡猾地一笑,將事情推回好友身上。
沈郡皓白了他一眼,「不然怎麼辦?公司上下沒人願意接這件case,我只好自認倒霉了。」
「別這麼說,這是你大展身手的難得機會呢!」邱仲霖逃過一劫,也有心情說笑打屁了。
「那我豈不是要感激得痛哭流涕,以感謝你們肯給我表現的機會?」沈郡皓睨了他一眼。
「不敢。」邱仲霖一副承受不起的樣子。「如果你執意要表達你的感謝之意,只要年終獎金多加幾個零就可以了啦。」
「去你的!」沈郡皓笑罵道,「還不快去把東慶的資料拿給我。我這次只準成功,不準失敗。」他習慣性地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自信笑容。
「是,屬下這就告退。」邱仲霖抬起頭來直視著沈郡皓,「耗子,你知道嗎?這些日子你變得較有人性了。我不禁要佩服築薰,她功不可沒哦!」他笑得頗耐人尋味。
「是嗎?」沈郡皓只是應了一聲,便陷入沉思中。
邱仲霖一言不發地走出去。這大概就是好朋友的好處吧!毋需多余的言語,兩人的心意便能相通。
「那我們就這麼決定了,明天我到貴公司簽約。」東慶的李經理下了結論。
「沒問題。祝我們合作愉快。」沈郡皓有禮地伸出手,很高興能談成一筆生意。
不過,東慶的李經理行事倒是真的挺怪異的。她看起來是個嬌弱的女人,但行事卻果斷有力,絲毫不遜于男子。她正確又犀利的言語總令人招架不住,甚至感覺有些咄咄逼人。雖然這次洽商花費了他許多精力,死了許多腦細胞,但他依舊認為值得。能和這麼一個實力相當的女人談生意,著實令他獲益不少。
「沈先生果然名不虛傳,行事細密圓滑,考慮周到,令我大開眼界。」李靖宣回握沈郡皓的手,佩服地說道。
「哪兒的話,你也不差啊!」沈郡皓客套的回應。
「好了,我們別再互相捧下去了。有空嗎?咱們去喝一杯,好好聊聊如何?」李靖宣誠心地詢問。
「有何不可?」沈郡皓爽快的允諾。
兩人相視一笑,已經認定彼此是朋友了。
「沈先生,希望到飯店談生意沒為你帶來困擾。」在電梯里,李靖宣有些抱歉地說。她之前听過不少有關沈郡皓的傳聞,對他的風流略知一二。不過與沈郡皓相處後,她發現他的確有本錢令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但她僅止于欣賞,對她而言,工作第一,其他的就免談了。
「不會。你叫我郡皓吧,別那麼生疏。我也叫你靖宣,可好?」
「好啊!」李靖宣笑著點頭,表示贊同。
兩人交談甚歡地走出電梯,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沈郡皓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李靖宣疑惑地問,目光順著沈郡皓的視線看去。她看到了一個很甜美的女孩,見那女孩驚訝地望著他們,于是她朝那女孩點頭微笑。
梵築薰十分訝異會在這里遇上沈郡皓,但她原本雀躍的心情在看到他身旁那個成熟美艷的女人後頓時冷卻下來。看樣子,他們是剛從飯店樓上的「房間」下來的。
因為俞怡凡的婚宴在這間飯店舉行,所以她這個伴娘只好跟著新娘子來到這里,幫忙記些瑣碎之事。
「你怎麼會在這里?」沈郡皓上前詢問。
「沈先生,真巧,在這里遇到你。」梵築薰扯出笑容虛應著。她可得跟他保持點距離,免得又莫名其妙的被他身旁的女人甩耳光。
沈先生?!沈郡皓不高興的挑起劍眉。什麼時候他們的關系變得這麼陌生?
「小薰——」
梵築薰打斷了他的話,「這位小姐,你千萬別誤會,我和他完全沒關系。我們沒什麼,真的。」她急忙解釋,不希望因此而破壞了他們的「好事」——即使她此時的心情惡劣得想殺人。
「我不打擾你們,先走了。」她露出笑容,朝他們擺擺手,一溜煙的跑掉了。
沈郡皓臉色鐵青地瞪著梵築薰的背影。
「看來,你女朋友似乎誤會了。」李靖宣看著沈郡皓因生氣而繃緊的側臉。
「你怎麼會——」沈郡皓訝異地轉回視線問著李靖宣。
「我怎麼會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她朝他露出了解的一笑,「郡皓,你眼中的溫柔與深情太明顯了,連我這個旁觀者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我想,全世界大概只有她仍然不知道你的情意吧。」
「沒錯,她是個超級遲鈍和善于逃避的女人。不過,我很訝異你看得出來。」原來他表現得這麼明顯。可是,卻還是有個白痴女人看不出來。唉,可悲。
「當然,我又不是瞎了眼。更何況,不談感情並不代表我不懂感情。你這話侮辱人哦!」李靖宣一反平時的嚴肅,笑著為自己討回公道。
「是,本人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小姐您是深藏不露啊!」沈郡皓放下之前的郁悶,打趣地說道。
「你還有心情調侃我?還不快點想辦法,看怎麼跟你那遲鈍卻可人的女朋友解釋。」李靖宣提醒他。
是啊,他該怎麼和那個令人頭大卻又讓他傾注所有感情的小女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