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銀鈴般清亮的嬉笑聲飛揚在半空中。
「哥哥,這麼飛在半空中好好玩哪!哥哥,再飛高一點。哇,下面的花草變得好小哦。哥哥,你也教我像你這般飛在空中,好不好?」
「拾夢,這件事哥哥,沒法教你,因為你沒有夢魂珠,沒有辦法在空中飛翔的。」
絕塵抱著拾夢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的飛舞,看著拾夢在他的懷中笑得開心,他的唇邊也一直漾著炫目的笑容。
「夢魂珠?哥哥,什麼是夢魂珠?要去哪兒才能找到夢魂珠?我也去找一顆夢魂珠好不好?這樣我就能和哥哥一起在空中飛,哥哥就不用這麼辛苦的抱著我了。」
「傻拾夢,你是沒辦法找到夢魂珠的,因為,夢魂珠是我們夢月國人一生下來就與生俱來的。」
「那我就不能和哥哥一起飛了。」
「拾夢,以後你想飛,哥哥會帶著你一起飛,好不好?」
「好,哥哥,我們下去吧!你抱著拾夢飛了這麼久,一定很累了。」
在絕塵飛落地面後,有幾雙眼楮驚異的迎接著他們。
霏林不敢相信剛才自己眼楮所看到的,大哥笑得多燦爛開心呀!那種打從心底發出的愉悅笑聲,是他很少見到的,他霎時明白了雁心剛才說的話。
絕塵也訝異的看向他們,霏林、雁心竟然會和寄月法師在一起?他朝寄月有禮的微一頷首。
「霏林、雁心,你們怎麼會和寄月法師一起來這里呢?」這里是他書房的後花園,要來此地要經過他的書房,由書房的後門進入。而沒有他的命令,沒有人可以隨意進入他的書房,霏林與雁心除外,他特別允許他們兩人自由進出,不過,最近又多了一個可以自由進出的人,就是拾夢。
「大哥,我們本來在找拾夢,听侍衛說拾夢在這里,所以才趕過來。不過,看樣子我們似乎打擾了你和拾夢的嬉戲了。」霏林的語氣透著一抹責備,大哥沒時間陪雁心,卻有空陪拾夢玩,這對雁心太不公平了。
絕塵沒忽略霏林語中的責備,他沒解釋什麼,只是微笑的問︰「霏林,你找拾夢有事嗎?」
「不是我找拾夢,是寄月法師想見她。」
「寄月法師要見拾夢?」絕塵將疑惑的眸光望向寄月。
「是的,因為拾夢生得和我早夭的妹妹神似,所以我才忍不住想見見她,以慰對亡妹的追思之情。」寄月嬌艷的容貌上,現出一片追念的神色盯著拾夢。
「原來如此,沒想到寄月法師的妹妹竟會與拾夢長得神似。」絕塵拉過拾夢對她道︰「拾夢,這位是鏡月國的寄月法師。」
拾夢凝起一笑,笑望她。「我昨天清早去找哥哥的時候曾見過她。」雖只是匆匆一瞥,不過她記得很清楚,昨日在廊道上錯身而過時,曾見過她。
寄月定定的注視著拾夢,忽地她的眼光被拾夢腕上的鐲子給吸引了眸光,她的眼楮像被電到似的,微微一震,但那震驚她巧妙的藉著親密友好的拉住拾夢的手而遮掩去。
「拾夢,你長得真的很像我的亡妹,見到你不禁又讓我想起了她。」寄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斂下眉,將目光定在拾夢的鐲子上。
沒錯,真是她!她竟然已……她是怎麼辦到的?
「啊!你妹妹死了,真是可惜,否則我還可以看看我到底和她有多像呢?」
拾夢握住她的手,誠摯的道︰「既然你妹妹死了,你也別太傷心,你說我生得像你妹妹,不如你就當我是你妹妹好了。」
寄月收拾震驚的心,熱烈的回應她。
「那太好了,我又有妹妹了。」她嬌眸轉向絕塵道︰「絕塵陛下,這次前來貴國承你盛情款待,我希望下次有機會,也能請你到敝國拜訪,那時也希望拾夢能同行。」
絕塵僅報以微笑,落坐在花園一隅的石亭里。霏林、雁心也跟著坐下。
寄月挽著拾夢在一旁親切的說著話。
「大哥,你好象對拾夢很不一樣。」霏林坐在他身旁,目光帶著詰問的望著絕塵。
絕塵想也不想的直接說道︰「是呀!拾夢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她雖然不是我一手帶大的,但卻是我一點一滴教她懂得世事的,她就像是我親手撫育長大的孩子一樣。」瞥了霏林一眼,他的眸光不經意的追逐在拾夢身上。雖然寄月說拾夢長得像她的亡妹,她此時也很親切的和拾夢談著話,但是,寄月的來意不明,他實在不太放心讓拾夢與她這麼接近。
「哦,大哥當拾夢是自己的孩子?」
「是呀!我救回拾夢時你恰巧不在,否則你就會知道拾夢那時的心智真的與一個初生的嬰孩無異,那時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是我一點一滴教導她懂得世事的,這與我一手帶大她無異,她就像我的孩子一樣,你無法體會當她一日一日懂事時,我有多麼開心。」
霏林一掃疑慮,消去了詰問的眼神,他溫柔的回睇住雁心,用眼神告訴她是她多心了。
雁心幽幽的眸光與他直視,她明白霏林的意思,只是……這件事並非如塵哥所說的這麼簡單,也許塵哥並非有意瞞騙他們,也許他說的確實是真心話,不過,只怕塵哥也被自己騙了,塵哥望向拾夢的眼神,還有他歡暢的笑聲,是騙不了人的,她幽幽一嘆,瞥向絕塵絕美的容顏,她覺得他溫柔的話語、溫存的眼神,已被人分割了。
她不知道自己還擁有他的幾分柔情,但是有一點她清楚的知道,他對她的柔情,隨著拾夢的笑聲,逐漸在流逝中。
「拾夢,請寄月法師過來這邊坐著談吧!」絕塵出聲召喚,名義上雖是要拾夢請寄月法師過來,其實是希望知道她和寄月的談話內容。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太希望拾夢和寄月太接近,他直覺的認為寄月不是個簡單的人,她深沉的心思,怕不是拾夢單純的心思能應付得來的。
拾夢應聲道︰「好。」她拉著寄月一起進石亭坐下。
「哥哥,寄月姐姐說很希望我們能到鏡月國拜訪呢!到時她要帶我們去很多好玩的地方玩。」她可愛的臉期待的說著。
「拾夢,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去,現在不行,這陣子我比較忙,沒辦法在這個時候拜訪鏡月國。」絕塵的話雖是說給拾夢听,卻也是藉此委婉的回絕了寄月的邀請。在還不明白寄月突然來訪的真正意圖之前,他是不會答應去鏡月國的。而且再過一個多月,便是他要為雁心加冕的日子,這陣子忙著籌備加冕的事情,他更加不能在此時離開夢月國。
寄月的目光在絕塵面上梭巡,他對「拾夢」溢于言表的眷寵令她吃驚,雖然雁心再過不久即將成為他的王後,但是看情形,絕塵對「拾夢」的疼惜與寵溺,似乎比雁心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倒是件令人玩味的事,不過,正好與她原先的計劃不謀而合,這麼一來可讓她的計劃更加完美,而且理由充足、天衣無縫,任誰也想不到……
絕塵無意間捕捉到寄月眼中一閃而逝的冷絕眸光,心下微微一駭,她那一瞥而逝的陰冷眼光,令他的背脊陡然起了一陣寒栗。
不會吧!或許是他的錯覺,又或許是他多心了。但是,寄月來夢月國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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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心小姐,我沒有其他的意思,純粹是好意提醒你。依我在宮里的這幾日觀察,我相信你應該比我還了解,絕塵陛下對拾夢似乎過度的眷寵了,拾夢雖然長得與我早夭的亡妹神似,但我還是忍不住要為雁心小姐叫屈,畢竟你才是絕塵陛下將來的王後,但是,絕塵陛下卻對拾夢……」寄月嬌顏上滿是不平之色,「我不是有意要挑撥你和絕塵陛下的感情,而是我對絕塵陛下如此的多情,實在不能苟同,他既已選了你為他未來的王後,又怎能再對拾夢動情呢?他這麼做真的太對不起雁心小姐了。」
雁心幽幽的揪緊了裙擺。「寄月法師,謝謝你的好意,塵哥的事我心里有數,請你不要再說了。」
「雁心小姐,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令你難過,絕塵陛下不該這麼對你的。我想,絕塵陛下也許只是一時的迷戀拾夢,也或許是拾夢先勾引絕塵陛下,所以他才會在一時不察跌入她的溫柔障里,我相信絕塵陛下一定會很快醒悟的,你別難過,像你這麼好的女子,絕塵陛下一定不會辜負你的。」說著寄月握住雁心的手,一臉誠懇的道︰「雁心小姐,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請你告訴我,我可以辦到的,一定盡量幫你。」
「寄月法師,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真的沒什麼事,塵哥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的。」連她一個外來的人都看出塵哥對拾夢的感情非比尋常,她該怎麼辦?一個多月後的加冕典禮會舉行嗎?
到底在塵哥心中是她比較重要?還是拾夢?
「雁心小姐,我是真心想幫助你,我生平最恨橫刀奪愛的人了,雖然拾夢生得像我死去的亡妹,我因此對她頗有好感,但是她做出這種事,就算她是我的親妹妹,我也一定不會原諒她。不如這樣吧!我去規勸拾夢,叫她別再糾纏絕塵陛下,破壞你和絕塵陛下之間的情誼,我和她還算談得來,或許她會听得進我的勸,你看好嗎?」
雁心急急阻止,「不,不要。寄月法師,我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不是拾夢勾引塵哥,她根本什麼事情都不記得,心智純真無邪得一如嬰孩,或許她根本還不知道什麼叫情呢!我想是塵哥自己對她……也難怪會這樣,塵哥在她身上花了不少的時間,他一點一滴教她懂得世事,難免會對她有些特別的感覺,我想這只是一時的。」
寄月的好意她真的很感激,心中也無由的對她升起了濃濃的好感,這件事她一直藏在心中,沒有人可以訴說,甚至連霏林她都不能說,霏林只會認為是她多心,但是她知道不是自己多心,連才到宮里沒幾天的寄月都看出了這點,足證不是她多心。
「雁心小姐,你真是善良,但願真如你所說的這樣。啊!我這有一個幸運石,我想把它送給你,希望它能為你帶來幸運。」寄月自懷中拿出一只紅色的錦囊交給她。
「這……我不能平白無故收你的東西。」雁心猶豫的推拒。
「我與你一見如故,請你不要客氣,我相信這個幸運石一定能為你帶來好運的,因為,它曾經為我帶來了很多的好運,你收下吧!你不肯收下它,會令我很難過,因為,那表示你拒絕交我這個朋友,而我是這麼誠心的想交你這個朋友。」
「好吧!我收下就是了,謝謝你,寄月法師。」雁心感激的道。
「叫我寄月就好了,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她凝出一抹嬌艷笑容,眸光中微閃著一簇異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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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塵突然很想見拾夢,他來到拾夢的房間,卻並沒有見到她的人。照說每天清晨這個時候,她都會到他的寢宮找他,與他一起用早膳,今天她沒有來,他以為是她晏起了,但是,她卻不在房中,她去哪兒了?
他梭巡了房內一眼,瞥到桌上擱了一張紙,絕塵拾起看了一眼。
請立即來西夢林一見。
雁心
雁心找拾夢有什麼事?絕塵絕美的俊顏突然涌上了一股不安,他旋身立即往西夢林步去,但是,當映入他眼簾的人影逐漸放大時,他不禁被震懾住了,剎那間,他只覺全身的血液仿佛被人抽光了,身子宛如掉進了萬年的冰窖,使他凍得無法思考。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雁心驚駭的揮著手,尖聲的望住絕塵。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手為什麼會沾滿了鮮血?更不知道為什麼拾夢會渾身淌血,胸口插著一柄她的匕首,躺在她的身邊?
雁心的驚叫聲驚醒了絕塵凍凝的思緒,他倏地疾行到拾夢的身邊,她的胸口沾滿了怵目的鮮血,他怎麼也不敢相信昨夜仍笑盈盈對他說話的拾夢,此時竟然躺臥在血泊中!
「雁心,你竟然——為什麼?為什麼?」悲慟的聲音混著濃稠的血腥味逸散在空中,他抱住拾夢不敢置信的悲憤指責︰「你怎能這麼做?雁心,你怎會如此的狠心!」
雁心震呆了,她無言以對,只知道此時她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她的,但願拾夢沒死,那就能為她洗清她的冤屈。天!拾夢,你不能死啊!
絕塵驚痛的回首凝視著拾夢,心痛的狂喊︰「拾夢,拾夢,你醒醒,醒醒呀!」她胸前的那攤醒目的紅色液體刺痛了他的眼,他抱起她急急的飛掠回宮。
在他悲慟的震怒中,幾名御醫慌忙的為拾夢拔出匕首止血。半晌,有一名御醫面露喜色的回身嘖嘖稱奇的說道︰「真是太僥幸了,她的心髒竟然生在右邊,所以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刀,否則依這刀所刺之深,她早已一刀斃命了,這真是奇跡!她的心髒竟會生在右邊!」
「你是說拾夢不會有事?」絕塵繃緊的心突然一松,俊顏上綻出了一抹喜色。
「是不會有什麼大事,不過她血流過多,恐怕需要一段很長的療養才能完全的痊愈。」
听完御醫的話,絕塵一語不發的吐出夢魂珠,讓她含在失去血色的唇上。
御醫們嚇得想阻止,卻被他堅決的神色所阻。
「陛下,您快收回夢魂珠吧!此時她的精氣正弱,您將夢魂珠給她,這樣會耗損您很多的元氣,可不是一、兩日能補得回來的。」御醫勸道。
「我不要緊,失去一點精氣,對我不會造成什麼大礙。最重要的是,能幫助拾夢早日康復。」絕塵心疼的眸光鎖在她臉上,見到她的臉上逐漸恢復紅潤,他緊鎖的眉心總算舒開了,但是剛才那令他震痛的感覺仍回蕩在他心里,雁心怎會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狠心的傷害拾夢?
「陛下,她的臉色已經恢復不少,您快收回夢魂珠吧!」御醫擔心的催促。
等拾夢的臉色再恢復了一些,絕塵才收回了夢魂珠。
「陛下,您失去了不少的精氣,您先去休息吧!我們會照顧她的。」
「既然她已無大礙,你們先下去吧!我想在這里陪她。」他不容置疑的揮手要他們先退下。
他們退下後,絕塵輕撫著拾夢的臉,剛才心中的那股悸痛真的好深,深到令他害怕,害怕會就此失去了她,再也看不到她的笑顏、听不到她的笑語。雁心、雁心,你怎能這麼做?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的奪走我的拾夢!
他不原諒她,他沒有辦法原諒她,她竟然如此殘酷的做出這種事!為什麼?
若非拾夢異于常人的體質,心髒生在右邊,這麼深的一刀刺下,她早已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雁心是存心置拾夢于死地,他無法原諒雁心,縱使她將是她的愛侶、他的王後,他也絕不原諒雁心。
「陛下,孟夏謀臣求見。」侍衛來報。
見拾夢的氣息與氣色都穩定了不少,他旋身道︰「讓他進來。」
「啟稟陛下。」孟夏恭敬的一揖。
「什麼事?」
「鏡月國的護國法師要離開了,她向陛下辭行。」
「拾夢受傷了,我沒心情去見他們,孟夏謀臣,你代替我送送他們吧!」
「哦,拾夢受傷了?她是怎麼受傷的?」他訝異的問。
絕塵凝沉的片刻,緩緩的道︰「是雁心傷她的。」
「雁心小姐?」孟夏不相信的道︰「雁心小姐為什麼會傷拾夢?」
「她不止想傷拾夢。她還想置拾夢于死地,她一刀深深的刺入拾夢的心口,若非拾夢異于常人的體質,此時她早已死了。如果我再晚到一步,拾夢也可能已血盡而亡。」絕塵驚怒又悲痛的道。
「這……雁心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還是不敢相信!「陛下,這會不會是一個誤會?」
「誤會?我也希望是,但這是我親眼所見。」
「陛下,這……我真的無法相信雁心小姐會做出這種事,我想這其中或許有其他的隱情。」
「希望有,我也不相信雁心竟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但是再怎麼樣,她也不該傷拾夢的。」不管她有什麼理由,她凶殘的想置拾夢于死地就不可原諒。當時她的雙手沾滿了拾夢的鮮血,他真不敢想象如果他晚到一步,她會不會再在拾夢身上刺上幾刀!
絕塵深切的震怒,讓孟夏大為吃驚,他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的震怒,他的性情溫和,甚少發怒,在孟夏的記憶中,似乎從不曾見過他發怒,尤其是如此的震怒,更是絕無僅有。
「陛下,我相信這件事情一定另有內情,請您三思,不要這麼快就認定雁心小姐有罪。」
絕塵平時的溫和陡然換上了冷厲。「我會給她辯解的機會,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非置拾夢于死地不可。」他的心為什麼這麼疼?是因為心驚于雁心的冷酷;還是有其他令他心痛的原因?凝睇著閉緊眼瞼躺在床上的人,她的眉心似乎鎖住了一抹痛,是那無情的一刀令她感到的疼痛吧!
絕塵輕柔的撫著拾夢的臉,驚見她躺臥血泊時,心中那股強烈的驚悸猶存,幸好她現在沒事了、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