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什麼?浣琦,我雖然也很恨她、氣她,但我怎麼也沒想要她死,她到底是我們巫魔族幸存的幾人之一呀,更何況她是大魔師的傳人,她一死,我們要如何對抗煞魔族人?青陽更因此身受重傷,若非莫折他們及時趕到,恐怕連我們也難逃一死,而且揚波與石酉也因救我們而命喪煞魔族人之手!浣琦,我不明白,-一向最是善良,為何……-明知弄魔與銷魔是煞魔族人假冒的,卻不告訴我們,還幫他們設計陷害我們……」
莉晴並非不知道原因,只是她太震撼于浣琦對驅魔的恨,若非親耳听到她睡夢中痛苦的囈語,她真不敢相信,浣琦竟會做出這種事!居然是她害死了驅魔與闢邪!魔河百年一瀉,一旦跌落,任何人也無法自魔河月兌身,只能隨波直奔大海,而海上更是伏礁迭嶂,暗潮洶涌,根本是萬無一生的。
「我……」除了哭,浣琦別無他言,淚水交織著悔恨布滿面容。是的,她確實知道弄魔與銷魔是假冒的,在巫魔族中能稱為「魔」子輩的人,都是需經過大魔師的考驗,通過後再由眾位長老賜名,方能成為「魔」字輩的人,代表著有能力擔當一切。
自大魔師二十年前不幸罹難後,他們這些人中,是不可能再有人能取名為「魔」字輩,除驅魔外,因為她乃是大魔師的傳人。那時,當銷魔與弄魔報上名字時,她已有所懷疑,只是尚無任何實證,能證明他們是假冒的,及至後來她親耳听到……一念之差、一己之私,終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錯……
「現在驅魔死了,闢邪也死了,我們要如何對抗煞魔族人?雖然加入了莫折、力雨他們兩人,但單憑我們幾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是煞魔族人的對手。」經過弄魔、銷魔的事件,莉晴已認清敵我雙方彼此實力的懸殊,那天一役,雖事出突然,但他們竟然亳無招架之地,幾乎命喪當場,若不是莫折他們突然出現,將他們救離,此刻只怕他們已不在人世了,但卻犧牲了楊波與石酉,莫折與力雨當時痛失同伴的哀痛仍清楚印在她眼前。
淚水潸潸,此時縱使再多的淚,也挽不回已造成的錯。
「我知道我做錯了,莉晴,-殺了我吧,我再也沒有顏面面對你們!」是的,除了一死,她還能如何?悔不當初啊!
莉晴重重的嘆了一聲,事情會走到這步田地,她也有責任。
「我也有錯,當初是我不該鼓動-的,否則以-善良的心性,又何至于如此呢?只是,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現在想想,其實驅魔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可惡,然而……
「闢邪,你別擔心啦,我們一定會找到的。」驅魔伸出小手,想撫平他攏起的眉頭,她最不愛他皺眉頭的模樣。
闢邪握住她的手,眼含憂色與心疼,自那日離開蛇星國的船,踏上天心國的土地,至此時已月余,除了尋找魔星國的驛站外,驅魔更因水土不服而日漸消瘦,他曾听說,凡七星八月國的人,是無法在天心國久留的,若停留超過一年即有性命之虞,據說是地理環境的原因,這塊土地上的人民皆短壽,年壽最多不超過百年,因此此處並不適合七星八國的人長期居住。
「我怎能不擔心,-神色愈來愈差,我們得盡快找到船回魔星國。」
「我們找了這麼久,根本亳無頭緒,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找起呀,急也沒有用,你別擔心,我還支撐得了,不會有事的,也許再過一段時日,我就能適應這里的生活了。」堆滿笑容,驅魔強打精神道。
驅魔向來健壯如牛從不曾得過什麼病,此時口中雖說沒事,實際上她已覺自己力氣仿佛都被抽光了,闢邪一向多愁善感,她不想再增加他所謂的擔憂,所以始終不敢露出虛弱的神色。
「況且虛迷姊姊也說會幫我們找,有她幫忙,我們應該很快便會找到驛站。」
那日一踏入天心國,蛇星國的人便丟下他們徑自離開了,他們全然不知該何去何從,偌大的天心國,他們該上哪去找魔星國的驛站呢?只是毫無頭緒的四處亂走,逢人便問︰「你知道魔星國的驛站在哪嗎?」
所有人都當他們是瘋子般的看著他們,然後便走得遠遠的。
最後在問到了一個人時,那人陡然眼冒怒火,掄起拳頭欲打他們,忽有一名女子匆匆走來,攔住那人後,不由分說便將他們帶走。
「你們為什麼要找魔星國的驛站?你們是魔星國的人嗎?」她問。
闢邪直覺她並無敵意,甚至是有心想幫助他們,因此亳無隱瞞的回答了她,而她則領他們走到一幢不起眼的舊屋內,並告訴他們她的身分。
「我是迷月國的人,此處便是我們迷月國的驛站。」之後她慎重告訴他們一件事,「你們千萬不能再問人有關魔星國驛站的事。」
「為什麼?」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這些年魔星國的人常在天心國為非作歹,憑恃自身的魔力任意欺凌天心國的人民,因此天心國的人民對魔星國十分的反感且充滿敵意,你們沒發現當你們詢問他們時,他們的神色除了懼怕外,更懷有深切的仇意嗎?而且各國所設置的驛站均非常隱密,根本不可能讓外人知道,所以你們問了也是白問,不會有結果的。」
「那我們要如何才能找到魔星國的驛站,我們難道回不去了嗎?」
「那倒也不見得,一方面我會幫他們探察,一方面你們自己私下尋找,也許可以憑籍你們魔星國人獨有的靈力,可以循線找到也不一定。」
總算在絕望中浮出一線生機,至少目前他們暫時有地方可以棲身,不用再餐風露宿,也不用再亂無頭緒四處問人。
只是查尋了這許多日,仍是半絲線索也沒有,闢邪急的是,驅魔水土不服的情況日益嚴重,身子挺受不住;而驅魔卻是遺憾不能痛痛快快在天心國玩上一場。
「不過這幾日虛迷小姐恐怕沒時間幫我們,她得忙著籌辦自己的婚禮呀,-忘了,再過幾日便是她的大婚嗎?」
此地早已洋溢著一片洋洋喜氣,妝點布置得美輪美奐,只因這是未來迷月國大祭司的成婚大典,怎能草率呢?況且大祭司的夫婿更是迷月國未來的國王,更加不能輕率馬虎;這是迷月國歷來的習俗,任何一任大祭司的繼任者,都必得嫁給國王,而婚禮則必須要在天心國舉辦,絕無例外。喜氣雖濃,然而闢邪卻無法感染到絲毫,反而被一種不知何來的深切離愁悄悄侵襲心坎。
「這也是,我們得靠自己找了,但是……」驅魔側著頭,不解的道︰「我怎麼覺得虛迷姊姊似乎不怎麼開心,而用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呢?尤其是這幾日,她常常出神的望著天際,不知在想什麼?」
他雖也有同感,但是他們相處時日畢竟不長,怎能揣度得出她的心思呢,何況她是個情感內斂、性情深沉的女孩,所有的情緒全都隱藏心底,絲毫不表露半分,讓人莫測高深。
「你們回來了呀,怎麼樣?可有找到什麼線索?」一位女孩驀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她身上飄送著陣陣不知名的異香,香氣隨著她衣袂的飄揚,時濃時淡,變化出種種不同的香氣,她靈美的面容,揚著淡雅的笑意。
「沒有。」驅魔搖搖豉,「虛迷姊姊,-要出去?」她發現她身後跟了幾名隨從。
「我要去接人。」望著他們,她道︰「你們的事我已托了人幫你們找,不出幾日就會有消息了。」
「真的!」
「嗯,一有消息我會立刻告訴你們,我得先走了。」說完一轉瞬,她的身影已在門外。
闢邪怔了怔,忽然思及一個人。
「闢邪,你發什麼呆?」
「方才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誰?」
「冰冥。」
「冰冥?那個比冰還冷的人,為什麼會想到他?」這個人太沒道義了,就這麼把他們丟下,不管他們的死活,徑自走了,現在想來驅魔仍有氣,雖說他曾救過他們,但哪有人救人只救一半的呢?撇下他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讓他們自生自滅,幸好他們遇到了虛迷姊姊,否則只怕他們的日子會過不下去。
「不知道,每次見到虛迷小姐,我便會不由自主想到他。」這不是他該關心的事,眼前的問題是,如何能回魔星國才是最重要的。「方才她說再過幾日便會有消息了,若是真的,驅魔,我們應很快便能回去了。」但是為何他的心卻反而忐忑不安,似乎他們將要分離了。
「驅魔,我不要和-分離。」闢邪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驅魔的手,突然月兌口道。
「分離?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們怎會分離呢?」訝異于他異常的神色,驅魔不解的望著他。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說,不知為何便月兌口說了出來。」他也訝異自己說出的話,用力的甩了甩頭,想拋開心底浮上的陰霾,卻怎麼也甩不開。
驅魔笑摟住他。
「你別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的。」她當他只是一時思歸情切,何況他向來就多愁善感。
「我听說少主這次帶了好幾位如夫人一起來,-知道這事嗎?」
「何止知道,我還見過那幾位如夫人呢。」
「我們少主也未免大花心了,就要和少祭司成親了,他還這麼愛玩。」
「我就說嘛,被選為祭司真是一件悲哀的事,幸好當年我沒被挑中,否則一旦服了迷情花,唉!那可真是出賣自己的感情。」
「唷,就算-想被挑中,大祭司也不會挑上-的,少祭司論人品才貌,在我們迷月國均是一時之選,還真是找不到能勝過她的,也難怪大祭司會千方百計的要讓她成為繼承者,只是少主的人品就……委屈了少祭司,也難怪國王非要賜迷情花讓少祭司服下不可。」兩名女侍同聲的嘆息,手捧嫁衣與華麗的飾品,漸漸走遠。
驅魔和闢邪听在斤里,雖不清楚來龍去脈,但也隱約知道幾分她們的話中之意,不過他們這幾日並不曾見過那位「少主」。
「他既已有虛迷姊姊,竟然同時還有其它女人,真是過分!」驅魔忿忿不平的道。
「這是他們迷月國的習俗,我們也不能說什麼。」迷月國是一夫多妻制的,連迷月國的女人都無權利抗拒,他們又豈有說話的余地。握住驅魔的手,他知道她很為虛迷不平,「別多想了,我們是無法改變什麼的,據虛迷小姐昨日告欣我們的路線,我們得走上三日才能到魔星國的驛站,待會兒婚禮後,我們便得離開趕路了。」此時他只擔心驅魔,她的面色愈來愈差,虛迷曾說過,不是每人都能來天心國的,有些人的體質對天心國的環境氣候會適應不良,因此必須及早離開,否則嚴重者,甚至會虛月兌而死。
「我真的有點舍不得虛迷姊姊,她是待我們最好的人,還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不過我們是得盡早回去,也不知青陽他們現下如何了?」兩人緩緩的朝大堂走去。
美輪美奐的廳堂早已人聲鼎沸,迷月國許多重要人物均不遠千里而來出席這項盛宴,甚至大祭師也親來主持婚禮。
一身瓖金邊紅袍,頭頂戴金飾束發,略顯福態的面容除了不可侵犯的威嚴,還隱然透著一絲欣慰,她除了是大祭師,還是迷月國的國後,也就是那位「少主」的母親,這是迷月國的習俗,每任國王都必得娶大祭師為後,大祭師百年一任,卸任前必須要另尋繼任人選,而新選出的人選,自然是得嫁給未來的國王繼任人。
他們終于見到了這位「少主」,也總算明白了那兩位侍女所說的話,他真的配不上虛迷,不是因為他的長相,而是他所流露出的氣質--滿園的婬穢與輕浮,這種人居然是一國未來之主,這個國家恐怕要衰敗了。
就是因為大祭師所出僅此一子,她更明白自己的兒子不肖德行,但他再差也終究是她的親生兒子呀,所以她才千方百計選立虛迷為大祭師繼任人選,虛迷集才貌于一身,是迷月國有名的才女,更是孝女,而她就是利用她的孝……為了鞏固權勢,不讓國王其他如夫人所出之子有機可乘,取代她兒子的地位,她不得不……哼,現在還有誰敢打國王位置的主意!
驅魔深深的為虛迷感到不平,這樣的人怎配得上虛迷姊姊,忽地,她的目光被吸引住了,定楮不動。
虛迷在眾人鼓噪聲中緩緩由侍女扶持出來,一身銀白流金的衣裳,高盤起的發絲綴著銀質的棰飾,映襯得她彷如月下天女,皎潔的不染塵囂。
嘈雜的廳堂驀地闖寂無聲,大家凝目閉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一雙雙的眼楮只靜靜的注視同一個方向。
快!真的是快得來不及有所反應,虛迷竟在頃瞬間在眾人眼前被人旋風般的帶走,等他們驚覺要追時,迎面一條條的花斑飛蛇從天而降,直撲他們,耗費了許多的時間料理完這些長蟲,人早已不見蹤跡。
「是蛇星國的人!」混亂中有人道。
「是冰冥!!」有人驚道︰「我見過他,沒錯,是他。」
「該死,我們和蛇星國的人向來毫無瓜葛,冰冥竟然敢來劫婚!」一聲咆哮,震得人耳鳴半晌。「分成四個方向立刻去追,務必給我追回少祭司。」
沒時間探究這驚人咆哮出自何人,驅魔想也沒想便往西邊急迫而去,闢邪也迅速緊隨在後。
「好冷!」夜幕突然降下瑞雪,大雪紛飛把沉寂的暗夜染成一片銀白,驅魔冷得縮在闢邪懷里,但還是無法抵御冷意的侵蝕而直打哆嗦。「天心國為什麼會下這種白白的雨?簡直是冷死人了!」
「他們說這叫雪。」魔星國從不曾下過雪,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雪,闢邪將驅魔抱得更緊,想給她更多的溫暖。
兩天前冰冥劫婚,他們緊追著他來到這里,即失去了冰冥的蹤影,驅魔不肯死心,非要追到他救回虛迷不可,因此在此盤旋了兩日,也耽誤了他們原定的行程。
「闢邪,你說冰冥為什麼要劫走虛迷姊姊呢?」幽遂的山洞,燒得再猛烈的火堆依然擋不住寒意的侵襲,她整個身子緊緊偎在闢邪懷中,還是覺得冷呀!
「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冰冥對她並無惡意,他不會傷害虛迷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那個玩蛇的人不會傷害虛迷姊姊?他既無意傷害虛迷姊姊,為何要擄走她呢?」在他懷里仍寒顫不已,她將小手鑽進他衣裳里,想得到更多的溫暖。
「我直覺這麼認為,至于原因,我想只有問冰冥才知道。」闢邪擔憂的敞開衣裳,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她,但願能稍稍紆解她的寒意。她會這麼冷,那是因為她的身子已愈來愈虛弱,所以才會從身子骨里一直冷起來,他們不能再耽擱了,得盡早回魔星國,否則驅魔的情況會繼續惡化,明日不管如何,他們得開始趕路到魔星國的驛站。
好暖,她的臉熨貼著他的胸膛,貪婪的汲取闢邪的溫暖,如果她也敞開衣襟貼著他,會不會更暖?驅魔想著,手也同時解開衣知,赤果的身子毫無遮掩的緊貼著他。
「驅……魔。」闢邪只覺得自己身體內撩起一把的熊熊大火,身體再也由不得意識的控制,忠實的依循生理的反應……而他胸前的紫珠卻閃著淡紫的光芒。
貪婪的吸吮他的唇,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真是太美了!為什麼他們以前從不知道要這麼做呢?趴在闢邪身上,驅魔已不覺得冷了。
「驅魔-……怪我嗎?」驅魔不懂男女之事,但這些時日他早已明白,方才的失控,他和驅魔的關系已非同往日了,在驅魔仍不明白的情況下,得到她,對她並不公平啊,她可明白今後他們將是夫妻了?
「為什麼要怪你?剛才你做得很好,我喜歡你那麼做,為什麼我們以前不知道要那麼做呢?」說完話,她繼續努力的啃著他的唇。
驅魔到底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唉!不用問她他也知道她是全然不懂的。罷了,他們將來的時日還長得很,不必急著一時半刻……不對,為什麼濃濃的離愁一直襲向他,似乎在預示著什麼……天色微白,曙光初露,一夜未曾合眼,驅魔的精神卻意外的好,面色也恢復了先前的紅潤,一些困意也沒有,若非闢邪執意要她穿起衣裳,她還真不願意離開他的身子,無意瞥到他的唇,才猛然發現她竟將他的唇啃得又紅又腫。
「疼嗎?」撫著他的唇,驅魔歉疚的問。
「不疼。」他滿眼愛憐的望著她,「-一夜未睡,困嗎?要不要睡一會,我們晚點再上路。」
「不要,我現在精神好得很呢,走吧,我們繼續找冰冥,我就不信會找不到他。」
「不,我們不找冰冥了,放心吧,冰冥絕不會傷害虛迷的,我們直接到魔星國的驛站,盡早回去。」為了更說服她,他道︰「我們得回去幫助青陽他們呀,也不知他們此時如何了?是否平安的逃過煞魔族的魔掌?」輕撫她的面容,他意外發覺她的氣色竟已完全復原!
猶豫了許久,驅魔才道︰「好吧,如果冰冥真不會傷害虛迷姊姊,那我們就先回魔星國吧。」她相信闢邪的直覺,既然他說冰冥不會傷害虛迷姊姊,應該不會有錯,目前首要之事,當是回魔星國收拾煞魔族那些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