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于蔚不得不佩服魏子健,他果然是玩樂的高手,在他的帶領下,她第一次發現原來香港也能這麼好玩!
一整天下來,他將行程安排得恰到好處,不至于讓她累到疲憊,但也絕不留空間讓她沉思。
夏于蔚覺得這樣也挺好,不讓腦袋空著,心就不會那麼沉痛。她雖然不能說玩得盡興,但至少讓她見識了香港的另一面。
坐在露天的咖啡座里,夏于蔚端著一杯卡布其諾輕啜著。
魏子健看著手表︰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還得先換套衣服才行。」
「換衣服,為什麼?」夏于蔚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不明白地問。
魏子健笑。「到了香港,不去看看香港人的夜生活,那就算是白來了!」
「那跟衣服有什麼關系?」夏于蔚還是不太了解。
「走吧,去了不就知道了。」他神秘地說,為她拉開了椅子。
又是這種強勢作風!夏于蔚有些失笑地想。
首先,他帶她到一家精品店挑選禮服,夏于蔚對著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華麗禮服皺起眉來。
「這些都不適合我穿。」她直接說。
「不會啊,小姐身材高挑又均勻,很好挑衣服的。」精品店的服務小姐馬上取來好幾款晚禮服。「這幾套的款式都不錯,小姐要試試嗎?」
那些晚禮服不是露胸就是露背,要不就是鏤空的紗質裝,夏于蔚實在是不敢領教。
她有些為難地看向魏子健︰「一定要這麼穿嗎?以前我在台灣參加酒宴,也不穿這些的。」
魏子健笑了笑,摟著她的肩,由服務小姐的手中替她選了一款禮服。
「于蔚,女孩子穿禮服赴宴,除了是一種禮貌外,對自己也是一種犒賞。哪一個女孩不希望穿得漂漂亮亮,成為眾人的焦點?」
她迷糊地看著他,忽而想起她好像也曾和陳彥討論過類似的話題。不過顯然的,同為男人,他們兩人的觀點卻完全不同。
夏于蔚還是去換了衣服,不過換好衣服後,她卻沒有勇氣走出更衣室那道門。
瞪著眼前的鏡子,她好像看到了一個陌生人——那個女的身材曲線惹火撩人,緊貼的高領設計讓胸線看來更豐挺;後背鏤空的大洞露出一片雪白,連的帶子都遮不住;臀部里得緊緊的,裙子的下擺開了一個高叉,將一半的腿露了出來。
老天!這比睡衣還夸張,她真的要穿這樣走出去?
夏于蔚愈看愈羞,愈看愈不自在……
外面的小姐卻已經開始催促了。
「小姐,換好了嗎?需不需要幫忙?」
「不……不用了,我馬上出去。」拉拉裙擺,又扯了扯上身,深吸了一口氣後,她鼓起勇氣拉開門……
「哇,真漂亮,小姐你的身材這麼好,怎麼會不喜歡穿禮服?」
夏于蔚的臉上一陣燥熱,服務小姐的驚嘆與贊美,及魏子健獵食侵略的精亮目光,都令她產生了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優越感!感覺有點飄飄然的,像走進了夢里似的,她扮演起一個連她都感到陌生的夏于蔚。
魏子健靠近她,將手搭在她的腰間,由鏡子里看上去,兩人還蠻登對的。
「真美!」他看著鏡子對她贊美。「等會兒,你一定會驚艷全場!他們一定會追著我問,這是由哪迸出來的美人兒?」
他突然靠近她的耳朵,目光則緊鎖著鏡中她的眼神︰
「但是我不會告訴他們,我只會說,這是我找到的寶,只歸我一個人的。」他在她耳畔呢喃。
夏于蔚全身竄起一陣疙瘩,她說不上來此刻是什麼感覺,惟一知道的是她也抗拒不了眼前的誘惑。
似乎每個女人自小就會懷抱著當公主的夢想,即使像她這種偏向男性化的女人,亦擺月兌不了這種潛在的想望。
服務小姐笑眯眯地說︰「就決定要這件嗎?如果是的話,那小姐要先把月兌掉……」
夏于蔚驚得猛回頭。
服務小姐似乎一點都不訝異夏于蔚的反應,她靠近她,魏子健則退開了身。
服務小姐幫她調整著衣服道︰
「第一次穿禮服都會有點不太適應,不過習慣了就好了。這些禮服都是名家設計的,線條的剪裁都一級棒,穿著反而會破壞了它的線條;還有你看,後面鏤空的部分會將的帶子露出來,那反而會貽笑大方。」
夏于蔚愣然地看向魏子健求證。
魏子健朝她點頭,表示服務小姐所說的完全是正確的。
「可是……可是……」老天,不穿……她想都不敢想!
服務小姐笑眯眯地說︰「如果小姐不習慣,可以貼胸貼。」說著,她就去櫃子取東西。
夏于蔚就這樣在被半強迫下又進了更衣室。她依服務小姐所教的方法後再穿上禮服,果然,禮服的線條更柔和更具美感,只是……她仍然在意,在衣服底下只貼了兩片薄薄的紙片,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她扭捏的神態讓魏子健大笑了好久,他說現在的女孩子很開放,貼胸貼不穿已經是很平常的事了。
他還說國外現在最流行的是貼乳峰樣式的胸貼,它可以修正乳峰過大的窘態,讓胸部看起來尖挺誘人,說得夏于蔚恨不得眼前有個地洞讓她鑽下去。
真是糗死了!這麼隱私的話題,他怎麼會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要是陳彥……陳彥……
她低下頭看著一身華麗的裝扮,再由車子的後照鏡里看到化了妝、作了發型後與之前判若兩人的自己,心想,如果陳彥看到了她這個樣子,又會怎麼說?
他也會像魏子健一樣,贊她漂亮嗎?
陳彥……
方雅笛的一句話,讓陳彥仿佛在黑洞中見著了一束光線般,他急急忙忙地打電話找魏子健,這才知魏子健早在一個月前已經匆匆離開了台灣。
這下他更急了,心中似乎已經篤定了于蔚果真與魏子健在一塊兒,然那又是一陣刀刻般的掙扎。
如果于蔚已經作了選擇,那麼他是否應該尊重她的決定?
不,他做不到!
對于蔚,他沒有辦法像對羅曼那樣給與祝福,他的心沒有那麼寬大,也沒有他自以為的瀟灑。
閉上眼,他看到的是于蔚那張倔強卻帶著個性美的臉龐;睜開眼,所觸及的一切更是充滿了于蔚的影子。
她就像在他心頭扎了根似的根本拔除不去,這些沒有她的日子,讓他深切地感受到失去她就等于失去了生命的光采,所以說什麼他也不能就此放棄。
他要找到她,他要告訴她他最真切的感情!
糊涂了這麼多年,他不能再糊涂了,他更不能見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她是他的,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他的于蔚!
四處透過關系才打探出魏子健在香港的住所,于是他又急急訂了機票,直奔香港……
夏于蔚很快的發現,她無法適應這身華麗的裝扮,更無法適應他們所謂的夜生活。
一股寥落感襲擊著她。
她覺得自己與這里的人格格不入,她穿成這樣,自己老覺得不自在,好像男人的眼光不時落在她的胸前似的,整個人別扭極了,走到哪兒都無法抬頭挺胸。
連魏子健與她共舞時,她亦緊張僵硬地與他保持好幾寸的距離,就怕不小心身體與他踫觸上了;那就更不用提其他男人來邀舞了,她簡直像鄉巴佬似的,躲都來不及。
魏子健對她的反應很不能理解。
「你為什麼要覺得不自在呢?你看,這里的每個女人不都是這樣穿?美麗是女人的本錢,懂得善用自己本錢的女人才有魅力,才能贏得男人傾慕的目光。難得你有這麼雄厚的本錢,為什麼要刻意掩藏它?」
她茫然地盯著他。
她為什麼要利用她的「本錢」?她的「本錢」寧願只留給她心愛的男人欣賞,她干嗎要像交際花似的,到處招蜂引蝶?
突然,陳彥所說過的話在她耳邊重響︰「你根本不需要靠美色去引誘男人,那麼膚淺的行為一點都不適合你。」
頓時,眼眶涌上一股溫熱,她偷偷地別開眼眨了眨眼楮。
陳彥懂她,在這世上大概也只有陳彥,能懂得她這種女人了!
魏子健又帶來了一群人為她作介紹。
她表面上撐著和他們應付性地說說笑笑,在魏子健的鼓勵下,又交際性地和幾個男人跳了幾支舞,然她覺得內心五髒里簡直像加了油在燃燒似的,只想趕緊離開這兒,形容不出是怎樣痛苦的感覺。
魏子健大概也感覺到了她的不適應,終于領著她先行離開了。
坐在車上,她故意按下車窗,讓外頭的風迎頭吹著。
整個心悶得發慌,空空洞洞的,想念陳彥的情緒也跟著高漲,她好想哭,好想偎在陳彥的懷里大哭它一場……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魏子健實在不能明白,以往每個與他一同赴宴的女人,總是玩得非常盡興。
女人一向喜歡派對,喜歡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而這些他都為她辦到了。無疑的,她今天這襲亞曼尼的春裝驚艷了全場,多少女人對她投以羨艷的目光,但為什麼她不開心?
為什麼夏于蔚的表現就這麼反常?
夏于蔚不語。
他不懂她,說了也沒用。
「你是見過世面的女人,像這種交際性的場合你應該不陌生,但是怎麼會表現得像個鄉巴佬似的,真是讓我吃驚!」他的口氣有點沖,大概也是憋了一個晚上了。
我也很吃驚。夏于蔚在心里回著,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她覺得她承受了莫名的委屈,心里直想著陳彥,如果陳彥現在就在她的身旁,多好。
原以為她應該是可以逐漸適應魏子健的,但是經過了今晚,她已經看出了兩人之間觀念上的大不同,她是沒有辦法和他譜出什麼戀曲的。
夏于蔚的漠然,惹惱了魏子健。
他故意加快油門,讓她一個不穩,失去重心地往後仰又沖地向前傾!
她急急地抓住扶手穩住自己,側過頭瞪著他看。
而他看也不看她,故意要讓她清楚地發現他的憤怒。
車子像火車頭般的速度在車陣上綱竄,夏于蔚整個心提吊到了喉嚨,像塊骨頭梗在那兒,痛得她整個心像快炸開來似的。
她想陳彥,好想、好想……
嘎一長聲,車子在魏子健的別墅前停下。
夏于蔚要開車門準備下車,這時魏子腱突然鎖上中控鎖,夏于蔚驚得猛回頭,即對上魏子健一雙閃著忿怒及欲火高漲的獵眸。
「你……快開門,我要下車。」夏于蔚緊張地吞著口水。
驀地,他突然傾身向前僕上去摟住了夏于蔚的腰,將她猛地拉入懷中。
「你干什麼?!你放手!」夏于蔚掙扎著,恐慌極了。
「我要幫你忘了他!」他吼,強索地將她的唇往他的嘴上壓。「這是最快的方式,你太死心眼了,我要讓你知道,這世上不只有陳彥一個男人!」
他忍了一個晚上,此時正在氣頭上,他從來沒有那麼費心去追求過一個女人,但夏于蔚卻讓他飽受挫折。
夏于蔚用手捶他,他將她鎖得死緊,她好恐懼,心底一陣發冷。
「陳彥救我,陳彥……」她胡亂地狂喊著。
這時已經在魏宅大門守候了一個晚上的陳彥,突然听到了隱隱有人喚他的聲音。
他一驚,猛四下察看,這才發現不遠處有輛轎車,轎車里似有人在拉扯。他沒有多遲疑,拔足直沖過去!
貼近車窗玻璃一看,驚懼立即襲上了他的心頭。
是于蔚!
「開門,快開車門!」踫、踫,陳彥用力地敲著車門。
車內的夏于蔚發現了車外的陳彥,臉上閃過驚喜與不確認。
「陳彥救我,陳彥!」她隔著玻璃大喊,拳打腳踢。
魏子健也同時發現了車外的陳彥,他的眼眸閃過一抹光,清楚明白自己的機會已逝;但為求報復,他當著陳彥的面前,再一次俯下頭強吻夏于蔚……
「唔……陳……唔……」
陳彥的血液一度凍結,但很快的恢復。
「該死的,快放開她!」他用力地踢著車門,使盡全力地拉它……
他的心跳得像戰鼓一樣,慌亂之中看到了地上的一塊大石,撿了起來就用力往後車窗砸去。
匡唧一聲,玻璃四碎一地,陳彥趕緊伸手進去開車門。
車門終于被他拉開,這時魏子健也松開了手,夏于蔚淚流滿面地奔向陳彥。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陳彥急著問,用力地摟緊了她,吻著她的額頭,再把自己的額頭貼向她。
夏于蔚嚇壞了,就是一徑地哭,陳彥看見她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怒極攻心,沖向車內,一把就將魏子健拖下車,朝他的下巴模上一拳;不過癮,追上去,朝他的腦門又是一記。
魏子健也不甘示弱地由地上爬了起來,兩個男人就這樣打成了一團。
夏于蔚驚呆了,看見他們兩人都負了傷。
「別打了,夠了,你們都別打了!」
對她的喊叫,他們無動于衷,兩人的扭打愈來愈激烈。
夏于蔚急得隨地撿起一顆石頭,用力地砸向魏子健的車子。
砰地一聲,兩個男人立即停止了毆斗。
「求求你們,別再打了!」
她累極、倦極,疲憊地蹲去哭了起來。
陳彥狠瞪了魏子健一眼,沖過去護住于蔚,把她的頭擱在他的肩上,輕拍著她的背。「沒事了,事情都過去了,沒事了!」
「不要再打了,求求你,別打了!」她哭喊著。
「好、好,別哭了,我的好于蔚,不要哭了……」他月兌下西裝外套,為她披上。
夏于蔚雙手又立即攀住陳彥的肩頭緊緊抱著他,將頭埋在他的胸前,痛哭出聲︰「我好想你,陳彥,我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好不舍,直模著她的頭發,用力地緊摟著她,整顆心都擰疼了。
魏子健默默地在一旁看著他們,他明白他吃了敗戰了,失去她已勢在難免。
輸掉了夏于蔚讓一向自信滿滿的他有一點受傷,不過他看得很開,既然不該歸他的,他強求又有何用?
看了一眼被砸爛的名車,抹掉嘴角上的鮮血,沒想到一個吻就必須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不過,值得。
于蔚,祝你幸福!
轉過身,他悄悄地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