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納哥蒙地卡羅
位于地中海邊峭壁上的摩納哥佔地雖小,卻舉世聞名,其中又以蒙地卡羅最為著名。
除了每年六月舉行的一級方程式大賽車,更有最具知名的豪華大賭場,由巴黎歌劇院的建築師加尼葉設計而成,其金碧輝煌程度可比擬皇宮內院,而也因以賭場打響名氣的效應下,成了各地黑幫爭鳴之地,唐門亦屬其中。
唐門初立之時,曾有明文規定禁止其內部堂口販毒、賣婬,為此,因前的唐門是以買賣軍火起家,近幾年,隨著幫內更動,為了養活愈漸龐大的堂口弟兄,遂經營起高級賭場及航運業。
正式接任唐門門主之位時,冷天-二十三歲。同年,也是內部堂口的交替大典,六堂一院皆換上新任堂主。
遠離舊金山總部的科技現代化大廈,來到位于蒙地卡羅的分舵,此處采愛琴海的島嶼式建築,藍白相間的圓頂、白色的圍牆,遠望過去,佔地百頃的建築猶似座白色山城。
主臥廳內,冷天-一人獨坐于此,雙眼閉目。
空氣中,麝香隨著微風飄入,他知道有人踏進房內,而能無聲無息的走進這間房的,也只有他最為貼身也最為信任的護衛。
外傳,唐門六堂之中的明心堂主冷若冰霜,甚少出現在公共場合,見過他的人莫不感到驚艷,只因他有張比女人還嬌柔的臉,但他護衛的身手卻又令人畏懼三分,不敢妄加在口舌方面以他的容貌做文章。
「都到齊了?」他眼楮連睜都沒睜開便道。
「都已在大廳等候冷爵。」明夜衣恭敬的語調听來總是淡柔的,有別于其他堂主的陽剛,顯得細致了點。
「冷爵」這稱謂是在他二十加冠那年的成年禮上,冷老爺子所予他的,七年來,無論是幫內弟兄,抑或是外人都如此尊稱。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她離去,冷天-才緩緩張開眼。
那對在外人眼中看似陰鷙的黑眸中,此刻正有著難解的情緒。
夜衣跟在他身邊已有十余年,從前那個身子單薄的少年如今貴為一堂之主,而他的寡言總讓他看不透他的心,這感覺讓他不舒服,他不喜歡下屬的心思不在自己掌控的範圍內。
從前的他雖不多話,但臉上偶爾能見正常人的情緒波動。
直到十六歲那年,夜衣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將自己的性子隱藏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神也不再帶有一道莫名的閃光,有的只是完全對主子該有的尊敬。
他能肯定他的忠誠,但除此外,夜衣隱藏了太多的秘密,冷然又無動于衷的外表下掩飾得很好,就如同那一直被小心翼翼守護的秘密……
除職司院的鐵捕之外,道上人稱夜影、戰臣、炎君、獵者、武將、颶風的唐門六堂主今日皆已到齊,甚至是習慣藏身幕後,專為總部論計斷謀的謀判靳該隱也趕至此處。
六堂之中,君戰堂其意乃為君而戰,其「君」字自然是指唐門門主,因此,君戰堂「戰臣」與明心堂「夜影」同為護衛總部的左右堂口,堂主闕命戰同明夜衣一般,生性寡言,喜怒往往不易展現在臉上。
緝風堂較為特殊,無特定居所,堂主一職落于生性喜好漂泊的「颶風」步疾風身上,長年在外為唐門盯梢其余黑幫動態倒也投其所好。
其余三堂赤焰、戟月及戳日則為運作幫內體系。
戟月堂位歐洲瑞士,堂主衛斬棘人稱「獵者」,其職在于將獲得的非法資金藉由多次的國際匯款,把現金轉入國外帳戶,處理後的非法資金轉為合法資金再進行投資,也就是俗稱的洗黑錢。
戳日堂則由「武將」冉日詭掌管,負責打理唐門在北美的航運業。昔日謀判看準了溫哥華為國際轉運站的重要地位,于是建言將此地作為唐門另一據點,它先天的地理優勢對唐門日後的拓展或消息取得皆極為有利。
金三角是唐門近年來布署規劃的地盤,日前特命赤焰堂堂主項炎堯出任指揮,成了其他幾人閑暇取笑的開荒牛,過慣了刀光血影的生活,他至今仍無法適應那人稱「音樂之都」維也納,那些圓舞曲、華爾滋之于他,不消兩秒便能呼呼大睡。
「什麼時候也把我調來,這的環境簡直好到就像來渡假的。」這陣子為堂內大小事情忙得天昏地暗,人稱炎君的項炎堯巴不得能賴在這不回去,省得手下連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拿來惱地。
衛斬棘不屑地冷哼,「我看你是見了這的賭場,手癢了起來,恨不得成天混在那里頭。」
「賭性堅強道盡中國人的本性,我也只是驕傲的將它展現出來,有何不對?」被一言道中心里的如意算盤,他有些心虛的連忙扯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何止本性,就連中國人不該有的劣根性在你身上也表現得淋灕盡致了。」始終埋首于晨報的靳該隱,冷不防放出一記冷箭。
「你們兩個是怎麼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將矛頭都指向我,謀判那張嘴是眾人皆知,但獵者你是哪根筋不對勁?難不成是起床氣未消,才會像個娘兒們,找人發牢騷!」
劈頭一陣罵結束,閑在旁邊觀戰的冉日詭忍不住同聲出氣,「這會兒倒不知是誰在這滿月復牢騷,像個娘兒們了?」
「你——」到嘴邊的話正要出口,廳堂前方的檜木門適時打了開,眼見來人,項炎堯順勢將話一帶,「說到娘兒們,有誰能比唐門之中的夜影更加『明艷動人』,是吧!」
話歇,眾人有默契的各自閃開,不諳拳腳的靳該隱更是老早拿著報紙離開這是非之地,免得疾飛呼耳的不名物體朝他奔來。
明夜衣臉上仍一如往常般的喜怒無色,眼神中卻已顯露她墨黑眸子下的熠熠火光。
氣定神閑卷起袖子的同時,她的腳已朝身旁的椅腳勾去,強勁的力道往上一帶,令椅子懸空翻轉往項炎堯的方向飛去。
眼明手快的項炎堯側身一傾,即時閃了開,「夜影,你的幽默感還是不好。」
「你說出的話不也一樣的令人生厭。」明夜衣再無客氣的出拳以對。
頓時,窗明幾淨的廳堂成了過招較量的武場。
觀戰的眾人無一出口相勸,靜默著欣賞兩人的拳腳功夫,這類的事在唐門已屬稀松平常,每回聚首總會來上這麼一場。唐門中,誰不知夜影的禁忌,能有膽子開這玩笑也只有生點火的炎君。
互不相讓的拳風仍隱藏著一絲余地,同為唐門效力,深知不得相殘的幫規,過招中保留該有的分寸。
正統的明家拳在于精妙的拳法變換,交手半晌,項炎堯往圓桌躍上,意圖緩沖她接連凌厲的招式。
然明夜衣的拳卻在片刻間已揮至他眉間,在他翻身落地前,她找出空隙長腳朝他底盤掃去,令他栽了個跟頭,不算小的沖擊力道使得項炎堯悶哼出聲。
「你使詐!聞名道上的明家拳,什麼時候連腿法都一並用上了!」說到腿上功夫可是他的看家本領,何時讓夜影暗自學了去。
「我要是你,這種自取其辱的丟人事還不敢提呢!」一旁,衛斬棘說著風涼話。
步疾風堆上滿臉奚落的笑意,「你再不管管你這張與謀判如出一轍的嘴巴,下回夜影出手恐怕就不僅如此了。」
「你這是對他的贊美還是對我的污辱?」靳該隱對他的話不滿極了。「我向來言之有物,他那張狗嘴吐出的話怎能與我相提並論?兩者的道行差多了。」
接連針鋒相對的嘲弄令項炎堯不禁懷疑自己曾做過何等天怒人怨的事情來,要不怎會眾人齊心的對他開炮?
想想也不對,謀判不才是那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討伐對象,他反倒還推得一乾二淨,拿自己與他相比,該反彈的也應該是自己不該是他才對啊?!
見他半天仍是坐在地上,衛斬棘怪異的瞅他,「您的尊臀敢情是愛上了地上的花崗岩,沾上就舍不得起來了?」
此時明夜衣走上前將手一伸,項炎堯才滿意的握上順勢站起,「瞧,我與夜影的交情非常人可比,玩笑話他又怎會放在心上。」說著,他長臂落在她肩上以表親昵。
而始終靜默在旁的闕命戰見他的手礙眼,眼底倏地閃過不悅的情緒。
「炎君,注意你的手,若你不想讓它骨折的話。」眸一斂,明夜衣語調雖輕卻極具威脅的意味。
松開手,項炎堯小聲的咕噥,「人家女孩子才惜肉如金,唯獨你這大男人也是如此,這讓旁人怎麼不在你背後說長道短。」
眸光一閃,靳該隱難得好奇的問︰「旁人怎麼說?」
對于謀判突如其來的好奇心,他也不疑有他。「外人皆傳咱們的夜影不單是唐門護主之首,更是冷爵專屬的男寵。其實夜影生來賽若紅顏並非他的錯,就壞在爵待他的方式與我們不同……」
不待明夜衣發作,廳堂內赫地傳來一句,「是嗎?怎麼個不同法?」
低沉的嗓音夾著隆冬中的嚴寒,眾人一听便能認出聲音的主人。
「爵。」
冷天-手一揮,示意著毋需多禮。
他並不興所謂的主僕規矩那一套,在場皆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若非遇上有外人在場,否則,幫中禮節皆可省去。
「炎君,我還在等你的回答。」坐上主位,冷天-勾起嘴角的臉比板著還令人畏懼。
「爵,你就別再為難我了,炎君哪還有膽子再說下去,況且,那些話只是在開夜影的玩笑,沒別的意思。」縱然有再大的膽子,項炎堯也不敢在自個兒主子面前逞口舌之快。
「也成,但新堂口的扎根若是有半點差錯,兩者一並記上,你該知道鐵捕會為你準備怎樣的刑罰伺候著。」
「是,炎君知道。」暗喊著流年不利,他狠狠地瞪著在旁故作無辜的謀判。這可惡的家伙,分明就是知道爵正走進大廳,才會故意布了這麼個坑,讓他往下跳!
目光朝右側的步疾風望去,冷天-步入正題,「黑手黨那邊的狀況如何?」
「近來俄羅斯那邊動作頻繁,凡是能分杯羹的好處他們絕不錯過,除了體育界的那塊大餅,他們也盯上了這兒的賭場,似乎有意藉由資金攏絡蒙地卡羅的政客競選議員。」
「俄羅斯……」撫著下顎,冷天-思索著。「義大利黑手黨怎麼看這事?」
步疾風搖頭,「俄羅斯黑手黨壯大的速度之快,幾乎不將義大利黑手黨看在眼里,這一次的黑手黨圓桌會議中,俄人黑手黨甚至當眾嘲笑義大利那派的行事作風過于保守,要老義朝他們這後起之秀多多學習。」
「俄羅斯還真是狂妄!」冉日詭啐了聲。
自蘇聯解體後,面臨轉型期的俄羅斯在許多方面都顯得紛亂且毫無體制,難怪成了犯罪集團掠奪財富的溫床。
眼角瞥見靳該隱臉上神情盡是閑適,知道他心中已有計劃,冷天-遂地開口,「謀判,你怎麼看這事?」
「既然他們想拉攏準備參選的政客,爵何不朝已有強大勢力的議員下手,如此一來,我們贏的機率肯定多些。」自他義父開始,便是為唐門論謀獻計,而靳該隱的分析向來能令冷天-認同。
「說下去。」
「我听夜影說,日前議員巴斯楚送來邀請涵,準備在飯店開桌壽宴望你賞臉。」話至此,靳該隱眉一挑,「誰都知道那只老狐狸是借著壽誕為名,想趁機找尋乘龍快婿鞏固自己在政壇的地位,而你∣相信老爺子等孫媳婦親手奉的茶,已快失去耐性了。」
頓時,在場傳起男人們此起彼落的喧嚷起哄,唯獨明夜衣與闕命戰兩人仍是無動于衷,看不出臉上有絲毫波動。
意思很明白了,黑白一家親向來能成就獨霸一方的局面、謀判的言下之意是要他藉由與卡斯楚的女兒結合讓唐門勢力壯大,這是樁皆大歡喜的交易。
在眾伙熱烈的討論之余,冷天-饒富興味的眼眸朝不發一語的明夜衣望去。
他最為忠貞的夜衣又會是如何看待這件事……他會在乎嗎?而自己又會因為他的在乎而改變已打定的念頭嗎?
一切看來是未知的謎團,但似乎又快昭然若揭了——
「對這,習慣嗎?」
「迅速適應改變的環境是身為護衛最基本的要素,這點,你該與我一樣清楚。」夜色中,明夜衣望著滿天繁星。
從她的身影看去,闕命戰覺得眼前的人兒就快要成為夜色中的一部份,是那樣的孤寂,令人感到嘆息。
整個唐門,他是唯一知道明夜衣女兒身份的人。
世代堂主皆為自小選定,並展開密集培訓,平日同在一塊習武,偶爾會采兩兩過招的方式。他與明夜衣同是冷家最重要的近身護衛,所以至十三歲那年起,他們便一塊經歷許多磨人的訓練,一次的切磋交手中,正逢明夜衣初次來經,當下著實嚇壞了還是懵懂年幼的他們。
此後,闕命戰為她守護著這秘密,卻也看見她與日俱增的痛苦。
全因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賣命人的主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追逐冷爵身影的目光有了改變。
當然,她隱藏得很好,因為她明了主僕之分是生來便已注定的,而所謂的妄想是身為明家人不該有的念頭。
走到她身邊,闕命戰仰頭看著同一片星空,「倘若冷爵采納了謀判的意見,你該如何面對?」
「你又問了一個不算聰明的問題,戰臣。」
身為下屬的他們不該有過多的意見,更何況冷天-總有天會討房妻子,對象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是他要的,能待他好的,而後,她會同樣守衛著他的子嗣,直到她生命的盡頭。
「放棄吧,夜影,不會有結果的。」自小熟識讓他將明夜衣視為手足一般的疼愛,也只有他才能了解夜衣那種想愛又不能愛的痛。
愛情,確實是折磨人啊……
明夜衣牽強的扯起嘴角,「護衛永遠只是護衛,不容半點私人的情感。」
她能將這份情感藏在心中十余年,往後也同樣能藏過另一個十年,甚至是漫長的一輩子。
急促的步子由遠而近,片刻間,來人已介入兩人的對話。
「冷爵有事請明堂主到西邊廂房商談。」前來傳話是明心堂的下屬。
她點頭示意,「我就過去,你先行退下。」待傳令的部屬退下後,明夜衣轉向關命戰又道︰「如果,你當我是朋友的話,今日之事,希望沒有再提起的一天。」
縴細的身影消逝在黑暗的長廊中,闕命戰低嘆著。
若她此生不是明家的女兒,現在的她,該是嬌柔受人呵護的女子,而不是個連性別都需要隱瞞的「夜影」。
回廊中,明夜衣快步走向西邊廂房,轉角前方約莫百尺處的銅制燈座下,冷天-昂藏的身影佇立在門邊。
「你的動作比平日慢了些。」
「剛才與戰臣談話誤了點時間。」低著臉,明夜衣有絲訝異他竟會出現在這。
臉上線條總不肯妥協多帶半許柔軟,冷天-此刻正抿著嘴,「你與他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
在外人眼中最為沉默的夜影與戰臣獨處時,竟不是眾人以為的寂靜,反倒有談不完的話題?這倒是頗為耐人尋味的。
「冷爵找我有事?」他的話听來不是詢問,因此她也沒放在心上。
冷天-踅身向前,「進來再說。」
房內,拿坡里咖啡壺正以極緩的速度滴流著,濃郁的咖啡香氣頓時在密閉的空間內飄散。
經過時,明夜衣貪戀香氣而露出滿足的神情。她喜愛咖啡香卻無法嘗上一口,只因咖啡的苦澀會使胃疾纏身的她難受好一陣子。
幼時,在父親厲行且緊湊的訓練下,她的用餐時間總不定時,若是有半點出神犯了過錯,跪在廳堂上,禁個一、兩餐亦屬稀松平常,長年下來,胃疾便長年纏上了她的身體。
「對于謀判的提議你有什麼看法?」見她為了一壺咖啡而滿足的神情,冷天-不由得有些好笑。
「是件好事。」收起心神,明夜衣的神情又回復了平日的無波動、無情緒。「謀判的分析沒半點差錯,只是結親未必是唯一可行的路,憑唐門的勢力,想要立足于此並非難事。」
對她的話冷天-滿意地點頭,「巴斯楚來函的邀約為何時?」
若純粹只是黑幫間的爭奪地盤,冷天-絕不會因為對方是黑手黨而想藉由巴斯楚的勢力,眼下他會認同謀判的主意,原因只有一個——捉出隱身唐門十余年的內賊,也是害死他父母的幫凶。
當年的事絕非意外,主導這件事的密謀者借著唐門中的內應成功達到目的,卻又能在事發後不動聲色仍留于此,肯定是受到重用而又獲得唐門上下信任之人,想要引蛇出洞必定得費番功夫了。
「三日後。」明夜衣回答。
他帶繭的長指有意無意地在下巴摩挲,「當天的事情由你打理。」
「爵的意思是要出席?」
冷天-玩味的盯著她,「怎麼,你不贊成?」
對于他所做的任何決定,夜衣從未說過任何反對的話,只是依其所囑去執行該盡的義務,這回,想必又會是如此吧!
盡管有話想說,但是明家人天生死腦筋的主僕觀念,在明夜衣身上便可看得一清二楚。
干預主子的決定是他們不容許自己犯下的罪行,這是否算得上是一種愚忠呢?冷天-心中想著。
「夜衣這就去準備。」贊成與否不在她的權限內,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需要命人將這壺咖啡撤下嗎?」
點了點頭,見她身子微微一躬,轉身就要離去,他忽地又開口喚了聲,「夜衣。」
「冷爵還有事情吩咐?」邁出的步伐又折了回,明夜衣轉回身等著他下令。
眸黑如墨,他的眼深深地鎖住她的,就怕錯過她的任何一絲情緒起伏,「記住,該準備的絕不能失禮。」
想必他是真的很在乎這事,要不,他臉上的神情不會如此慎重。
雖然明知這天遲早會來,為何心中又會涌上不斷蔓延的痛楚?
抬起臉,她的眼沒泄漏心中半點思潮,「夜衣絕對會慎重其事。」
「很好,有了夜影的承諾,事情必定完善。」笑意微展,他深邃的眸子斂了下。
夜影,他很少這麼稱呼自己的,為何會是在今夜呢?
「夜衣告退。」見他手一揮,明夜衣退到門外。
他的夜衣啊,還是如此沉得住氣,又如此的倔強,要到何時她才肯說出自己身為女人的身份……
她真以為自己能守住這秘密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