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音足音輕點,乘著夜色,落在另一端的廊道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一棟又一棟的華麗建築,現在該怎麼辦?這麼多間屋子她哪知道那個什麼國忠的在哪里。
正當扉音著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一些人影。
「國相大人!娘娘有請!」那些人影停在扉音面前的一棟樓閣。
「嗯!你們都下去吧!」盧承英斥退門外的侍女。
國相大人?感覺好像是個高官,這麼晚了,這朝廷的高官怎麼還在這里出沒,會不會他就是決說的那個人?扉音一陣興奮,真是瞎貓踫上死耗子,這次準沒錯了。
扉音看妥了盧承英進了門,隨即尾隨在後,謹慎小心的注視著是否有人在附近走動。
「玉貴妃!下官剛得到一條線索,知道藺國忠那個狗賊似乎要替大皇子安排一場戰功,好趕在聖上秋祭的聖典中,凱旋而歸,如此一來,大皇子絕對可以趁勢在聖典中一出風采,對他聲望增長有相當助力,說不定過幾日,藺國忠就會在早朝時提出,到時候聖上要下官增派兵援,可能會削弱我手上的兵權,屆時後果絕對不堪設想,這對我們大大不利啊。」
盧承英氣急敗壞,藺國忠似乎總是高他一籌,他一定想利用戰事減弱盧承英手上的兵權。
「國相大人,這是真的嗎?」
玉貴妃大為吃驚,不敢相信藺國忠的動作居然那麼快,如果她再不有所行動,早晚會失敗。
「下官的人帶回的消息,應該是錯不了。」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國相大人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才行,不能讓藺國忠得逞。」
「這個自然,如果九皇子能配合我們,勝利還是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兵權無論如何都不能交到藺國忠的手上。」
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九皇子?那不是決嗎?那個女人好像是他的娘親?他們究竟在計劃什麼?扉音越听越模糊,這一切都跟他有關嗎?
「據鄧河的消息,聖上這些日子身體逐漸衰弱,他相當擔心自己會死,所以一直在尋找可以延年益壽的聖品,听說乎延族的聖石有這個功能,如果我們早一步將聖石……」
聖石……又是聖石……為什麼這麼多人都覬覦族中寶物?扉音的身子開始發著冷顫。
「誰……誰在外頭!」
謹慎的盧承英听到些微吸氣的聲音,警覺心大起,隨即閉口不談。
「啊……糟了……」
扉音直覺可能被發現了,準備轉身要跑。
「什麼人!」
盧承英飛快追出門,並向發聲處射出一枚暗器。
「有暗器!」
扉音千鈞一發之際,低閃過,可是正當要離開……
盧承英又連續打出五枚暗器,其中一枚劃過扉音的臂膀,她一陣吃疼,一個沒站穩,隨即自屋檐上摔了下來。
「你是什麼人?」
盧承英警戒的逼近扉音,發現她的穿著並非中原人的衣物,難道她是……
「可惡……」
扉音轉過臉瞥了盧承英一眼,隨即咬牙忍痛飛快的離開,消失了蹤影。
「國相大人……她是什麼人?」待玉貴妃追出了屋外,早已不見扉音的身影。
「玉貴妃……下官擔心她可能是您說得那個異族女子……」
「啊……那……怎……」玉貴妃臉色頓時蒼白。
「殺……」盧承英殺氣涌現,沒人可以破壞他苦心經營二十年的計劃,沒、有、人。
扉音意識開始模糊,明明是手臂受傷,為什麼全身沒力……扉音眨著逐漸模糊的視線,憑著記憶回到慶沅宮,步履蹣跚的走向羲皇轅的書房。
「九皇子!那我們現在要做的事……」
「啊……啊……快來人啊……」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聲吸引了書房內三人的注意力。
「發生了什麼事……」
「踫!」
羲皇轅才剛站起身要察看之際,一抹染滿艷紅色澤的人影隨即自門邊倒了下來。
「啊……這是……」一向身經百戰的鄂狂被突如其來的巨大撞擊聲嚇得跳上了座椅。
「?……快……」
扉音撞開了書房的門,筆直倒在地上,腦海里依舊堅持著要告訴羲皇轅這緊急的消息……
「怎麼會是……扉音……扉音……」
羲皇轅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立刻奔往扉音身旁,小心翼翼的攙扶起染滿血漬的人兒,這是怎麼回事?
「?……石安……是……是藺國忠的人……是……我……親耳听兒的……我……」
扉音感覺到那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再看到羲皇轅那一潭深泓,心頭頓時感到如釋重負般輕松……扉音緊緊握著羲皇轅的臂膀……急著要將自己探來的消息告訴羲皇轅……
「難道你……」
「我……嗯……我想……不過……只受了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我……」
一陣錐心的刺痛頓時讓扉音痛暈了過去。
「小傷……這叫小傷……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命在旦夕了……」
羲皇轅慌亂不已,看著鮮血逐步吞蝕扉音身上白淨的衣衫,小臉漸漸成了近乎透明的慘白,氣息也由原先的急促轉為遲緩,他的呼吸也隨之一陣緊窒。
「快去找大夫來,快!」
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呆了一旁的鄂狂與玄場,他們不明了羲皇轅什麼時候多出了這個女人。
「如果她死了,我會砍下你們的腦袋陪葬。」
瞥見兩人還呆愣在原地,羲皇轅略略僵硬抱起扉音的身子,走向自己的寢室。
「啊……不要耽擱了,快走吧!」玄場二話不說隨即拉著鄂狂找人去了。
雅致的寢室,滿布著緊張窒息的氣氛,只見一名年過半百的老者正在檢視著躺在床上的扉音,羲皇轅墨黑的瞳眸始終落在那蒼白無血絲的小臉上,就是擔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他才派人守在她的房門,沒想到……還是發生了,她一定是在書房外頭偷听到了他們的談話,所以……
想到這里,羲皇轅喉間更是一緊,他發現自已的心上似乎多了些什麼在蠢蠢欲動……
「九皇子!這姑娘的確中了毒!那毒不是中原所有。是一種叫洙斕的植物,將這種植物的花心淬成汁,在暗器上喂上此毒。老實說,相當棘手二老大夫眉頭深鎖,顯然不好處理。
「那還有沒有得救?」
羲皇轅拳心握得更緊,口氣雖然平穩到讓人無法查出異狀,心頭卻早已泛濫成潮。
「除了盡快阻止毒素進入七經八脈,最快的方法就是廢了……不然就遲了,到時候啥都沒得救了。」
「廢了……不準……我不會讓你廢了她的手,你給我听清楚,我不會讓你動她一根寒毛。」
听聞老大夫的解釋,羲皇轅暴怒地拎起老大夫的衣襟,沒人能傷她……羲皇轅心口頓時一陣緊張,那原本壓抑的情潮正如滔天巨浪般侵襲而來。
「可是……老夫……那……」
「算了,我自己來!」
羲皇轅忍下怒氣,一定會有救的,她不會死的……不會……
「你們都滾!我自己來,有什麼後果我來承擔。」
羲皇轅拿起腰間的匕首,飛快在燭火上燒烤,撕下扉音血跡早已轉成干褐色的衣袖,露出銀色的暗器,正如老大夫所說,暗器周圍有些血肉都呈了深紫紅色,看來毒性快要蔓延開來了。
羲皇轅以迅雷不已掩耳的速度,沿著那些變色的血肉,連同暗器飛快的削下,熟練的刀法,沒有傷到其余完好的部位。
他臉色沉重的自櫥櫃抱來僅存的三罐如意膏,毫不猶豫地全抹在扉音受傷的部位,再撕下自己的衣衫,迅速的將傷處包扎起來,一氣呵成完成所有的動作。
「九皇子?」老大夫一臉的驚訝。
「我只相信我自己,如果還是不行,我也不會讓她孤單的。」
羲皇轅沉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左手的拳心早已握出一圈又一圈深刻的指痕,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羲皇轅正在壓抑些。
「啪!啪!」
寢室外頭傳來一陣掌聲。
「五皇子!」鄂狂與玄湯趕緊行了禮。
「五哥?」羲皇轅對于羲皇轅突如其來的來訪感到訝異。
「沒錯!這種暗器就必須用這種方法治療,你不要怪木大夫了,那是我吩咐的。」羲皇轅嘴角掛滿笑意。
「你吩咐的?這是什麼意思?」
羲皇轅警戒心大起,羲皇琰行事向來乖張,有時連他也猜不透五哥的用意。
「哈哈哈,如果不這麼做,你又怎麼會珍惜她呢?你該知道你到底要的是什麼吧。」
羲皇琰早已算好羲皇轅可能多少對扉音有些情意,否則不能這麼滴水不漏的保護她,只是擔心他一心尋死,到時候自己的計劃可就推行不成了,無論如何他都要確保羲皇轅一心一意想找玉貴妃算帳的高昂斗志才行啊,他和玉貴妃之間的對峙還不夠熱烈,他要她好好享受寶貝兒子背叛的滋味,而湊巧扉音就是自己最有力的籌碼。
「這是我自己的事!」
猛然被看穿了所有的思緒,羲皇轅更是焦躁不安,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羲皇琰一人的掌握之中。
「她身上的暗器是盧承英所有,那麼這其中的意思你該懂了吧,木大夫咱們走吧!」
羲皇琰帶著笑意,從容離開羲皇轅的視線。
「是嗎!」
羲皇轅則是一動也不動,靜靜凝視著扉音那蒼白的臉龐,心口頓時涌現更多莫名的思緒。
「唔……好疼……」
扉音意識逐漸回籠,撫著手臂上的傷處,怎麼好像被挖去肉一般疼痛,不過是個小暗器,怎麼會這麼疼。
「醒了嗎?」羲皇轅的黑瞳閃過一絲期待,不期然的伸出掌心輕輕拂開飄散在扉音額前的一縷落發。
「我怎麼……你……唉呀……我的手臂怎麼會這麼疼?」
扉音一陣吃疼,哀嚎出聲,對了,她還有要緊事要告訴他呢。
「你為什麼要做傻事,不是跟你說一切都交給我嗎?」
平靜無波的語調隱藏著某種程度的震怒,再慢一刻,她可能就真的這麼死了,每想到這兒,羲皇轅心頭更是一驚。
「這不是傻事,我來這兒的目的就是要幫族人討回公道,可不是來玩樂的,我也知道我可能會因此而喪命,不過我不在乎,你早該知道我不是那種安分的女人,不過我听到……」
「啊……」扉音猛然一驚……他他他……
「我在乎,你知道我差一點失去你!」
羲皇轅猛然將扉音牢牢抱在懷中,緊緊地摟著那又逐漸活絡的身子,他真的差點失去她……原本百般不敢去想的思緒,卻一股腦兒涌上心坎。
承認吧,羲皇轅,你已經徹底淪陷了,心頭上那抹鮮麗的影子早成了牢不可破的印記,想忘也忘不了了。
「羲皇轅……你……」
扉音隨即紅了眼眶,她靠在羲皇轅堅實的肩頭上,好溫暖,真的好溫暖。
「你是為我還是為了你的族人?」
羲皇轅略帶嘶啞的嗓音輕聲詢問,他不能再裝作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無所謂,細細的端倪著扉音那精致的嬌麗的容顏,他有了最值得在乎的人了……
「為了族人……你知道我進城的目的……」
扉音不敢抬起眼睫,不敢張望羲皇轅那泓深潭似的眸光。
「那你的願望就快完成了,明天我會再上一次朝,這一次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可以……」
「不想看你始終眉頭深鎖……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不過我會把它當自己的命一般看重。」扉音掙扎了半天,還是決定說出口。
頓時一陣靜默,莫名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著,扉音就這麼任羲皇轅抱著,一種急欲破繭而出的情緒正在高漲。
「快要結束了……一切都要結束了。」
羲皇轅將扉音的身子抱得死緊,他已經有把握可以打敗一個貪婪的女人跟一個不知廉恥的男人。
「嗯……」
?……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扉音趴進羲皇轅的懷抱里嗚咽,在意識不清的時候,都可以時時感覺到那專注又溫暖的目光,她真的知道……他始終陪伴在她身邊……
玉貴妃噙滿笑意,帶著盧家千金來到慶沅宮,特別挑了個羲皇轅不在的時間前來,除了假借讓盧家千金熟識熟識環境之外,還有另一個說不得的目的,那就是……確定先前那個竊听的異族刺客到底是不是最近甚囂塵上,羲皇轅所擁有的異族女人。
「玉貴妃!九皇子現在不在!」
「下去吧!本宮帶盧家千金來走走。」
玉貴妃支開了所有的女侍,現在倒有些感激這慶沅宮內的丫環少得可憐,至少可以避開不少耳目。
「哼!」
穿過一條廊道,遠遠的便看見其中一間房間外頭有人守著,可能在那里,真是她?
「滾開!」
「恕難從命,九爺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進房間一步。」
壯漢將玉貴妃擋在門外。
「看本宮是誰?不怕本宮賞你們頓棍子嗎?」
「是!是!玉貴妃請息怒,小的讓開就是了。」
雖然主子交代過,可是畢竟還是貴妃娘娘,也只好讓步了。
「哼!縴兒咱們走!」
玉貴妃徑自推開房門,走進屋內,隨即見到正在歇息的扉音。
「你……你是……」
原以為是羲皇轅回來了,沒想到卻踫上千百般不願見到的人,她……是那一晚的那一個……
「不用那麼見外,本宮只是听聞有一個不識相的蠻女,霸在決的身邊,所以這才來來看看是不是真有這麼回事,順便帶縴兒來看看這屋子,畢竟她才是決真正的妻子。」
玉貴妃寵溺的挽著盧家千金的小手,宣示的意味相當濃烈。
「那不關我的事。」
扉音轉回視線,不再搭理玉貴妃,反正現在她的確也虛弱得沒辦法說話。
「看姑娘的樣子似乎受了傷?本宮可以喚大夫來好好幫你診治,畢竟來者是客嘛!」
玉貴妃帶著譏諷的口氣刺探著,盧承英說他的暗器打中了她的臂膀,那里應該有傷才對,無奈扉音始終躲在厚重的棉被里,根本無從看起。
「不用了,我只是受了風寒,不一會兒就會好了。」
扉音知道羲皇轅對玉貴妃似乎有著難以言喻的恨意,再經由自己所听的那些,她極有可能老是要羲皇轅去做他不願意的事,所以……他才寧可到西都去……
「不好了……不好了……有刺客行刺聖上啊……」
正在房間內的三人,听聞樓閣外頭侍衛的喊叫,頓時一陣吃驚。
「有刺客?」
玉貴妃萬般不敢相信,那老頭兒應該還沒死吧,如果死了,可就糟了。
「幫我守著她,不要讓她溜了。」
玉貴妃一臉的心急,急忙忙在盧縴兒耳旁低聲吩咐一番,隨即快速離開,留下盧縴兒。
「啊……難道是……」
扉音心口上多了抹不安,難道會是鄔朋……他終究還是行動了……糟了,忘了告訴快要提防他啊,她雖然把那一晚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羲皇轅,可是卻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啊!尤其知道鄔朋一直對羲皇轅有深刻的敵意,說不定他會傷他,想到這里,扉音更是打了一陣冷顫,滿心的不安,他為什麼不听她的勸……希望……他沒事……雖然這個希望很渺茫。
「我是盧縴兒……婚配之事是我爹早就安排好了……我……」
盧家姑娘露出淺笑,溫柔的聲音驚醒了扉音飄忽的思緒,盧縴兒是個標準地大家閨秀。
「我是扉音……」
扉音抬起眼瞳,好奇地打量眼前秀氣的女子,發覺自己並不討厭她,反倒是有些羨慕她那清秀的氣質。
「扉音……扉……」
盧縴兒突然撲向扉音,而且自她身上噴出大量血跡,一股腦兒全灑在扉音的衣裳上頭。
「啊……你……」
還來不及扶住盧縴兒癱軟的身子,扉音一抬頭,赫然望見她身後的人影,一名全身穿著黑衣,蒙面的殺手,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她。扉音伸出傷臂,準備還擊。
「為……」
來不及回過神來問出原因,扉音隨即感覺到頭頂一陣撞擊,意識逐漸模糊,在意識完全消失之前,留在扉音腦海里除了蒙面人眉心那枚血艷的紅痣,剩下全是羲皇轅那墨黑的深情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