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庭院里傳來鳥兒枝頭清脆的鳴叫聲。
「唔……好好睡喔!睡得真飽!」
單菲兒打開了門扉,伸展了一子,走到庭院的花圃旁。
「菲兒?你住這兒?」
才剛循聲踏出房門的櫻子,驚訝萬分的看著單菲兒,想也想不到單菲兒就與自己比鄰而居。
「咦!櫻子你也住這兒?我怎麼不知道?你不是該在哥的房里伺候著嗎?」
單菲兒掩不住滿心的喜悅,急忙忙挽住櫻子的手。
「我……也不清楚……是王爺要我住這兒的。」
櫻子笑開了眼,他是故意安排的嗎?這屋子是他抱她進來時所選的,她也不知道剛好在單菲兒附近。
「你什麼時候搬來的?」
「好幾天了吧!」
櫻子笑得開心,不要去在意盛圻是否真有用意,至少現在她有菲兒可以作伴。
「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他知道我跟你合得來,所以才會把你給了我,反正他也不要你,不如你就跟我作伴吧,咱們以姐妹相稱如何?」
直性子的單菲兒心中有什麼就直接說出口,從來也不避諱什麼,也因為這樣,盛圻不知道幫菲兒收拾過多少爛攤子。
「是嗎?當然好……」
他也不要你了……听到這一句話,櫻子頓時有如五雷轟頂般,她真的如此糟糕嗎?他會不會跟大清皇帝說她伺候的不得體?如果讓大清皇帝不高興,那她……看來她真的惹怒他了……
「櫻子!不要再想啦,反正咱們就好好玩吧!」
單菲兒拉著櫻子就往王爺府的後花園走去。
「菲兒!要去哪兒?」櫻子還來不及反應,身子早已被精力旺盛的菲兒拉著跑了,反正現在想什麼都無濟于事了,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讓盛圻開心。
兩抹鮮麗的身影來到後花園最角落的一棵大樹下。
「櫻子!等我喔,上頭有好吃的果子,我爬上去摘下來給你吃!」
單菲兒勇氣十足,仿佛這就是她的拿手絕技。
「菲兒!不好吧,這不好吧。」
櫻子從來沒有看過一個女孩子這麼直接爬上樹去,越看越焦急,菲兒不是王爺的妹妹嗎?一個出身王室的女孩兒,怎麼淨會這樣的玩意兒。
「現在可別說不好,等你吃到了果子,說不定還會哄我上去采多一點了!」
單菲兒越爬越高,將橘紅色的柿子一舉捧在懷里,再小心翼翼的爬下樹來。
「菲兒!小心一點!」
看著單菲兒爬上那麼高的樹頭,櫻子簡直被嚇出一身的冷汗。
「沒事兒,我都說沒事了,瞧你比我自個兒還緊張,來吃柿子吧。」
「好!這柿子好甜呢!」
櫻子小口、小口吃著單菲兒遞過來的甜柿子,她是真心喜歡像菲兒這樣性子的女孩兒,王爺雖然對她凶,卻也是極疼她的,真好。
「對了,櫻子你要不要吃魚?我去池塘那里抓給你吃。」
單菲兒露出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
「魚?王爺府里上哪兒捉魚?」
櫻子還搞不清楚狀況,單菲兒已經奔至後花園的小池子里,賣力地抓著魚。
「看哥哥又放了什麼讓我抓了!」
不消一會兒,單菲兒手上已經多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兒了。
「菲兒!你還真厲害!」
櫻子驚訝出聲,眼里更是流露出羨慕的眼光,打從小,她就沒有時間玩耍,當別的小孩玩著跳格子游戲時,她必須規規矩矩的跟著老尚宮學著禮儀,學著女德,更別說爬樹、抓魚了。
「來快升火吧,馬上就可以烤來吃了。」
「嗯!我也來幫忙!」櫻子感染到單飛兒的興奮,不忍心拒絕她。
過了一陣子,草地上升起了小小的火堆,單菲兒明目張膽的在王爺府的後花園烤起魚來。
「菲兒!王爺府真的可以這樣嗎?」
看著菲兒一臉老神在在,櫻子反而有些擔心。
「當然可以,這果樹是我叫哥哥幫我搬到院子里的,這池里是哥哥幫我放魚的,當然就是讓我玩的,只要我不要出去給他惹麻煩,他什麼都听我的啊。」單菲兒小臉淨是得意。
「呵呵!王爺真這麼做?」
櫻子有些不可思議,很難想像那樣的王爺會對這麼一個小女孩百依百順。
「對啊……哈哈哈哈……」
單菲兒與櫻子兩人愉快的在園子里討論著,絲毫不介意身處在戒律森嚴的王爺府邸。而底下的一干丫環,奴僕也早已習以為常了,見怪不怪了。
「菲兒!櫻子姑娘是吃素的!」
大老遠莫悔就來到櫻子居住的庭院里,身後跟著一名捧著滿盤水果的丫環。
「吃素?櫻子怎麼會是吃素?」
單菲兒一臉好奇看著莫悔,這怎麼可能,可是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單菲兒頓時發現自己苦心烤了老半天的魚,櫻子一口都沒動。
「櫻子姑娘!這是一些水果,你暫且吃吃,晚膳已經吩咐了大廚他們,幫你準備一些清淡的菜肴,不會再讓你餓肚子了,真不好意思。」
莫悔咧嘴大笑,滿心的歉意,沒想到一個堂堂的王爺府,居然還會讓人餓了肚子,這傳出去還像話嗎?
「你怎麼知道?奴家……」
櫻子有些訝異,這事兒她應該只跟盛圻說過,而且他不是很生氣自己要了他?可是……怎麼又……這個突然發生的情況,讓櫻子不知該如何應對。
「當然是王爺交代下去的,詳細情形我也不知道,王爺是這麼說的。」
「王爺吩咐的?」櫻子澄澈的眼瞳充滿不可思議。
「什麼餓肚子?哥哥竟然讓櫻子餓肚子,不給她飯吃嗎?」
單菲兒听到這里早已滿肚子火,哥哥真是太過分了,太欺負人了,這次不管說什麼她都要幫櫻子出一口氣。
「菲兒……菲兒……不是這樣的……」
櫻子看著單菲兒怒火中燒,心中非常不安,只希望不會又讓盛圻誤會她,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不管……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幫你討回公道才行。」
單菲兒說得義憤填膺,說什麼也不能讓哥哥再這樣欺負櫻子下去,單菲兒掙月兌櫻子的拉扯,奔往盛圻的書房。
「莫大哥,王爺去哪了?不在府邸里嗎?」
櫻子急著要在單菲兒鬧出事前,趕緊阻止才行。
「櫻子姑娘不要擔心,王爺現在不在府里。」
莫悔笑嘻嘻回答,單菲兒這種直性子的個性要不是有王爺罩著,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王爺進宮了,可能皇上又要王爺出征了吧,可是王爺肩上的傷還沒完全好,這可怎麼辦呢?」
莫悔仿佛找到一個可以發泄牢騷的對象,使勁的對櫻子訴說自己的煩惱。
「肩傷?要出征?王爺通常出征都要多久?」
櫻子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馬上聯想到上了戰場,生死就交給了上天,完全無自主權,一個不小心,極有可能就此命喪沙場……
「可能沒有一年半載是不會回來的,櫻子姑娘……櫻子姑娘……」
發現櫻子的神情有些呆滯,莫悔趕緊搖晃櫻子的肩頭,試圖喚醒她。
不會的,王爺如此驍勇善戰,絕對沒問題的,我不要亂想,王爺是如此神武之人,絕對可以平安全身而退。櫻子感覺到心中那怦然的驚惶與不安,腦海里浮是她想為盛圻做些什麼,完全沒听進去莫悔所說的話。
連過好幾日平穩日子,盛圻跟櫻子之間也沒發生什麼大問題。
不過今天一個大清早,盛圻讓莫悔帶她來書房見他。
「王爺!櫻子姑娘來了!」莫悔恭敬地將櫻子帶進書房。
「嗯!你下去吧!」
盛圻始終背對著櫻子,讓人無法猜這他的思緒。
「不知王爺吩咐賤妾來是……」
「本王打明兒會到山上的習武堂練武,本王希望由你負責本王的膳食。」盛圻語氣依舊冰冷。不過比起一開始兩人間的相處,早已緩和許多,或許是因為中間發生了不少事吧!
「是!賤妾會盡力做好王爺的吩咐!賤妾告退了!」
櫻子恭順地離開盛圻的書房。
待櫻子一離開,隨即自一旁的柱緣閃出一個人影。
「喂!這樣會不會太狠了!從這兒到習武堂起碼要半個時辰的路子啊。」
沃堯皺起了眉心,想要折磨人也不是這樣的折磨法吧。
「你怎麼又不走大門?老是翻牆!」
看著不請自來的沃堯,盛圻皺起眉心。
「還不是怕撞著了你那可怕的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又把我府里搞得天翻地覆,我簡直怕死她了。」沃堯伸著舌頭,作了鬼臉,他是對單菲兒真的沒轍。
「是嗎?」
「說到菲兒!好像這幾天在府里我也沒瞧見她,她沒回去你那?」
听沃堯這麼一說,盛圻這才發覺這幾天自己耳根子清靜不少,原來是那煩人的瘋丫頭不在府里頭。
「沒有吧!我剛從我那兒出來,沒看見她,應該不在我那里。」
沃堯搖了搖頭,心中則是松了一大口氣,只要見不著她,管她在哪里,他都開心。
「算了!別管了。下個月十七我可能會領兵出關,上回皇上找我去,就是要跟我談厄魯特的內亂,這次要徹底讓那些蠻賊歸順才行。」
盛圻嘲笑自己在戰場上不該心軟,縱虎歸山,這才又興起了今日這些事端。
「下個月?這麼快?」沃堯嘆了一口氣,大概又要等上一些時日見不著這個老朋友了,他可是會寂寞的。
「呵呵!舍不得我?去喝一杯吧!」
「當然!你請客,上回算我的了。」
「哈哈哈……」
盛圻攬上老友肩頭,大步邁出房門,兩人都心知肚明,每次出征都是一個未知數,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所以有機會就大喝一頓,培養感情也好。
晨露未干,櫻子早已起身,今天是幫盛圻送膳食的第一天,听說盛圻早在天未亮之際上山了。
忙了好幾個時辰,櫻子這才準備妥當,幫盛圻送去。
「櫻子姑娘!好了嗎?我來接你上山了。」
沃堯算準了時辰,進到屋子里,看到櫻子額頭布滿了汗,再瞧瞧擱在竹籃里的佳肴。沃堯隨即對櫻子的好感又多上了好幾分。
「可以了,麻煩雋世子!」
櫻子露出淺笑,總算弄出一些可以端上台面的菜肴了。
「嗯!上車吧!」沃堯親自駕車,護送櫻子上山。
過了一個時辰,馬車才到了盛圻所在的山腳下。
「櫻子姑娘,從這里上去大概還要一個時辰的路,說真的這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
想到櫻子要這樣連續幫盛圻那個惡劣家伙送飯送上好些日子,沃堯更覺盛圻真是有夠狠心的了。
「不會的!謝謝雋世子專程送奴家前來,感激不盡。奴家可以自己走上去,不用勞煩世子。」
櫻子笑開了嘴,臉上泛出淡淡的紅暈,一雙大眼更是澄澈。看在沃堯眼中,是百般不舍,女子就要像櫻子這樣溫柔可人吧。
「誰說的,上頭的路還遠得很,還是讓我陪你一塊走吧,不然萬一你迷了路,耽誤了送飯的時辰這不是更糟?」
沃堯說什麼也不會讓一個弱女子在這麼一個荒山野地里冒險,不管怎麼說,這次都決定送佛送上天了。
「那就勞煩世子了!」櫻子拗不過沃堯,只得讓沃堯帶自己上山。
兩人小心翼翼沿著山徑往山頭去。「真是的,盛圻這家伙搞什麼鬼,什麼地方不選,挑這個什麼鬼地方,路難走得要死。」一路上淨是沃堯無奈的咕噥聲。
「雋世子!王爺多久一次會上山來這兒習武呢?」
櫻子很好奇,盛圻究竟為什麼會挑上這荒僻的野山峻嶺呢?
「每次出征前一句,盛圻都會來這里讓自己平靜下來,除了鍛練身子外,這里放了一些兵書,可以順便策劃用兵之道。」
「這樣啊!櫻子明白了!」
听到沃堯詳細的解說,櫻子更是滿心的佩服,盛圻的確是個盡責的好將軍,難怪可以連連勝仗,受到皇帝的看重。一句……這麼說他這個月就要出征了?櫻子心口開始有些落寞。
「說真的我搞不懂,好端端的盛圻叫你來這里做什麼,以前幫盛圻送飯的都是王府里的長工跟丫環,怎麼反倒叫你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沃堯越想越覺得盛圻居心不良,事情絕對不單純。
「沒關系!能幫王爺做些事情,奴家已經心滿意足了。」
櫻子低下頭,她所做的一切跟他拿起刀劍保家衛國的行為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何況……
爬了近一個時辰,上了山頂,映人眼簾即是一個雅致的小屋子。
「就是那兒,沒錯了!」
沃堯指指屋子,就像一般的山居小屋般大小。
櫻子與沃堯走近小屋,一踏進屋子,一股淡雅的幽香迎面撲鼻而來。
「就送到這里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先行告退了。」
沃堯咧嘴淺笑,不等盛圻出現,隨即一溜煙離開小屋,剩下櫻子一個人。
「王爺!王爺!賤妾送來飯菜了。」櫻子狐疑的走進小屋里頭。
「喝!嚇!」
自後院傳來清楚的吆喝聲,王爺應該就在那里吧。櫻子循聲步至後院,只見盛圻正全神貫注對著木樁鍛鏈身手。
櫻子默默站在柱子旁,雙眼凝視著盛圻,不敢打擾他。盛圻額上落下斗大的汗水,身手相當矯健靈活。看著盛圻一臉認真的模樣,櫻子不知不覺越看越人神,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終其一生的依靠,他是個值得依托終生的對象,櫻子不敢奢望她能獲得盛圻多少的重視,可是只要他知道有她這麼一個人,也就滿足了。
到目前為止,待在王爺府那麼久了,還沒瞧見他跟其他女人有更親昵的舉動,櫻子承認自己的確有想過他有可能沒有其他女人的結論,心口有那麼一點雀躍……
盛圻穩住有些紊亂的氣息,調回呼吸,讓心神靜一靜。
「別躲在柱子後頭!」猛然,盛圻低啞出聲,驚醒了櫻子的冥思。
「原來王爺早就知道賤妾來了,這些剛準備好的膳食,還熱著呢!」
櫻子不經意露出微笑,輕輕柔柔地就像一道清風徐徐吹拂而過,盛圻訝異地瞧著櫻子遞過來的濕巾。
「以後飯菜放著就可以了,不用再走進後院來,會打擾本王的作息。」
盛圻特意忽略櫻子手上的濕巾,拿起一旁放置的棉布,擦拭著身上的汗水,盛圻不習慣接受女人的施舍,何況又是一個他打從心眼瞧不起的女人。
不諱言的,自從她進院落以來,他早已發現她的存在,說沒有受到影響是騙人的,他的心神不知不覺注意著她所有的舉動,盛圻不喜歡這種受人操控的感覺,自覺又被誰騙了一場。
「是!賤妾會注意的。」
被盛圻潑了冷水,櫻子也只有咬唇忍了下來,往後可能沒機會看著他練武了。
「下去吧!你在這里,本王無法專心。」
盛圻避開櫻子那殷殷期盼後的失落,他不需要一個做作的女人來干擾自己的生活,最好的方法就是避開任何與她有關的接觸,可是卻又想折毀她的自尊,要怪就怪她為何踏進盛王爺府!
「是!」櫻子斂下了笑容,無奈地轉身離開。她在心中不停的為自己打氣,慢慢來沒關系,櫻子始終相信盛圻會有接受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