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位公子,你不能就這麼闖進去。」
「快來人呀。攔住他,快攔住他。」
漠府的家—丁全體動員,依然無法撼動那直闖入漠府的陌生人。
「滾開,別擋我的路。善求恨拳腳並用,閑雜人全近不了他的身,但煩人的鼠輩如流水般,一波接著一波,讓原本心情就相當惡劣的他,再也忍受不住,索性抽出亮晃晃的銀刀威嚇所有人。「不識相的就靠過來。」
他這麼一吼,所有人全噤了聲,眼睜睜看著凶神惡煞登堂入室。
穿過重重院落,善求恨瞧了瞧整個府邸,哪個房間最多人守著,那一定就是他要找的目的。
等了老半天,出門前她口口聲聲答應他會回莊,如今時間都已超過兩三個時辰了,還不見人影,他只好親自登門來要人。
果然如他所料,漠家人沒有一個值得相信,連她也不例外,難道他已被騙了一次,還不學乖嗎?
踫一聲,善求恨怒氣騰騰地踹開房門,映人眼簾的景象,卻讓他相當驚愕。
她呆坐在椅子上,將臉埋在雙膝間,當她抬起頭來望著地時,他見到的她哭紅慘白的容顏,她的掌上、胸前的衣衫都沾染點點血跡,看起來令人怵目驚心,而站在一旁憂慮不已的漠夫人,則是被他的闖入給嚇到了。
「恩哥哥?」卿浯胡亂抹了淚,匆忙奔到他身邊,看了看外頭昏暗的天色,她才恍然大悟,他為何會滿面怒容趕來這里。「對不起……我、我忘了時辰……」
「夫人,我、我們實在攔不住他。」一下人氣喘吁吁地請罪著。
漠夫人發現女兒不尋常的態度,心底隱約有了答案。「無妨,你們下去吧。」
善求恨睨了病榻上的漠老爺一眼,恨恨地說道︰「漠冀,病死的下揚,比起你曾經做過的惡事,已經算是便宜你了。」
「恩哥哥……我求求你,現在別說……我爹他……」卿語擔心他的言語刺激,會讓漠老爺會病況加劇,連忙扯扯他的衣袖,哀求著。
一听到這番惡毒的詛咒,原本幾乎病昏的漠老爺,又緩緩睜開雙眼。「他、他來了嗎?快、快扶我起身……」
在漠夫人的攙扶下,病人膏盲的漠老爺勉強坐起身。「求、求恩,是你嗎?」
「哼,若不是我還活著,我倒希望化成厲鬼,夜夜糾纏、鞭笞著你的良心。」
「恩哥哥……別說了……我求求你……爹已經病的很重了,如果你真的很不開心,那就罵我……我也是漠家的一分子……我……」
「卿卿……讓他說,這是爹應得的……」冷不防,漠老爺又咳出一口血。
「爹……」夾在親爹,與最深愛的人之間,卿語真的感覺自己快瘋了。為什麼老天爺要讓她遭遇這樣的事?
看著她哀求的眼淚,善求恨的心一陣隱痛,他發現,他越來越無法抵抗她的眼淚,這可不是好現象。
他握緊拳,一把將她攬進懷中,不著痕跡地以指月復抹去她的淚痕。「漠卿語將…‘輩子被我囚禁在身邊,這是你們漠府應付的代價,我要你們同樣嘗嘗,和親人分離卻不得見的滋味。」他強勢地宣布著。
「老爺,這怎麼可以,卿卿地可是……」漠夫人嚇壞了
「誰都不準攔他,讓他們離升……咳咳……」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漠老爺虛弱地直喘氣,而漠家護院一听到老爺子的命令,只好退了開來,讓出一條路。
一听到漢老爺又開始咳嗽了,卿語想轉過頭看看情況,沒想到腰際的大掌驀然縮緊,他附在她的耳邊低語著「卿卿,不準回頭,你已經沒有退路。」
大手縮緊,悍然地帶著她匆匆離開漠府,朝子蕭駕的馬車早等候多時,兩人上了馬車,便匆忙離開。
—路上兩人靜默著,這次卿語知道她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這輩子地只能永遠屬于他,至于是以什麼身份留在他身邊,自從知道真相後,她就不敢有所期待了。
回到伏夜莊,他親自領著她回到自個兒的房間。「從今爾後,你就得……」
「恩哥哥謝謝你,給我機會彌補我爹犯下的過錯。」她忽然從背後圈緊地,臉頰貼在他的背心,眼淚悄悄落下。
他渾身一緊,悍然推開她。「別以為這點小代價,我就會原諒漠府,這不過是我的第一步,至于其他的,你可以睜大眼,看個仔細。」
話說完,善求恨頭也不回地迅速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逐漸走出的她視線,卿語崩潰地哭倒在地,「請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恩哥哥。」」卿姑娘,求恩的恨太深了,要他一時原諒漠老爺子,太為難他了。」闕言非忽然從角落的廊柱後方走丁出來,他早已等候多時。
「闊大夫?」
「當年我听聞善府出了事,我連忙奔回京城一探,當晚還來不及歇息,就看到善府起火,我將後門撞開,就看見他身上著了火,痛苦地倒在地上申吟,我趕緊用雜草打滅他身上的火苗,後來我才知道,他正好在後院洗澡,才僥幸躲過一劫,可惜為時已晚,他已經讓火燒傷了。」
「天啊……」卿語再度哽咽了。
「善府除了他以外,全都死于那場大火,我們闕家曾受善老爺滴水之恩,在我們最危困的時候,是他慷慨解囊讓我們有錢興建闕家的第一間藥鋪,作為營生的工具,因此當我爹得知善府遭此大禍後,便要我將求恩接到闕家暫住,我爹還收他為義子呢,他這一待就待了十余年。
直到五年前,我爹去世後,他才回來京城自立門戶,開了間酒莊,說是要繼承善家衣缽,算一算,我跟他也稱得上一同長大的好哥們,你別看他平時對我不敬的樣子,私底下,他可還得稱我一聲哥哥呢。」
「闕大夫……你既然是神醫,又跟恩哥哥這麼好,為什麼不治他的傷,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卿語激動地扯住他的衣袖,哀望著他。
「他是我兄弟,我當然想救他,不過是他堅持不讓我醫的,他要永遠記住這些傷痛,是漠府帶給他的,其實我曾問他,到底當初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說他目睹了一切,就不願多淡了,我想,這些仇恨已經纏繞他十三年了吧。」
「是我……是我們漠家害了他……」
想起漠老爺告訴她的真相,以及闕言非所言的,卿語兒乎要崩潰倒地。
「卿姑娘,你也別自責了,這件事怎麼說也算不到你頭上,自從你來了之後,我發現求恩的眼神變了,經過這次腳傷,你應陔可以感覺出來,他對你還是有感覺的,只是礙于家仇,他只好故作冷情。
今天他將你帶回伏夜莊,表面上說是要報復漠府,實際上,我想他應該是希望你能陪著他,據我所知,你是惟一看了他的臉,沒有對他避之惟恐不及的女人。」
闕言非這句話或許是恭維,但听在卿語的耳里,卻像一把利刃,狠狠刨過她的心、「不……第一眼看到恩哥哥的臉,我嚇的尖叫……他的臉,是我們漠府的錯,我該要負上所有的責任才是呀。」
「唉,卿姑娘,多想勞神呀。」
「闕大夫,謝謝你告訴我這一些。」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夜深了,你還是先睡一覺,養足精神再說吧。」希望今晚他的雞婆,能多少幫上他那親愛的「弟弟」一點小忙呀!
闕言非確定他說的話,卿語都听進耳里了,這才愉快地離開。
孤涼的月影拉長她的背影,徐涼的夜風吹的她發冷,也讓她的思緒更加清明。
「恩哥哥……你還願意要我嗎?」她望著善求恨居住的樓院,喃喃低語著,不自覺邊出步伐走去,只希望——叨都還不會太遲……
***
漠卿語悄步來到善水恨的寢房,這間房地曾住過了一段時日,早已相當熟悉。
她才剛要伸手推外房門之際,發現門並沒有關上,空氣間還隱約飄散著酒香,還不時傳來酒器踫撞所發出的清脆聲響。
他……喝酒?卿語小心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越往屋里走,酒香味就越濃,看見他伏趴在案桌上,腳邊皆是東倒西歪的空酒瓶。
這甜味、這香味,難道是飄香醉?
曾听人說這飄香醉,不勝酒力的人,聞香便醉,何況他還連飲數十瓶?他喝這麼多酒,是不是想忘了那些不開心的往事,其至包括她?
想著、想著,眼淚再度滑下她的臉龐,她走近他的身邊,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背上,小手環住他堅實的腰際,細聲低喃著。「恩哥哥……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可我……卻愛你好深,我多想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我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怕是配不上你了……但我還是希望能當你的女人,即使只有—夜,我也甘願。」
卿語吃力地將醉酒的善求恨給扶上床榻,仔細月兌掉他的衣衫,卸除他絕不輕易解下的而具,而具下依然是那令心驚的丑陋疤痕,而當地解開他內衫的衣結,發現那該是平坦溫暖的胸膛,也同樣布滿被火烙印過的痕跡。
「不……怎麼能如此殘忍……」他這些年來的日子,究竟是怎麼過的?
壓抑許久的心疼與自責再次爆發出來,卿浯的眼淚奪眶而出,一發不可收拾,滴滴珍珠淚,滴在那傷痕累累的胸膛,她的心同樣被傷的鮮血淋淋。
她的低泣聲與溫熱的淚水,喚醒了醉意甚濃的善求恨,他勉強睜開醉意迷蒙的雙眼,看著那不停啜泣的嬌小儷影。「你——」
眼見他醒了,不讓他有拒絕她的機會,卿語旋即主動堵主那張薄唇,心疼的淚水沿著臉頰滑落,直到落在兩人相貼的唇上。淚,是咸的,她的心,卻好澀。
突然貼近的香甜軟唇,讓善求恨有些驚訝,但沉重的醉意還是讓他無法恢復清醒,只是懷中的軟玉溫香,卻直接喚醒他的,隨著她越來越大膽的撫觸,她溫熱的小嘴緊貼著他的唇,她的小手恣意地在他敏感的膚觸上游走,都帶給他絕妙的感官刺激。
自從受傷後,他看過陌生女子乍見他的樣貌時,臉上出現的驚恐表情,因此地封閉了自己的情感,專心復仇,如今蟄伏許久的卻再度被挑起,她的唇、炙熱的撫觸,都讓他渾身為之一顫。
是誰?究竟是誰願意如此貼近他?願意這麼毫無保留地愛他?
但乘勢而起的強烈,主導了他殘存的理智,無暇思索腦海中的疑惑,他急著更深入的探索,更私密的結合……
今夜,就暫且讓她與他作對交頭鴛鴦,就算明日立即死去,她也無悔呵……
***
一大早,伏夜莊里忽然傳來碗盤摔落碎裂,所發出的刺耳聲響,連帶著也吵醒疲累一夜的善求恨。
善求恨睜開眼,宿醉未消讓他頭痛欲裂,令他驚愕的是,他是赤果的,而床榻上不僅凌亂不堪,還殘留著點點血痕,沾染在白色被單上格外鮮明,房里的空氣除了酒香余味外,還殘留著歡愉過後的曖昧氣息……
難道昨夜……不是夢?無奈腦袋瓜子隱隱作痛,讓他完全無法思考,更別說能憶起昨夜究竟發生什麼事。
房外忽然傳來朝子蕭急促的呼喊聲。「主爺,大事不好,卿姑娘在房中自殺了。」
乍听到這句話,善求恨震驚的不敢置信,片刻失了神,直到朝子蕭又是敲門,又是呼叫,才喚回他飄散的神智,來不及穿妥外衫,他旋即奔出去,直往人兒的院落。
匆忙趕到卿語所居住的院落,房外早已積聚不少人,而其中一名丫環仿佛見鬼般,顫抖地指著屋內,腳邊全是碎碗碟。
「滾開。」善求恨著急地趕進屋內,眼前刺眼的「紅」,。幾乎讓他睜不升眼。
卿語斜靠在鏡台前,案上的銅鏡、地板、她素白的衣衫全染上血紅,他戰戰兢兢地走近她,小心攙扶起她虛軟的身子,這才發現她臉上畫過兩道長長的疤痕,歪歪斜斜地橫過她的臉蛋,那張臉兒乎可以說是毀了……
「卿卿……」他低喊著她的名兒,直到而臨與她生離死別的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心可以因她這麼痛。
他的眼角余光,不經意瞥見掉落在地上,沾滿血漬的銀簪,那恐怕就是她用來自殘的凶器,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
他旋即扯升喉嚨大喊︰」快去喚闕言非,遲了—步,我要你們全部陪葬。」他發泄的大吼,卻怎麼也無法抹去胸中那悵然的悲痛。
他低吻她的眉問,打橫抱起她,快去奔回他的寢樓。「卿卿,恩哥哥求你,你一定要為我撐下去,求求你.不要再讓我一個人孤單。」
他只要她,這輩子只要她,其他的,他都可以舍棄不要。’原來這個道理,直到即將與她分離他才明白,是不足太遲了呢?
***
等了—個早上,盼了一個下午,總算在傍晚前,善求恨等到闕言非走出來,這—次他堅決不讓他進屋干擾他診治,而他也認了,就站在門外柱等。
趁這段時間,他思索了很多,從過去,到和卿語相遇,他以為他一點都沒變,報仇的意志也從未被動搖,可是直到今日,親眼目睹她可能死去的當頭,他才知道他錯的有多離譜,從那個小女人再次佔據住他的生命,他就不該奢望他還能保有原來的樣子。
她的天真、她的甜美、她的嬌女敕,在讓他忘了身上所背負的仇恨,她一直等待著他,只是他—時放不下心中的自卑,只好以報仇為由,將她留在身邊,事發當年,她不過是個五歲的娃兒,懂什麼呢?
正當他想得出神之際,忽然感覺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頭。「血止住了,應該沒事了。」闕言非說道、
「那地臉上的傷……?」他實在不想預測,她自毀是為了彌補他,那根本不關她的事呀。
「她是用簪子自殘,她好似存心自毀般,每一刻都很用力,幾乎深可見骨,況且疤痕歪歪扭扭的,就算能好,也好不完全,多少都會看到一些痕跡,那張臉可說是毀了,真可惜了卿姑娘那張絕代臉蛋。」闕言非一邊喟嘆著,一邊瞪著身旁的始作俑者。
「你……不是神醫嗎?怎麼可能會治不好?」著急的語氣轉為憤怒,他的心好痛、好痛。
「神醫也是人啊,何況那不單是皮肉傷,我看她的心也傷了,剛剛在幫她止血的時候,她有稍微清醒過來,可當我看著她時,她的眼瞳竟然沒有一絲反應,感覺就像完全不相熟的陌生人一樣,我擔心她在自責與愧疚的壓力下,情緒上可能崩潰丁,因而迷失了自己。」
「等等——」他拎住他的衣襟。「闕言非,說清楚,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干脆說個明白好了,她一直對你的傷很自責,認為是她害了你,況且就算她皮肉傷痊愈了,在她的心病還沒好之前,她可能會處于封閉自己的狀態,就跟你當初受傷的樣子一樣,至于什麼時候會清醒復原,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對了,她手上一直握著這條手絹,里頭還夾了一封信,應該是給你的,我先回藥鋪拿藥,等會兒再過來。」
善求恨接過他遞來的紅色手絹,顫抖地揭開絹帕,那是一面繡著「鴛鴦戲水」圖案的帕子,然不同于其他,這帕子上的鴛鴦,僅剩下公鴛,而母鴦卻消失了,依照那清晰的針洞,顯然是被拆線的。
鴛鴦本該相偎,如今卻成單!
他忐忑地攤開帕子里來的信箋,信上寫了幾行字︰
紅顏情淚償君恩,鴛鴦相依獨留卿。情滅容毀未曾戀,只願妾影藏君心。
不過是短短的二十八個字,卻讓善求恨整個心徹底擰痛起來,若只看每句的最後一個字,組合起來便是,卿、戀、恩、心。
意思已經相當清楚了,卿浯根本不在乎他的容貌為何,她在意的始終只有他的心,他卻一再忽視她的綿綿情意,執意復仇,如今她不僅為他所累,自己動手毀去那如花嬌顏,亦未曾眷戀,只為了平息他胸中的復仇怒火,
如今漠老爺病倒了,卿語的臉毀了,他該復仇了,可他為何卻是如此悲傷?胸中梗塞著無窮的哀傷,仿佛親手毀去至親的人—般痛苦,他殘喘活到現在,難道就為了等到今天這樣的結果?
「不——卿卿啊……卿卿啊……」
善求恨頹敗地跪倒在地,對著陰沉的天際,狂喊著那令他痛徹心扉的名兒。
直到他聲嘶力竭,大地為之撼動悲嗚,依然無法止住他無盡的傷痛情緒。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情願死在那場大火里,而不要她為他傷心落淚……
***
兩個月後
燙金的雙喜寧,喜房里貼滿了喜字,窗框外部漆上了朱紅色,窗的四角也繪上象征「福」字的蝙蝠圖樣。門框上貼上了喜聯,一切淨是喜氣洋洋。
屋內龍鳳花燭燃著,桌上擺著幾碟象征早生貴子的吉祥糕點。
喜床上坐著嬌艷的新娘子,新郎拿起喜秤掀開了紅稍巾,巾下是一張美麗絕倫的臉蛋,若沒有那兩道細長的白色疤痕,新娘子將會更加完美,不過無妨,這一點也沒有影響新郎倌的好心情。
「卿卿,我們成親了,你外心嗎?」善求恨將妻子的小手,牢牢握在掌心。
卿語臉上的傷好了,但她的心卻封閉了,她成了面無表情的木女圭女圭,只能兩眼無神的望著遠方。
言非要他允諾當初他答應他的條件,而他開出的條件,就是要善求恨娶地以示負責,終生不得再另娶,就算他不這麼要求仙,他也會娶地,她本來就是他惟—所愛的女人,不論她成了什麼模樣,他還是會愛她,就如同當初她對他那般。
「卿卿,雖然我們沒睡鴛鴦枕,不過你放心,等你痊愈的那天,我們再一起同眠,到時候就可成為名副其實的真夫妻,現在我們還必須分離一段時間,三年後,我一定會去接你。
這回我自己也做了一個竹筒,每想你一次,我就存一枚銅錢,等我存滿的那一天,你就會回到找身邊了,這次真的只要三年,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善求恨俯低身軀,密實地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
「求恩,時辰差不多了,該讓她服藥了。」這時闕言非捧著藥碗走進喜房。
「我知道了。」善求恨小心吹涼藥汁。只要讓她服下去,她就會忘記不開心的事,他私自以為如此—來,她會快樂一些,這藥可是他特地拜托闕言非調制的。
「求恩,你確定要讓卿姑娘喝藥?那藥的療效我只知道,可以忘卻某些病者不想再憶起的事,但說不定她喝下去後會把你忘的一千二淨,你真要冒這個風險?」
「嗯,卿卿今日會這樣,我要負上全責,讓地把關于我的不愉快記憶全忘了也好,三年後,我會重新帶她回來的。」
就算是冒險,也值得一試,絕對強過現在不言不語的模樣。
「那好吧!」闕言非也不再勸了。
善求恨將卿語扶躺回榻上,小心吹涼了藥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再哺進她的嘴里,直到她咽下,才離開她的唇,就這樣反復地做著,直到喝完那碗藥蕩為止,藥一喝完,她立即陷入昏睡狀態,至于她清醒後,她記得什麼,忘了什麼,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善求恨忽然跪在闕言非跟前,語氣極為懇切。「大哥。求求你再幫我一次,我想冶好我的傷疤,我希望下次重逢,我和卿語之間,已經沒有那段過往的仇恨。」
大哥……嗚!好感動,嘴硬十多年的善求恩,竟然主動喊他大哥,雖然是為了一個女人,但也值得啦。「那條件呢?這回你答應我什麼?」
善求恨偏頭想了想。「我不是叫你大哥了,那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奢望,這個條件應陔綽綽有余了。」他一臉的理所當然。
咳,這家伙得了便宜還賣乖,算了,不跟他計較,反正他現在龍心大悅,什麼都好談,「好、好、好,自個兒兄弟,我當然會幫,不過治愈時間不—定,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十年都有可能,況且……」
善求恨臉部表情忽然陰沉起來。「三年,我最多只給三年,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和卿卿分開,若你做不到,你這闕家神醫的招牌可以拆了,」
不到—刻,善求恨又恢復本性,闕言非還是只能搖頭嘆息。他就知道,他不是爽心喊他大哥的,這臭小子。
「子蕭。卿姑娘醒來後,小心護送她回漠府,不得有半點閃失,明白嗎?」
「是,屬下絕對不負主爺托付。」朝子蕭恭敬地日送善求恨與闕言非離去。
這次出遠門,他什麼都不需要帶,只要帶著對她的眷戀就行了。
希冀下次重逢,他們已有新的開始……卿卿,等我!
***
三年後
听說京城里開了間樂心繡鋪,其繡法堪稱天下第一絕,京城許多達官貴人也都慕名前來,尤其繡品價格低廉,許多小老百姓也紛紛的來采貸,鋪子開張不到一個時辰,已經排了——道長長的人龍
滂沱的雨勢來的突然,排隊的人潮—哄而散,隊伍中—抹嬌小的人影,同樣狼狽地在兩間疾跑著,烏溜大眼四處溜轉著,尋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忽然見到前方的街巾,有一小排矮屋檐,連忙跑丁過去。
「呼,呼,都淋濕了。」女子拍拍身上的水珠,再小心翼翼從懷中拿出—條紅色錦帕、「呼,幸好這帕子沒濕,不然可慘了。」
女子極其寶貝地審視帕子的每一角,確定無任何損傷才松了—口氣。這帕于是縫在她枕上的枕套,也不知道這帕子怎麼回事,她左看右看就是不對勁,前幾天她才發現,原來帕子上少了一只鴦鳥,鴛鴦就該成雙成對,怎麼能成單呢?
所以一听到京城開了間繡鋪,她連忙趕來一探,無非希望手巧的繡娘,能幫她繡上—只鴦鳥,沒想到隊伍排的老長就算了,還讓她淋了一身濕,真夠氣人。
忽然把油傘山現在地的而前「姑娘,你是要到樂心繡鋪去嗎?」」啥」女子順那聲音的來源望去,瞥見撐傘的人是—一名俊帥的男子,紅頰悄悄飛上兩朵紅雲。「呃……你怎麼知道?我這帕子少了只鴦鳥,正想找個繡娘幫找繡上呢,你不覺得只有一只鴛鳥,很孤單嗎?」眼前的男子,雖是第一次見面,卻莫名地讓她有股熟悉感。
「我與繡鋪的老板相熟,如果你不介意,願意讓在下效勞,不妨讓我直接帶你進去繡鋪,既不用排隊,也不用在這兒淋雨,你以為呢?」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幫我?」女子開心地歡呼,今天她實在太好運了,一出門就遇上貴人相助。
「當然,我撐你過去吧。」男子將傘的大部分都給了她,言行舉止間,盡是呵寵。「姑娘成親了嗎?呃……抱歉,若有唐突之處,請見諒。」
「沒關系,反正我是個沒人愛的丑丫頭,之前我娘說我曾被皇帝點召為秀女,後來我不小心受傷,臉上多了道疤,那李公公就直接把我除名丫,不過這樣也好,進宮去,我鐵定悶死。」女子開心地說著,絲毫沒有因為臉上的缺陷而自卑。
「嗯。那皇帝還真是沒眼福,放你這麼漂亮的姑娘不要。」
「我漂亮?你別哄我開心了,我是個丑丫頭,我知道的。」她朝他努努嘴,扮個鬼臉。
你很美,在他心中永遠都是這麼美的。男子悄悄在心中下了注解。
「喂,我總覺得你很眼熟耶,我叫漠卿語,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你真想知道?」見地興奮地點點頭,他緩緩開口道︰「我叫善求恩。」
「善求恩?呃……沒听過,不認識,不過無所謂,現在不就認識了嗎?」她朝他嫣然一笑。
走到對街的樂心繡鋪,善求恩報了名號,馬上就進去繡鋪里頭,漠卿語對于新交上的朋友,有這等能耐感到驚訝不已。「你好厲害唷,你一定不是普通人。」
「小老百姓而已。」他笑著。開玩笑,他可是把整批的酒貨交給蒼炎運送,他不當他是貴客才怪。」老板,請幫我在這絹帖上多繡一只鴦鳥,這要多少錢?」
「五十兩。」
「五十兩?」一听到這數字,卿語兩眼瞪大。「慘了,我只有二十兩……」
「這竹筒的錢先借你,拉開底部的竹片,銅錢就會滾下來了。」善求恨從手上提的木箱里,拿出個竹筒交給她。
卿語興奮地嘗試著.果然竹片一拉開,銅錢旋即如流水般滾廠出來。「天啊,好多銅錢啊,你怎麼有這麼多銅錢?」
善求恨沒有回答,只以深情的眸光注視著,眼前再度恢復歡笑的心愛小女人。
這些數不盡的銅板,每一枚代表的都是他對她無盡的思念,慶幸,上天總算讓他再遇見她,給他一個泥補罪過的機會。
善求恨悄悄地伸出大掌,輕摟住那縴細的腰際。
鴛鴦自是多情甚,枕上同眠一處棲。
他們總算再次重逢了,而他見到她,只想說——卿卿,我愛你。
這句,早該在—百萬年前就該說的話!
他們的未來,才剛開始……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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